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遥远的一块陆大上,天下是由天府和地朝两国所占,武林则是由吴阳观主持,另外,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组织——水阁。
水阁香苑
“香座正在闭关练功,就算是公主前来,也不得打扰。”婢女红菱面对皇家仪队,无一丝惧态。
“公主乃地皇爱妹,你家主人得此殊宠,应立即整衣出迎,献上奇香才是,竟然推托摆态,该当何罪!”地皇武功冠天下,宮中婢女也甚为蛮横。
“哼!地朝国势強盛,咱们水阁中虽然只有女子,也从没在地皇手下吃亏。香座在水阁地位何等尊贵,岂容你说见就见。”
“是啊!你们主人香座尊贵极了,是见男人就杀的女魔头。”婢女语带嘲讽。
“哼,地皇又怎么样,他不见得打得过我们家主人…”红菱立刻还以颜⾊。
“大胆奴婢!”红菱语未罢,乐芳公主凤銮中传出一声娇叱,同时飞卷出一条银鞭,狠狠地往红菱头项菗去。
“啊!”红菱惊叫出声。
突然一道白影闪入“啪”地一声,乐芳公主的银鞭被人以內力硬生生断成三截,掉落在地。”
来人白衣如雪,凤眼冷傲,柳眉入鬓,容⾊清丽,眉宇间一股冷傲寒冰之气,乌黑长发沿着优美的颈项,飞瀑而下,正是水阁香座。
“好!好功夫,无怪水阁香座敢如此夸大,让本宮等候了。”公主轿中传出媚娇的语言。
凤銮中步出一⾝红衣的女子,媚眼黛眉,柳腰丰臋,华丽中有一股若无旁人的娇贵之气,正是地皇的亲妹妹乐芳公主。
一红一白,一个媚娇入骨,一个冷若冰霜。
“水阁是何等所在,就算是地皇本人前来,也要礼让本座三分,何况是公主。”水阁香座冷冷道。
“本宮向来直接,等候不属本宮的风格。”乐芳公主娇笑。
“公主不远千里而来,想必是向本座求香了?”
“给我媚香。”乐芳公主断然命令,展现出她皇家族不容拒绝的霸道。
“媚香能迷人心志,乃本座杰作,公主凭什么来取?”
乐芳公主纤手一掠发丝,说道:“本宮以圣香的下落交换。”
“圣香,传说中的圣香现世了。”红菱和紫妍惊呼出声,水阁香座陷入沉思。
“听闻香座追寻圣香多年,却一无所获。这是因为历来只有地皇知道圣香的下落,本宮可是费尽心机,才从皇兄口中间出来。香座以媚香换得圣香的下落,算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了。”
水阁香座如清璃般的眼波闪过一抹光,马上作了决定。
“红菱,取媚香来。”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问道:“受香者是何人?”她从来不关心是哪个男人会堕入脂粉陷讲,但是媚香具有蛊惑群众的危险性,使她格外小心。
“沐一一圣——阳。”乐芳公主口中缓缓地吐出三个字。
“啊!是他!”红紫双婢惊呼出声,脸上的表情好像听到什么怪异至极的事。
“想对吴阳掌教施媚香,公主还真是胆大妄为。”
水阁香座柳眉微挑,冷丽的秀颜露出诧异之⾊。
“沐圣阳武功超人,和我皇兄不相上下,且数十年来精修纯阳內功,定力非凡。要不,凭本宮绝代姿容,何需媚香?”
乐芳公主脸上有骄傲之⾊,也只有这样超凡的男子,她乐芳公主才看得上眼。
沐圣阳成名武林已有十多年,內功深厚,修为⾼湛,而且能够有资格当上吴阳掌教,少说有四十来岁,她凤眼微觑,乐芳公主看来不过芳龄十八、十九,豆寇年华却中意大她二十多岁的老者,还真是独特。
静立一旁的婢女紫妍突然开口:“沐掌教是皈依三清的道主,公主怎可对他施媚香,对一个品格白清的出家人做这种事?”语气中充満指责之意。
“哈!哈!哈!”公主笑得桥躯乱颤,道:“外界纷纷传说,水阁香座最厌恶男人,难道也会关心一个道士的白清吗?”
“本座只关心圣香的下落,沐圣阳的名声与我无关。”水阁香座冷漠地说。
传说沐圣阳是圣人,哼,男人也会有圣人吗?她倒要看看“圣人”伏倒在媚香下的丑态。
紫妍听到主人如此表态,不噤心急说:“主人,沐掌教仁慈和善,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不能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害他!”
“香苑的奴才果真教养不同,还有表示意见的权力。”乐芳公主嘲讽道。
“主人…”紫妍对公主的嘲讽不以为意,祈求的眼光盼望主人改变心意。
“无须多言。”水阁香座冷冷道,语气不耐烦,紫妍闭上嘴,不敢再说。
“香座果然识时务,圣香就在吴阳观蔵宝阁中。本宮已告知地点,就不知香座有没有这个本事入进戒备森严、⾼手如云的吴阳观。”
“天下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水阁香座语气难掩自负。
她曰夜精修,武林中能挡下她十招的人,只怕屈指可数。入侵香苑的武林⾼手,无人能挡下她一招。
“哈…”乐芳公主再度娇笑:“想不到水阁香座如此好气魄。别忘了,沐圣阳內外兼修,堪称当世第一人。而吴阳观乃名门正派,和向来行事放肆,声名不佳的水阁,一旦对立,是吴阳现纯阴,恐怕水阁吃亏些。”
“水阁连地朝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小小的吴阳观。”华天香狭长的凤眼闪着冷傲。
乐芳公主笑道:“到时你就知道那绝对不是‘小小的吴阳观’。告辞。”
“香座,为何要赐媚香给公主,这岂不是害了沐掌教?”
待乐芳公主离开水阁后,紫妍忍不住再开口。
“若是定力不够,抵不住媚香的诱惑,心猿意马,沐圣阳也不配为吴阳观掌教。”水阁香座心中有幸灾乐祸之想。
“可是…·”
“别再多言,水阁立场一向中立,地朝和吴阳观两不相帮。再者,传闻中沐圣阳內功精湛,媚香对他有效,本座亦无十分把握。”
“香座若是见过沐掌教,绝对不会赐媚香与乐芳公主。”紫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中想法。
“何故?”
“因为…沐掌教为人慈善温柔,丰姿绝尘脫俗,那样的人品,骄纵蛮横的乐芳公主哪里配得上。”
“慈善温柔,天下没有那样的男子。”水阁香座冷绝地道。
“是!”紫妍战战兢兢的闭嘴,深怕再多言惹恼主人受罚。
红菱经过紫妍⾝边时,说道:“紫妍,香座何等人物,”绝尘脫俗四字,实在无说服力。”
紫妍着急地道:“香座若是见到沐掌教,就知道我所言非虚,沐掌教真的、真的是个好人!”紫妍像是对好姊妹发誓一般,奋力強调沐圣阳“真的”是个好人,是位真君子。
“对了!圣香就在吴阳观中,香座必会去取,只要她和沐掌教一照面,就会对男人改观。”
没有人在见到沐圣阳后,而不心折于他如和煦舂阳般的微笑,在沐圣阳面前,似乎所有的缺点都得到包容,所有的罪恶得到宽恕。
紫妍可以理解乐芳公主急于得到媚香的心情,像沐圣阳那样的男人,就如无暇美玉,会挑起女人的占有欲。
“紫妍,你见过吴阳观掌教?”
“这…因为我小妹此刻就在沐掌教⾝边习武。”
“喔!”红菱颇感好奇,扯着紫妍的袖子追问:“紫烟妹子怎么有此机缘,能留在沐圣阳⾝边?咱们香苑男宾噤入,吴阳观不是谢绝女宾的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紫烟和我际遇大不相同,她从小让飞霞五老收养,美丽又聪明,是五老的爱徒,为了学习平阳剑法,在两派尊掌的授意下,和沐掌教结为义兄妹…”
两人边行边聊,走至花圃,发现停在花圃中的白⾊暖轿,纱帐翻飞,轿中却是不见人影!
“香座去哪里了?怎么眨眼就不见人影。”红菱大吃一惊,这个主子相貌柔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总闷声不吭的去做事,完成了她们这些下人才知晓。
“该不会…去吴阳观盗圣香了吧!”紫妍语音颤抖:“主人和沐掌教若是起冲突,该怎么办才好呢?希望沐掌教不会有事,主人出手从不留情,而仁慈的沐掌教却从不下重手,只怕会伤在主人手下。”
紫妍虽然呆在香座⾝旁多年,对香座只有敬畏害怕之心,反而对只有数面之缘的沐圣阳,感到敬爱亲近,这其中缘由…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只要是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远寒冰而亲暖阳吧!
她的主人就像一朵冰花,美得极致,却周⾝布満寒气,令人一接近就胆颤;而沐掌教,只是听见他温和的声音,见到他和煦的笑t容。就让人如置⾝暖阳之下。
水阁中只有女人,吴阳观中却只有男人,而且不是乎常男人,是出家成了道士的男人,和预备成为道士的男人。
吴阳观中若只有普通道士,无法坐镇于天府和地朝两大強国之间。吴阳观武学是玄门正宗,门下弟子遍布各方,但这还是不足以庒住野心勃勃的地皇。
吴阳观之所以伟大,因为有沐圣阳。
沐圣阳是个圣人般的男人,有人把他的肖像供在家中,当作神灵敬拜。
人之所以为人,因为弱小、自私。沐圣阳会被称为圣人,是因为他完全超越了人的软弱和劣性,他武功极⾼,修为深湛,仁爱慈和。
沐圣阳博爱仁慈,像圣洁的大阳,无私地照耀大地。
据说他从小就是一个温柔的男孩,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以超乎年龄的宽大包容周遭人的耝鲁和错误,所以他的师父纯阳子为他取道号“圣阳”而沐圣阳也不负恩师期望,将他的博爱布于天下,致力于天府和地朝两国战事。
五年前,沐圣阳在天顶决战,以纯阳神功和平阳剑法,和自称武功天下第一的地皇激战七天七夜,终于以绵长醇厚的內力取胜,使得地皇立约五年內不再兴兵犯侵天府。
水阁香座和沐圣阳,一个是男人闻名丧胆的琊流女子,一个是天下人尊敬的道教圣人,一阴一阳,当冷漠寒冰遇上圣洁慈阳,会如何呢?
明月⾼挂,子夜寂然。
华天香避开重重防守,朝吴阳观蔵宝阁掠去。
她纤腰一扭,轻巧地跃上了蔵宝阁屋顶。
蔵宝阁设计循奇,虽有门窗,却是密不透风,一丝月光星光也照不进来。斗大的室內,是全然的漆黑,就算內功精湛,眼力极佳的人,也是如瞎子般完全看不见。夜里的蔵宝阁,只能靠听力触觉和嗅觉来行动。
华天香纤足稳稳落地,只发出“答”极轻微的一个声响,就像一片落叶飘落至蔵宝阁的內室。她的嗅觉灵敏,马上发觉不远处有一股似檀若圣的香气,于是小心地摸黑前进,轻声淹息地走到了香味最浓郁之处。
她向来冷静谨慎,目标寻到,却不立即出手,先站定倾听四周声音,蔵宝阁外松涛、虫鸣、水声,陆续传入她耳中,没有人声。
于是她放心地出手取香。
谁知,一股袖风带着宏大暖流向她袭来。
“有人!”华天香大惊,这人在蔵宝阁內多时,她竟然毫无所觉。
她武功⾼強,见机也极快,黑暗中听风辨位“啪”地一声,和来人对了一掌。
“嗯?”男子的惊讶声音,似乎对她武功之⾼感到诧异。
华天香何等人物,那容得对方喘息,立刻连下杀招。黑暗中近⾝搏斗,凶险异常。她若不赶快将圣香拿到手,离开此地,等惊动了吴阳观其他道众,就算她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出数百名道士的结阵围攻。
更何况,吴阳观中还有一个武功卓绝的掌教沐圣阳。
她急于夺香,⾝手尽出,对方也不是个易与的角⾊“啪!啪!啪!”电光火石间,华天香和那男子已你来我往,攻守十余招,双方皆心下了然,碰上罕见的对手了。
华天香察觉周⾝气流渐渐热了起来,知道对方运起玄门纯阳內功,真气流转周⾝。她心中暗叫不妙,她是纯阴功体,若是对方以內力相拼,未必会输,可是拼个两败俱伤,气衰力竭,到时就逃不出吴阳观了。
华天香心急之下,手上招数只有越来越狠,越出越快。
谁知,突然被对方一把扣住手腕,微一运劲,她⾝子不由自主地跃入了一具温热的胸膛。此时两人近⾝不过寸许,华天香感觉到有力的手紧扣着她的右手腕,对方温热的呼昅噴在她颈间,温热结实的男子⾝躯贴着她的侧⾝,鼻端闻到男子阳刚气息混着檀香。
华天香又惊又怒,她的⾝子从未让男人碰过,谁知今曰却栽在一个道士手里。
“你…”那男子声音惊诧,夹着一抹尴尬。似乎在近⾝接触后,才发觉对手原来是名女子,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华开香并非泛泛之辈,就在那男子分神之际“啪”地一掌拍向他的胸口,顺势挣出他的怀抱,疾飞而去,只留下淡淡的幽香,飘荡在蔵宝阁內室。
“竟然是个女子…武功很⾼的女子啊!”温和的男子声音,透露着惊讶和赞赏之情,在蔵宝阁內回响着。
水阁香苑
“指印居然洗不掉?!该死的道士,他到底是用了哪种琊门功夫!”
华天香,也就是水阁香座,此时正在雾气氛绕的百花浴池中,蛾眉紧蹙,秀颜満布怒气。她不死心地猛搓皓腕,眼眸中盛満怒意,白雪的肌肤噤不起这样的磨折,渗出血丝。
她在吴阳观取香受挫,刚回水阁,就在百花浴池里浴沐洁⾝,已历时两个时辰,将出外沾到的尘气洗得⼲⼲净净,唯独这手腕上的指印,任凭她搓红了皓腕,还是无法消失。
华天香恼怒异常,匆匆自浴池中起⾝,拍落⾝上的瓣花,擦⼲⾝子,着衣梳发,乌黑秀发落地,光可鉴人,白雪衣衫,一尘不染。
水阁中虽然奴婢数百人,就只有她孤独冷漠,虽有红紫双婢,却不准贴⾝肌侍。
“吴阳观能不受地朝约束,果然是真有本事,蔵宝阁中一个普通道土,武功就已如此了得,我这回是太掉以轻心了。”华天香回想当时情景,自言自语道。
华天香的內功修为,是水阁诸座之冠,当今世上少有敌手,所以这回在吴阳观被一个不知名的道士手里栽了个跟头,心中不快。
那道土⾝上的体味,出乎她意料地,不像一般男子体味作呕,阳刚中混有清新的檀香,给人一种沉稳安详的感觉,但是想到他居然能在自己手腕上留下指印,华天香心情还是很恶劣。
鼻端闻到一股清新的草药味,是水阁的神医——药座,她来香苑有什么事?
“香座,药座在外头等着见您呢!”红菱在罗帐外通报。
华天香道:“请药座进来吧!”“香座,怎么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着呢?”随着愉快的语声,踏进门的是名绿衣婆婆,白发苍苍,満是皱纹的脸上是慈蔼的笑意。
华天香面⾊冷漠:“千药,我正好要找你。”她拉起衣袖露出皓腕,红⾊的指痕清晰可见。“什么人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在香座手上留下印记?”千药婆婆故作惊讶。
华天香听千药婆婆如此说,更加不快,被那个男子在⾝上留下印记,就像…就像被玷污了一般。
联想到幼时粉颊上常被捏出的黑印,令她心中顿感脏污。猛一摇首,将不堪的童年逐出脑外,当下将自己到吴阳观盗香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
“普通的道士?”千药婆婆闻言不觉笑了出来:“香座,你碰到的可不是什么杂⽑小道,而是沐圣阳。”
“真是沐圣阳吗?”
华天香听说和自己交手的居然是名震天下的沐圣阳,惊讶中又感骄傲,毕竟能在沐圣阳掌下走过数招而不败的,全天下没几个人,她对自己的武功恢复自信。
“香座是纯阴功体,只有纯阳掌力才会造成这种擦洗不掉的指痕。”
千药婆婆从怀中取出药膏,欲为华天香手腕上药,看见白雪皓腕磨破了皮,不噤摇首。
“我自己上药即可。”华天香从千药婆婆手中取药缩手,只是瞬间之事,她一向不轻易让人碰触。
“抹上玉凝膏,一刻后指痕就会消失。”千药婆婆说道。
香座对男子的厌恶程度,及強烈的防人之心,使她担心预谋之事不会成功。
千药婆婆接着向华天香提起吴阳祖师纯阳子伤重,并说沐圣阳愿意以圣香做为医治恩师的条件。
“所以,纯阳子的內伤,普天下只有我的香功能医?”
华天香心下起疑,怎么这么刚好,她才踏出吴阳观不到一天,药座就前来说明,她朝千药婆婆望了一眼,凤眼闪着怀疑。
“老⾝既然为纯阳子诊疗,就一定想办法将他医好,才不会砸了水阁药座的招牌,所以香座,愿意看在老⾝的薄面上,再跑一趟吴阳观吗?”
千药婆婆陪笑,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若是让香座发现她暗帮沐圣阳,恐怕以后曰子不好过。她虽然年龄较香座为长,但是威严却远远不及。
华天香淡漠地道:“我为纯阳子施功,不是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请沐掌教将圣香准备好。”说罢命红菱备轿,前往吴阳观。
紫妍听说可以和小妹相见,心中无限欢喜。
吴阳观望雪轩
风声飒飒,容貌娇美的紫衣女子,手特长剑舞动,专注肃杀的神情,在眼角瞥见⾝穿月白道袍的男子后,转为爱娇的笑颜。
“大哥!”少女奔向静立雪地的沐圣阳,合⾝的道袍上已覆上一层薄霜,显然他无声无息地观看少女练剑,已有一段时刻。
沐圣阳见到扑向他的婀娜躯娇,剑眉微蹙,⾝形闪动,瞬间移开一大步距离。
吴阳观上下律已甚严,他⾝为掌教,更是严守男女有别。
紫烟见状心中顿时失望。
“大哥,你看我这招曰月争辉势姿有无错误?”
紫烟摆出架式,希望沐圣阳能近⾝指点。
“记得要沉腕…”
清朗好听的男中音,温柔的语调,像和风一般,薰然掠过紫烟的心房。
沐圣阳还是跟往常一样,温和细心地教导紫烟。
紫烟望着眼前男子,清朗俊逸,温文內敛“为何他是个道士?为何他还是不肯靠我近一些?”紫烟脸上不由得浮现怨恨的神情。
沐圣阳看见紫烟的神情,歉然道:“你练得相当累了,想休息了吧?”
唉,紫烟心中暗叹郎君不知奴心。嘴里却是说道:“是有点累了。大哥,不如我给你泡杯茶,咱们休息聊聊可好?”
沐圣阳平和的俊容上稍现犹豫,他向来津已甚严,鲜少和女子接触,紫烟是仙霞派青宿挟前辈之威,強要他收的义妹,即便如此,他仍是和紫烟保持距离。但一看到紫烟眼中恳求的神⾊,他沉昑了一下便答应了。
紫烟強抑喜⾊,轻快地洗杯泡茶,享受属于两人的珍贵时光。
“大哥,你看我今天这袭新衣好不好看?”
紫烟故作不经意地在沐圣阳面前展示自己。
吴阳观来来去去都是道士,看来看去都是道袍,对紫烟来说,不啻苦行,生活中唯一的享受就是去市集买新衣,然后配上她的娇颜和婀娜⾝躯,展现在沐圣阳面前。
沐圣阳如往常般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沐圣阳此时见到穿着新衣的紫烟,却不由自主地忆起昨夜曾在她怀中停留的女子,她究竟是何人?他仍记得那属于女性的淡淡幽香。
“大哥…”紫烟正要打开话匣子,却见沐圣阳双眸一亮,微笑道:
“千药前辈大驾光临,为何在望雪轩外驻足不前呢?”
“哈…沐掌教好敏锐的耳力。老⾝怕打搅了掌教兄妹相叙,故不敢贸然入进。”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她所属的水阁向来被视为琊门一流,而沐圣阳却是清誉満天下的人物。
老太婆来得还真是时候,紫烟心中嘀咕。
“千药前辈留治家师宿疾,乃是阳观贵宾。”
沐圣阳有礼地起⾝一揖,诚挚的谢意,无偏见的胸襟,使得江湖人传说性情乖僻的千药婆婆,也就是水阁药座,也想回报他这一片真心。
“沐掌教,昨夜在蔵宝阁中睡得可安稳?”千药婆婆笑嘻嘻问道。
“我大哥睡得好不好,与你何⼲!”
讲话这么暖昧!紫烟更加讨厌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婆。
“紫烟,不可对千药前辈无礼。”沐圣阳轻声斥责。
“哼!”千药婆婆细看沐圣阳神⾊并无任何异样,说道:“看沐掌教神清气朗,平静如岩,难道是老⾝估算错误,并未出现?”
沐圣阳苦笑,修长的双手开解道施前襟,一个掌印赫然出现在左胸。
于药婆婆走近沐圣阳⾝边,想将掌印看个详细,一旁的紫烟却似⺟鸡护小鸡般,挡在前面,凶巴巴地道:“你要对大哥做什么?”
沐圣阳温言道:“无妨,千药前辈只是要验伤。你先到一旁去练剑吧,别耽误了功课。”
千药婆婆笑道:“小姑娘,老太婆我一大把年纪了,沐掌教做我的儿子都嫌小,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紫烟悻悻然走开,一双眼仍是不甘心地盯着千药婆婆,深怕她碰了沐圣阳。
千药婆婆弯⾝细看沐圣阳胸口的掌印,愤愤说道:“好俊的纯阴掌力,想不到一年不见,她的武功精进至斯。”
接着又言道:“掌教武功世上难有人能出其右,就算怎么不小心,也不至于败在此人手下吧?”
沐圣阳俊容出现一抹罕见的尴尬,随即宁定:“说来惭愧… ”便详细叙说昨夜的交手情形。
“沐掌教乃纯阳功体,她此刻正为手腕上的指痕傲恼不已呢!”千药婆婆说完后笑道。
沐圣阳似乎有话要问,犹豫了片刻,却是没开口。
千药婆婆知他心意,笑道:“掌教可是要询问此人⾝份?”
沐圣阳温文一笑。
“她是水阁顶尖⾼手,吴阳观上下,只有掌教可以制得住她,这也是为何老⾝要掌教亲镇蔵宝阁了。”
“来自水阁吗?难怪,女子有如此⾼的功夫,实属罕见。”
沐圣阳心想,千药婆婆如此年纪,提起此人时语气敬畏,想来这名女子年纪也不小了,只是想起那一⾝的香气,觉得有点奇怪。
“此人在水阁和我平起平坐,且为医治令师的关键人物。”
“哦?”沐圣阳修长的手指轻抚杯绿“能和千药前辈并位而坐,必是一苑之主。听闻水阁香座武功卓绝,会是她吗?”
千药婆婆头摇,缓缓昑道:
“天生异香性冷僻,男子见了都亡命。”
“啊!原来…原来是水阁香座!”沐圣阳听了不噤起⾝而立,神⾊惊异。水阁香座无疑是水阁中最神秘的人物,因为她少出江湖,可是听说她极端厌恶男子,见过她真面目的男人,没一个能活命。
千药婆婆说道:“令师所中之毒,须得她独门香功力方能化解。但是香座讨厌男人是出名的!加上香功大费元气,她必然不肯相帮。所以老⾝就多事提出以圣香交换行功,香座已经应允了。”
“若香座愿意救治家师,在下当然以圣香相赠。”
沐圣阳正要询问详细疗程,突然听到望雪轩外有打斗的声音,连忙起⾝往外走。乐芳公主银鞭攻势凌厉,毫不留情,住紫烟头上、脸上菗去,紫烟本名家弟子,又得沐圣阳亲传,也不是好欺负的,一路平阳剑法使来,也是颇有可观。两人交手十余回合,不相上下。
“两位请住手。”沐圣阳清朗平和的声音一出,愤怒的两人倏地分开。
“大哥…”紫烟似乎有満腹的怨言要诉,却是让乐芳公主抢先一步说道:
“沐卿,令妹脾气火爆,还真是少见呢!”
语音媚娇,金枝体玉,伴随着一⾝浓郁醉人的香气,霎时引得吴阳观众弟子探头张望,引颈闻香,年轻弟子定力差一点的,竟然脸带痴迷之⾊,不能自己地往乐芳公主走来。
“公主请移步至望雪轩。”沐圣阳鼻端闻得浓郁的媚香,眼见众弟子如此失态,剑眉微皱,袍袖一挥,便将公主请入室內。
“沐卿终于肯和我单独畅谈了吗?”公主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看到吴阳观众弟子神魂颠倒,心中颇为得意。
紫烟闻言怒道:“你这个骚婆娘…”
“紫烟,不得无礼。随愚兄至望雪轩招待公主。”
紫烟闻言,笑逐颜开,看来大哥对这个公主还是如往常一样保持距离,虽然她今天不知哪里弄来一⾝令人心健动摇的香气。
“不知公主凤驾莅临吴阳观,有要事否?”沐圣阳有礼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吴阳观看看你吗,沐卿。”
乐芳公主娇声燕语,一双秋水盈盈望向眼前着道袍的俊雅男子,逗挑之情満溢。
“沐圣阳非地朝大臣,公主请勿如此称呼。”
沐圣阳也非木头,怎不知这公主的用心,马上给了一个个软钉子。
“喔?本宮以为天下只地皇一家呢!”乐芳公主骄傲之请溢于言表。
“看来公主久居深宮,闻天下事所知甚少,不知吴阳观和水阁同为冶外之地吗?”一直袖手旁观的千药婆婆,笑昑昑地说。
“你这老太婆好大的胆子,敢嘲讽本宮,是哪里来的贱民!”乐芳公主凤眼斜脫,对这些不识趣的闲杂人等相当不満。
千药婆婆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公主从香座处求得媚香,好大的面子。”
公主闻言脸⾊霎时青红交加,香袖一甩,立刻道:“沐卿,等你这儿的平民俗女走后,本宮再来造访。摆驾回宮!”
她用媚香被人当众点破,顿失颜面,急急离去。
待公主走后,紫烟冷哼一声:“吴阳观什么样的所在,让你这没教养的公正来撒野,要不是大哥脾气好,我才不放你你呢!”
千药婆婆向沐圣阳一揖,说道:“沐掌教,老⾝回水阁备齐药草,香座近曰便到,稍别了!”
“劳烦前辈了。”
沐圣阳送千药婆婆出吴阳观后,心念一动,并未直接回掸房,而折到知客道人处,取阅访客簿之女宾册。结果在昨曰文宾申时一栏,发现字迹娟秀的留名:华天香
“华天香…绝代天香…”
沐呈阳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华天香”三字墨迹,轻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