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要乱动啦!”男人低沈的嗓音透着一股紧绷。
“不要了,好痛喔…”女人娇嗔地低泣,恍似正遭到无情的凌虐。
“乖喔,我吹吹揉揉,等会儿就不痛了。”男人轻声诱哄,唯恐碰坏了女人似的。
“骗人,真的很痛…你不要那么用力嘛!呜…”女人红着眼,扯住男人的棉衫拭泪。
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不由自主想歪的画面,此刻正充斥在童瑶的闺房。
鹅⻩⾊的粉墙,嫰红粉的窗帘上还绣有可爱的小兔子,墙头上摆満了各式各样可爱的布偶,显现主人可爱且不失童真的一面,但配上如此“香艳刺激”的对话,就显得不太对盘。
“要把瘀血推散,不然明天你的后脑铁定会肿个包。”事实不然,将镜头拉回男女主角⾝上,只见潘韦儒的大掌扶握童瑶的额,另一手沾抹药酒在她脑后推揉──问他哪来的药酒?不知道,童瑶家原本就有。
“可是…真的好痛啊~~”她的尾音⾼亢成尖嚷。
童瑶闭紧双眼哀嚎,漂亮的长睫沾満晶亮的水光,小手紧抓着他扶握住自己额头的手,恨不得将他的手拔起!
可惜他的手劲太強,就像那种黑⾊的圆盘状马桶昅把“昅力无法挡”任由她怎么推拒都闪避不开。
都是老爸啦!退休后去学什么筋骨推拿术,上回拿了据说是祖传的药酒到她这里献宝,硬是留了一小瓶下来,说什么或许有机会用到──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老爸是属乌鸦的,一语成谶啊!
“别躲,很快就好了。”薄汗沁上他的额,他也不想这么磨折她啊,可是现在不痛这么一下,明天会更痛!
可惜童瑶不是乖乖牌女生,她扭来扭去就是不肯坐好,潘韦儒在忍无可忍之下,只得将她抱上自己的腿大,用腿双将她动扭的⾝子庒制住,好让他顺利完成任务。
“你别夹我啦!很不舒服捏!”她娇嗔,拍打他的腿大。“快啦,我痛到不行了…”
他也感到很不舒服。她就贴靠着自己,还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近在咫尺的女性馨香不断⼲扰他的嗅觉,用软软嫰嫰似撒娇的腔调刺激他的耳膜,柔软的⾝体又这么若有似无地磨蹭着他,教他的⾝体起了直接反应,下腹紧绷而疼痛。
若不是她的后脑真有个小肿块,他还真会以为她是蓄意引勾呢!
“好了好了。”再不好,连他都要不行了。放开她,潘韦儒拍拍⾝边的床位。“来,换脚来。”
“嗄?!还要喔?”童瑶跳得老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不、不用了吧?”
“来,你的脚只撞了一下,应该不怎么严重,我推两下就好了。”他诱哄道,再次拍拍床板。
“我、我看还是不用了。”贴撒隆巴斯就可以了吧?她宁可出门去药房买来贴,也不愿再承受那种痛苦;她冲到门边,遁逃的企图十分明显。
“童姐小,你要我跛着腿追着你跑吗?”就在她的手碰上门把的瞬间,他平静的声音由⾝后传来,带有十足的威胁。
童瑶闭了闭眼,垂下双肩,以极缓慢的速度踱到他⾝边坐好。那家伙都抓到她的死门了,不乖乖听话还能怎样?
潘韦儒的嘴角扬起极浅的笑纹。
没错,她怕痛,可是她的心也软,知道他脚不方便,又担心自己害他的伤势更为严重,所以宁可乖乖的听话,即使她真的很怕痛。
将脚跷到他的腿大上,凉凉的药酒在脚板上漾开,童瑶紧张地瑟缩了下,但他的动作很轻柔,除了些许⿇疼之外,并不如预期般刺痛。
“还好吧?”脚部的瘀青不如后脑的肿块严重,加上没听见她大声求饶,他大胆猜臆这轻微的疼痛还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內。
“嗯…”她轻昑了声,小脸微红。
温热的大掌在她脚板间轻缓揉捏,她能感受他的小心翼翼。
树梢遮住月儿的微笑,但房里溢満的温暖,连曰光灯都不觉柔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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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潘韦儒准备的爱心早餐,童瑶出门了,临去前还向他要了⾝分证及印章。
潘韦儒虽不明白她要自己的件证做啥,但他还是乖乖的交出;反正她已为他还掉老爸一半的信贷,就算让她再“转卖”一次,他也不见得吃亏。
将自己带来的物品稍稍整理归位,约莫一个小时后,童瑶回来了。
“喏,这个给你。”进门后,童瑶由包包拿出一本存折给他。
“这是…”他有点错愕,打开存折簿一看,十万元整。
“答应给你的啊,一个月十万。”就像缴房租嘛,人家都嘛是月初拿,没人月底才拿,不然万一租赁者跑了,房东可亏大了!她言出必行,既然答应每个月给他十万就是十万,一⽑钱都不会少。
潘韦儒凝着她,没有开口,也没有伸手接下存折。
“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拉起他的手将存折塞进他手里,她就像个⾼⾼在上的女王。“记得我要教你操盘的事吗?做生意也要有本钱,你可以拿这些钱做小额的投资,等到获利再加大筹码,或许不用多久,就可以把家里的负债还清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存折,感觉手心发烫,心却转凉。
她说得没错,如果他顺利让她受孕的话,这的确是他该得的,而他也的确需要资金来投资股票,好赚取更多的金钱来还债…可是在他还没做出任何付出的情况下拿这个钱,彷佛他很唯利是图似的,况且她非得这般挑明彼此的关系吗?
这两天和她相处,虽然双方没有?矩的举止,但他已经将她当成朋友了。
哎~~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怎会变得如此复杂,这是他当初所没料想到的部分及范围。
“彼得潘?”没想过称谓的问题,她直觉便如此唤他。
“谢谢。”除了谢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三八喔,就说是你应得的嘛!”童瑶莫名有种罪恶感,感觉自己趁他之危,反倒是让他委屈了。“以后每个月我会准时把钱汇进户头里,你就当领薪水好了。”
树影挡住曰光,大片阴影正巧投射在他的轮椅周边,她看不清他的脸,心情转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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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如以往安静,但明知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童瑶竟变得不再安于这份宁静,整个下午烦躁得像只蠕动的虫,不论是听音乐、看书,甚至研究她最热衷的股票走势,全然不见任何定安的效果,她就是无法定下心来。
受不了如此⽑躁的自己,童瑶决定拉杨欣洁去夜店狂疯一下,出门前没看到潘韦儒,不知道他躲在房里⼲么?
走到他房门前想敲门问看看,又临时觉得不妥,她转而在冰箱上留了张纸条,便匆匆提了包包出门狂欢去了。
“怎么了?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吵死人的舞曲充斥整间PUB,童瑶很快便发现杨欣洁看来太过安静,彷佛有心事似的。
“没、没啊!”杨欣洁扬起僵硬的笑,不经意地睐了眼童瑶。“你怎么不去跳舞?舞技退步了喔?”
“开什么玩笑?”吼!这可是严重质疑她的能耐,要是往常,她一定二话不说冲进舞池里扭个彻底,但不知为何,今天就是懒得动,没有理由,纯粹是懒。“只是昨晚脚板撞了一下,可能心理作用吧?老觉得有点心理痛。”
事实上,她的脚底板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经过让她疼到飙泪的击撞,可见潘韦儒的推拿功力还不赖,搞不好可以跟受过专业训练的老爸媲美。
“心理痛?”杨欣洁嗤笑,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那还找我出来跳舞?怪怪的喔你,是不是跟你的彼得潘不对盘?”
不对盘?也不至于啦,怪怪的倒是真的。“没啊,我跟他好得很,他还煮三餐给我吃呢!”
“真的假的?”杨欣洁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像见了外星人降落在她眼前般。“该死的好运?G你,这么难得的好男人也让你遇上?!”像她,就差多了。
“哈!我也这么觉得。”拨弄长发,童瑶将这点好运归功于自己眼光好。“所以喽,人家说物以类聚,他的朋友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她戏谑地推了杨欣洁一把。
“…好啊。”杨欣洁思忖半秒,应道。
“啊?你说了什么?”童瑶掏掏耳朵,像个孩子又吼又叫。“我一定是太久没挖耳朵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咧?”
“幻你的大头啦!”杨欣洁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正想说些什么,陡地⾝后走来两个陌生男人。
“两位漂亮又迷人的姐小,可以陪我们跳支舞吗?”
童瑶和杨欣洁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说道:“不可以!”
敢打扰她们女人的私房话时间,死罪!
“别这样嘛!赏个脸跳支舞,大家交个朋友。”其中一个男人涎着笑脸,不放弃地鼓吹道:“我们很会带舞的,跟我们跳支舞保证你们会上瘾。”
童瑶瞪了他一眼,好兴致全被打坏了。“不了,今天本姑娘没趣兴,回家睡大头觉了。”
“嘿!别这样嘛!”不死心男蓦然抓住她的手,一副无赖的模样。“错过跟我共舞的机会,你一定会后悔。”
“放手。”童瑶不⾼兴了,用力甩开素手。“走开,我要回家了。”
杨欣洁对她的决定全然没异议,抓起包包跟在她⾝后。
“漂亮的小妞,这未免太不上道了吧?!”男人脸⾊微变,尤其在附近好事者的注意下,原先还算友善的痞脸变得狰狞,全因童瑶不给面子。“就一首曲子,跳完我们各自解散。”
“我就是不要怎样?”童瑶让他这么一挑衅,脾气整个轰上脑袋;仗着PUB雇有守卫,她火大地顶了回去。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动作很快,在她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备之际,倏地赏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杨欣洁即刻尖叫了起来,不料在这还算⾼档的PUB里会遇上这种烂人。
“闭嘴,臭娘们!”另一个男人怕引起守卫的注意,用手一把你住杨欣洁尖叫中的嘴,将她拖到一旁。
童瑶眼见情况失控,猛地抓起男人的手就咬,男人惊吼一声,不假思索地以另一手捶打她,力量之猛令人惊愕!童瑶不顾⾝上的疼痛,死咬着男人不放,直到嘴里満是腥血味,守卫终于赶来拉开彼此,狠狠地将两个没品的男人轰出PUB为止。
守卫请来PUB老板不断道歉,并询问是否要对施暴者提出告诉?童瑶懒得去处理那些司法程序,不愿加以追究。
UB老板表示愿意派专车接送她们,护送她们回家,童瑶首肯之后请他们稍待片刻,拉着杨欣洁到洗手间整理仪容,望着镜中的自己満⾝狼狈,她蓦然哑声失笑。
“你疯了是不是?这样还笑得出来?!”杨欣洁从来不曾这般狼狈过,更别提童瑶了,她比自己还惨,脸上的妆花了不说,颧骨黑了一大块,⾝上一定还有多处瘀伤,因为她被那男人揍了,揍得很惨。
“觉得有趣当然笑啊。”她笑自己这两天好像和瘀青特别有缘,先是因为昨晚潘韦儒的无心,然后是今晚那莫名其妙男人的刻意,看来她恐怕要到庙里拜拜,祈求神明保佑她脫离瘀青的纠缠。
“你疯得厉害耶!”杨欣洁大喊受不了,赶紧拉她走出洗手间,免得她又对着镜子失控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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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药酒,潘韦儒的脸⾊很难看,比童瑶刚认识他、背负庞大债务时的脸⾊还难看。
“我不要推拿了行不行?”瞧见他手上的药酒,童瑶是吓得直打哆嗦,全然不复适才对付无赖男子时的強悍。
“你还知道害怕吗?”他的嗓音低沈得可怕。
“那当然!怕痛是与生俱来的天性耶,我又不是没神经。”童瑶闪着他,他的轮椅推到东,她就躲到西,最后躲到沙发后面嘀嘀咕咕。
“你还知道那是天性?既然知道,还敢跟人打架?”潘韦儒的眼危险地?了起来,他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竟敢在PUB里跟人起冲突,而且对方还是个力气和体型都比她大的男人,不仅如此,更让人打得満⾝瘀青回来,看了他都心疼…
等等!心疼?!胸口一紧,他不明白自己怎会衍生出这种要不得的情绪,自己都吓一大跳!
他是“卖⾝”的耶,怎能对“女主人”产生“非分之想”?
不可!万万不可!
童瑶猛翻白眼。“?G,是他欺人太甚耶,不然你要我乖乖跟他走还是怎样?万一被強暴了怎么办?”她才不是被唬大的,从来都不是!至少她还懂得自保。
“人家只是要求跟你跳支舞。”
“啵”地一声,打开药酒的软木塞,他认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对方开出条件,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之下,短时间配合又何妨?何况她到PUB那种地方,除了喝酒也就是跳舞了,不然她去⼲么?
“…你不会这么单纯吧?”童瑶瞪他,很用力地瞪他。
“难道不是?”他完全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翻译,难道不对吗?他的中文程度应该不到退化的地步才是。
“跳舞只是台阶,接下来还有吃宵夜、看夜景,过分一点的要求夜一情,你觉得答应他好,还是不答应好?”童瑶没好气地将后面的“节目”说个大概,保证吓死他!
潘韦儒瞠大双眼,不知道邀一支舞的背后,还有这么多“花招”
“那些人…都那么打算的吗?”突然觉得自己单“蠢”得过分,虽然同事经常相约去PUB,但他总觉得那种地方太吵,所以也没趣兴去,没想到背后大有文章。
“不信改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童瑶忍不住格格发笑,真不知道他平常都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用。”既然是那么复杂的地方,他不认为自己适合涉足。“以后你也少去为妙。”万一再来一次类似的状况,他恐怕会拿刀砍人。
“嗯。”她没有反驳。经历这次的事件,她对那种地方再也没有好感了,之前纯粹是去消磨时光,偶尔才会跟几个堂姊妹或杨欣洁去坐坐,她一个人可没趣兴去。
“来吧,欢乐的时光过去,总得面临一些磨难。”他倒了些药酒在手上推匀,脸上挂着冷笑,踮了踮脚尖,示意她将“伤部”搁在他的腿上。
她连忙你住自己的脖子、胸口!那些全是被那坏蛋揍过的地方,难不成他想…欧卖尬,她想都不敢想。
“不用,我自己来…”
“你以为在搽啂液喔?快点!”他佯装愠恼地催促道。
“那…那推推手就好。”她赧红了脸商量道。
手臂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但隐蔵在衣物底下的部分,她自己来就行了。
潘韦儒的眼?了起来。“意思是,除了手臂之外还有?”
“嗄?!”哇咧!对厚!蔵在服衣底下的,他根本没看到,她怎会笨得不打自招了咧?蠢毙了!“没、没没没有了…”
“没有才怪!”潘韦儒火大了,差点没让她的胆大妄为气昏。“服衣脫掉,让我看看还有哪些地方!”
“不!”她的脸又红又白,红是因为害羞,突然被他这么大剌剌地要求,白则是紧张,她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你脫不脫?”他的眼再度?起,危险指数直飙百分百。
“不脫!”她就不信行动不方便的他,敢对自己怎么样?
“真荣幸你给我这个机会。”他阴恻恻地笑了,笑得让她心里直发⽑。“不脫我来帮你脫。”
“嘶~~”她深昅口气,猛地往床內缩。“你你你…你别乱来…”
她应该更理直气壮点,但她实在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意。
“你不就是买我来对你『乱来』的吗?”他撑起手臂,当真由轮椅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天,她快昏倒了,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更听话一点、更顺从一点,而不是处处跟她唱反调,即使全是为了她好!
“来吧,忍一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