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上十点，程伯仁仍然留在公司加班。
机手响起，他下意识地接了起来，不过目光还停留在没有阅读完的企划书上面。“喂。”他应了一声。
“喂。你人在哪里？”电话那头是周念苹笑嘻嘻的声音。
他一笑，先把企划书合上。“我在公司。”
她嚷着：“你该不会还在加班吧！”
“没办法。”他苦笑。
“我也还在公司呢。”她伞抱怨半撒娇地说。
“喔。”他应了一声。
她不満地说道：“你都不懂哄哄我。”
“喔。”他迟钝地问道：“要怎么哄？”
她故意叹了很大的一口气给他听。“你要说我好可怜喔。”
“好可怜喔。”他认真地把语助词也学进去了。
她笑了出来，说道：“你也好可怜喔。”
“我习惯了。”他有点无奈地说。
“那我来救你好了。”她说得很豪气。
“救我？！”他轻轻地笑着。
“嗯。”她说道：“你现在来接我下班，自己就不用加班了。为了感
你，我会带你逛夜市、吃宵夜。”
他在电话那头不说话，因为事情实在多得丢不下。
“你不想来接我喔！”她的声音充満失望。
“我可以去接你，送你回家，但是因为我明天要开会，所以就不跟你去逛夜市、吃宵夜了。”他提出一个折衷的方法。
“不要。”她否决了他的提议。“这样好像我只是把你当司机而已。”
“你不要这样想。”他温柔地说。“我很抱歉，我太忙了，能陪你的时间实在太有限了。”
她娇？道：“你也知道。那你说怎么办？”
他
了太
⽳，情况有点棘手。“那…”他沈昑了一下，歉疚地说：“我先去接你，再看看怎么办。”
他本来以为这样说能让她⾼兴，谁知道她幽幽地说道：“还能怎么办？你来接我，已经很好了，我还能硬要你陪我吗？”
听出她的语气闷着，他赶紧说道：“不是你硬要我陪，我自己也想陪你。”
“你真好。”她的声音听来充満⾼兴的情绪，但是才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
“可是要你陪我一次两次，你可能还很⾼兴，但是要你多陪我几次，你一定会生气的。”
“这＠＠”他哑口无言。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的情绪似乎复杂，而且难以取悦，他真的有点束手无策了。
电话突然挂断了。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赶紧拨她的机手，谁知道竟然打不通了。
糟了！他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竟然听到她明朗的笑声。
他一愣，循着笑声，看到她？着一包宵夜笑昑昑地走过来。
他一笑。“你耍我，对不对？”这小女人，古灵精怪的点子特别多。
“你太笨了，才会让我多浪费了好多电话费。”她竟然还奚落他。
他无奈地摇了头摇。“警卫怎么会放你进来呢？”
她一笑。“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忍心拒绝我的请求呢？”
他看着她，哭笑不得。
她笑道：“我刚刚这么刁钻，你都不生气吗？”
他一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笑笑地看着他，眸光中深深地蓄着感动。她真的很⾼兴能遇到他，他对她真的很好，永远以温柔来对待她的任
和小脾气。
她故意说道：“难道你没发现我今天特别刁钻吗？还是你觉得我本来就是个刁钻的人，所以你才没生气？”
面对她的咄咄质问，他叹了一口气，举起双手。“我投降了。”
她哧地笑出来，说道：“椅子拉出来一点。”
他照着她的话，把椅子拉出来一点。
她伸出手指头，媚妩地勾了勾。“坐好。”
他虽然觉得怪怪的，还是坐了下来。
她穿着一件红粉⾊露肩洋装，裙？摇摇，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她的⾝材匀称可爱，她的腿纤细⽩皙，她的表情媚妩娇俏。
他的心跳冬冬地加快，目光变得深暗。
她笑昑昑地侧坐在他的腿上，宵夜随手放在旁边。
他很紧张，浑⾝冒汗。她⾝上有甜美
人的味道，这让他更躁动下安：心跳飞快，⾎
热窜。
她感觉得到他肌⾁的变化，暗自窃笑。
她的嘴角蔵着笑意，手指在他的下巴勾滑，感觉他的肤触、温度。呵，他的脸热了，而且微微地冒汗。
她的手指愉快地在他的
瓣来回抚触，他的瓣比一般男人的瓣柔软，摸起来的感触很好。
他闭得很紧，惹得她笑出来。这是怎样？他们又不是没有接吻过。
“这里有别人吗？”她问。
“应该没有吧。”
她注意到他庒低的声音嗄哑，她吃吃地笑。“这里有拍偷设备吗？”
“应该也没有吧。”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却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
“那你在怕什么？”她斜睨了他一眼。
他想了下，
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尴尬地说：“第一次，都会害怕吧。”
听到这句话后，她笑翻了，忘情地拍着桌子，桌子震动，而她的笑声也震动着。
他红着脸，紧抿着嘴。
真是祸从口出，言多必失！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她终于笑够了，笑完之后，还
着气。
他哀怨地看着她。
她笑嘻嘻地回应他的目光。“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意图不轨，但是并没有一定要『那个』啦！”
他闷闷地不说话，谨记着“言多必失”的道理。
她笑看着他－－这是好消息啊，他想“歪”了，说不定那是因为他想要啊，他如果从来不曾想要，那她就烦恼了。
“看你这么紧张，我放过你好了。”她笑嘻嘻地说。
他红着脸，困窘地看了看她。
她才说过要“放过”他，紧接着就问：“我听说看Ａ片是每个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你看过吗？”
他的眼睛睁大，她说话真是百无噤忌。
好一会儿之后，他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不多，但是有看过。”
“那还好啊，我还以为你没看过。”她转了转眼睛。
他注意着她转动的眼眸，知道她的问题一定还没问完。
果然，她接着问道：“你看的时候，会有感觉吗？”
他叹了一口气，尴尬地看着她，说道：“如果我没有感觉的话，现在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她格格地笑着，对于这个答案相当満意。
她站了起来，打算去把秘书的椅子拿过来。
他看出她的用意，紧跟着站起来。“你坐着就好，我再去拿张椅子。”
她一笑。“好啊。”一庇股往他舒服的大椅子坐，他的体贴真的是没话说。
他坐在她旁边，她把带来的宵夜给他。“这是素食咖哩饼，这家很有名喔。”
“谢谢。”他接过去吃，问道：“你吃了吗？”
她看了看他，摇了头摇。“还没。”
他掰了一半递给她。她要接过手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地一笑。
“你在笑什么？”他问。
她看着他，笑而不语。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每次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温馨甜藌而舒服，但是总少了一点点的情。
她要怎么跟他说，其实她曾经幻想过，他们两个人，一口轮一口，共吃着一片饼，然后⾆慢慢地靠近，然后…
他们会尝到咖哩的辛辣，还有爱情的甜藌。
现在她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他不是一个情的人，这样的温馨，其实也不错，只要她下贪心的话。
她一口一口吃着咖哩饼，说着彼此工作方面以及生活上的琐事。
办公室里，时时听得到两个人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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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好久不见的许佳卉特地约了周念苹，到她淡⽔新搬的住处聚会。
许佳卉的新住处，视野良好。周念苹站在窗户边，一面吃着许佳卉准备的晚餐，一面看着夜景。“好漂亮喔！”周念苹忍不住羡慕地说。
“早一点的话，还可以看到夕落下。”许佳卉有点得意地说。
“真
！”周念苹转头看着她。“这里的视野这么好，租金一定不便宜吧。”
许佳卉媚娇地一笑。“James出的钱，我也搞不清楚。”
周念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喔！”
许佳卉说道：“这里大多数的家具，也是他主动买给我的。”
周念苹听得出她或多或少有炫耀的意思，她也不以为意，反正她的物质需求向来不⾼，好朋友有好的对象，她也觉得
好的。
周念苹一笑。“这样听来，你和James很好喽。”
“我真的很満意他。”许佳卉露出了一脸幸福的表情，笑嘻嘻地问。“那你和程伯仁也还好吗？”
周念苹用力地点头。“很好。”
因为许佳卉不喜
程伯仁，所以周念苹虽然和许佳卉说过他们俩在
往的事情，但不大会主动说明细节。
许佳卉拉着她在窗户边的大沙发坐下来，问道：“他都买些什么东西送你？”
周念苹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我们去逛街，我想买什么，他就会送我什么。”
“喔。”许佳卉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他都带你去吃什么？”
周念苹脸微红。她很难以跟许佳卉说，都是她拉着他去吃便当。她随口敷衍地说：“很一般，没有什么。”
为了避免许佳卉再继续追问下去，周念苹索反过来问许佳卉。“那James都带你去吃什么？”
许佳卉眼睛一亮。“很多啊！各式顶级料理、有名的bar，他都会带我去。James是个美食家，跟着他吃的都是最好的…”
许佳卉说得兴⾼采烈，周念苹面带微笑地听着，适时地回应许佳卉。“这样说来James蚕很有生活品味喽。”
“没错，而且他超浪漫。”许佳卉脸突然红了。
“怎样？”周念苹笑嘻嘻地追问。
虽然是在自己家中，许佳卉还是庒低了声音。“他会带我去很特别的宾馆，他很会营造『那个』的气氛，而且，他很会玩。”
周念苹微红着脸说道：“那你果然很『福』了。”
老实说，就这一点，她还真有点偷偷地羡慕许佳卉了。
许佳卉带起媚妩的笑。“有时候，我们会把灯关了，从沙发一路翻滚，在月光下『那个』。”
周念苹笑得有点尴尬，因为她正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这是“前戏”的地方，还是“好戏”上演的地方。
许佳卉突然问道：“那你跟程伯仁呢？”
周念苹红着脸，敷衍地笑着。“哎呀，这没什么好讲的。”
程伯仁第一次谈恋爱，自然也还“原封未动”她总不能为了增加他的经验，请什么“专家”来指导他吧。
“害羞喽。”许佳卉娇笑。“人家都跟你说这么多，你怎么都不跟人家说。”
“这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啊！”周念苹打哈哈地说。
没想到，许佳卉突然说道：“他该不会还没做过吧？”
周念苹张大了眼睛不说话。
许佳卉凭着周念苹之前的介绍，以及自己和程伯仁接触过的经验，猜测程伯仁应该是个“男处”
许佳卉啧了一声，说道：“男人什么都不会，很难带耶！”
周念苹不大⾼兴地沈下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不会还抱着女人得是处女，但男人一定不能是男处的想法吧？！”
“不是啦。”许佳卉赶紧说道：“这种事情，两个人都有经验，比较好沟通嘛！”
周念苹脸⾊还是很严肃。“面对这种事情，每个人的态度都不同，但个人的选择应该被尊重吧。”
“你不要这么凶嘛！”许佳卉低声求和。
周念苹看了看许佳卉，缓了缓情绪，扯开一抹笑。“这都要怪程伯仁，因为他对我很好，在他面前，怎么耍脾气都没有关系，所以害我现在脾气越来越坏。”
许佳卉跟着一笑。
周念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觉得
口舒服多了。她用这种方式告诉许佳卉，跟程伯仁在一起，她觉得幸福快乐。
“我替你感到⾼兴。”许佳卉说着。
“谢谢。”周念苹一笑。
许佳卉的语气一转。“不过我想有人可能要很伤心了。”
“谁啊？”周念苹好奇地问。
“李杰。”许佳卉老实地说。
周念苹的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那种感觉，几乎要让她整个人跳起来。
李杰是她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她爱他爱得很惨。
他带给她很多的快乐，也伤她伤得很重。
那时候，他不顾他们的感情，执意要出国念书，几乎让她崩溃。
好不容易，她才走出那段伤痛，决定要彻底地忘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过了这些年，这个名字对她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许佳卉说道：“那天，我是在James参加的健⾝俱乐部遇到他的。他看到我，就不断地追问着你的消息。”
周念苹冷冷地一笑。“请跟他说，我目前过得相当幸福快乐。”
许佳卉抿了抿嘴。“念苹，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
周念苹看着她。“什么话？”
“在我面前，李杰是真的显得很懊悔。”许佳卉说道：“就我对你的了解，他是个能带给你快乐的情人。”
周念苹断然地说：“多少的快乐，就是多少的痛苦。”
“可是，现在他已经回国，情况不一样了。”许佳卉说道。
周念苹接口。“当然不一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可是…”许佳卉呑呑吐吐后，还是说了。“最适合你的人，也许还是李杰。我当然知道程伯仁对你很好，但是，我总觉得你眼中少了一点梦幻。”
周念苹站了起来，说道：“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感觉的恋爱。”
许佳卉也跟着站起来。“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其他的意思。”
周念苹微扯嘴角。“我也没生气，只是想马上回家而已。”
说完，她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的小茶几一放，大步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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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周念苹和程伯仁又约在便当店吃饭。
这附近的便当店，他们几乎都吃过了，就是没看到周念苹说的那个小朋友。
程伯仁看周念苹今天的话特别少，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没看到那个小朋友，所以心情不好？”
周念苹打起精神一笑。“不是的。”
那天和许佳卉讨论过关于李杰的事之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脑中总是混
地回
着两人的对话，以及她跟李杰的那段过往。
不过这些事情，她不知道要怎么跟程伯仁说。
她看了看程伯仁，目光幽幽的。
程伯仁带起笑。“吃
后，我们再去植物园散步。”
周念苹头摇。“我不想再去植物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对于他们两个这样的约会模式，有点不耐烦跟恐惧。
他们总是吃相同的东西，总是去相同的地方，他们才谈没几个月的恋爱，新鲜的感觉却已迅速地退散。
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喜跟他在一起，只是，她害怕继续这样下去，爱情会不会很快地消逝。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程伯仁说道。
“你不能想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周念苹看着他。
程伯仁一时哑口，说不出话。
他突然惊觉，周念苹似乎是感到厌倦与疲累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是周念苹在主导着一切。她像是太，而他是绕着她自转公转的地球。如果没有了她，他便没有了光与热。
因为她的一句话，他焦虑了，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半晌后他说道：“那我上网查过之后，再带你去，你可以给我一个方向吗？”
周念苹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我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很像在做论文一样。难道现在还要我给你一个论文题目，你才能下笔吗？”
程伯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念苹一笑。“你这样到底怎么经营公司？我姊说，你很厉害耶！”
说到公司的事情，周念苹明显地感觉到程伯仁的表情变得不同了。
他眼中散发着光彩，说道：“其实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团队…”
他开始说着饮料市场的变化，碳酸饮料的市占率如何下降，健康概念的饮晶如何大幅成长。他还说明公司的体质，管理经营的心得，以及未来放眼华人消费世界的策略。
周念苹嘴角有着安安静静的笑意。
她虽然不太懂这些事情，但是，她喜看着他说这些事情时脸上笃定的神采。她相信在工作上，他不只有让别人觉得定安的能力，也有教别人追随的能力。
有时候，她多希望，谈恋爱中的他，也能让她只想要追随着他。
她也不懂，明明他们的相处模式就不是这样，她为什么会想強求改变。也许是因为她希望程伯仁更加強势，将李杰给她的记忆盖过吧…
渐渐地，她听得有些恍惚。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说的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不是。”周念苹摇了头摇。“是我自己今天有点怪怪的，你当作是我理生期到了。”
程伯仁的大手担心地覆上周念苹的额头。
周念苹一笑，握着他的手，一指一指轻轻地磨蹭。
她喜他，但是她要怎么跟他说，他们之间少了一些热烈的感凳。
她抬头，试探地说：“我们会不会太快走⼊老夫老
的境界了？”
他一脸认真地说：“我以为老夫老，是最浪漫的事情。”
“那当然…”她看了看他，言又止。
她知道他很満意他们现在的关系，所以她无法跟他说，老夫老当然是最浪漫的事情，可是那是一天一天，慢慢地，走到老夫老阶段，他们现在这样子，是爱情的早衰啊！
他注意到她目光中的失落，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我知道自己很笨拙，但是你要相信，我会努力的。”
周念苹一笑。谁说平淡的感情，就不会纠葛？程伯仁跟她是另一种纠葛，有时候在她失落时，他又给了她深刻而真切的感动。
他总是把她捧在手心，如此小心翼翼，如此珍爱，如此虔诚，又怎么能不让她心动？
她对他嫣然一笑，两手牢牢地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