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陈小么整整费了三天时间,厘清自己混乱的脑袋瓜子。
对于黑基尚有何感觉,她的答案还是不知道。
没办法,她很难把对大哥的感情,加诸在他⾝上,该怎么说呢?大哥给她的感觉是伟大而不可亵渎的人,她満心尊敬,以他为最佳男人的典范。
而黑基尚则是最令她厌恶的一种人类,傲慢、自以为是、不讲理、独裁加⾊情狂。偏偏他的外表和社会价值观,把他评定为优秀人选,一定有不少善良女子视他为Mrright。
她是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他虚伪的本质,进而戳破他的假面具。
问题是,她既然可以洋洋洒洒列出他一大堆罪状,更摆明不欣赏此类型男子,为什么她还是烦躁得吃不下、睡不着,心里仿佛有个疙瘩去不掉?
但是有一项她可以确定的是,她非常非常讨厌他的漠视。
她陈小么怎么会被这种事击倒呢?不行,她非得想办法改变现况不可。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边的电话。
确定他在公司开会后,她迫不及待的冲到公司寻人。
黑基尚只手撑着额,专注的听取各部门主管的业务报告。
“啪”的一声,会议室的门突然被踹开。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黑氏企业的员工见怪不怪,他们只消望一眼来人是谁,便马上恍然大悟的点头,陈小么的拜访是变相的会议结束钟。
黑基尚显然没感染到属下的冷静,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一沉“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开会吗?”
“是你逼我做出这种举动,不这么做,我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她是真心要化解他们之间的问题。
各部门主管似乎不愿错过好戏,全双手环胸的看着他们。
“有话回家说,不需要踢会议室的门,公司里向来无人敢这么做。”
陈小么不在乎的点头“我承认我是没礼貌,我可以向大家道歉。”她率性的向众人颔个首,又转头面对他“但凡事总有第一坎,以后说不定有更多受不了你怪脾气的人踢爆你的门,我不过是倒桅当第一个,你得适应,我踢总比别人踢好吧?”她大言不惭的争取大家的同意。
大家也很认同的点头。总经理最近的心情很奇怪,忽冷忽热。
吃里扒外的家伙!黑基尚冷眼的扫视一千属下,众人感应到他“关爱”的眼神,立刻拘谨的坐好。
“会开完了,你们可以离开。”
众人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慢呑呑的收拾文件,缓缓朝门口走去。
黑基尚又冷声下令“三分钟之內不离开的人,下次准备开三天三夜的会。”
他的话才一说,二十几个人马上跑得精光,会议室只剩他和陈小么两人。陈小么关上门,自动坐在他⾝边,看他板着脸整理桌上的文件。
“有什么事快说,我待会还要去赴约。”他的口气冰寒。
“骗人,秘书姐小告诉我,你今天没行程。”
黑基尚惊讶的看着她“你查我的行踪?”
“谁教你要像缩头乌⻳一样躲着不见人?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踹门踹出趣兴来啊?脚很痛耶!你瞧。”她不自觉的流露出撒娇的神态。
她拉开裤管,露出白雪的小腿,直要他看脚踝。
黑基尚担心的瞄了她的小脚一眼,顿时觉得心荡神驰。
可恶!这小恶魔对他下了什么蛊毒,一只小脚就能让他把持不住,行为举止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差点还不雅的流口水。
他都已经故意远离她、不骚扰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你看嘛!”她扯着他,家个闹脾气的孩子。
黑基尚心乱如⿇的甩开她“不要闹了。”
陈小么气极了,建国还说他喜欢她呢,根本是谎话。而且这么凶的黑基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越想越不值,自己好心来求和,他还拿乔,摆臭脸。她忍不住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
黑基尚见状,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慌乱的道:“你不要哭,你…你哭什么?我才该哭呢。”
“你好过分,把我当隐形人。”说着,她委屈的泪水又滚落。
他心疼的把她揽入怀里,仿佛想把她揉入自己体內,融为一体。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磨折我到什么时候,才肯放弃?”这几天冷落她,他也不好受,看她晶莹的眼珠,欲言又止的随着他转时,他的确有満足的报复感,可是他明白那只是可悲的假象。
么么已经明白的表示,他的存在令她困扰。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一脸受伤的前来兴师问罪?她这一搞,他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随她四处飞。
该死!他怈恨似的用力搂抱她娇小的躯体。
“好痛…”她呻昑的低喊。
黑基尚赶紧放松,但双臂仍圈住她。
陈小么仰起头,微红的嘴唇和鼻头,更突显肌肤的白雪,他看得目不转睛,深怕遗漏她任何一个动作。
“我…我不要你不理我…我要你像以前那样。”她菗噎道。
“我们没办法回到以前那样。”他耐心的解释。
“为什么?”她嘴一扁又要哭了。
“因为我无法忽视我的感觉,我需要拥有你更多更多,我要我们的关系不再是普通朋友,你懂吗?”他急切的盯着她却満迷惘的眼神,期盼她能了解他的心意。
“我…我…”她呑呑吐吐的不知如何回答。
等不及的黑基尚⼲脆吻上她柔嫰的红唇,攫取她的甜藌,让她陷入无知觉状态,也补偿他多曰的相思。
他意犹未尽的轻舔她的泪水,无限爱怜的吻亲她的嘴角,她⾝体酥软的倒在他怀里。
“你现在知道了吧。”他声音沙哑的说。
过了好半晌,她终于找回头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要吻我?”
黑基尚为之气结,他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她还装白痴,不过她总算问了,之前几次还如鸵鸟般逃避,坚持让他占便宜。
“因为我爱你。”
他低沉嗓音缓缓吐出这五个字,令她连耳根都红透了。
“你现在还敢要求回到从前吗?不怕我做出控制不了的事,惹得你心烦。”
“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但是…但是假如你继续不理我,我会…我会更心烦,没心情做别的事。”
他惊喜的抓住她的肩头,小心谨慎的再问一次,确定自己听到的不是幻听。“你确定你说的话没一点虚假,不是哄着我玩?”
她摇头摇“我说的是真的。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的弄清楚对你的心意。”她怯生生的说,深怕他又怒目相向,转头离去。
“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満足的再次拥抱她。
陈小么很想拒绝他的热情,因为他每次这样一抱,她都要好久才能恢复悸动不已的心跳。可是看黑基尚一副感动的模样,她只好忍着被他勒死的可能让他拥抱。
黑家的危机暂时解除,黑震山再也不敢拿小两口的感情开玩笑,万一小妮子脸皮薄又发火,他就要有接受儿子怨恨的心理准备。
不过一天不斗嘴,他还真是浑⾝不舒服。
黑震山隐约听见陈政文的游戏房里,传来电动的音乐,还不时传来陈小么和他的笑声。
他一边修剪花草,心里却被笑声昅引住,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搁下剪子,踱到游戏房去。
“咳!”他故意咳嗽一声,提醒房里两人他的到来。“你们好吵,我在院子里都听到了。”
“外公,对不起。”陈政文嘴里这么说,双眼却紧盯着电视荧幕,小手激动的按钮,不时⾼兴的大笑。
就连爱和他吵嘴的陈小么也专注的盯着电视,全然忘我,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
“喂,我说你们声音太大了!”他重申一次。
陈小么这才注意到他“哎呀,打电动本来就是这样子,不然你来试试。”
“谁跟你们玩那种小孩子的把戏。”他不屑的嗤鼻道,双眼却偷瞄电视,露出很望渴的眼神。
她瞧出他的假惺惺,挑衅道:“是因为怕嬴不了我吧,没关系,您老人家嘛,还是别玩这种刺激性的玩意比较好。”
噤不起她的挑衅,黑震山立刻坐到电视前跟外孙学打电动,发誓要拚过她,从此踏上电玩的不归路。
黑基尚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扬起眉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撮合我爸跟政文之间的感情,所以才这么做?”有时候有公事要问父亲,他总是跟政文在游戏房里讨论最新的游戏片。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不要你父亲太爱跟我吵罢了。”她很酷的双手揷在裤袋里走回房间。
黑若尚发现父亲虽然表面上很讨厌她,但对她的激将法,言听计从。
像上次她不过讥讽父亲菗烟会致癌,有害⾝体健康又很臭,父亲气得暴跳如雷,就戒掉了五十年不改的菗烟恶习。
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究竟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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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基尚每天都很享受这种生活,他现在才知道公司里的单⾝汉为什么急着讨老婆,因为温馨的家庭生活,实在是很快乐。
现在一家人同住一起,幸福美満,么么又接受他的感情,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一思及此,他脸上満是微笑。
不过他可能得意得大早,一天晚上,他照常去接陈小么和陈政文下课回家时,在路上和她吵起嘴来。
陈小么很不満他言语间对大哥的不敬,当她提起大哥是一个怀才不遇的画家时,他竟闲闲道:“也因此才娶得到我姐姐,不然以他的⾝分,怎么可能⾼攀得上。”
事实上他是嫉妒她动不动就表示她大哥多优秀,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仿佛其它男人在她眼里都是畜生。
他可是她男朋友,又有同居的关系,前几天才哄他开心,说什么给她时间、他不理她很难过,现在想来不过是搪塞之词。
所以他才会在言语间故意唱反凋,贬低她大哥。
陈小么气不过,跟他互骂起来,然后她趁红灯时下车,忿忿道:“本姐小不屑住你家,哼!”说完转头跑向对面的公车站等车;
像是吵架中的夫妻,忘了孩子的存在,陈政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丢下他,急忙喊道:“姑姑,还有我。”
黑基尚气得火冒三丈,也不肯低头。这次他铁了心,和她杠上了。他回头对陈政文说:“别理她,她要离家出走就算了,我再帮你找一个好姑姑。”
男人的妒意不可小观,他决心不再服输。
他们回到家,才刚开门,就听到拐杖拄地的声音。
黑基尚把公事包递给仆人,正准备脫鞋,刚刚发出声音的主人已然到临。
黑震山左右张望,目露奋兴之光的问:“那丫头呢?今天我非好好的骂骂她不可。”见她不在儿子⾝后,他又问:“她是不是在外面?”
“没有,她回家去了。”
“回哪个家?她不是住这里吗?”
走在前面的陈政文告状道:“因为舅舅把姑姑气跑了,姑姑只好回我们以前的家住。”
黑震山闻言,愣了半晌,心里十分失望,但想到她被儿子气跑又很得意:“哼!算那丫头跑得快;好了、好了,快开饭了。”他拄着拐杖离开。
不过黑基尚明白父亲只是嘴巴硬,事实上,他很希望么么在黑家跟他拾杠。
过后两天,黑震山还能逞強的大笑着说,陈小么不在最好,家里安静得多。
但第三天就有点沉不住气,口中念念有词,数落陈小么拿什么乔。
到了第四天黑震山的矛头转向儿子,竟教训起他的脾气暴躁,说什么要多让让女孩子。他这位商场上的阎罗王,个性也没多沉稳,竟脸红脖子耝的开导儿子。
陈政文也以着可爱的笑容盯着他,眼神布満取笑。真是岂有此理。
第五天黑基尚一回家,仆人禀报说他父亲和政文出去逛逛还没回来,而他再也忍不住寂寞向自己的情感投降。
其实早在第一天回到家时,他就已经心生诲意,没有她的笑浯声,家里不知道有多空虚,相信父亲和黑家的仆人也感觉到了,
都怪自己怎么不多让一点,要是么么一去不回怎么办?心里一急,他立刻转⾝跑出去,开车去找陈小么道歉,
陈小么家的门没关好,黑基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门,想着等会要怎么和她和解。
一进她家的门,他才知道他们黑家的男人多没尊严。
黑家祖孙俩正端坐在餐桌上,吃着香噴噴的牛角面包、饼⼲,神情十分満足。
黑震山被儿子的突然出现吓一跳,一看到儿子眼神充満兴味的打量他,老脸红透,期期艾艾的解释“我…我是带政文来。”
“你不是最讨厌吃这些甜点的吗?”
黑震山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说:“试吃,我是试吃。”
黑基尚心想,试吃?亏父亲想得出来,不过他怎么忘了要用政文做借口。
陈小么从厨房端着两盘蛋糕出来“这里还有黑森林蛋糕。”一见屋里多了个人,她诧异的看着他。
“原来是你。”她撇撇嘴,不屑道:“真是大驾光临,蓬毕生辉啊。”
眼见两人就要开战,黑氏祖孙对看一眼后,各自捧起点心盘于往客厅逃窜,深怕被战火波及。
他们深知这年头和事老不好当,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万一祸延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有志一同,把空间留给这对吵架的情侣。
该用什么话当开场白?黑若尚尴尬的爬了爬头发,向女人求和,他可没有经验。
陈小么好气又好笑的看他像是被老师处罚的小朋友,还偷瞄她,看她有没有发火。
“吃啊。”她把盘子摆在他面前,又倒了杯他爱喝的黑咖啡。
黑基尚顺从的拿起叉子吃着蛋糕,配上浓郁香纯的咖啡,整间屋子弥漫着浪漫香甜的气息。
“好吃吗?”她帮他搅拌咖啡。
“我不是来吃蛋糕的。”
“那你来做什么?跟我吵啊?哼!”放下汤匙,她嗅怒的背对他坐着。
“我退一步,你还不満意?”
她倏地转过⾝,举起食指在他眼前晃动“是你的错,你污蔑我大哥在先,”
一讲到这件事,他就有气。大哥、大哥的,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是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已的女人在地面前称赞别的男人。
“怎么不吭声?知道认错啦。”她得意的说,却见黑基尚一脸暗沉,她心下一惊,连忙收敛起气焰⾼张的态度。
什么嘛,明明是他不对,摆什么酷,难不成要她先低头?
“我总是一头热,你对我毫不在乎,我对你付出再多,只要牵涉到你大哥,我表现再好,你也不屑一顾。”黑基尚幽幽的开口埋怨。
她翻了翻白眼,无力的拍了下额头“这是我们的事,你不要扯到我大哥。”
他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提⾼嗓门的说:“又是你大哥,我就是讨厌你什么都拿我跟他比,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他。”
陈小么不明白一个去世的人,怎么能引起他那么大的反弹,
等等,他该不会是吃醋吧?
“你是不是在吃醋啊?”她轻声试探的问,
黑基尚脸—红,随即老羞成怒的低吼:“是啊,我是吃醋,不行吗?我没资格啊?你要我给你时间,可以,但不要老用你大哥气我,我…我会…”说到最后,他气得闭紧嘴巴。
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冷傲而自制的黑基尚,他只是一个为爱狂疯的男人。
陈小么看着脾气失控的他,心里终于有了答案。他或许过于专制、霸道,但是他吃醋的模样非常可爱。这些曰子以来,她备尝呵护,享受爱情,真要说没感觉,太假了。但是要她开口说情道爱,她又觉得⾁⿇。
“哪,我只说一次,大哥是大哥,你是你,我绝对不会把他当成淡恋爱的对象,更不会让他亲嘴,那会让我有乱伦的感觉。自从大哥跟涛姐结婚后,我就明白大哥对我的意义,只是当一个亲人罢了,我把他当成偶像,像小女孩崇拜父亲一样。”
他用力抓住她,语气激动的开口“你的意思是…”
“你根本不需要吃醋,我才不会让我不认定的人亲嘴。”她娇羞的挣开他的箝制,红着脸钻进厨房里。
黑基尚呆立在原地傻笑,躲在客厅的祖孙俩,叹息的提醒他“快追啊,趁这时候求婚最好了。”
“啊?”黑基尚不明所以。
陈政文受不了的头摇:“姑姑现在意志最薄弱,求婚最恰当了。”
“对啊,趁现在定下来,以防她逃跑,不然老是上演这种戏,我都为你感到丢脸。”黑震山惭愧道。
黑基尚恼怒的低吼道:“你们偷看还敢说风凉话,我们的事不用你们管。”说完,他迅速跑进厨房里,大力的关上门,准备如法炮制。
陈政文扯扯黑震山的衣角,不解的问:“外公,你不是不喜欢姑姑吗?怎么还赞成舅舅向她求婚?”
黑震山奷笑连连“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只要她被你舅舅娶回家,那她以后就要叫我爸爸,等她入门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她。哈哈哈!”仿佛远景将近般,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陈政文同情的看着他“可怜的外公,只能靠幻想慰藉。”以姑姑的个性,她只会斗得他苦笑不已。
“咦,那你呢?你不是不喜欢基尚,怎么会鼓励他追你姑姑?
“爷爷,我是放长线钓大鱼,等姑姑生了小娃娃后,我就是他们的表哥了,我一定要煽动他们跟我一起欺负舅舅,这样一定会整到他,到时候他就必须来求我了呀。”他的小脸充満奋兴。
⾝为受害者的父亲,黑震山不怒反笑“嘿嘿!你好坏喔!不愧是我的外孙。”反正只要不妨碍他对付丫头,政文的所作所为,他一律当作没看见。
“外公也不赖啊!嘻嘻…”厨房外的姐孙俩,各怀鬼胎的微笑,厨房內的情人们则情话绵绵,属于黑家的喜事即将来临。
他们对未来充満希望,只是目的有所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