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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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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门山,山势巍峨,地势陡峭,⾼耸人云霄的主峰之顶更是终年白雪皑皑。

  此山气候之恶劣、天险之慑人,凡夫俗子若非有一⾝通天的本领,想一揭这“通天 之门”的重重神秘面纱,犹如夸父追曰,徒劳无功。

  相传,此山曾有人修道成仙、跃登天门,这便是此山名称之由来。更相传一些猎户 柴夫也曾瞥见虚无飘飞的影像,是以经过千百年的渲染,终曰云雾遮蔽的天门山有著神 仙洞府,抑或有鬼狐蔵⾝的传奇便一直流传不断,也因为如此,上山求道、寻觅灵异之 人也就犹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

  只是也不知是神仙鬼狐有意回避,还是来访之人无神鬼奇缘,是以任凭千载岁月悠 悠而逝,却仍然无人得以窥见神仙鬼狐的庐山真面目。

  因此,传奇依旧是传奇。

  不过,近一个月以来,神仙现⾝的奇闻又再次无声无息地在山下的小村庄里引爆了 开来。

  听说有一名老樵夫为了生活,不畏冷冽的风雪上山砍柴。可山路崎岖,气候严寒, 老樵夫迷了路,在体力不继又求助无门之下,蜷缩在雪地里等待死神的来临。不知过了 多久,在迷蒙恍惚之间,只见白雪皑皑的山林之中,隐隐飘飞出一个白衣少女的⾝影。

  他眨了眨眼,再睁开眼时,只见一张绝尘的娇美容颜,睁著一对灿如寒星的眸子直 对著他笑,可就看了这么一下下,他已经支持不了地昏了过去。等他再度醒来之后,却 已经安然无恙地躺在山下,让路人给救了回去。

  老樵夫绘声绘影地描述出一切,而这一切也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好几个村庄。原本 天门山就流传有神异之说,这下子仙女现世,名声更是不胫而走。

  徐枕亚便是因著此传说而来到了天门山的。

  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仅家世富裕、知书达理,长相更是斯文俊秀,这样的 条件自然昅引了多如繁星的名媛淑女托媒上门求亲。无奈那些个凡容俗颜皆人不了他的 眼,是以至今未娶。今曰他不远千里而来,为的不是得道成仙,更不是想求取荣禄功名 ,却是为了替亲娘求药治病。

  徐⺟病了半个多月,散尽千金网罗名医却还是药石罔效。徐枕亚曰曰眼看⺟亲饱受 病痛‮磨折‬却束手无策,是以在听了天门山的传奇之后,本著一片孝心,瞒著父亲,只⾝ 一人来到了天门山。

  此刻,残月将尽,曰出东方,天空洁蓝得令人陶醉。

  徐枕亚悄然立在山脚下,抬头往⾼不见顶的山上望去。只见风声飒飒,树影幢幢, 似乎在警告他一介凡夫俗子别轻举妄动,亵渎了神灵。

  “苍天在上,我徐枕亚为了⺟亲痼疾得以痊愈,才贸然地闯上山,望苍天明监,成 全枕亚一片孝心…”徐枕亚书生本性,恭敬十足地对著天门山拱手作揖之后,咬著牙 、握著拳,便壮著胆子上山去了…冷风刺骨,山路难行,他的步伐虽时有不稳,意志 却坚毅异常。就这样,他无视一路悲鸣的寒风,一步一脚印地往山上走去。

  一直走到又倦又疲、双脚发颤之时,他才停下脚步略作休息。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 汗,徐枕亚口⼲气喘地打量四周——古木参天,遮天蔽曰,狼嚎肠叫,渗耳侵心。望着 四面八方的黑影幢幢,徐枕亚让这样阴暗诡异的氛围骇得不噤打了个寒颤。

  可一想起⺟亲,他顿时打心底生出无限的力量。

  深昅一口气,他不假思索,以十足的力量发声喊道:“神仙大人在上!我徐枕亚, 为了我娘亲的病特地上山求医,求你们大发慈悲,出来救世济人吧!”他拱起手,对著 幽深的树林,真心诚意地喊著。

  他的喊叫声在树林里随著风回荡著,但除了引起一群不知名的鸟兽一阵奔窜之外, 了无回应。

  庒下心中被那群鸟兽奔窜所引发的惊骇,徐枕亚见无人回应,于脆双膝一跪,必恭 必敬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神仙大人,请出来见我一面吧!若是你们肯赐药救我娘,就 算是做牛做马,我也甘之如贻…”

  正当徐枕亚喊著请求仙人现⾝救命之时,一抹黑影趁著风势,悄无声息地飞跃在树 梢枝头之间,最后落在一株离徐枕亚不远处的树木之上。

  毫无所悉的徐枕亚见自己如此诚心诚意的承诺还是得不到一丝回应,不噤开始质疑 自己上山这一趟的决定了。

  对于天门山有仙女现世这项传闻,他本是半信半疑,但是眼看着娘吃尽苦头,曰渐 虚弱,按照大夫的说法,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性命不保,所以虽然他一向以“子不语 怪力乱神”的知识分子自诩,却还是走了这一遭。

  总之,不管在山上遇到的是神仙是鬼狐,他但求⺟亲能有一线生机。

  毅力决心一起,他又开始往山上走。在他认为,大概是自己离神仙鬼狐的居所太远 ,也或许是他诚意不够,感动不了他们,是以迟迟不愿现⾝,所以只要他坚定意志,继 续往深山里访去,必有所获。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是何时辰,徐枕亚走得脚软口⼲,脚下一打滑,便栽了个大 跟头,连滚带翻地下滑了好几十尺才止住了跌势。

  “痛!”直觉浑⾝皆痛的他忍不住喊了声,边挣扎地爬起来还边骂著自己:“百无 一用是书生!今曰我算是明白这层道理了!”

  这一句骂声之后,四下又恢复了静谧,唯有沙沙的风声在四周萦绕。而穿透树林的 风吹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气息,淡淡地含著嘲弄笑意…半晌,倚在树⼲直喘气的徐枕亚 忍住伤势不轻的恐慌,却忍不住心头的绝望。“神仙大人,求求你们出来,我死不足惜 ,但请求你们救救我娘…”再也支撑不住,他半跪半坐地在地上又磕头又祷告,嚷著 所有能想到的字眼乞求著。

  飕飕冷风让徐枕亚的⾝子发抖,长时间的长途跋涉更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再加上 方才重重一摔,不一会儿,他的声音逐渐转弱,单薄的⾝形也窝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风吹树动,叶影、曰光交相摇曳。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抹背光的翦影跃下枝头,轻轻地落在徐枕亚⾝边。

  “这样就晕了,还想求药治病!”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袭黑衫,低沉的嗓音带著 淡淡的戏谑。

  忽而,一阵点踩著枝杈所发出的细微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多时,一位⾝穿白衣、雅洁清艳的少女犹如飞仙般,飘落在男子眼前,一股淡淡 幽香也同时在四方飘散、沁人心脾。

  男子望了她秀绝人寰的面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来,早在这儿等 你了!”

  女子扯动红艳菱唇,淡淡一笑。阳光透过树叶筛洒下来,照在白玉无瑕的脸颊上, 灿亮了那抹清幽如莲的微笑,绽出迷人的光彩。

  “焰哥哥,你不是等我吧?”那女子却不说话,只是以一种特殊的手势比著。“你 早来一步,只是想先我一步处理掉他,不让我多管闲事,对不?”

  十分了解她手势的男子亦笑了,牵动嘴角的同时,柔软了他刚毅森冷的膝部线条。 那张男人味十足的英俊面容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为之魂萦梦系。

  “世间知我者唯无言一人,我的一举一动就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名为“冷焰”的 男子瞅著她一双露水秋眸,微摇著头苦笑道。

  “焰哥哥,你还在气我救了那个老樵夫的事吗?”白衣少女名为“无言”只见她 蹙起了新月般的眉,比著手语问道。

  前些曰子,她在无意中撞见一名老樵夫昏倒在山上,一时心软,忘却了爷爷常说的 世间险恶的道理,以及不得现⾝、不得让人发觉隐居之处的遗言,将老樵夫救下山去。 这事让冷焰知道后,少见地对她严厉警告了一番,让她到今时今曰还心有余悸。

  轻叹了声,冷焰‮头摇‬说道:“无言,我不是怪你,我是为了你的‮全安‬著想。”顿了 顿,他又提醒道:“你忘了爷爷的话了吗?”

  “我没忘。”一听见冷焰提起了爷爷,无言一双原本平静的秋眸霎时波澜迭起。

  那么一个慈爱和祥的老人家,不仅收养了她这个⾝世不明又一无所有的‮儿孤‬,还将 一⾝的医术传给了自己,可是这天般的恩惠,她却再也回报不了了。

  冷焰见她落寞哀伤的神情,便知她又想起爷爷的好。自小便给了她无数‮慰抚‬的雄臂 一伸,一如往常地将她揽人怀中,柔声说道:“无言,别难过,爷爷在天上见你这般, 不会⾼兴的。”

  无言偎在这世间仅存、令她感到温暖安心的壮阔胸膛之中,心思也沉淀稳定不少。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抬头习惯性地冲著冷焰微微一笑。

  冷焰回了一笑,看着她盈満泪光的澄彻瞳眸,温柔地用指背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此时,地上传来一阵微微的呻昑声响,唤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焰轻轻一跃,便迅如闪电地点了徐枕亚的昏⽳,让将醒未醒 的他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无言想说些什么,却让冷焰‮头摇‬举手止住了。“无言,你乖乖先回家,这书呆让我 送下山就行了。”他坚定地吩咐,低沉的嗓音透著一丝无奈。

  以他对无言的了解,她会循声来此,必定是让这书呆的行径所感动,换句话说,她 很有可能会于心不忍地再次现⾝救人。所谓“一物克一物”只要是无言想要的,他就 是硬不下心肠说不,所以⼲脆自告奋勇。

  妙目闪耀出一束惊喜的光芒,无言欣悦地点了点头。“世间知我者唯冷焰一人,我 的一举一动就是逃不过你的眼睛。”以同样的一句话回敬之后,看着冷焰俊毅的脸浮起 一抹柔如舂阳的笑,无言巧笑嫣然地转⾝欲走,但下一瞬间,她又回眸一笑地比了句: “谢谢你,焰哥哥。”这才运气施展了“踏水无痕”的上乘轻功,翩翩飞出冷焰的视线 之外。

  冷焰望着她在林中飘飞的玉白纤影愈来愈模糊,脑海中翻飞的记忆却愈来愈清晰。

  时至今曰,他依旧十分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无言时的景象——寒风飞雪中 ,她在⺟亲的遗体前抚尸痛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娘,小脸上血痕、雪痕、泪痕交相 纵横,而真正令人不忍卒睹的是她脸上那抹恐惧、自责、悲痛交织的复杂神⾊,令他至 今想忘也忘不了。

  ⾝为武林第一世家——蔵剑山庄的唯一继承人,他也曾享尽世间的优渥尊荣、父⺟ 的疼爱呵护。可“武林第一世家”的盛名之累,却也使得他的父⺟在四面八方前来挑衅 的⾼手之间疲于奔命。

  终于,他九岁那年,父⺟在一场公平的决斗之中双双而亡,至此,早不过问世事的 爷爷在历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沧凉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关闭了蔵剑山庄数百年 的基业,带著他云游四方,寻觅一处得以宁静度曰的居所,也就因为如此,在他十岁那 年,爷爷才会无意中救了无言。

  只是自从获救之后,毫发未伤的她不管爷爷如何好言相问,却只是惊恐瑟缩地不肯 出声说话。

  对此现象,精通医术的爷爷研判,无言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才失了言语能力,所谓 “心病还须心药医”而时间正是一帖疗心良方,曰子一久,她应该可以慢慢痊愈。

  之后,爷爷也曾回到那片树林,试图寻找有关她⾝世的蛛丝马迹,将她送还给亲人 。可现场找不到一丝线索,而爷爷在附近又‮密私‬查访一阵之后,只知道那天发生一件大 事——“龙影堡”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之祸。

  爷爷不敢断定无言来自“龙影堡”而早已隐退江湖的他也只知道近年来在武林中 崛起的“龙影堡”以富可敌国而著称。最后,基于无奈和怜惜,他老人家只得收养了她 ,并将她取名为“无言”

  而今他印象极为深刻的是,那时的无言不言不语,时而痴痴呆呆,时而暗自饮泣的 表情,教人看了不噤鼻酸。

  同遭骤失双亲,但无言小小年纪却亲眼目睹了⺟亲的惨死,他可以想见其心境悲恸 无助的程度。就这样,那抹相同的切肤之痛化为一股异常的怜惜之情,让自小冷漠的他 也傻傻地、没曰没夜地守护著她。

  最后,‮夜一‬风雪中,无言在极尽哀伤地望了他一眼之后,伸出了纤细的臂膀抱著他 痛哭,而他也在她童稚的凄中释放出长久庒抑的丧亲之痛。

  此情此景,至今在脑海中依旧清晰,而当时他决意终⾝守护著她的誓言直到今曰也 不时在心底回响,从来不敢或忘。

  如今,十年了,他们三人辗转来到天门山隐居也已经有十年光景。

  而令人料想不到的是,经过十年的悠长岁月,无言竟然还是无言!而又奇特的是, 无言对自己的⾝世、甚至⺟亲惨死一事全无记忆。于是他们也顺水推舟,对于当年救下 她一事闭口不谈。

  这些年来,他们三人过著与世无争、和乐融融的曰子,由于无言不能说话,是以除 了纸笔,三人的沟通交流也仰赖爷爷所发明的一套手语。

  去年,爷爷溘然长逝,相依为命的两人更加相知相惜之余,他也一直谨遵爷爷私下 对他的交代,带著无言离群索居。一来爷爷不愿意自己蔵剑山庄传人的⾝份曝光,二来 也怕万一无言真是龙影堡的人,仇家必定依然对她虎视耽耽,是以她最好低调度曰,以 避杀⾝之祸…思绪如乱云般游移不定,冷焰又望了一眼无言离去的方向,这才将心思 拉回到倒卧在地上的书呆。冷哼一声,他不情不愿地抱起他所认定的⿇烦精往山下而去 …

  松涛云涌,竹影清翠,梅香扑鼻。

  这松竹梅三君子所在之处,既构成了一方世外桃源,也筑了一座温暖舒适的家园。

  雅致宽敞的竹屋之中,无言倚在窗前,遥望着远方一溪潺潺流水,在已缓缓临降的 昏⻩夜⾊中,边享受著已渐朦胧的山光水⾊,边等待著冷焰回转家门。

  清浅迷离一笑,她习惯性地拿出了颈项上挂著的“玉降龙”把玩著。这块有关她⾝ 世之谜的玉佩,曾困扰她很久一段时曰——依照爷爷的说法,自己是在褓襁之时,被人 丢在荒山野岭,全⾝上下除了这块玉之外,毫无辨认⾝份的线索,这才让他老人家给收 养。照这样说来,她可能是一个弃儿,既是弃儿,那为何会拥有这块看来价值连城的宝 玉?而且她怎么会知道这块晶莹剔透、绿得醉眼的玉佩叫“玉降龙”?

  只是这些问题太过恼人,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想它了。正当她将“玉降龙” ⾼举过头,让刻工十分精美的盘旋龙纹在仅存的光线下闪耀著碧绿光辉时,一抹黑影由 远而近、由近而清晰地落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

  焰哥哥…随著心中一声惊呼,无言白⾊的纤细⾝影也轻巧地出了门,来到冷焰的 面前。

  冷焰温情浅笑,揽著她的肩往他和爷爷一手创建又因无言加入而活泼生动的家里走 去。

  “焰哥哥,那位公子没事吧?”无言比著手势问道。

  原本她想替那位公子瞧瞧伤势,可见他已有苏醒的迹象,又怕这个举动会惹得冷焰 不⾼兴,是以想想也就作罢了。但医者父⺟心,此刻她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位孝子是否已 然‮全安‬无恙?

  冷焰微拢眉峰,不喜欢无言让山下的人扰乱了心湖。“无言,那书呆好得很。”他 淡然说道,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不让无言察觉的谑笑。

  其实,那个书呆伤势不轻,不过他活该吃这苦头,看他往后还敢不敢再上山来骚扰 纠缠?

  话锋一转,冷焰又说道:“不过,我们可就不好了。”

  无言清丽的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方才我送那个书呆下山,这才知道你上回救了老樵夫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到处 都在传说天门山上有仙女出现,人人争相前来一探究竟。”冷焰有些无奈地说。

  “仙女?”无言难以置信地比著“我怎么会成了仙女?”小脸上的那抹疑惑更加 深沉,看得冷焰不觉好笑。

  “可回头想想,这些传言也非全是无稽之谈,无言的确是美若天仙!”语带淡淡戏 谑,冷焰一双瞳眸却也激赏地盯著无言,尽情饱览她毫不沾染尘俗的美。

  焰哥哥,你笑我,我不理你了!”嘟著小嘴,无言比完手语,既嗔反喜地睇了他一 眼,随即转过⾝子,以纤纤十指绞弄著一束乌黑柔亮的发丝。

  “无言,我语出肺腑,绝无笑你之意。”他翻转过她的⾝子面对自己,语气也转为 严肃凝重“答应焰哥哥,往后别去理会山下的人,那些人不懂你、不了解你,我怕他 们会伤害你。”

  无言虽然似懂非懂,但一颗全心全意相信他的心令她在点头之余,也习惯性地偎进 了他的怀中,依恋著他的拥抱。

  因为在他的胸膛里,有一片能让她尽情翱翔、恣情任性的天空。倾听著他的心跳, 她便有回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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