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南宮翳轻声细语,对著躲在他⾝后的北宮月使道。
看他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月使才缓缓从他⾝后走出来,抬起头,眼神充満了疑惑,望向南宮翳不解道:“刚才那个大哥哥为何一直盯著我看?”
翳看着她的小脸写満了困惑,他嘴角一句,伸手捏著她的脸颊:“或许,他是看你可爱。”
她著被他捏过的地方,他下手并不重,可是她不喜,不悦地嘟起小嘴,直向他议抗道:“不要捏我的脸颊。”
“抱歉,一时忍不住。”南宮翳看着她鼓起腮帮子笑道。
月使看着他的笑脸,心中的那股气消了下来,不过还是装作一脸正经,慎重的向他声明:“我不喜人家捏我的脸,我的脸又不是面团,给人这样来去,会变形的,以后要谁来负责?”
看着她说得有条有理的模样,他挑挑眉,声音佣懒道:“以后就由我来负责吧。”
“嗄?!月使先是张著小嘴,愣了一下,接著整张脸得通红。
虽然她才只有十二岁,但也算得上是半个大人了,他这样说难道不怕她误会,把这句话当真!
“你这句话是说真的?”月使绞著手指头,害羞得头低垂了下来,轻声问道。
“假的。”他回了她一句。
月使鼓起腮帮子,嘟起小嘴,气呼呼地甩头就走。亏她差一点就当真了。
南宮翳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在生气,嘴角不噤勾起一抹笑容,她还真容易受他的话影响,但这也难怪,毕竟她才只有十二岁而已。
月使气得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理会⾝后的男人,心中喃喃嘀咕:“大人就是这么讨人厌,说出口的话又说是骗人的,大人的话就是那么的不可信任,”
就在她气呼呼的同时,看到头顶上有东西飘落下来,就像雪花般纷飞而下,月使拾起落在发间的雪花一看,竟是红粉⾊的瓣花。
抬起头,放眼望过去的是一整排樱花树,朵朵樱花正盛开著,风一吹,瓣花如雪,缓缓飘落在地。
“哇!好漂亮。”
月使心一喜,⾼兴地向前冲过去,仰著头,张开双臂旋转⾝子,享受著浴沐在瓣花两间的感觉,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地笑声。
南宮翳看着她站在瓣花两间,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忘得一⼲二净,像发现宝蔵般奋兴的跑来跑去。有时凑到他面前,拉著他的手和她一起感受那瓣花纷飞的美感;有时张开双臂⾼声喊叫,脸上的笑容像个无忧无虑的可爱小天使。
他走到月使⾝后,替她把头发上的瓣花一片片拨开,她冲著他又是一笑,让他也不噤露出了笑靥。
看着他如花般的笑靥,月使心里有著无限的遐思。
美丽的瓣花雨配上他形成动人心魂的美景,细长的发丝随著风与瓣花纷飞,浓黑的剑眉搭配著那双深邃的星眸,眼中仿佛有著说不清的秘密隐蔵在其间;⾼的鼻梁和厚薄适中的双,构成一张让女人为之惭愧的脸孔。她不噤想,若他是女人,一定会有许多狂热的追求者吧。
就在这时,一声声狗儿的狂吠,把月使从幻想中拉出来,回神一看,前方冲出两只大狼狗,体形庞大,直立起来差不多与她⾝⾼相等。刹那间,月使只觉得脑中⾎逆流,体温变得冰冷,手脚不由自主地发软,看它们朝著她的方向冲过来,月使尖叫一声,逃命似地躲到翳⾝后。
两只大狼狗对著月使不停地吠叫,认为她是个侵⼊者。月使捉著翳的⾐角,贝齿紧紧咬著下,⾝子轻颤,畏惧眼前这两只怪物,它们露出锐利的牙齿,发出低沉的警告声,仿佛它们并不月使,喝令她滚出去。
“沙莞、沙尔,安静。”南宮翳对眼前这两只大狼狗命令道。说也奇怪,那两只狗像是听得懂人话般,立刻闭上狗嘴安静了下来,不再对月使吼叫。
它们对南宮翳吐著⾆头,不停地摇摆尾巴,热切地凑到他面前。其中一只大狼狗两只前脚攀到南宮翳的腿上,他蹲了下来抚著它的头,另一只则是绕著他⾝边打转,把月使吓得脸⾊苍⽩倒退了好几步。
呜!她不敢靠近。即使在南宮翳面前,它们表现得很乖的样子,但她还是怕,它们露出尖锐的牙齿,就像野兽般可以轻易地撕碎她的⾝体。
“你怕它们?”
南宮翳回过头,看着她躲得远远的,一副随时要落荒而逃的模样,小脸写明对这两只大狼狗的恐惧。
月使用力的点点头。
“你不要怕,它们相当的乖,不会伤害你的。”他安慰道。
她仍不相信道:“那是对你才会那么乖吧。”
月使咕哝:若现在换成是自个儿,它们才没有那么乖,也许可能早就成了它们尖牙利齿下的一条亡魂。
“过来摸摸它们的头。”南宮翳鼓励道。“你以后可是住在这,总不能一辈子躲著它们吧。”
月使一听到翳叫她过去,脸⾊立即变得惨⽩,站在原地犹豫不定,过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你叫它们不能咬我哦?”“我保证。”他点点头,一脸真挚笑道。
虽然有了他的保证,然而面对这两只体形与她差不了多少的大狼狗,月使还是心生怯意,只得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沙尔看月使在接近它们,立刻摆出防备的姿态,弓起⾝子、直竖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低吼。“沙尔,不准对她叫。”南宮翳板起脸孔喝令道。
月使吓得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体不由自主颤抖著,脚甚至有些发软,泪⽔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看着翳,无助道:“不能,我没办法做到。”
他轻叹一声走了过来,⾝旁的两只大狼狗也跟随著他移动。月使看着它们一起向她走了过来,顿时间脑海一片空⽩,脚底却像生了一样,动弹不得。
月使紧闭起双眼,握著拳头,突然感觉到有个黏黏的东西在著她的手指,尖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其中一只大狼狗正伸出⾆头著她的手指,眼中露出友善的温柔。
刚开始月使全⾝的肌⾁紧绷,但看它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逐渐地她的肌⾁缓缓放松下来,怯怯地伸出手!眼睛紧闭,试著摸摸大狼狗的头,它呜咽一声,似乎十分享受月使的触摸。
她松了口气,蹲下⾝子,头与它齐⾼,两双眼睛相望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觉,其实大狼狗长得还満可爱的。
“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沙莞,是沙尔的兄弟。”南宮翳见她终于提起胆子敢和沙莞接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走到她⾝旁,和她一样蹲下⾝子,沙尔见他一蹲下来,整个⾝子奋兴的向他扑了上去。
“好了,乖。”
月使歪著小脑袋看着沙尔又再看看沙莞,若有所思地指出道:“好像沙莞比较文静,沙尔比较活泼。”
“没错。”南宮翳点点道,他摸著沙尔的头,它像是十分享受,害得她看了都有些嫉妒。“沙莞较善解人意,沙尔则是防备心比较強,但我相信你和它们相处久了,它们自然都会把你当作朋友看待。”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翳。”突然间,⾝后传来女悦耳的呼唤声。两人迅速转过头,看到一名女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翳站了起来,月使也跟著起⾝,她看见一名美的女子带著冷漠的表情,走到翳跟前。她有著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孔,站在南宮翳⾝旁丝毫不会逊⾊,反而俊男美女替此时此景增⾊不少。那女子淡淡地瞟了月使一眼,然后对著翳跟刚才那名年轻人一样,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是她吗?”
南宮翳的回答也是和先前一样,他点点头:“是的。”
一听到他说是,那名女子用著怨对的眼神看了月使一眼。
月使一脸惑,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很讨厌她?她不安的移动⾝子,悄悄隐蔵在翳⾝后。
然而这名女子的趣兴似乎不在月使,她仅瞄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南宮翳⾝上,率真的问道:“你决定把她怎么办?”
她?!月使眼神出现了疑惑,这指的是她吗?
“让她留下来。”南宮翳看着袭柔一脸不赞同的神⾊。
“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她脸⾊变得有些苍⽩。
“是的。”他用温柔却不失坚定的语气道。
袭柔看着南宮翳仍然坚决的脸孔,脸⾊变得比之前还要难看,两人默默不语相对了许久,在她的眼神中,月使看到一丝丝的落寞和伤心。
当眼光和她不期而遇的对上时,袭柔回给月使一个充満忿怒的眼神,然后几近狼狈的撇过头去。
而月使则是委屈的紧捉著南宮翳的管,缩在他⾝后,小小的脑袋里充満困惑不解,这女子为什么这么讨厌她?月使贝齿轻咬著下,被人怀恨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尤其是莫名其妙被人家讨厌,却不知道原因时。
袭柔的內心防备得相当紧,让月使没办法直接得知她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敢伸手碰触她。南宮翳突然握住她的手,月使抬起头,看到他对她一笑,他把她从⾝后拉了出来,面对那名美女子。“我来帮你们介绍。”南宮翳淡淡道,似乎没有多注意袭柔脸孔正变化扭曲著。月使怯生生地抬起头,刚好与那双燃烧怒焰的眼眸对个正著,⾝子一颤,畏缩了起来。
她看起来好可怕。
南宮翳似乎没有发觉两个女人——应该说是一个成的女人,和一个啂臭未⼲的⻩⽑丫头之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替两人介绍彼此。
“月使,我和你介绍,这是袭柔,她也是属于我们的一份子,袭柔,我想我不必介绍,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吧?”
袭柔僵硬的点了点头。
袭柔內心充満了苦涩以及酸味,她能够不知道吗?单以这名小女孩的⾝份就让她印象深刻,再加上她和南宮翳密不可分的未来…月使发出疑问:“属于我们一份子的意思,指的是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是的。”翳抚著月使的小脑袋,目光变得温柔,回答道:“这个大宅院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跟我们一样拥有和常人不同能力的人。”
“和常人不同?”她心一震,开口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把话呑了回去。
南宮翳也没有发觉她脸⾊不大对劲,对著袭柔道:“你带月使先下去休息,我要去长老那一趟。”
袭柔嘴角直抿,心里虽有不愿,但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她无法拒绝南宮翳要求她做的每一件事,即使要她粉⾝碎骨也在所不辞。她动作僵硬的轻点著头。
然而月使却不肯合作,她紧捉著他的管,闭上眼睛拚命的猛头摇,⾼声呐喊:“我不要离开你!”
离开他让她感到不安,一种寂寞感迅速包围著她,月使生怕被他遗弃,就像爸爸妈妈一样,他们一声不响就离她好远好远,到了一个让她伸手触不及的地方。
月使的內心缺乏全安感,现在他是她惟一的依靠,好怕他也会和爸妈一样弃她而去,而且再说——月使悄悄地瞄了脸⾊不大对劲的袭柔一眼,小脸重新埋回翳⾝后,她的眼光好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样子。老实说她怕她,不敢跟她走,生怕翳只要一走开,她就会把她生呑活剥了。
翳似乎知道月使心里在想些什么,笑着抚著她的脑袋:“你放心,袭柔会带你下去休息,我待会就过去看你,不会跑掉的。”
“真的?”她抬起头一脸认真道:“绝不能骗我哦?”“骗你是小狗。”南宮翳脸上露出那抹炫丽的笑容,彻底惑了月使和袭柔的心。
袭柔一脸意情;而月使年纪轻,不懂爱情这玩意,只是看着他笑,不噤也露出傻气的笑容。”这是你说的,不能忘哦?”她再一次的叮咛道。
“好的。”
袭柔看着南宮翳脸上的笑容,有些嫉妒她竟能让翳笑得如此温柔。虽然翳面对人时脸上常是挂著笑容,但比起现在,他以往的笑容显得空洞;现在翳的笑容,是打从內心散发出来的,他对月使的专宠和呵护,看得她眼红。
“袭柔,月使就⿇烦你了。”南宮翳转向对袭柔拜托道,脸上笑容依旧,可是看得出变得虚伪许多。
袭柔的心沉了下来,眼帘低垂:“把她送到客房休息吗?”
“不。”翳头摇否绝道。“就把她送到我的‘居’休息吧。”
居?!袭柔闻言脫口而道:“你不是讨厌陌生人进⼊你住的居吗?为什么会让一个小女孩住进去?”她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她不是陌生人,她是我的人呀。”他云淡风轻地纠正道。
袭柔头低垂著,看不出她的表情,可是月使却感觉到一股強大的负面情绪向她席卷而来,使她口感到好沉闷,好像被庒著一块大石头般,就快透不过气来。
好痛!好闷!谁来救救她?!
斗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下来,月使紧捉著翳的⾐角,⾝子撑不住地滑落至地,跪在地上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昅;可是那股強烈的负面情绪沉重得令她不堪负荷,每呼一口气,就觉得口传来如被火灼烧般剧烈的疼痛感。
“月使!”南宮翳很快发觉到她明显不大对劲的模样,拉住她猛然下滑的⾝子。
月使听到翳在呼唤她的声音,接著是他的斥怒声:“袭柔够了!她只是个孩子,没办法承受你的负面情绪。”
袭柔像是猛然惊醒,她回神看到北宮月使一副因为自己一时控制不了的负面情绪而难受的模样,她心慌了,全⾝微颤著,急忙收起自己的负面情绪。
在袭柔收回情绪的那一刹那间,月使感到整个⾝子轻松了不少,口也不会再像刚才那样疼痛,整个人摊软了下来。她听到南宮翳在轻声呼唤的声音,睁开眼,看到他担忧的神⾊。
月使脸⾊苍⽩露出虚弱的笑容,想抬起手抹去他额头上的皱痕。她不喜看他紧蹙著眉头替她忧心的模样,然而却发觉手臂是如此的沉重,好不容易撑起手臂举到半空中,眼前却开始变得蒙,意识很快地被黑暗所呑噬。
在一间和室內坐了两名老者,一男一女,男的穿著国中的⻩袍马挂,女的则是穿著⽇式和服。从他们脸上満満的皱纹,可以看出他们年纪不小了,穿箸和服的女者对著南宮翳吐出冷冷的字珠幽幽道:“你回来啦。”
南宮翳走进和室內,顺手将门给带上,他学著⽇本人的正坐方式,直杆子向上座两位老者鞠了个九十度的礼恭敬道:“我回来了。”
“人呢?”男老者也冷冷道,冰冷的眼眸透露出如寒冰的光芒。
“在我房间休息。”翳抬起头,以不变的温和语气道。
“她怎么啦?”这次换女老者问。
“她累了。之前因为丧亲之痛几天夜里睡得不安稳,所以昏睡了过去,我把她带到我房內休息。”
“那就好。”男老者的语气放得轻缓,看着眼前带著一张温柔面具的翳,他的眼眸低垂,从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反应。
虽然南宮翳可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可是老实说,翳愈长愈大,就愈难在他的掌控中,他有些怕他的莫测⾼深。
“等她醒来后,把她带过来给我们俩看看吧。”女老者指示道。
“我知道。”一丝异样的光芒从南宮翳的眼底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为他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让人捉不稳他內心的想法。他点头恭敬道:“等她醒来之后,我会把她带到您们面前。请问睿者和智者还有事情要代吗?”
“没事了。”男睿者头一轻点,手一挥道:“下去吧。”
“是。”南宮翳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睿者看着翳离去的⾝影,眉头愈蹙愈紧,智者发觉⾝旁的伴侣神情似乎不大对劲,转头轻问道:“老伴怎么啦?”
他们在人前称为睿者、智者,在人后只是一对平凡的老夫;他的脸上任何一个不对劲的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冷漠的脸孔现出一丝丝关怀的温情。
睿者看着子关怀的表情,冷硬的嘴角往上扬了几分,他的手抚著爱的脸颊,轻声细语道:“我在想我们俩加起来⽇子也不多了,而翳这孩子到底还能忍受多久。”
“你这么希望那群孩子把你从⾼座上赶下来吗?”智者抿嘴轻笑道,这时的她,仿佛像个十七、八岁年轻的少女般。
“若说没有眷恋是错的,但是我更十分希望翳那孩子能够有所行动。毕竟我俩都老了,新时代应该给年轻一代,若他真有办法把我们俩踢下来,就代表他是真的长大了,能有所担当,这样你、我就不必为了这群孩子担心,而能安心的享受我们所剩不多的⽇子。”睿者语重心长,眼神陷⼊回忆而变得深邃。
“你已经想好以后退休的⽇子了?”智者用温柔的眼神娣向陪伴她走过半个世纪的伴侣,即使到死,她也不会离开他。
“我已经想好了。”睿者对子温情道:“只要翳一掌握大局,我们就搭机飞环游世界,以补偿当初你嫁给我时,忙得速度藌月的时间也没有。”
“我并不在乎。”
智者依偎在睿者怀中,她感到幸福,相信事情落幕以后,她和她的丈夫就可以过著轻闲无忧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