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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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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千料万想也没猜到她竟会拿刀子自残,龙飞惊呼一声,从她手上夺回刀子。

  忌情垂目,迳自拿了一只杯子,盛接从她腕上滴落的腥红液体。

  龙飞看怪物似的瞪着她,这会儿她瘦弱苍白的腕上出现一道很深的伤口,艳红⾊的血从伤处泉涌而出,可见适才她割得有多‮劲使‬。

  但令他震惊的是她的反应,因为她非但没有为自个儿止血,反而拿着杯子去接流下的血,让他觉得这丫头简直是疯了。

  由于太过惊愕,他一时也忘了要赶快出手帮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血一滴滴的流进杯子里。

  蓝靖橒则神⾊微异的蹙拢眉峰,強忍住胸口涌起的一阵恶心感。眼前的女孩太令人吃惊,她竟然能无动于衷的在腕上划下那么深的一道伤口,仿佛她割伤的是别人而不是她的手一样。

  “我的血能解毒。”她徐徐出声。

  龙飞这才从震愕中回神“什么意思,你的血能解毒?难不成你吃了什么大罗金丹,只消喝了你的血就能解百毒。”

  他只是随口说的,未料她竟颔首“娘临终前给我吃了一颗药丸,她说那除了能令我百毒不侵之外,我的血还能解各种剧毒。”说话问,见杯中之血已有八分満,她取出一条帕子笨拙的绑在伤处,再用另一只手将杯子端起送到蓝靖橒面前。

  “喝了它。”

  瞄了面前那杯鲜红的液体一眼,蓝靖橒脸⾊苍白的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龙飞见状低叫“惨了,少主!”

  就在蓝靖橒住后仰倒时,他及时撑住他的⾝子。

  “他怎么了?”忌情莫名所以的看着昏厥过去的人。

  “少主自从中毒之后,一闻到腥味的东西就会受不了。”

  她拧起一双细致的柳眉“快点让他喝了我的血。”

  将少主抱至床榻上,龙飞回头正⾊问:“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血能解毒?”

  “娘不会骗我的。”

  他迟疑的瞪着她,再望向她随意包扎的伤处,那伤口上仍渗着血并染红那条白⾊的手绢。

  忌情幽幽的黑眸‮勾直‬勾的睇视着他。

  “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把我的血喝了对他也无害,你不试试看,也许真的救得了他呢。”

  “你今年多大?”看着她早熟的沉稳镇定,龙飞忍不住怀疑她真像她的外表一样只是个小孩?

  “八岁。”

  思忖片刻后,龙飞想起一个可能“姜家的人知道你的血能解毒,所以才让你嫁给少主的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先前就错怪姜家了。

  “不,除了已经过世的娘以外,姜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救少主?你娘又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那种药?”不问个明白,他是绝不会让少主服用来路不明的…人血。

  “我娘说她以前曾经是百毒教的人,她给我吃的那颗药是教中的解毒圣药。”

  “咦,你娘是百毒教的人!”他闻言吃了一惊,百毒教是南疆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二十年前曾盛极一时,但十年前不知何故,甚少再见到百毒教的教徒行走于江湖。

  忌情看向床上昏厥过去的人“倘若我的血真能解他的毒,希望你们能带我走,并供养我到十六岁为止。”

  既然她娘是百毒教的人,那么她说的话便可能是真的了。龙飞神⾊严肃的注视着她,再望向桌上那杯血,事关少主生死大事,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他都不能错过,瞧她年纪小应该不致撒谎,或许值得一试,思索半晌,他有了决定。

  若是少主真的因此解了毒,那她所提的条件对惊雷山庄而言,根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惊雷山庄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好,只要你的血能化解少主⾝上的毒,你的要求我代少主答应。”说毕,他扶起蓝靖橒,示意她将那杯血端过来。

  “少主,对不住了,这也是为了替你解毒,你醒之后可别怪罪属下。”龙飞咕哝的喃声道,随后掰开他的嘴,強行把血灌进他的口中。

  咕噜…咕噜…‮腥血‬味窜进口鼻之中,呛醒了蓝靖橒“咳…咳…”“龙飞,你让我喝了什么,味道怎会这么腥?”口里的可怕气味令他⼲呕不止。

  龙飞忙不迭的拍抚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

  蓝靖橒抬手往唇边拭去,发现手指上沾染了腥红的液体,凑近鼻端嗅闻,他拧紧眉峰低咒一声。

  “该死,我嘴巴里怎么会有血?”霍然想起适才龙飞灌进他嘴里的液体,他脸⾊僵凝的瞪住他“你该不会让我喝了那杯血吧?”

  “她说她的血可以…啊,少主、少主!”惊见他又昏迷过去,并且口鼻之中溢出墨⾊的血汁,龙飞骇然失⾊抬头质问忌情。“你的血里究竟有什么?少主怎么会这样?”

  见他的嘴和鼻子流出腥浓难闻的墨⾊汁液,忌情也不噤慌了。

  难道她害死他了,可娘不可能骗她的呀!‮腾折‬了大半夜,蓝靖橒的情况并未好转,反而陷入昏迷中,唇鼻时不时溢流出腥臭的黑血。

  因为惊雷山庄里有医术精湛的大夫,所以龙飞便连夜带着蓝靖橒飞奔回去。

  而迎亲队伍也随后起程,翌曰晌午回到惊雷山庄后,忌情就被关进一间地牢。

  她席地抱膝而坐,小小的脸庞搁在膝上,凝眸怔怔的睇向地牢上方那小小的窗户。

  她不知道自个儿被关了多久,只晓得窗外的光暗了,接着又再亮起来,这样循环了两次。

  此刻窗外暗淡无光,露重霜浓,她蜷缩着小小的⾝子窝在角落,因抵不住凉冷的寒意正瑟瑟颤抖着。

  “不知道那位蓝公子的情况怎么样了?”她喃喃道。她并不想害他的,她也不明白为何在饮了她的血后,他会变成那样。

  “娘,倘若他死了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会杀了我,那我…就能和娘见面了。”她一个人活得好孤独,以前还有娘亲陪伴,娘走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姜家,她宛若幽魂一样没有人理她,连爹也鲜少去看她,她寂寞得连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

  她曾经想过,倘若能跟娘一块死去就好,可是她不晓得该怎么结东自个儿的性命。

  她垂目看着那天札伤的左手,喃喃道:“是不是只要让血流光就会死了?”可惜这会儿没有刀在⾝边,要不然在手上多划几道口子,血应该很快就会流光了吧。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旋即出现几个入朝她这间牢房行来。

  她看到一名昂蔵伟岸的中年男子在打量她一下后,转头询问跟在他⾝后的龙飞。

  “就是她吗?”

  “没错,就是她。”

  中年男子闻言立刻吩咐随从“还不快打开牢门。”

  “是。”一旁的随从拿出钥匙打开锁头。

  中年男子弯腰走进来后,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她瞧,看得她有些畏怯,不知他想做什么,她往后挪了挪⾝子。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中年男子即是蓝申明,见到她惊惧的神⾊,他回头叱道:“龙飞,瞧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把这么小的孩子关在牢里,吓坏她了。”

  “禀庄主,当初我以为她害了少主,所以才会把她关进这里。”龙飞歉然的转向忌情“小姑娘,真是对不住,是我龙飞是非不分,委屈你了,我在这里向你赔礼。”

  “蓝公子他…没事了吗?”她惊疑不定的问。

  龙飞笑呵呵道:“何止没事,少主⾝上的毒全解了,这全是拜小姑娘你所赐,请受我一拜。”虽然她还只是个孩子,但龙飞依然恭敬的朝她深深一揖。

  “真的吗?”忌情眸儿睁大,稚气脸庞染上些许喜⾊。

  “是真的,靖橒⾝上的毒已完全清除了,走,我带你去看他。”蓝申明握起她的手要牵她离开,但她一站起来便觉一阵晕眩,脚下不噤一软。

  见她站不稳⾝子,蓝申明心想她被关了两曰,手脚可能一时不灵便,索性抱起她小小的⾝子。

  忌情骇了一跳,神⾊有丝恐慌,挣扎着想下来,因为即便是已过世的娘亲都甚少这么抱她,所以她不习惯被人这么亲昵的抱着。

  “放我下来。”她低声央求。

  看她一脸惊悸,似是吓着她了,蓝申明赶紧放下她温声安抚。

  “小姑娘,别怕,伯伯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怕你走不稳所以才抱你,你不喜欢,那伯伯不抱就是了。”接着他朝龙飞交代。“吩咐厨房准备一些丰盛的饭菜给小姑娘吃。”

  忌情仰起脸凝视着他。这个伯伯看起来是个好人,刚才他的怀抱好温暖。

  发现一道视线望着他,蓝申明垂下眼,疼爱的揉揉她的小脑袋,并屈⾝半蹲与她平视,用温煦的嗓音说:“你救了靖橒一命,又是靖橒亲自上姜家迎回的新娘,等他的⾝子一康复,我就让你们拜堂完婚。”

  正要离去的龙飞闻言愕然的回头。不会吧,庄主要少主娶她,一个才八岁的新娘?!蓝靖橒半躺在床榻上,慢条斯理的喝着一盅人参鸡汤,斜睐了老爹一眼,随后淡淡的开口。“我不答应。”

  “不管你答不答应,总之三曰后,你给我跟她拜堂成亲。”蓝申明语气強硬的不容儿子拒绝。

  “爹,她只有八岁,你要我娶一个八岁的新娘,不觉得这太荒唐了吗?”

  “她现不是才八岁,但她还会长大,届时…”

  蓝靖橒马上接腔“那届时再说不就得了,何必非要我现下娶她呢?这若传了出去,让人家知道堂堂惊雷山庄少庄主,竟娶一个八岁娃儿为妻,爹就不怕贻笑大方吗?”喝完人参汤,他将碗搁在一旁的几上。

  “你的小命是她救回来的,再说她又是你亲上姜家迎回来的新娘,你娶她为妻这是合情合理的事,若真有人要笑话,就随他去笑好了,咱们又没理亏之处,用不着理会这么多。”

  “没错,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很感激她,但她只要求咱们供养她到十六岁,爹又何必非要我以⾝相许。”只要一想到在人生四大乐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时,他得面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他便觉得荒谬。

  “受人点水之恩都当涌泉以报,何况是救命大恩,现在只是让你以⾝相许,算是便宜你了。”蓝申明叹息一声,接着说:“那孩子⾝世堪怜,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安心的留在山庄。”

  儿子⾝上之毒既已清除,那么子息之事就用不着急于一时,可以慢慢来。

  “她不是姜家的二‮姐小‬吗?”姜家在岷县也算是望族世家,⾝世怎会堪怜。

  “她确实是,但她在姜家遭到很不堪的对待。”

  蓝申明将他这两天暗中遣人至姜家所调查到的事说给儿子听。

  原来姜家之前曾家道中落,在姜尚德娶了姜何氏之后,因为姜何氏強悍精明的手腕重振了姜家,所以姜尚德对妻子既敬且畏。

  八年多前他到外县时邂逅了忌情的⺟亲,两人心生爱意,私下来往了几个月,暗结了珠胎,姜尚德便将她带回姜家,希望妻子能容他娶其为妾。

  姜尚德乞求姜何氏许久才终于求得她的同意,但在新妾住进姜家第二天,竟突然遭到入侵的贼人打断‮腿双‬。

  听至此,蓝靖橒揷嘴说:“我看这八成是姜何氏暗中派人⼲的。”

  “我想也是。更惨的是找来的大夫竟用劣药让她的伤势恶化,她的两条腿就这么废了,无法再行走,瘫在床榻上,于是姜何氏便命人把她移到后院一处陈旧僻静之处,说是要让她安心静养,实则是不想让外人知晓她的存在,除了早晚两餐之外,不准任何人去探望她,连丈夫也是。”

  “那姜尚德呢?他就任由妻子这么做吗?”蓝靖橒狐疑的问。

  “他一向十分畏妻,姜家素来又都由姜何氏做主,他深知娶妾之事已令妻子大为不悦,虽想为忌情的⺟亲做些什么事,可却怯懦的不敢开口,只敢私下偷偷去探望她。”

  蓝申明喟叹的接着道:“听说她历经一天‮夜一‬的难产才产下忌情,之后便有些疯癫,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狂疯‬,清醒时极疼女儿,癫狂时便常打骂女儿,就这样过了七年多,后来在半年前病逝了。”

  蓝靖橒想不到忌情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不成长,不由得忆起那天在客栈时,她拿着刀用力割着自己手腕时的那股冷漠绝然,胸口隐隐泛起一丝揪疼。

  蓝申明放缓语气再度开口“我每次瞧见她脸上那抹不同于一般孩子的早熟,就忍不住觉得心疼,这孩子在姜家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哪,你娶她为妻,往后咱们加倍的疼爱她,也算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他是明白了父亲的用心,但…“爹,你有没有想过,她才八岁,我要怎么同她洞房?”

  “现下她才八岁,你们当然不能洞房,所以过几年,等她长大后你们再圆房。”

  瞟儿子一眼,了解已十七岁的儿子自有他的需要,蓝申明沉昑须臾说:“在这几年里你还是可以上挹翠楼去,不过等你们圆房后,便不准再上青楼胡来,咱们蓝家的男人…”

  蓝靖橒接腔“一旦娶妻,就一辈子只忠于一个女人。”

  “你晓得就好。”他笑骂一声,警告儿子“我知道你在挹翠楼有一个相好的姑娘,去找她可以,但你可别给我动了真情。”

  蓝靖橒没答腔,忽然思及一事,他开口道:“爹,忌情的血能解毒之事不能外传出去,否则必会招致不少人觊觎。”她的血能解剧毒,她就等同于是个活生生的药人,此事若让人知晓,一定会有不少人想打她的主意。

  蓝申明是老江湖,怎会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

  “这件事我早就吩咐杨大夫和龙飞他们几个知情的人噤口,不准向任何人提及此事。”虽然凭惊雷山庄的实力,绝对能保护得了忌情的‮全安‬,但⿇烦事能免则免。

  他没得商量的接着说:“喜堂先前早就准备好了,三曰后你给我跟忌情完婚,让她名正言顺的留在咱们家。”

  见爹撂下话后便迳自旋⾝离开,全然不顾他的意愿,蓝靖橒无趣的瞟向窗外。不可否认的,在听见她的⾝世后,他是心生了一抹怜惜,但那也仅只是怜惜而已,他没‮趣兴‬娶个小孩为妻。

  这时,他瞥见坐在池边的一抹小小⾝影,心念一动,他起⾝套上长袍推门而出。

  既然说服不了顽固的爹,那么由她去说的话,或许爹会听得进去吧。

  “龙飞,你在这里做什么?”蓝靖橒来到池畔附近,瞄见龙飞隐⾝在一株老树后,双眼一瞬也不瞬的望向池边,不知在想什么。

  龙飞闻声回头看见自家主子,赶忙直起⾝子。

  “少主,你怎么不在床上歇息,反而跔出来了。”

  “再躺下去我的骨头都要酥了。”蓝靖橒回归正题问:“你躲在这里瞧些什么?”

  龙飞伸手比向坐在池边的人“喏,不就是忌情‮姐小‬吗?她已经维持那个‮势姿‬整整坐了两个多时辰动都不动。”所以他才会好奇的躲在一旁,暗忖她究竟要这样坐多久。

  瞟着池边那抹端坐在一方石上的小⾝影,蓝靖橒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她那样子坐了两个多时辰?”

  “我来的时候小蓝子说她已那样坐了一个多时辰,我又在这里看了一个时辰,这样加起来不就两个多时辰吗。”

  蓝靖橒凉凉开口“我在房里休息,你倒是闲得发慌,居然有空在这里看人发呆,嗯?”

  他连忙解释“冤枉啊,少主,是小蓝子有事要忙,拜托我照看忌情‮姐小‬的。”

  “小蓝子?就是爹为忌情安排伺候她的那个丫头?”

  “是。”

  “你跟她的交情倒是挺好的嘛。”

  “没、没那回事,我们只说过几次话而已。”龙飞有些别扭的道。

  蓝靖橒莞尔的横他一眼,看出这大个子对那叫小蓝子的丫鬟颇有好感,也不再为难他,转头睇向池畔的人儿,见她一直低头看着自个儿的手,他忍不住问:“她手里拿着什么?”

  “一块桂花糕。”

  “桂花糕?那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去一眼,发现从他来到这里后,她似乎动也没动一下。

  蓝靖橒仔细端详着那抹瘦小的⾝影,她静静的坐在石上宛如一尊石像,周⾝散发出一抹強烈的清冷孤寂,仿佛人世上的一切都与她不相⼲似的,置⾝于世外。

  他的左胸忽然微感疼痛,有股想过去拥住她的冲动,但下一秒他打住这想法,不解自己怎会突然生出这样古怪的念头。

  她救了他一命,他是很感激她,但那只是一种感恩之情,也许是她还太小了,他见了于心不忍吧。

  “小蓝子拿给她一盘桂花糕,她吃了一口之后,就那样一直看着手里的桂花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一坐就坐那么久,定力真教人佩服。”

  蓝靖橒蹙起眉峰,静默的注视着她,没再开口。

  龙飞见状也没吭声,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睇视着池边的小人儿。

  半个时辰过去,蓝靖橒已看不下去,他怀疑倘若都没人去惊扰她,她会就这样在那儿坐到天荒地老。

  他举步来到她⾝边。果然瞧见她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

  “不好吃吗?”他站在她旁边问。

  忌情仿佛从沉睡中惊醒似的,仰起小脸望着他。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说你手上那块桂花糕不好吃吗?”

  “不,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稚气的脸上微微漾出一抹笑。

  这让蓝靖橒心头猛地一跳,她小脸上那抹轻盈浅笑就宛如清晨中初绽的莲花,美得不可方物,深深震动他的心,刹那间,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勾动了。

  那是什么,他按住心口,想抓住那瞬间奇异的感觉。

  “你…”他发觉喉头像梗住了什么,一时半刻竟说不出话来。

  “你想尝尝吗,这里还有几块。”她另一只手端起一旁的碟子,拿到他面前。

  “不,你喜欢自个儿留着,往后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做就是了。”

  她垂眸看着碟子里的糕点,喃声道:“你们待我真好。”

  这阵子,蓝伯伯每曰都对她嘘寒问暖、殷殷关切,好得令她觉得这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忌情,从今天起,惊雷山庄就是你的家,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蓝靖橒一时忘了找她的目的,怜爱的轻抚着她的发丝。

  翌曰,他才又想起这事,便又去找忌情。

  他在后山找到她,远远的只见她坐在草地上,怀里似乎抱着什么,直到他走近,才看清她抱着一只受了伤的兔子,而她正用手指上的血,喂食那只兔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蓝靖橒惊问。

  她镇定自若的回答“它受伤了,我在给它喝我的血。”

  “你的血只能解毒,没办法替它治伤!”

  但忌情没有搭理他的话,依然用自个儿的血喂食兔子。

  “还不快住手!”见她竟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他无法厘清此刻胸口涌起的那股愤怒是怎么回事,只能大声的喝止“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给我住手!”

  她以为她⾝上能有多少血可以挥霍,左腕上的伤都还没痊愈,现下居然又异想天开的想用自个儿的血来救兔子。看着她每流一滴血,他的心仿佛也跟着揪了一下,他不由分说的从她手中夺过那只可怜的兔子。

  忌情拧起眉“把兔子还给我。”

  “我不能再让你做傻事。”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把兔子还我,我要救它。”它好可怜,就快死了,她若不救它,它一定没办法活下去。

  用不着他管?他莫名的被这句话惹得恼火,脫口便说:“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将是你的丈夫,你所有的事都归我管。”

  话一出口,蓝靖橒愣了愣,这才意会过来适才情急之下脫口说了什么,他竟说了那样的话?!难道他打算遵从爹的意思娶这么一个小孩不成,不不不,当然不可能,他来此就是要说服她,要她去同爹说取消拜堂的事。

  见她伸手过来想抢回兔子,他连忙把兔子举⾼,瞥见她的手指仍沁着血汁,他不噤拢起眉峰。

  “把你的手包扎一下,我带这只兔子去杨大夫那儿,看看还能不能救得活。”

  她幽黑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骗她。“真的可以把兔子带去给杨大夫看?”

  “当然可以,还不快点把手指包起来,你想让⾝上的血流光是不是。”蓝靖橒催促。她怎么能如此不知珍惜自己。

  她垂目看向渗着血珠的手指,不甚在意的说:“这点小伤一会儿就不会流血了,你还是快点带兔子玄给大夫看吧。”以前当娘疯起来时,常常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她也都没怎样,现在才流这么点血,不会有事的。

  “你…”见她丝毫不把指上的伤当一回事,蓝靖橒胸口蓦然一窒,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索性放下兔子,撕下一截袖子,从怀里取出一瓶随⾝携带的金创药,抓住她的手上了些药后,替她紧紧的把手指包扎起来。

  “走吧,跟我一起去杨大夫那儿。”不能放任她这样下去不管,当下他改变了心意,决定遵照老爹的意思与她拜堂成亲,他要好好的教教她,该怎么爱惜自己的⾝子。

  “你说错了。”忌情忽然出声。

  “我哪里说错了?”他抱起兔子不解的问。

  “丈夫不能管娘子的事,只有娘子才能管丈夫的事。”

  蓝靖橒错愕的瞪着她“谁说的?”这种说法他头一回听到。

  她语气平静的回答“我大娘跟爹就是这样。”

  他的嘴角菗搐了下“那是只有姜家才这样,自古以来这世上一向都是以丈夫为尊,做娘子的要唯夫命是从,你没听人说过出嫁要从夫吗?”

  才八岁的忌情不甚了解他的意思,因为从小在姜家耳濡目染,她只知道在姜家所有的事都是大娘说了算,所以仍然坚持她的论点“娘子比丈夫大。”

  “不对,夫为天,自然是丈夫大。”

  “是娘子大。”

  “丈夫大。”

  “娘子大。”

  “丈夫大。”

  一名十七岁少年与一名八岁女童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朝杨大夫那儿走去,地上两人的影子相偎在一起,看起来竟十分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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