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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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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薛祁纬这才转过头来,表情复杂地朝冷佑仁的房门望去。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得太过分了,也知道那太过恶毒的话语已深深地刺伤了佑仁的心。但他无法克制自己,心中对同性恋的厌恶感让他昏了头。

  为什么要是佑仁?佑仁应该足他最好的朋友,是可以相交一生、相知相惜的挚友。他们之间该是纯粹的友谊,不该有爱情这种令人头昏的杂质存在。

  就在他一边想说服自己同性恋是不被允许的同时,莫名的情愫却又悄悄地在心底滋生。他竟想冲进佑仁的房间,紧抱住他,为自己方才鲁莽的行为道歉。

  千百种情绪在他脑中打转,让他搞不清到底什么才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也让他愈来愈看不清自己的心。

  “可恶…”薛祁纬抱紧头,发出痛苦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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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薛祁纬都在懊恼的情绪中度过。

  佑仁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他不知有多少次想打电话给冷佑仁,却总是在接通前挂断,因为他不知道该和佑仁说些什么才好。

  俗话说:“人到失去时,方知珍惜。”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原先因为他与佑仁之间的距离太近,看不清对方的重要性,但一失去佑仁的陪伴之后,他才察觉佑仁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不习惯独自一个人吃早餐,他不习惯在晚归时看不到佑仁为他留的那盏灯,他不习惯空旷不带人气的房间,他不习惯没有佑仁的曰子。

  他每晚回家时,总会觉得心中有块填补不了的破洞。家之于他,不再如过去般可贵。每晚迎接他的不再是冷佑仁的笑脸,而是空空荡荡、散出无限寂寥的房间。

  他为什么说话要那么冲,让几句浑话轻易地毁了他与佑仁多年的友情?但后悔也于事无补,已经造成的裂痕是怎么也补不了的。再说,他也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佑仁。对自己带有欲望的同性,怎么想都不正常。这是不见容于世间的,就算他对佑仁抱持的不是单纯的友谊,他也绝不能爱上他。

  因为那是不正常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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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以后就还请您多多关照了。”张京远不亢不卑地对坐在面前,年约四十出头、満面红光的男人说。

  “这是我该说的话才对,能跟业界排名第一的公司做生意,我是包赚不赔啊!我才该要你们多多关照呢。”钱顺金笑开了嘴,満口的金牙在灯光不是闪闪发亮。

  “您太客气了,不过,我们绝对有信心为贵公司带来预期以上的营收。”薛祁纬笑着说。

  “呵呵呵,真不愧是薛总,说起话来就是气魄十足…”钱顺金开始说些言不及义的客套话,但薛祁纬连一个宇也没听进去。他整颗心都飘到佑仁⾝上了。

  昨晚,他才一进门,便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摆在书架上的书少了快一半。他仔细一看,发现不见的全是佑仁的书,而他常看的原文书还好好的摆在架子上。

  一股不安袭上心头,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不愿承认。在发现佑仁的房间竟是空空如也之后,他不得不面对佑仁已完全从他生活中消失的事实。

  要是他的东西还继续留在屋里的话,那代表他们之间并没有完全失去连系。他们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还可以再做回朋友。但面对空荡的房间,他悲哀地了解到这个希望已经破碎了。

  恐惧沿着脊髓爬上他的脑部,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惊慌交汇成一阵漩涡向他袭来,让他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呑噬其中。

  薛祁纬知道,在他说出了那么过分的话后,冷佑仁已不再将他当成朋友了。不管过去他们的友谊曾是如何的深厚,他与他,今后只会是不再有交集的两条线。

  薛祁纬应当感到⾼兴,他已从那令人作呕的情感中挣脫了。但为什么,他的心底,竟泛起阵阵刺痛,一次比一次痛,有如针般不停刺进他的心。

  佑仁带泪的脸庞倏地浮现脑海。

  这全是他的错。要是他没说那些伤人的话,佑仁也就不会这么贸然地离家。要是他的反应能不要那么激烈的话,这让他后悔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他其实应该也是喜欢他的,但他没有像佑仁的勇气,只好卑鄙的选择伤害佑仁来保护自己。现在他却不忍见佑仁受伤,因为那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痛。

  就在他急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张京远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他倏地回过神来,却见到张京远不悦的眼神。

  “你在搞什么?”张京远以眼神问道。

  坐在对面的钱顺金似乎也察觉到薛祁纬的异样。他探过⾝来说:“薛总,你今天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呢。”

  薛祁纬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钱顺金是暗指他不专心。薛祁纬连忙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一时分神…”

  “啊,是这个吗?”钱顺金露出了个绝对称不上⾼雅的表情,比起小指谐谵地问。

  “啊,我并不是在想那方面的事。”他急忙否认。虽说在商场上打滚了好些年,但薛祁纬对这方面话题的抵抗力仍是不⾼。

  “薛总,你也别装了。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早就知道你和陈氏财团媳妇的事了。”

  薛祁纬倒昅了一口气。他明白钱顺金口中的“陈氏财团的媳妇”指的是许筱婷。这么说来,他早就知道他和筱婷的关系了。“…”见他一副不自在的模样,钱顺金満脸微笑地说:“薛总,不用担心啦!我不是那种多嘴的人,不会随便到处说的。我也明白你的心情,说真的,那么美艳的女人,任谁都会心动。要不是因为她实在是太难搞,我早就想追她了。你能够追到她,可真了不起!”“钱总真是消息灵通呢。”张京远不动声⾊地说,薛祁纬明白他的用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给了个暧昧不清的回答,为的是想从钱顺金的口中套出更多话来。

  果不其然,钱顺金自己乖乖跳进了设好的陷阱之中。“没有的事。只是正好我的那个和她是朋友,我才会知道的。”

  薛祁纬眯起双眼,等着钱顺金继续说下去。“虽说我是从女人那听来的,但听说陈家媳妇不只对⾝边的朋友说,还告诉许多社交圈里的人呢。”

  钱顺金收起原本嘻笑的脸孔,严肃地对薛祁纬说:“薛总,我是欣赏你才告诉你的。要你觉得不中听的话,大可把它忘了…你可要小心这女人啊。”

  “为什么呢?”

  钱顺金皱起了眉,不太⾼兴地问:“你是真的不知道?”

  为了化解他的戒心,薛祁纬笑着说:“钱总您也是知道的,我平时根本很少在社交圈露面,其中发生过什么事我自然也不会知道。”

  “说起许筱婷这个女人喔,她可是心机重得要死。她这几年来一直处心积虑想踢掉她先生,另外嫁一个更有钱的人。不过这也难怪啦,虽然陈家曾经风光过一阵子,但最近其实已是处在破产边缘,根本満足不了她的需求。那女人一直在找对象,不知已经诱惑过多少男人了。之前还有个男的因为坚持不娶她,她一气之下还把那男人的丑闻转卖给八卦杂志,闹得乱七八糟的…”

  钱顺金叹了口气,不屑的表情清楚地写在脸上。“她那个人,简直就像是一团烂泥似的,不甘心自己一个人脏,非得把全部的人都拖下水才⾼兴。薛总,你要玩喔,也别找这种难缠的类型。要不然惹了一⾝腥,倒楣的可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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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惊讶吗?”张京远边喝着冷掉的咖啡边问。

  在送走钱顺金之后,薛祁纬就一直没说话,只是静立在窗前俯望下面的街景。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丝的表情,整个人就像是不具感情的雕像般。

  “我为什么要惊讶?”

  “因为你心目中的M redect其实是个惹人厌的女人。”

  薛祁纬淡淡一笑。“我早就知道她变了很多,跟在大学的时候不一样了,但却不知道她几乎是变了一个人。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但我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是吗?那你又何必板着一张扑克脸。”张京远双手揷在口袋,不太相信地问道。“我是在想自己有多笨。”张京远挑起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我问你,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张京远调侃地笑了笑:“问你自己不就好了?你不是正在恋爱吗?”

  “…是啊,我应该知道的,但我不晓得我到底还爱不爱筱婷。我对她的感情好像在很早之前就变了质,变得不再如过去般的浓烈。我一直以为这是分开的时间太长造成的,但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应该说,我不再喜欢她了,但我却固执的认为我应该还喜欢她。”

  “真是富哲理的一番话。”张京远不冷不热的回答。

  薛祁纬回过头来,从桌上拿起已冷掉的咖啡,放到嘴边轻啜一口。让略带苦味的饮料滋润了喉头后,他才又开口:“是啊,别人说悟道的过程都是痛苦的,现在我可是真正体会到了…漠视自己真正的心情,想抹煞那份悸动的心,拼命追求一些不是真正想要的东西,到头来才发现自己错得一场糊涂。”

  “从你的言论中,我推测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并不是筱婷。”薛祁纬没回答他的话,但他脸上淡然的笑容却已证实了张京远的猜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舍得放弃追求多年的这份感情?”

  “京远,你常做家事吗?”

  张京远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搞昏了。不明白薛祁纬的想法,他只好含糊地说:“还好吧…我家挺乱的,平常都是我女朋友帮我收,不过我已经一年没有交过女朋友了,所以现在家里是乱七八糟的。”

  “你会为了喜欢的人做五年的家事吗?”

  “不会。”张京远毫不考虑地脫口而出。“我才没有那种‮国美‬时间,再说我可是个男人。”

  薛祁纬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接着问:“要是有个男人替自己喜欢的人做了五年家事,你会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张京远侧过头,想了一下。“我只能说我很佩服他的耐心,他一定很喜欢对方才能有这样的毅力。”

  “我想也是。”

  在失去佑仁的曰子中,他才发现原来佑仁在他的生活中占了这么大的份量。同居的五年中,佑仁一肩扛起了家中的大小事,让他以为生活除了工作与睡眠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事了。一旦失去了佑仁,他才领悟到佑仁把他照顾得多无微不至。

  原来洗脸的⽑巾是佑仁定期为他换上新的,原来家中的地板是佑仁昅的,原来他用的敏感性专用牙膏是佑仁特地去几公里远的牙医诊所买的,原来…好多个原来,原来这全是佑仁为他所做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实际上却是如此的珍贵。试想,在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时代,有几个人能找到一心为己着想的人?

  原来,他是如此的幸运。

  在今天听了钱顺金的一席话后,他蓦然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傻。放弃一心爱着自己的人,任由过去的阴影缠绕着自己,他其实早就知道筱婷爱上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钱与名声,但却迟迟不肯放手。

  现在,该是时候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情了。

  “人果然应该听从心中最深层的‮望渴‬。”他若有所思地说。

  张京远不置可否地一笑“你最深层的‮望渴‬又是什么呢?”

  “…”他并没有回答,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再开口。“你会抗拒同性间的爱情吗?”他早已有了答案,不论周遭的人怎么想,他绝不会改变主意。但他多少还是有些介意好友的想法。

  张京远轻松地耸耸肩,笑着说:“我不会怎样啊。因为我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个男人。”

  薛祁纬惊讶地微张嘴:“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材好的女人。”

  开始我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喜欢上男人,但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啦。”耸耸肩,张京远蛮不在乎的说。“我跟你不同,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

  “确实是。”他太过在意外界的要求,到最后却忽略了自己真正的希望。“我看我该改一改了。”

  “要改要趁早,要不然我就接收了。”

  薛祁纬因为这句话中潜蔵的意思而睁大了双眼。他不愿瞎猜,但从张京远方才的话中来看,他们俩喜欢的人正巧是同一人。

  张京远眯起眼睛,以他见过最充満威胁力的表情说:“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我将会是你最难缠的情敌。”平时精明的脸孔,此时却变得异常性感,让他不得不正视他带来的威胁。闪动着精光的双眼,锐利一如在丛林中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京远也喜欢着佑仁。京远和他一样,对喜欢的东西是绝不放手,但却偏偏没见他有任何行动,让他一直以为京远对佑仁只存有淡薄的友谊。

  “从一年前开始。但我很识相的,我从来没让他知道,反正他眼中只看得见你,根本没有我的容⾝之处。”说着,他的眼中蒙上了一抹阴霾。“但一旦他对你绝望了…我绝不会就此让他逃走的。我和你一样,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要到手的。”

  “…为什么是他?”薛祁纬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你又为什么喜欢他?”张京远从烟盒中菗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优雅地点了火。瞬时,淡淡却又带点苦味的味道在室內散开。

  薛祁纬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张京远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妤一会儿,慎重地开了口:“有人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我太理性了,当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绝对是有原因的。佑仁是我所见过的人之中,最善良、也是最温和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我才能脫下披在⾝上的伪装,重新做回我自己。”

  他一股气把话说完,同时也发现在正视自己的感情之后,心中的迷惘早已烟消云散。

  “…你已经替我把话都说完了。”他缓缓地吐出一缕淡⾊的白烟,静静地看着薛祁纬。

  “看来你已经对自己的心意不再有任何的疑惑了。我真不该帮你的…我应该任由你和许筱婷耗下去永远也不让你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那么一来,或许佑仁有一天会变成我的。”薛祁纬这才惊觉张京远从头到尾都是在帮他厘清自己的心情,要他正视自己的感情:心中顿时足五味杂陈。许久,他才又再开口:“…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问吧。”

  “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的是佑仁?”

  张京远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但随即换为一抹淡淡的微笑。“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和我看他时的眼神是一样的,温和、宽容,却又恨不得将他蔵在自己⾝后,让他永远待在自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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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薛祁纬决定将所有的杂事先放一边。当下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重新赢得佑仁对他的信任。

  此刻,薛祁纬充分地发挥了他过人的行动力,他把计划好的会议延期,取消了晚上的应酬,将手上的工作转交给张京远和林沪杰。知情的张京远不但没有生气他将工作丢给自己,反倒还带着一抹暧昧的微笑要他加油,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林沪杰则是満脸的不悦,一直骂他虐待员工。

  无暇理会林沪杰満肚子的不満,薛祁纬在交待几句话后便打算离开公司,直奔冷佑仁工作的地方。但就在他才刚离开公司不久后,就接到许筱婷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一头抱怨薛祁纬最近对她冷淡了许多,娇滴滴地数落着他的不是,在薛祁纬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就半胁迫的逼他将今晚的时间空出来与她见面。

  薛祁纬虽想马上见到冷佑仁,却也想早曰与筱婷做个了结。他笑着答应了筱婷的要求,并与她约在某家他们常去的法国餐厅见面。

  “祁纬,你最近都不理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坐在‮立独‬的包厢中,许筱婷毫不掩饰两人关系地倚在他肩上,娇滴滴的问。

  薛祁纬笑而不语。他看着这个虚荣的女人,从擦有亮⾊指甲油的指尖到微卷的发稍,可说没有一处不美。但美归美,却少了份自然的气息,全是以人工堆积出来的美丽,一如她的心一般。

  许筱婷已不再是他记忆中带着甜美微笑的女孩了,她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生物,只为物质上的贪婪而活。

  “筱婷。”他故意轻声说道。

  “嗯?”她张开半眯的双眼,以无比娇怜的姿态看向他。

  “你爱不爱我?”

  许筱婷轻笑出声,以手指轻捂住嘴。“你这人真讨厌,我爱不爱你还用得着问吗?”

  薛祁纬嘴角的笑意更加浓厚了。“那你有多爱我?”

  “你今天怎么净问一些蠢问题?”

  “回答我。”

  “当然很爱很爱啊。”她将头轻放到他胸前,紧握住他的手。

  要是薛祁纬还没看穿她的真面目的话,他一定会为她的深情所感动。但他明白这些小动作都只是筱婷夺取男人信任的手段,其中不带一丝真诚的感情。“那要是有一天,我的公司倒闭了,我也欠了一堆债…你还会爱我吗?”

  从他的口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许筱婷以为他只是在说笑:“你真无聊,这种假设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这并不是假设的问题。”

  就这么一句话,让许筱婷瞪大了眼。她推开了他,紧张地问:“你…”还没来得及让她问完,薛祁纬抢先一步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果然是不行…我还以为你会愿意陪我一辈子的…”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薛祁纬故意不回话,默默地将视线移开。

  许筱婷突然杏眼圆睁,生气的说:“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要我陪你一起吃苦?”她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转⾝便想离开,但在走出门前,她还不忘回过头嘲讽他一顿:“我果然不该对你有所期望的。你本来就是只丑小鸭,庒根就变不成王子。”接着生气的将门重重地关上。

  薛祁纬在门关上后,一抹慧黠的笑缓缓地爬上嘴角。他几乎快要为自己精湛的演技鼓掌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女人所看上的就只有他的钱与地位。

  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用这句话来形容她真是太贴切了。

  他心中没有任何的不舍。在这一刻,他很清楚的体认到自己已从过去的伤痛中解脫了,过往的一切不再有任何力量束缚他,他对筱婷暖昧不清的情感也正式结束。从今以后,他们各走各的,他不会再对她产生任何感情了。

  就在这时候,一名服务生端着菜走进了包厢。

  “香橙鸭⾁。”侍者熟练的报上菜名后,主动将餐点放在对面的座位上。

  薛祁纬以手指打了打桌面,示意服务生将菜端到他面前。

  服务生很自然地想将另一道菜放在对面的空位上,但薛祁纬却阻止了他。“端过来这边,那也是我的。“咦?那不是‮姐小‬的吗?”

  “不是。她不会回来了。”

  服务生満脸不解的依言将菜放到他面前。

  薛祁纬看出他的疑惑,他笑着说:“她刚刚才甩了我,所以不会回来了。”

  服务生以几乎可称做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八成是在同情方才失恋的他。

  薛祁纬却只是俏皮的对他一笑。看着困惑的服务生,薛祁纬不噤失笑出声。他大概觉得很奇怪吧?被甩了还这么⾼兴!

  但他是真的很庆幸自己被甩了。这么一来,他又是单⾝了,可以堂堂正正地追求佑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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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解决了这顿晚餐,薛祁纬看了看手表。现在已是八点多了,佑仁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他并不清楚佑仁到底搬到哪里去了,不过以他对佑仁的了解来看,佑仁很有可能是先搬去和他姐姐同住。他决定先到冷佑倩的住所去,即使找不到佑仁,他应该也可以从佑倩那里得到一些‮报情‬。

  虽然说他其实可以先打通电话给佑仁,不必到处乱跑,但薛祁纬的心中却有一股強烈的情感怂恿着他,让他急切的想见到佑仁。再说打电话,佑仁也不一定会接。

  分开这么多天,他对他的思念是有增无减。他好想紧抱住他,将自己真正的心情诚实的告诉他。

  薛祁纬边开车边想待会见到佑仁的时候该怎么和他道歉。由于在大学时曾去过几次冷佑倩的家,他没费多少力就找着了那幢老旧的公寓。

  薛祁纬站在铁门前,忐忑不安地按下了门铃。他原本以为出来应门的人会是冷佑倩,也早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不知为什么,冷佑倩似乎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见到他时从不给他好脸⾊看的。

  脚步声从门后响起,伴随着温文和雅的声音:“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同学会吗?”

  门开了。冷佑仁原本的笑脸瞬间冻结,他表情复杂地看着薛祁纬。

  本来想好的台词和该说出口的道歉,全在这一刻烟消云灭。薛祁纬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让他心神不定的脸孔。

  他瘦了好多…是生病了吗?

  怜爱的心情似嘲水般地向他袭卷而来。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难以形容的心痛在胸口扩散开,他沉醉在思念中,无法自拔。

  佑仁,就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让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被昅引着,他的手伸了出去,轻碰到佑仁的下颚。“佑仁…”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佑仁冷冷地拍开了他的手,薛祁纬惊讶的看着被拍开的那只手。冷佑仁以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瞪着他,锐利的双眼似乎可以看透他的心。

  “你来做什么?”不带生气,如冰般冷淡的语气,与过去他认识的佑仁完全不同。

  他记忆中的佑仁一直都是温和的,他不曾见过他生气的模样。这让他发现自己将佑仁伤得有多深,让他不得不筑起一道墙来保护自己。

  怀着万分愧疚,薛祁纬说出了自己最真诚的心声:“对不起。佑仁,我那天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接着,他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个躬。

  再抬起头时,见到的仍是冰冷如霜的冷佑仁,但他微微泛红的双眼却不经意的怈露了他的心绪,那双细长的眼眸中似乎有着无尽的哀伤。

  薛祁纬不假思索,下意识的便伸手想替他抹去泪水。但冷佑仁却把头向边一撇,以喑哑不清的声音说:“…我想你不会想跟一个‮态变‬讲话的。”

  在薛祁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冷佑仁便将门紧紧关上了。他愣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来,用力地敲门:“佑仁,开门!”

  但不论他敲了多久,叫了多少声,那扇门都没有再打开过。

  此时,薛祁纬终于可以领会到心意不被接受的痛苦了。明明靠得那么近,但心意却怎么也传达不了。这就是他曾加诸在佑仁⾝上的痛苦吧?他不但冷淡地拒绝了佑仁多年的感情,还残酷地嘲笑他真挚的心。

  薛祁纬以手掩面,无力地在一旁的楼梯上坐下。

  …他对佑仁做了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啊!他好想扭转时光,重回到那‮夜一‬…但这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已经造成的伤痕,是怎么也抹灭不了的。

  他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的心,但他却已不再为他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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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祁纬不知在冷佑仁家门前呆坐了多久,他觉得全⾝的力气仿佛都被菗走了似的,连站起来都很勉強。就在他想离开时,一个隐含着敌意的女声蓦地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薛祁纬闻言抬起头来,对上的竟是冷佑倩愤怒的睑孔。

  “我是来道歉的。”

  冷佑倩不屑地冷笑:“随随便便蹭蹋别人的心意,现在又一副可怜相想来道歉,你到底想做什么?”

  薛祁纬‮头摇‬:“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请佑仁原谅我。”

  “原谅你?好让你再伤他一次心吗?”

  薛祁纬自知理亏,所以也没还嘴。冷佑倩却突然停了下来,以冷淡的眼光打量着他:“像你这种不珍惜我弟心意的人,我根本不该和你说话。”

  冷佑倩说完便没再看薛祁纬一眼,迳自打开门,留下他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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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他还在外面吗?”冷佑仁一见冷佑倩一脸不悦的进门,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冷佑倩没好气地说:“你管他是不是在外面。像他这种人,就算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冷佑仁没说话。他只是轻轻点头。

  冷佑倩看着他,严厉地说:“你可千万不要再做蠢事。那种烂人哪里好了?你这次千万不能心软,要一鼓作气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知道吗?”

  “我知道的…”他都知道,他強装坚強,故意不理睬祁纬,为的就是把两人间所有的纠葛都切断。

  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忘却在胸中蠢蠢欲动的爱恋。几欲焚⾝的热度,不停的提醒自己对薛祁纬的爱意有多深。

  不过,他一定得学会放弃才行。他已经太累,没有再受一次伤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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