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喘气
并不是掉下马的匈奴人就一定死掉,但是存活的概率小了不知道多少。匈奴人现在有一半人以上已经被汉人同化了,他们也在从事农业耕种,而并不是只知道坐在马背上来回奔驰,驱赶牛羊。
匈奴人从游牧生活向农业文明转化过程十分缓慢。他们的血液里依然带着游牧民族的天性,骑马是他们的本能,即使抡起了锄头,也不能让他们放下马鞭。所以哪怕是未成年的匈奴人,也早早的就掌握了马背上的作战技巧。可是到了地上,他们却没有汉人那样有效的步兵攻击手段,比任人宰割強不到哪里去。
汉人是不会同情匈奴人的,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几乎不可能得到恶狼的同情一样,他们掉落战马的同时几乎就宣布了他们的死亡。那些铆足了劲的青州士兵,就像屠夫面对捆好的猪罗一样杀屠着这些乱作一团的匈奴人,眼睛里充満了对血的望渴。
一时间血⾁横飞,场战上的腥血味刺鼻,狭长的死亡走廊上到处都奔涌着血水,粘稠而又充満热度,把那些刚刚冻结的土壤融化了开来。远远的望去,血红⾊的河滩上,竟然弥漫着一股雾气,缓缓的向天际飘去,只不过这层雾气的颜⾊显得是那么诡异,带着浅浅的粉⾊却又那么沉重。
赵云深深的呼昅了一口呛人的空气,两只手微微有些抖动,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腥血的方式下指挥战斗,那刺鼻的腥血气让他的精神略微有些失控,瞳孔不断的放大缩小,心理上承受着大巨的刺激。但是他明白,他是一个统帅,已经不再适合在前面冲锋陷阵了,所以他一次次的庒抑着自己的冲动,发出一道道合理的指令,看着在人群中冲杀得不亦乐乎的张辽,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遗憾。
随着血⾊的晚霞映红了天边,岸上能够站着的匈奴人已经不存在了,能够活下来的不是躺倒在血泊中发出奇怪的呢喃,等待汉人的宽恕,就是跪在同族的血⾁上祈求汉人能够让他们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河里漂着不知道多少具尸体,无数揷着各种箭支的尸⾝挤作一团。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兽之分了,马匹和人类都只能称之为血⾁。它们拥挤不堪的聚在一起,好像非常的害怕寒冷,想要借助彼此最后的一点儿体温来对抗那冰冷的河水,但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堵塞河道,下了马的战士甚至能够踩着他们渡过这条红⾊的大河,到达胜利的彼岸。
河里的鱼儿这个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它们在不断的吐着泡泡浮出水面呢?难道它们也受不了这腥血的味道,想要看看那自由的蓝天。不过就算是它们露出了它们的双眼,看到的也应该只有血⾊一片。
于夫罗跑了,还没有到河对岸,他就已经发现败势不可能挽回。所以他聪明的选择了逃遁,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赵云甚至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他逃跑了又能怎样,面对命运的惩罚,如此重大的失败,已经足以剥夺他在匈奴族里的一切权威了。
说是这样说,做还是要做的,赵云立刻吩咐手下,在堵塞的河道上架设浮桥,准备追击逃亡中的于夫罗。
让赵云想不到的是他还没有去追击于夫罗哪,却等来了于夫罗的弟弟呼厨泉,这个匈奴的左贤王。
呼厨泉现在的狼狈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了,漂亮的翻⽑兽皮铠早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单薄的服衣被枝条刮得一道一道的,到处都是口子,还扯出了不少的小布条,西北风一吹,随风飘摆,那样子要多好看又多好看,却绝不保暖。
行军主将已然如此了,他手下的兵将有多么凄惨就可想而知了,还有铠甲的士卒已经不到十分之一了。而且他们现在也浑⾝是血,翻过来的野兽⽑发,扭曲成各种姿态,被血液粘结在一起,远远的看去,就像是穿了一⾝的血疙瘩。
疲劳和饥饿不断侵袭着这支队伍,再加上⾝后离去不久的追兵,让这支队伍严重的减员。现在跟随在呼厨泉⾝边的只有不到一千人了,当他们趟着汾河水,越过天龙山,再次出现在平原上的时候,他们本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喘气的欲望,他们恨不得刚才就被那些追兵杀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