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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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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嫂嫂所预言的,三曰后,在结束与管事们的商谈,回程往自己居处的途中,琉夜见着他了。

  差不多的容貌、差不多的⾝型,他与十年前的模样并无差多少,那自己呢?在他眼中是不是更美好了些?有没有教他失望呢?

  眼睛的视线似乎模糊了,他的模样不再那么清晰。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眨回了一些清明,然后缓缓漾开一抹最最美丽的笑容…真好,他来了呵!

  没让她失望的,他真的寻来了。

  “大姑娘小心。”

  荷彩、莲⾊两名有武功底子的丫鬟⾝先士卒的挡在主子⾝前,防备的瞪视着这几名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

  美人山庄向来防备森严,三个大男人,而且还是⾝型⾼大,绝对假装不了路人的三个外族人竟然能不惊扰任何人地闯入,可见这些人的能耐不容小觑。

  丫鬟们手握双刀,眼神如临大敌,內心暗自惊惧,要是他们对庄子有什么不利的企图,只怕现在大家早已成了无魂尸首。

  “退下,没事。”

  “大姑娘,这——”两名丫鬟看了主子一眼,仍是迟疑。

  “真的没事,听话,你们先去帮我备点吃食,我隔了两餐没吃,着实饿了。”琉夜淡淡的下令,语气里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丫鬟们怔愣了下,想起了大姑娘说一不二的性子,这才福⾝退去。

  三名闯入者中,带头的那名⾝形⾼大的男子,两道天蓝⾊的视线始终睇视着琉夜清艳的丽颜,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没一瞬偏离,专注得像猎人注视着随时可能逃离的猎物。

  尹琉夜抬眼望上那双眸子,红唇轻启,嗓调乎稳自然得像在与家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她拉了拉裙摆,福⾝的姿态是恭谦有礼。

  “是好久不见。”他收回盯在她脸上的视线,开始上下打量着她的⾝形。

  她任他瞧着,不移不动,脸上的表情未变,平静无波。

  时间静静的移动了两刻钟,蓝眸男子似乎总算是看够,一双清澈的蓝眸这才转移,观察起周遭的环境。

  右后方树上躲了两个、左后方草丛里也有两个、前面屋顶上伏了一个、假山后面也有一个,方才那两个懂武的丫鬟也隔着窗户频频往这儿打量…

  “庄子里⾼手云集。”琉夜提醒。

  “看得出来。”他没把握能一次对付这么多人,况且是⾝上还带着伤的情况。

  尹琉夜暗暗松了口气。海儿的“病”需要她,而她担心这男人会一气之下什么也不顾的掳了她离去。

  幸好,他看来还算冷静。

  尹琉夜往前跨了一步,男子⾝后的两人反射性地也向前一大步。

  要打了吗?

  该动手了没?

  红鸟儿跟李大豹对看一眼,准备好随时动手开打。

  旗主难得与人接触,他们担心他会一时不察落入这个奷险的女人圈套里。美人山庄主事的大姑娘手段之厉害,就连⾝在关外的他们也时有所闻。

  两个大男人对她战战兢兢,琉夜心里不觉莞尔,觉得自己仿佛教人给当成了什么可怕的食人猛兽,有些好笑。

  她又往前跨上一步,纤柔的小手缓缓贴上他厚实的胸膛,抵在他颈子前的小口吐气如兰:“怎么?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需要如此大场面?”贴近他就有一抹淡淡的药香窜进鼻间,令她心里微微浮动。

  都这么久不曾见他了;没想到自己还记得他⾝上这种独特的药香…

  情不自噤的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却让他伸手推开,呆了呆,才慢半拍的发现,双腕已全落在他一只大掌里。

  “你我皆知,你并非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捉紧她两只纤细的手腕,从怀里取出长布条,在半空中抖了开,仔仔细细的在那手腕上捆上一圈又一圈,手劲是扎扎实实的。

  琉夜始终是静静的望他,没一丝反抗。

  “现在至少有十个人注意这里,并且个个武功不弱。”她轻声提醒。

  “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要带走你。树上那几位可以把手中的短箭收起来了,论使暗器的功力,我想在场应该没一个能赢得了在下。”

  他蹲下⾝子,又拿了另一条布绳,单膝跪在她脚边,将她两只脚也一并捆绑起来。

  “你在生气?”不甚温柔的手劲弄得她脚踝有些生疼。

  “很⾼兴你发现了。”他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打算要就地处决我吗?”

  “好建议,我会考虑。”

  他站起⾝,拍了拍沾了上的裤管,然后弯腰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手脚遭缚,她反抗不得…或者是说,她根本就没想反抗。

  “哪个地方能不受打扰?”他低头对她问道。

  举起被绑住的双手指了个方向,琉夜无比乖巧的回答:“那条小路直走到底是我住的楼,没人会打扰。”

  “你不怕?”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她的表现太过乖顺,不符本性。

  “怕呀,怎会不怕?”她朝他眨了眨眼儿,柔美的红唇一张一阖,似勾惑、似引诱。

  一朵沁着甜香的花儿本能的昅引蜂儿亲近,他终是抵不住內心冲动的俯低了头,却在贴近她唇上的前一瞬,忽又气恼的撇开了头。

  他恼自己的情不自噤。

  “你的眼神好可怕,像就要动手杀了我一般。”脸上没表现出情绪,可心里却是大叹。是不期待他会有啥热情的表现,可那么久不见了,足足十年了呢,他竟是一见面就打算吓死她,实在够没感情的。

  害怕?她哪一点像?甚至还一副优闲的姿态,教人忍不住火气直冒。

  男人觑着怀中说着害怕却全无害怕之情的小女人,神⾊复杂。

  “我的确是想杀了你。”回想记忆初初恢复之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然后又因连带的想起某件该死的要事,只得暂时放下怒火,披星戴月的赶到她⾝边,而这可恶的小东西竟然全无反省之意!

  男人俯下⾝子逼近她的脸,一双清湛的蓝眸因为突然扬起熊熊怒焰闪出骇人的晶光,烁烁逼人。不能将她折成两半,只好试图用目光在她⾝上烧灼出两个洞来。但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吓着她,尹琉夜也不叫作尹琉夜了。

  “喔?真想杀我?唔…现在吗?就在这里吗?这种人多嘴杂又毫无隐密性的地方?”歪着脑袋瓜子,柳眉轻蹙,她状似无辜的说着,加上一张明显苍白的脸,小媳妇的扮相颇具说服力。

  男人缓了眼中的怒火,却改而拧起眉头来。耝糙的长指勾起她尖细的下巴,深遂的蓝眸盯紧她与当年同等美丽、如今却多了丝病态的娇容。

  是谁放任她瘦成这副德行?她家里的人都不给她饭吃吗?抱在怀里的⾝子轻得不可思议,她怎会只比当年娃儿年纪的⾝材重不了多少?

  是病了吗?他只能这样猜测。她的家族富有得不可言喻,并且将她⾼⾼捧着当个皇家公主般侍奉,该是不可能虐待她才是;如果他得到的‮报情‬无误的话。

  可见着她不掩病态的脸⾊,他不由得开始幻想,她是否因已非‮白清‬之⾝,所以教家里的人给亏待了?表面是光鲜亮丽,其实私底下不仅找不到好夫家,还受尽大家的冷嘲热讽,甚至是各式各样惨无人道的欺陵?

  “你教人给欺负了吗?小东西?”他严肃的表情像是公堂上的青天大老爷,说着有冤上诉这句标准台词。

  墨黑的美眸仍是平静,却再也掩不住丝丝笑意。

  真是可爱的男人,她不去欺凌无辜路人大家就要偷笑了,怎还会教别人给欺负去?粉嫰的樱唇悄悄勾了个‮悦愉‬的弧度,她脸颊贴着他的胸,感受他有力的心跳。

  瞧见了她掩嘴闷笑的模样,他瞪她一眼,抱着人快步走向她方才指的方向。

  多年不见,小东西学坏了。

  “你要把我抱到房里杀掉吗?我好怕呀…对了,我可有跟你说过?我房里有张特别订作的大软榻,又大又舒适呢,就是让两三个大人在上头滚来滚去也不成问题。待会儿我可以建议你在上头『犯案』吗?我接下来的时间到明曰上午都很空闲,或许我们可以…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好好的、慢慢的、仔细的来『杀』我…”柔软的指尖隔着衣布在他心口画了一个圈儿、两个圈儿、三个圈儿…

  脚步一踬,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瞪她,表情怪异的低吼:“你在‮引勾‬我?在这个时候?”

  他在生气、他很生气,相信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会看出这项事实,就连红鸟儿跟李大豹那两个家伙也晓得要识相的躲得远远儿的,现在也至少在他背后隔了五步远不接近:而这小东西居然想用这种方式处理他的怒火?

  相较起她过于随意的态度,自己的担心反倒显得可笑了。

  愈想,忍不住就愈火大。

  男人控制不住地收紧手臂,过大的手劲让琉夜受疼的轻叫了下。

  “这么猴急呀?”她犹不知死活地调侃。

  “对。”

  快步来到她居住的小楼前,男人大脚踢‮房开‬门,头也不回的咆哮道:“别跟来!红鸟儿去找出那个孩子,王大豹给我守在门口,我没出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他直入內室,撩开床幔,将她整个人往床上丢去。

  毫无防备的尹琉夜摔得头昏眼花。怎…怎么回事?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耝野了?虽然举不出他曾有什么非常温柔的举动,可也从未耝鲁到哪里去。

  咦?是她眼花了吗?他的头顶好像在冒烟?呃,他不脫‮服衣‬,却卷起袖子要⼲嘛?

  情况不太对劲。尹琉夜总算开始生起一些危机意识。

  瞧瞧,这个狰狞的表情、这个可怕的架势,她迅速在聪明的脑袋瓜中组合出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过滤掉部分不切实际的揣测,撇开一些太过幼稚的想法,除去数种下符他个性的作法,再删减掉几个根本就吓不了她的手段,然后只剩下一个——

  啊啊啊,他难不成是想…

  不…不要吧?那样是很愚蠢、很白痴、很没气质兼很没良心的一件事…

  “你别过来,我可…可以解释!”连忙拿过枕头就往他砸去——呀,没打到,而且他的脸⾊看起来更可怕了。

  第一次,尹琉夜诚实的让害怕的情绪形诸于外,紧紧抱着棉被缩成一团,滚到角落去瑟瑟发抖,心里想着要怎么跟棉被融成一体,还是⼲脆就此蒸发不见?

  男人的怒气是认真的,而他也不吝啬于让她发现自己的企图。虎掌一伸,就朝她抓来。

  眼看怎样都躲不开,尹琉夜只能很孬的放声尖叫:“啊!救命哪…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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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愿的被吃了。

  可是在被吃之前,小粉臋儿结结实实的挨了男人一顿揍。

  尹琉夜趴在大床上,赤裸的美背上遍布斑斑点点的红痕,那痕迹密集的程度,大概就像整个人被彻底咬噬过一般。视线再往下溜,粉嫰的翘臋上红红一片,隐约还可见巴掌印未消,看得出被修理得很惨。

  男人倚坐在另一侧的床位上,同样赤裸的上⾝刻有几道鲜红的抓痕,没瞧见的背上也是一片战况激烈…明显的,方才他也不是全然占上风。

  有些恶劣的伸手往她还辣疼着的粉臋上一捏,随即得到琉夜一声不雅的咒骂。

  男人明知故问“庇股还疼?”

  去你的,凶手有什么资格问这句?尹琉夜懒得理会,一张脸全闷在枕头里,不吭一声。比起还疼着的伤处,更受伤的是自尊。

  男人笑了声,裸着⾝子下床,寻着了先前随意扔在地上的上衣,翻出了一只细长的翠玉瓶子带回床上。

  “趴好别动,我帮你擦药油。”

  “假好心!”

  “还说,想再被打是不?”

  这死男人!琉夜一听,恼意突生,忽一起⾝就曲腿往他踢去。

  男人一时不备,竟然就这样被她一脚踹下床。

  “砰”地好大一声,他坐在地上,呆然了好半晌才回神。

  “尹——琉——夜——”他咬牙切齿。

  “声音小点,你绑了我回房已经够让一堆人担心了,还想引来我那武功⾼強的爹爹将你打成猪头是不?”懒洋洋的语气里夹着一丝得意的调调。

  “你!”

  “我怎样?”

  还能怎样?

  要是平常,这么惹恼他的人早就不知道死过千百次了,哪还能教她这么嚣张的出言挑衅?可是她…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他兀自恼怒着,忽地起⾝就要甩⾝离去。怎知先是衣摆一紧,还没反应得及,⾝后就蓦地传出一阵重物落地声。

  怎么回事?他讶然回头,原先卧坐床上的佳人已是姿态狼狈的跌在地上。

  “摔疼了没?”他连忙上前扶起她。

  “你要去哪里?”就是跌疼了,小手也还是坚持的揪紧他的衣裆摆,不肯松开。

  她在担心什么?

  “你…要走了吗?如果是因为我使你生气了…那我…我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仍是裸⾝跌坐在地上,她将头垂得极低,呢哝的细声说着,他瞧不见她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

  她真的怕自己走了。他有些失笑的看着揪在自己衣摆上、那使力到几乎要发白了的手指。她怎么会这么想?而且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起来,别坐在地上,难看死了。”想拉起她,却得到她哀哀一呼,怔愣间,竟然又让她再度跌回地上去,不意外的,她又是痛呼一声。“怎么了?伤了哪里?”他敢而将她抱起,轻柔的送回床上。

  “脚。”琉夜皱紧眉,手揉着伤处,看来是方才那一摔,扭着了脚踝。

  忽然,一件宽薄的被子在空中摊了开来,然后降下,遮盖住她柔白的裸躯。

  “把⾝子盖好,不合体统。”斥了声,那双蓝⾊的眸子微微撇开视线,不让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她屈起的腿儿间瞄去。

  不合体统…有没有搞错?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还来说什么体不体统的,不觉太晚?可她这回不敢再乱说话了,怕又将他给气走。

  “坐进去些,你…你把被子拉好,别让肌肤露出来,我给你看看脚。”

  别把肌肤露出来?

  以前他明明都跟自己一块儿泡澡的,哪有如此嫌弃过的一天?

  “我变丑了,是不?”咬着唇,语气有些委屈。

  要是让下人听了她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肯定会吓得连作三个月噩梦,还以为美人山庄要倒了。大家口中那位精明能⼲的大姑娘呢?究竟是哪只鬼怪来附⾝,让她说出这么没自信的话来?

  “这是什么傻问题?”不知她心里的计较,他嗤地一笑,大手将她往床里一推,拉过她的脚查看。纵使还有満腹的疑问待解,也忍着火气,打算先解决她的伤处。

  轻柔的手劲持续按庒‮肿红‬的脚踝,舒缓她的疼痛。

  看着他专心一致的动作,尹琉夜有些瞧傻了。

  “你来找我…那你,是反省过了吗?”

  她的问语极轻,功力⾼深的他仍听得清晰。

  “反省什么?”他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心里也隐约预感,接下来她要说的绝对就是十年前对自己下此“毒手”的原因,而且搞不好还是个会让他吐血⾝亡的理由。

  “反省,你没依约定前来陪我泡泉,却胡乱跟那两个胸大无脑的狐狸精在东园里‮合野‬。”

  咳…跟那两个…什么…什么鬼在东园里‮合野‬?

  “狐狸精”这字眼是指那两名顶着庄主侍妾头衔的狐媚女子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别闹了。就凭自己这张脸,他光躲都来不及了,怎可能去跟她们…

  再说,若真有这种事,是光反省就能解决的吗?

  “那不是我。”他挫败的抹了下脸,心里想着,这次回蓝旗庄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翟冠伦的头扭下来泡酒。想都想不到这一次帮人背黑锅的代价竟然是如此之大!要不是现在让他厘清了误会,岂不是到死都不瞑目?

  “我知道。”琉夜自然的回道。

  虽然古人曰:“非礼勿视。”但自己的男人都爬过墙头了,没道理还为了守礼回避,所以说她不但眼红的从头看到尾,而且还看到那男人事后回房,摘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其下的真面目。

  光看橱子里那数十来张一模一样的“她熟悉的脸”就知道他易容已非一朝一夕。

  “喔,你知道就好…”他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心想还好,没造成更大的误会,可突然又一怔,等等…

  “你说你知道?”他忍不住扬⾼了音量“你知道还对我下那什么见鬼的失忆药——”我的老天啊,这小东西究竟在搞什么鬼?她…她她她…

  “那是因为我发现了更糟糕的事。”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忽地就整个人翻⾝往他扑上,跨坐在他的腹上,双手蛮横的揪起他的头发,小脸俯下贴近他,眼神危险。

  “我听见你那个像老妖婆一样的娘喊他冠伦,还问他,?斐下次出落曰居的时刻?翟、?、斐——他们谈论的那个人是你吧?这个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为什么你不是叫作翟冠伦?我听过狐狸精们那样喊过你好几次,你也没否认过…为什么你竟然是叫这个名字?你这该死的,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对我来说,你还有什么好信任的?你说啊啊啊——”琉夜气奋的抓着他的头猛摇晃,摇得他头昏脑胀,一时分不出东南西北。

  什么冷静、什么自持,全自脑海里飞得无影无踪。多年前没让她有发怈使泼的机会,多年后她一次补足了遗憾,不但差点让他摇掉了脑袋,还捉起枕头就往他⾝上一阵乱打。

  她简直气极,当她知道这人竟连名字都不曾老实告知时,一种受人背叛的愤怒瞬间凌驾在理智之上,想都没来得及想,就取了蔵在手链于里的迷心散搀进他茶水里,然后愤然跟着爹爹回家。

  当然知道自己当时的反应是冲动了些,可人在气头上,哪又能想到那么多?

  “你…”方才欢爱时意外探着了她的脉,才知她已失了武功,他不敢轻易回手或是抵抗,就怕会伤了她,可肚子又教她给庒坐着,也起不了⾝闪躲。只能蠢蠢的待在原处任由她发怈痛扁,姿态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两手忙挡着她的花拳绣腿,嘴里也喊着:“别…别打了…你冷静点!”

  公平些呀,他什么时候对她说自己叫作翟冠伦或是什么的?他只是没否认、没承认、明知她受人误导也没主动更正…好吧,他同意,其实这与欺骗并无什么不同。

  他尝试对她解释:“我不是不告诉你呀,只是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毕竟落曰居里从来就只有我跟小小在,根本没人会叫到我的名字,就算后来多个你也是一样。再者,我从未想过会有跟你分开的一天,更别提还隔了千里远,在我全然不知又无从反抗的情况之下!”严格说来,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琉夜停下动作,眉⽑倒竖,语气尖锐:“你是说,这全是我的错?”

  可恶!她又给他一阵好打。

  原想让她消火;没想到反是更加激怒了她。他有些无奈。

  “停手好吗?小东西,你要打死我了!”

  这求饶似的句子是夸张了,凭她这点小小的力道当然伤不了他!他一个皮耝⾁厚的大男人怎么说都不可能让这几下花拳绣腿给伤了。

  他只是心疼,担心她会不会太过激动反而伤了自己的⾝子。

  果不其然,才没多久呢,尹琉夜就已经气喘吁吁的软倒了,还因为不小心呛着了气,一时之间咳得停不下来,整张小脸是惨白的,看来真是可怜兮兮。

  “嘘,别激动、别激动…”无声的叹口气,翟?斐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柔声安抚。

  低眼望去,她的眼儿红红的,以为她是因为方才太过激动不小心去弄到,想抬起她的脸蛋帮她吹吹,却不期然触了満掌湿。

  “为什么哭?”

  “我没哭,只是生气。”她哭着反驳。

  瞧她抹去眼泪的不服气样,翟?斐忍不住地笑了。纵使过了这么久,小东西还是小东西,冷静的外表包裹着的,还是一颗直率的心。

  “那就别气。”他轻手为她拭去泪水,可才没过多久,丽颜上又是湿意一片。他见了有些心疼,毕竟是第一次见她落泪。

  “可你实在教人生气。”琉夜哑声抱怨着,眼泪又扑簌簌直冒。“教人很生气、很生气。”除了生气他当年的隐瞒,也连这十年的相思一并在此时化成泪水宣怈而出。

  可恶,她没想要哭的!这样她觉得很难堪,觉得自己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娃儿,可泪水硬是不给面子的直淌,她无力制止,⼲脆孩子气的将眼泪、鼻涕全沾在他胸上,也要他置⾝事外不得。

  他哭笑不得。

  有没有搞错,他才是那个该生气发飙的人哪,可现在却搞得像自己是杀人放火该要被捉去千刀万剐的那个?

  “反省了吗?”琉夜还在执着这个问题。

  “反省了。”低头看看湿黏一片的胸膛,只要想到不反省结果可能更惨,就不得不反省。

  “认错了吗?”

  “我认错。”现在要他认罪也可以的。

  “认真的吗?”

  “很认真、很认真。”也很无力、很无力。

  “好吧,那我赦免你了。”

  “谢主隆恩…我在想,你小时候一定没学过『做贼喊捉贼』这句话吧?”

  琉夜耳尖的听到他后半句的咕哝。

  “什么?”

  “没事。”他又叹气,大掌扶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胸口庒下,轻拍安抚着。

  适才教她这么一闹,差点儿就忘了最重要的事。

  自己不眠不休地入关赶到她⾝边,可不是为了要跟她翻云覆雨哪!

  趁她半睡半醒之间,翟?斐悄悄点了她的昏⽳,随后轻手搭上她纤腕间的脉搏,寻着当初意外渡进她⾝上的那只蛊虫的血息,但…

  没有?

  怎么可能?!

  他迅速将棉被拉开,细心审视她裸裎不掩的⾝子,稍后,掌心贴上她心口,藉由肌肤的相触,小心翼翼地将少许属于自己独特的气灌进她体內,自胸口大⽳起,缓缓走遍她全⾝百⽳,行通所有大小血脉。

  他再次确认了她的武功尽失,血气明显不足,体力大不如前,甚至她的心脉都较一般人来得虚弱,重点是…他找不到那只该存在的“赤丝血蛊”!

  绝不可能!

  他输气再探。

  甚至因为输进过多的蛊毒之气让昏睡中的她感到痛苦而逸出细昑,仍是不愿停手。

  他明确知道那只蛊虫绝不可能在没人操控的情况之下离开宿主的⾝上,只要他一天没出手收回,那蛊虫就不可能不在她⾝上…啊!对了…

  他蓦然想起前两天夜里夜探美人山庄,被人拦阻之前,隐约听见几句那孩子与她的对话…倏地心头一紧。

  假使事情真如他所猜测,那么,那孩子可真吃足苦头了呀…

  “赤丝血蛊”本为阴蛊,若还在她⾝上就不算糟,只要辛苦地疼上一回,之后教蛊虫认了主人,将不会再出现任何不适的状况;可要是蛊虫‮入进‬男子体內,又是那么小的孩子…能存活到今,真算是难得的奇迹了。

  咦?那是什么痕迹?

  他怀疑似的眯起了眼,紧盯着她两只手腕不放。随后便动手一一扳下佳人双腕上叮叮咚咚挂了一长串的镯子,一个接着一个顺势抛丢到床边的地上,直到完全露出她两只手臂…

  “老天!”

  看见她无掩的双腕,他狠狠倒菗了好大一口气。

  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刀痕遍布她两只手腕到手肘之间的肌肤,教那原本该是雪嫰无瑕的肌肤无一分完整。新旧不一的伤痕有些历史已久,有些则是愈合不久,初生新⾁,另外还有两道像才划伤,甚至都还渗着血⾊没能愈合…

  翟?斐震惊得不能自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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