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宫闱之乱(中)
“看好了,挺起胸,抬起头,眼睛睁大点,不要放走一个奷人。”一个将军领着一队军兵从大街上走过,放声吼起来。
原本热闹的咸阳街头突然冒出不计其数的军队,实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更让人害怕的是他们大声吆喝、驱赶街上的行人。
秦军的行动用现在话来说就是戒严了,或许比这还要严重,出现这种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出事了,出大事了。百姓们纷纷奔走,店铺关门,原本很是热闹的咸阳街头一下子就冷冷清清,除了军队,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尉兄相召,不知道有何要事?”周冲一抱拳,道:“尉兄可是为街上之事担扰?”
尉缭把目光收回,回礼道:“正是。周兄,我已经要各处店铺关门,暂停买卖,缭子擅自作主,还请周兄见谅。”
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这话一点不假,周冲也是这么想的,道:“尉兄的处置正是周冲所想。现在,最紧要的是看好各处店铺,不要让陌生人混进来。要不然,牵涉其中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秦国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不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点尉缭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秦王正在加冕,本是举国欢庆的好曰子,却突然变成这样,缭子还真不清楚秦国发生了什么大事,周兄能为缭子释疑吗?”
周冲点头道:“嫪毐造反了。”
“嫪毐?”王敖,淳于珏二人同声念道:“这名字好耳熟,好象在哪听到过。”
尉缭皱着眉头,道:“长信侯?其人出⾝不正,虽是喜好权势,宠眷正隆,没理由造反,周兄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淳于珏记起嫪毐是何等样人物,粉嫰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很是不好意思,本想走开,又好奇嫪毐为何作乱,站着不动。
她的变化,周冲看在眼里,心想嫪毐以那玩意起家,你这个女孩子一想到其人自然是要脸红了,一本正经地道:“尉兄,是真的。”
经过吕不韦的安排,嫪毐这个假太监进宮服侍太后赵姬一事极其机密,当时知者不多,就连秦王本人都不知道,何况尉缭这个局外之人更是无从得知,他要是能知道真的成了能掐会算的神仙,对尉缭的表现,周冲很是理解。
“嫪毐这人虽贪,还不至于做出大逆之事,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尉缭真的是想不明白道理,皱着眉头苦思。
王敖也是赞同尉缭的看法,道:“先生之言有理,长信侯喜弄权势,养士数千,可还不至于为逆。”
嫪毐造反一事,实在是事起仓促,谁都没有想到,就是嫪毐本人也是没有想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才酿成了那起逆事。
他和秦始皇之⺟淫乱,私生了两个儿子,他在心里一直以秦王的“假父”自居。秦王二十二岁,在雍城行冠礼,行完冠礼秦王就亲政了,嫪毐也跟着去了。秦王亲政本是好事,举国欢庆的大事,嫪毐把酒喝多了,和人博赌。
也许是活该他倒霉,他的手气不顺,老是输。这赌徒嘛,都知道一个德性,越输越是想赢,实在不能赢就耍赖,他也是这样表现。他当时权势熏天,炙手可热,谁都得惧他三分,偏偏都是喝了酒的人,赌性发作,只知意气之争,中大夫颜怈也在博赌,也喝醉了就是不让嫪毐,嫪毐发火了,指着颜怈的鼻子骂:“老子是王上的假父,X的是太后,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颜怈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找个借口逃出去了,跑到秦王那里去哭诉。秦王一听那还得了,决定清理,当然秦王很聪明,并没有马上发作,而是派人秘密调桓齮的军队。
嫪毐酒醒之后,心里害怕,去找太后商量。他们收买的两宦官跑来报告他们,说秦王秘密调军队来了,知道大事不妙,二人商量一阵,决心造反,杀秦王立两人的私生子为王。
要造反,当然要有一个借口,嫪毐建议太后用她的玺印召集宮骑,就说祈年宮有贼,秦王命宮骑救驾。当嫪毐带领宮骑来到祈年宮时,秦王⾝边几乎没有军队,只有宮人和宦官,是处于绝险之地,要是换个人肯定是怕了,秦王根本就不怕,站到城头上大骂嫪毐就是贼,并命令那些宮骑捉拿嫪毐。很多宮骑当场就喧变了,嫪毐带领他的死士心腹攻打祈年宮,秦王命宮人、宦官抵抗,并许诺给他们封赏。
秦国的法令赏罚分明,说赏肯定赏,那些宮人、宦官奋力抵抗,直到秦军赶到,轻松击溃嫪毐。嫪毐发起的造反事件,给秦王不费吹灰之力就粉碎了。
这事本来极其隐秘,周冲要不是熟悉历史也不可能知道,一点也不惊奇尉缭他们的反应,本想说明事情经过,让他们不要再怀疑,转念一想这事涉及宮闱之事,宮闱之事是历代大忌,知道的人往往被处死,秦王自己都没说,他要是说出来还不是撞枪口找死,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事古难全,也许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也未可知。”
王敖、淳于珏对周冲的话深表赞同,点头道:“宮中之事往往出人意料,很多秘辛不为外人知道,也就不妄自揣测了。”
尉缭何等聪明之人,哪会看不出周冲故意不说,右手拉着周冲的左手,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家国何尝又不是。”
周冲感觉尉缭在自己的掌心写字,微一凝思,才明白他写的是一个“写”字,周冲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你不方便说,写总可以了吧。心想他这种⾼人居然玩这一手,忍着好笑,在尉缭的手里写了一个“淫”字。
尉缭恍然大悟,道:“如此一来,仲父也不保了,一曰去三害,实是国之幸,大秦自此不同也!天下大势自此始也!”非常的欣慰。
周冲自然明白他说的三害是指嫪毐、吕不韦和太后这三个制秦王肘的人,此三人一除,秦王大权大握,就可以大展鸿图,那场为期十年的统一战争也就迫在眉睫了。
两人在打哑谜,王敖和淳于珏有点迷糊了,王敖问道:“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尉缭还没有回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快,围住,一个人也不能放走!”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周冲一个头两个大,叫道:“难道有歹人混进来了?”这一造反事件牵涉很广,死的人很多,要是给吕不韦、嫪毐的死士心腹躲进来,这罪可大了,一想起秦王的雷霆手段,周冲差点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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