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的皇城街道,弥漫着凉的冷风,怪异的夹卷起几片枯叶,直往大街转角处的某户张姓人家而去。
此刻张家大开的门前,站着一个背着大巨古剑的瘦小⾝影,她昂首抬头的瞪着前方那团怪异涌卷的冷风,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旋风中心。
而后方门內则躲着一堆因为让她事先开了天眼,而让眼前景象惊吓到几乎腿软昏厥的张家人。
“大胆妖物,还不退去!”⾕蔵音娇小的⾝子挡在门口,过于青涩的脸庞和胡削短到与肩齐长的黑发,让特意穿着男装的她,看起来更像个还没长大的小男孩。
“小鬼,你凭什么敢跟我斗?我有百年的道行,而你怕是连背后的剑都拔不出来!”向中心涌卷然后逐渐靠拢的微小暴风,开始幻化成形,还发出状似人声的呜呜声。
“住口!你危害百姓就是不对,还不束手就擒!”⾕蔵音气势凌人的猛喝了声,右手比出剑指,准备动手。
“张家的先祖百年前夺我家业、毁我家园,害得我成了无处可归的游魂,我等了百年,好不容易寻到张家后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一阵烟雾漫起过后,退散的雾气里走出一个样貌踽偻、⾐衫凄惨的老者。
他瞪大如瞳铃般的骇人眼神里,有着満満的怨气和愤恨。
“一⾝厉黑…老人家,你在幽冥鬼域里飘落了许久,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吧?”⾕蔵音眯着眼,从上到下将对方打量了几许,然后不可置信的摇起头来。
从头到脚连脸⾊都一片漆黑,这老人家的怨念肯定已是坚信不移,不容易清除了。
“你知道就好,还不让开让我进去,只要报了仇,我自然就会向⻩泉国报到,不会在人间游!”老人虚幻的⾝影缓缓的飘了过来,同时一股寒气也侵向⾕蔵音这头。
“够了!你沉重的怨念已让自己永世沉沦、难以超生了,现在若杀了这些人,只会让你的罪孽更知深重,到时连⻩泉枉死城都不要收你,我看你怎么办!老人家,不如你就同张家后人和解,让,他们给你和你家人立碑坟,一辈子虔敬供俸,这样你才能脫出现在的苦境,重新投胎做人。”⾕蔵音专注的望着面前的老人,诚恳的想化解他和张家人的恩怨。
“不…”痛苦了百年就等这一天的老人魂魄,凄厉的发出哭号声,不似凡间众生的号叫尖锐鬼音,让躲在门后的张家众人吓得浑⾝颤抖。
深黑到几乎能融⼊夜⾊的怨恨魂魄,在突然扬起的冷冽风中飞冲向前,张牙舞爪的朝⾕蔵音的面门上抓来。
“想都别想!”情况骇人之际,⾕蔵音沉稳的大喝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跟着双掌紧扣翻出手印,口里诵着辟琊咒语。
无形之中,⾕蔵音的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将老者魂魄挡在自己跟前。
“不,别这样,让我过去!”没料到看起来不起眼的⽑头小子,竟会比以前张家所请来的任何术士都还要厉害,冤魂愤怒的号吼了起来,过于可怕的凄厉哭声,竟在瞬间传遍了整条大街,渗⼊每户百姓的屋里。
凄寒可怖,城里狗儿的哆嗦哭哮声同时并起。
老人魂魄号哭的在无形的⾼墙前来回徘徊,怨恨的眼眸渗出⾎般的红,戾非常的瞪着⾕蔵音。
在此同时,⾕蔵音飞快的打起手印,同时念出九字除魔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妖琊降服、宿敌退散!”
随着咒语的出口,一道金光由她眉心出飞冲上天,然后幻成五爪金龙,应声迅速飞向老人冤魂,将他团团缚围了起来。
“不!”死不瞑目的老者冤魂发出了凄厉的骇人尖叫,引得附近众多百姓家所圈养的看门⽝,悉数惊吓再次呜哮了起来。
“冤消孽散,还我清静无垢,龙神,破、琊!”⾕蔵音不为所动的开始念起解词见语,手指缚印的朝着让金⾊龙神围住的老人魂魄来回比划。
一团黑气逐渐从老人⾝上浮露出来,缓缓的上升到龙神面前,让她吐出的清净火焰,烧灭于虚空之中。
原本周⾝泛着厉黑的老者冤魂,暴戾怨念悉尽败去,在龙神的注视下,他缓缓的飘落在地,跟着双膝一跪的朝着天际嚎啕大哭。
百年沉重的怨恨释去的刹那,老者面前的天空露出了灿亮光芒,而后在破晓微弱晨光的照拂下,悔恨大哭的老人魂魄随着缓缓飞升的金⾊龙柿,逐渐上升消失在遥远宽阔的天边。
“唉…”⾕蔵音重重的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有些疲惫的转⾝走向红铜大门。
“大师,您真的是大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感谢您救了咱们一家上下,我们给您磕头了!”由门后走出来的数十名张家人,腿软的一庇股跌跪在地上,胡的向她拜谢叩头。
“不用道谢,先给我银子!”⾕蔵音淡淡的开了口,她蹲下⾝子,细瘦的小手很不客气摊开在张家那名胖员外的面前。
忙了一整晚,又耗了力气念了一堆咒语,当然得收到相等的报酬才行!
“是是!这是当初答应要给大师的银两,请大师点点看。”肥胖的张员外紧张的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包沉甸甸的银袋,恭敬的放到⾕蔵音手中,她接了下来,打开瞧了几眼,确定该收的银子都到手后,这才有些満意的抬起脸来。
“对了,张员外,有件事得提醒你,虽然那名冤魂已让我送上西方,但你们自己的行为得注意点,祖先辈虽然犯下了错,但后世子孙若能行得正,是不容易受到冤魂侵扰的。”
“因此那老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损了德福田,才会让他在百年后找到你们。”⾕蔵音边说边漫不经心的露出个无关紧要的微笑,却让听的人吓出了一⾝冷汗。
“那…那大师…您说该怎么办?以后他还会来吗?求大师帮帮我们!”才刚从地上爬起的张家人,瞬间吓得再次跌跪了下去,朝着⾕蔵音哀求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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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跪我⼲嘛!我又不是庙里的菩萨,若想以后不要有其他冤魂上门扰,就早晚给那老者和其他冤魂立牌位烧香祝祷,而且还要记得心存善念、行善积德,替乡里造桥铺路、扶弱济贫,否则,若将来真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那时不要说我,怕是连菩萨下凡都救不了你们了!”⾕蔵音冷淡的闪开张家人的跪拜,转⾝离开。
虽然她到京城来不过才二个月的时间,但张家那伙人在京里的恶劣嚣张行止,她已经听了许多次,相信这次解除那名老人冤魂侵扰的景象,肯定在张家人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也应该会让他们从今以后都不敢再做坏事了!
她背着沉重的长剑,缓缓的走在透着些微曙光的大街上,正在考虑要到前方街角的⾖浆摊上,去喝碗热腾腾的⾖浆,再配个⾁包子填填肚子时,几名做黑⾐劲装打扮的蒙脸男人,却从前方小巷里头冲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什么?要抢劫吗?”见此阵仗,刚收到沉甸银两的⾕蔵音,下意识的庒住自己的侧,决定若对方开始动手,便拔剑和他们拼了。
“我们不抢钱,是我家主子想请小兄弟到府上作客!”其中一名黑⾐男人和自己的兄弟对望几眼后,皱着眉慎重的开口请人。
“笑话!若只是邀我上贵府坐坐,你们⼲嘛蒙着脸?是见不得人,还是背后另有谋?”她不相信的伸手到背后,准备拔剑应敌。
“不!这位小兄弟你误会了——”代表开口的黑⾐男人正要解释,⾕蔵音却大喝一声,制止他的话语。
“少罗唆,要动手就快,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她右手放到⾝后,握住厚重的剑柄,劲使的一拔。 “看剑!”她气势凶猛的大吼一声,下一秒却发现长剑还好好的躺在背后的剑鞘里。
拔不出来?
怎么可能!
“看招,你们吃我一剑!”她不死心的⼲脆双手都伸到背后,用尽吃力气的想将背后的上好古剑给菗出剑鞘,却在菗剑出鞘的那刹,用力过猛连带重心不稳的朝前方摔下,狼狈的俯趴在黑⾐男人的脚下。
此刻,忍俊不住的大笑由数名黑⾐男人口中响了起来。
“该死的苍佑,没事铸得这么沉⼲嘛?我的脸都给你丢光了!”⾕蔵音恼火的咒骂起自己手里有灵的古剑,却听见躺在地上的大巨古剑发出了议抗的细微剑鸣声。
她脸⾊涨红的握着名唤苍佑的古剑,正想由地上爬起,却听见上头传来先前开口的那名黑⾐男人的声音。
“小兄弟,对不住了!”
还来不及细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脖子后方一阵剧痛,人就完全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