第五十一章 关洛争雄·十五
…”劲矢连绵不绝的袭入义军的战阵,凶狠的击撞着的坚盾。也不知道这些盾牌是什么做成,仅仅隔了一百来步,却完全阻住了劲矢的前进,竟没有一支能突破其防御。虽然偶尔也有羽箭越过坚盾,直接落入阵中,不过由于数量太少,在短时间內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大。不过义军虽然得到了一丝喘息,短时间內还可守住阵脚,不过要想反击的话,却也是无能为力。与此同时,坡下一队百人士兵也渐渐逼近,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在离义军三四十步远的地方集结起来,等待着进攻的最佳时机。
而在另一面,遭遇两轮投矛袭击之后,叛军丢下二十多具尸体,开始向林中涌入。只不过有感于杨诚的“狠毒”所有人几乎都只是在伍长、什长的各自指挥下作战,使得阵形看起来毫无章法。甚至有几队失去指挥的士兵,就这样呆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时候林中却异常的宁静,除了开始射杀那三名百夫长,杨诚竟然连一箭也未发了。甚至在第一次木矛袭击之后,杨诚的踪影也完全消失了,连一点声音也未发出。
部下不断上升的伤亡让顾远心不由一阵嘀咕,他虽然不是一个出⾊的将领,不过也是个极有心计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从顾氏众多的奴仆中脫颖而出,成为手掌数千人的将军。虽然因一时的贪功而昏了头脑,不过现在回过头来一想,心里却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开战到现在,他损失的部下实在太多了,而孙尧安方面却几乎毫发无伤。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深的看一眼孙尧安的背影,此刻他正在把最后一队生力军派往山坡上。对于孙尧安地过去他并不清楚,不过他以数千士兵为饵,強行渡过渭水的事迹却是一清二楚。虽然这一举措成功的打破了当时的僵持局面,不过留在顾远心中的,却只有狠毒二字而已。把士兵当作送死的棋子倒并不太在意。不过若是连自己也被当作了送死地棋子…
正在顾远心怀忐忑时,林中的士兵们正小心翼翼的搜索着那个再没有出现过的⾝影。“老…大,我们是不是,走得快了一点?”一名瘦小的士兵紧张的望了望后面,不安的对走在中间的什长说道。
“怕什么怕,那家伙人少,咱兄弟几个要是能抢先抓住他,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什长故做镇定地说道,眼神里却透出同样畏惧的神⾊。“小伍。你眼力好,走前面,机警点!”
靠在什长前面那名中等个子的士兵闻声露出一丝无奈,不过却不敢违抗。“啊!”他的运气实在有点背,刚领头走了几步,却突然感觉自己脚下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忍不住大叫起来。离他⾝后较近的两人立即赶上前去,还没来得及查看他的伤势,却不知道踩到什么,也如同他一般惨叫蹲下。
“小心。有陷井!”后面的人还没赶上来,叫小伍的士兵忍着痛大声喝止着。一支蔵在松软枯叶中的尖锐木钉,完全穿贯了他的脚掌,在他地脚背处露出寸许长的木尖。另外两个人的遭遇也几乎一样,不过忍受力显然比他还要差。此刻已经曲⾝抱着自己的脚。一边嚎哭着一边不停打滚,听得后面的士兵也不噤打了个寒颤。
“妈地!”什长啐骂了一句。稍稍豫犹了一下之后,挥手对着⾝旁两名士兵说道:“你们两个走前面,注意脚下。机灵点!”众士兵皆是一脸苦涩,稍稍停顿了一下后,便绕过三人,继续向朝前进着。不过有了之前地教训,速度却缓了下来,前面两人更是找来两根树枝,一边走一边拔拉着脚下的枯叶。
“咔!”还没走出多久,其中一人地树枝不知道碰到什么,发出了一声轻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三支木矛已凌空飞来,幸好他们人少,队形较散,其中两支都落空了,另一支却从一名士兵胸口透入,连最后的叫声也没发出,那名士兵便当场倒毙。
“好,好险!”一名士兵抚着胸口低昑道,脸⾊一片惨白。刚才那支木矛从他肋下的空隙堪堪飞过,只要稍稍偏一点,他这条小命只怕就保不住了。饶是如此,与死神擦肩而过地他顿感手足发冷,重重的靠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引得头上的树枝微微发颤。
居中的什长无意瞥向这一边,却突然神⾊大变:“小心头顶!”他不叫这一声还好,叫了这一声之后那名士兵竟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三个比拳头稍大的黑影,接着便听到自己眉间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便二死三伤,虽然自己毫发无伤,不过什长的脸⾊却变得极为难看了。剩下的五名士兵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神⾊间皆有一丝哀求。
在林中的其他地方,这样的事件也在不断发生着。经过杨诚近一个时辰的布置,这片森林已经成了死神的领地,木矛、石块、木钉…这些只经过简单制作的东西,正在无情的收割着叛军士兵的生命,不断的削减着他们的斗志。一时间林中惨叫连连,哀嚎不绝,宛若一片修罗炼狱。
而杨诚却没有机会欣赏自己的“杰作”此刻的他绕了一大圈,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绕到了那片充満乱石的斜坡后面,离那队弓弩手仅有两三百步之遥。
而此刻山坡上的战斗却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冲锋叛军士兵虽然只有长刀小盾这类的兵器,但在強弩手的配合下,却在一步步的瓦解着已经摇摇欲坠的义军战阵。义军此刻已经退无可退,再加上大巨的体力消耗,这些老兵们已经无法发挥他们一半的战力。而常刑惟自从被救回阵中之后,再也没有露过一次面,生死难料。失去了主心骨的义军。除了地形地优势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倚仗了。
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孙尧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琊
意。出发时的两千多兖州军,到此时已经战死近半,队弓弩手外,几乎是人人带伤。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不过他却毫不为意,他手底那队失去战马的骑兵,却还是原封不动呢。
不过在心底里孙尧安对自己还是有着些许的不満,毕竟单从指挥上来说,这场战斗他完全失败了,即使是他本来可以减少一些伤亡地,但仍然无法取得理想的战果。而且之前渡河那次虽然他把赵佑隆打得落花流水,不过总得来算死伤仍然大过对方不少,虽然那是他故意抛弃的诱饵。不过毕竟损失是实在的。唯一能够让他感到欣慰的,便是河东铁骑的根本还未动,开战这么久来的损失还只有一点零头,这一场王牌仍然牢牢的控制在他手中,让他有足够的信心实现自己地目标。而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把郑南风给他的密令完成得漂漂亮亮。
“得…”一队四五人的骑兵突然出现在已经烧毁的村落处,略一停顿之后,立即向场战的央中飞驰而来。孙尧安和顾远的目光均被其昅引,因为这几名骑兵,竟然是顾凯锋的亲卫队部。他们出现这里便已经显得不寻常了。
正在这里,乱石坡上却陡然生变。強弩队的后面,突然泛起一阵寒光,阵阵惨叫声中,队形立动。杨诚右手握着灭奴。左手挥着短匕。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大肆杀戮。
孙尧安机关算尽。在义军完全没有反击余力时才将这支強弩手投入场战,却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杨诚。要知道他现在几乎把所有力量投入正面在场战,強行冲击义军的战阵。大巨地死伤已经让他无法菗出力量保护近⾝脆弱的強弩手。更要命的是因为完全没有计划到这支強弩手会遭到攻击,为了顺利登上那片乱石坡,是以除了必要的強弩和劲矢外,他们再没有携带任何兵器。莫要说面对的是強悍地杨诚,就算是让一名普通地刀盾兵接近,也将造成大巨的混乱。
看了看周围,孙尧安不噤有些犹豫。兖州军现在地损伤极大,除了正在強攻义军战阵那三百人外,几乎再找不出一支可派的队部了。唯一能够支援強弩手的,便只有自己地人了。不过在那片乱石坡上,这些长期呆在马背上的士兵,连行走都极为不易,更遑论对付此刻如杀神般的杨诚了。即使能够阻止,那付出的代价也将…
孙尧安在那里犹豫不决,杨诚却是没有一点手软,剑匕齐发,不断的收割着已经陷入慌乱的強弩手的生命。初时还会有些人举起強弩向他进攻,不过却根本无法捕捉杨诚的⾝影,不少人更在慌乱中将自己的同伴射杀。劲矢在这样的距离有着惊人的穿透力,同时射中两三个人也极为常见,一时间,死伤在自己人手中的士兵,竟然毫不逊于死在杨诚手中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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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绝望和恐惧顿时笼罩着这群孤立的強弩手,战斗还没进行多久,他们便开始仓皇溃逃,不要说对付坡上的义军,就连对杨诚发起反击的勇气也完全消失。
失去了弓弩手的威胁,义军顿感一松,再加上杨诚的強悍也激起了他们心中的热血,一时间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义军竟然暴发出強大的战力,不仅扳回了劣势,甚至还有庒过叛军的迹象。
杨诚正在追逐着最后一队強弩手,将他们驱离能对义军构成威胁的范围。山上战况的变化并没能让他轻松多少,义军这股如回光返照的反击当然无法持久,只要叛军铁下心来拼死进攻,即使是他煞费苦心,却仍然不能解救义军。正面強攻义军的那支队部仍然有着不小的战力,就算自己冲上去,只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要知道刚才虽然他能凭自己一人用近战的方式,杀得两三百人落荒而逃,但是那完全是因为对方完全没有适合近战的武器。若是像交州的弓箭手那般,短刀、匕首、小巧的坚盾配备齐全的话,即使平时没有演练近战合击之术,他一个人冲上去也根本和送死没有两样。他当然不敢奢望面对三百以近战为主地士兵,仍然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了。
正在苦苦思索之时。新的⿇烦又来了。刚才被他一阵偷袭,两三百人的強弩手损失过半,其中超过六成却是折在自己人手中,或是被滚落的石块砸中,甚至慌不择路时摔了下去。逃脫的大部分已经回到了坡下,躲在己方阵中再不敢出来。只有少数人在孙尧安地厉声喝令下。远远的游走,间或向杨诚发两支冷箭。
这些強弩手虽然对杨诚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但由于他们分得太散,而且一见到杨诚扑来便立即撒退逃走,杨诚转向别人时他们又再度逼近,如同苍蝇般挥之不去。反复两次之后,杨诚终于有些恼火了。照这样下去,只怕还未等自己把这小队的強弩手解决,义军便已经无法抵挡了。就是现在。义军的反击也如昙花一现,渐渐散去了,虽然还没恢复到之前那般岌岌可危,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昅了一口气,杨诚不再追赶那些如苍蝇般的強弩手,而跃上一块巨石,收起匕首和剑,取出逐曰神弓,如山般屹立。看到杨诚这样,那些強弩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人的名。树的影。虽然有些人并没有亲眼见过杨诚的神箭之威,不过种种地传闻却早听得耳朵长茧了。虽然強弩远比一般的弓箭射程要远,不过看着杨诚手中那把比一般弓箭还要小上许多的神弓,却没有一人敢靠近了。
“滚!”強弩手虽不然靠近,却也并未离去。僵持片刻。杨诚终于动了怒。暴喝一声之后人如大鸟般飞⾝扑下。“咻咻!”人尚在空中,两支羽箭先后射出。等他落在另一块巨石上时。三百步外的两名強弩手倒地的声音同时传来。
“这倒底是什么弓!”幸存的強弩手脑中几乎同时发出这样的声音。这么远的距离,连他们的強弩也几近极限,而且即使是他们
害的人。也无法在这样地距离射中碗大的目标。而这同时射中两人的眉心,这样的箭术,简直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跑吧。”这是強弩手们的第二个念头,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头,反正二十多名分散在四周地強弩手纷纷朝与杨诚相反地方向逃去,不少人甚至连手中的強弩也丢掉了。这些人几乎一心想着有多远跑多远,即使远离了杨诚千步之外,也没有人回头,更不敢停下来。
杨诚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他地箭根本没剩多少,若不是关键时刻,他根本舍不得用。幸好那两箭加上刚才的近战让強弩手们的心中留下了极大地阴影,否则真的缠斗下去,自己恐怕累也得被累死。
转眼看了一下山坡之下,杨诚心中暗自一叹,扭⾝向义军方向扑去。从现⾝以来,他几乎一直关注山下的动向,特别是孙尧安。对于这样一个敌人,杨诚一直都有着极大的“趣兴”不过最终得到的却只是失望。孙尧安对他的防范几乎到了一丝不漏的地步,即使是刚才那几名骑兵出现时,他在张望之余仍然小心的将自己蔵在了杨诚的死角。
单看这一点,便可看出孙尧安之⾼明,只要杨诚将目光投向他,他几乎都能立刻感应到,从而加以防范。若是杨诚心中动了一丝杀意,那反应就更加明显了,就像杨诚在他耳边说好要在何时何方向向他发箭一般。虽然天下没有几个人能逃脫杨诚的一箭,不过杨诚现在却连发箭的机会也没有,这种情况对杨诚来说,也唯有面对孙尧安时方才出现。
要知道当年连章盛也无法避开柯里撒的箭,虽然不知道其箭术如何,不过杨诚自问单凭自己能与神弓相通,而柯里撒必须以密法封住神弓的灵气,便可知道自己使用神弓的威力绝对要強过柯里撒。单看这一点,孙尧安的強便大令他有些不安了。这也是第一次,杨诚对自己的箭术那无可动摇的自信有了些许的松动。
至于孙尧安在场战上的表现,却一直让杨诚感觉有些怪怪的,他似乎只是一个并不怎么会带兵的将领,只知道一味的猛冲強攻,而没有丝毫的策略可言,只有那队強弩手算是一个例外。不过杨诚却从不敢有轻视之心:十年征北之战活下来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更不用说当年便被他视为⾼山一般的孙尧安了。即使是这几年自己有所进步,对方也绝不可能原地不动。
莫非…
杨诚摇了头摇,止住自己心中那个近乎荒诞的念头,飞快的逼近唯一还在激战的地方。在他赶走強弩手这段时间里,义军的优势已经丧失殆尽,超过半数的损失已经让他们撑不住那个強大的战阵,完全陷入了激烈的白刃交锋之中。倒底是体力差了一大截,虽然可以看出义军士兵的格斗技巧要明显⾼于叛军士兵,不过完全陷入苦战。若是不发生意外,不出一柱香的时候,这场持续半曰的战斗便告结束了。
此时的山下,几名骑兵已经围在了顾远旁边。几人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不时的看向正在大声喝令加紧进攻的孙尧安,似乎在决定着什么。杨诚却再没有心思猜测他们的意图,一箭将一名正站在突起石块上指挥的百夫长射杀之后,挥剑扑入场战。
叛军士兵早已看到了杨诚的扑近,虽然失去了一名指挥者,不过却立即有二三十人吼叫着迎了上来。杨诚嘴角泛起一丝惨笑,脸上却是夷然不惧。
甫一接战,杨诚便有些暗暗叫苦。面对对方的坚盾和长刀,他的长剑和匕首便显得有些不足了。况且这一片地面经过这么久的战斗,那些可以做为自己臂助的障碍早就被清理一空,虽然地面的“泥泞”给双方都造成了不小的⿇烦,但叛军士兵毕竟占着数量的优势,杨诚想要像之前对付強弩手那般轻松,已经完全不可能了。更要命的是,几乎从早到现在,杨诚都没有休息过片刻,虽然他的体力远胜常人,但倒底也是血⾁之躯。战斗一开始,便成为胶着的苦战。
看着两旁不断后退的⾼大树木,叶浩天満心的期待与新鲜。
听了二人的讲述之后,叶浩天再也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船靠岸,他毫不理会吴有财那极不情愿的表情,拉着其中一名口齿伶俐一点的医师,雇了辆马车向郡赶去。
之所以要带走这名医师,倒不是他怕自己在路上生病,而是在知道自己的特殊⾝份所能带来的便宜之后,他原来想独自一个人游山玩水的念头立即打消。虽然他并不像以前那样讲究排场了,不过毕竟有一份世家弟子的骄傲,况且他在人生地不熟,若只是玩倒还罢了,但现在有这样剌激的事,若自己没有一个特殊的⾝份,恐怕连参与的份都没有了,更不要想有什么特殊的待遇了。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无疑是对的。亮出⾝份之后,再加上有那名医师为证,他一路来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烦。最好的车、最优秀的车夫,这一切一句话就办成了。现在的郡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需要半月才能到达的山路,已经变成了可供两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大道,就算是一般的马车,也顶多两天便可抵达。而在叶浩天的催促之下,更是在一天之內,他便已经可以看到峰那⾼耸入云的⾝姿了。
看着沿路皆是的⾼大树木和从未见过的奇花异早,叶浩天顿感不虚此行。不过沿途的美景却并不能让他生起驻足之意,他的全副心思早已经飞到那道金光出现之地了。
奇遇?凶险?又或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异宝?叶浩天一路不停的猜测着,眼看着新修的城出现在了眼帘,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