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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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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起到楼下用膳,就见问秋似笑非笑的脸孔。那一副想笑又不能笑导致五官些许扭曲的模样,再看他⽩雪似的肌肤已经成⾚⾊,看样子他再強忍下去,恐怕会因过度憋笑而使呼昅,继而空气无法延续到脑袋而使脑袋缺气,导致脑死。基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佬念,瑞雪好心的地以手势提醒他:

  “你想笑就笑嘛,没有人阻你,怎么要笑不笑的?”

  “我哪里想笑?”睁眼说瞎话,瑞雪抹去嘴角不小心逸出的口⽔,⼲咳几声,赶紧扒几口稀饭⼊嘴。

  瑞雪看着他的口是心非,感到纳闷。

  “你就别理他了。”瞿鋈舀一汤匙的土⾖放⼊她在碗中,叮咛她:“快吃粥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问秋一向疯疯癫癫,真要理,是理不完的。”

  他扫眼问秋,当场问秋便被粥给噎到,硬是咳了好几下。

  问秋垮着一张俏颜,语带哀怨地申诉:

  “师⽗,你怎么骂人家是疯子呢?人家可是十分正常的好奇宝宝呢。是吧,阿财?”他以手肋撞了下在旁一起埋头扒粥的车夫阿财。

  阿财呆了呆,看了他一眼,胡点个头,继续低头吃他的粥。

  “瞧吧!”笑开嘴,问秋琊恶又精灵地朝瑞雪眨眨眼。

  “嗯。”瞿鋈淡淡应了声,不打算研究他到底正不正常,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待会等吃完早膳,你带瑞雪到街上逛逛,有缺什么的,不必吝惜,就买了吧。”

  一听见能上街逛逛,问秋眼睛都发亮了。

  “好,不吝惜!不吝惜!”他马上低头大口大口地迅速吃完粥,随意抹了抹嘴巴,挤到瑞雪⾝旁,一脸垂涎地盯着她秀气地吃粥。“我说美丽又善良的瑞雪妹妹呀,吃粥的速度可以快一点吗?你的问秋哥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飞奔上街了。”他语中掩饰不住的‮奋兴‬和期待令瑞雪不由得瞄向他。

  犹记上次瞿鋈允他可上街时,他也是这样兴⾼采烈,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翔到市集正‮央中‬似的;就像死刑犯在东市待斩时,皇帝突然下诏特赦,大有那种活着真好的感觉。

  那么,她是不是也该应应景,学他一样喜不自胜一番呢?

  嗯,还是算了吧。自娘去世后,她的情绪就没大喜大悲过了;沉积在心底的悲哀因时间而形成一团圆球,拆不散、挥不去、赶不走,将她的情绪给蒙蔽起来,对外界的讯息也迟钝许多,所以,相信问秋那种快笑裂成两张脸的⾼难度大笑法,她学不来,而且她比较偏向于——

  “瞿鋈,你不去吗?”

  “不了,我还有事要办。”

  “你——”

  “瑞雪妹妹,你就别问了,快吃粥,咱们上街去!”问秋勤奋地替她扒粥,塞得她没办法分神再去细问瞿鋈。

  她的小嘴塞不下全部的粥,问秋也就顺便替她吃了几大口的粥;约过三十秒,一碗粥空空如也。

  “好了,吃完了,师⽗,我和瑞雪上街去买东西了。”问秋嘴中塞満了⽩粥,口齿不清地说,拉着瑞雪就走出客栈。

  “怎么这么急呢?”瑞雪不苟同地皱起细眉,看着目前正在努力咽下粥的问秋。

  “当然急喽!”好不容易呑下最后一口,问秋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奇地望着四周的摊贩。“虽然我跟随师⽗到处寻找药草,但通常都来去匆匆,没能好好地当地游上一回,而每个地方都有各的特⾊及有趣,不能游玩实在‮蹋糟‬了!”

  “为什么不多停留几⽇呢?”她倏地睁大眼,瞪着问秋突然套⼊她手腕的金镯子,有些恍惚。“你…做什么?”

  问秋十分潇洒地付钱,⽩花花的银子收进专卖镯子饰品的老板荷包里。

  “送你的,瞧你一个姑娘家⾝上一点饰品都没有,怪寒酸的。”其实看瑞雪之前居住的木屋就知道了,以手工糊口的凶大婶恐怕也没有多余的银两来买饰品给瑞雪装扮。看看她⾝上能卖的大概只有脖颈上手绢了,连绑缚辫子的也只是一条普通的⽪绳,唉,真令人心疼!这么美的女孩子应该有珍珠、美丽的发簪来衬托她的典雅和脫俗。

  “我都是一些奢侈品罢了。”她闷闷地比划。显然也被金镯子的贵重给挫伤自个儿的自尊心了。

  “反正你就戴嘛。”问秋晃晃脑,随意地说:“好不容易能出来逛逛,当然要买些纪念品喽!”

  “别说得自己像个可怜的囚犯嘛。”瑞雪实在无奈,有点不喜他影瞿鋈是个限制住他行动的霸君。

  “我不像吗?”他忽然站定,十指分别夹住两颊往下拉,美目眯成宛如⻩发之人般朦无神,用低哑衰老的语调说:“我可不想老到鹤发⽪时,孙子问我什么是冰糖葫芦,我却说不出口,只当作是将葫芦切半,里头塞进冰糖,以为是调味⾚,当场笑掉大家大牙哩!”

  他的表情和语气使瑞雪忍不住笑起来,细细分析他的意思也觉得不无可能,到时已是耳顺之年的老人却被垂髫小⽑头给取笑,那实在是件‮忍残‬的事。可是,有这么离谱吗”

  “四季织是位于鸟不生蛋的荒效野外吗?一些轻松可见的小吃到那儿全变成山珍海味啦?”她挑起眉。不然他怎么这么向往拥有各种玩意、各种吃食,和喜熙熙攘攘的市集呢?

  “心爱的妹子,你有所不知啊!”他十分凄凉地叹口气,眼光幽远地望着前头的冰糖葫芦,一面说得克制口⽔流満地,一面还得装副道貌岸然的样儿,语重心长地说出他这几年来的“含辱负重”“四季织虽然是在半山,离平地不会很远,但来回也得半天时间,你会为了一糖葫芦而花半天的时间在路途上吗?况且山路崎岖,怕走到一半就酸背痛,不得已放弃了;再说,四季织里的⽇常用品有专人地购买,本不劳我费心。当然,四季织里也有些小孩,可是呢,尽是一些嗷嗷待哺的婴孩,较大的孩很奇怪地都不喜吃糖葫芦,反倒喜放纸鸢,瞧一张纸做的东西飞上天,他们居然可以大惊小怪,叫得像什么似的,俺——”他拍拍脯,非常慎重其事,一字一定清清楚楚、用力地由齿间迸出:“二、十、三、岁了,怎么可能跟那些小⽑头失态地玩在一起呢?”⾼⾼昂起头,他骄傲地睨睥矮他五分公的瑞雪。

  瑞雪随意点个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也不想挑他的语病;如果他认为二十三岁的“人”喜糖葫芦是天经地义,而小孩喜放纸鸢是不正常的事的话。少费点力气比划,就随他去了。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问秋可不是个那么好打发的人。

  果然,问秋不満意她的敷衍了事,右手臂由她颈部一勒往自己收回,左手轻佻地扳扳她下巴,美目微眯,恶劣地瞄准纯真的双眸。

  “你的表情令俺很不満意喔!”

  瑞雪在心底叹口气,这像二十三岁男子该有的稚气和行为吗?

  “那我该有什么表情呢?”

  “嗯——”他很认真地思索了下。“最起码别让我觉得自己很幼稚嘛。”

  哇,那可难了!瑞雪霎时愁云惨雾。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尖起音调,问秋扁起嘴松开手臂。“喜吃冰糖葫芦的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服气的辩驳!

  瑞雪笑了笑,拍拍他的头,似在安抚调⽪的小狗。

  “喂!你很藐视我喔!”当下像矮了一截似的,他受辱地低叫。

  “前头有冰糖葫芦,买几来吃吃吧。”有时还是得顾虑到他的自尊心才好,而转移注意力乃上上之策。

  问秋立刻变换表情,一脸谄媚地望着她。

  “好啊,好啊。”热烈的语气使瑞雪不由得再度在心底叹口气。

  两人并肩走到贩卖冰糖葫芦处,仔细挑选后,才要伸手拔起糖葫芦,一个突兀的女声忽然揷⼊,要包下全部的冰糖葫芦。

  问秋张大眼瞪向那名女子,那名女子意识到有人看她,也转过头回视,眼里有抹傲慢。

  “你…你凭什么全包下啊?”问秋气得哇哇大叫:“老板,我要两冰糖葫芦!立刻拔给我!”

  女子一手拍掉老板伸向糖葫芦的手,倨傲地昂起下巴,不可一世地朝问秋道:

  “本姑娘有钱不行吗?你慢我一步买就认命!而糖葫芦现在是我的了,要买就得向我买,不过——”她笑,看起来骄恣又傲人。“本姑娘不想卖你。”

  “你!”问秋动得几乎想扑上去撕毁她那张笑脸。“你别得寸进尺!”

  瑞雪在他⾝后紧紧抓住⾐角,害怕他真会克制不住扑上去伤害那姑娘。

  “我,就是这么得寸进尺!”缓慢中深含挑衅意味的语气,令问秋的理智正在迅速沦丧。忽然,女子的柳眉一皱,扫眼问秋的喉结处,语带嫌恶:“你是男的?”

  接着上下评审他的穿着、容貌和姿态,脸上嫌恶的意味又更加浓厚了。

  “明明就是男的,怎么穿得这样不伦不类?活似个女孩家,最离谱的,你居然学女人泼妇骂街,丢脸!”她不雅地翻⽩眼。

  轻易几句话便使问秋的理智抛诸九霄云外,他两眼噴出烈焰,恨不得将这个口不择言又自以为是的女人给焚毁殆尽。

  “你…你这个疯女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是女人来着?自个儿妄自猜测,猜错了就骂人不男不女,我还说你男扮女装呢,好満⾜你那男人面⽪底下脆弱又‮态变‬的心灵!”

  啪!女子也不跟他⾆剑,直接一巴掌打去他的出言不逊。

  “臭小子,嘴巴给本姑娘放⼲净点!”

  瑞雪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地抚上已经呆愣住的问秋俏脸上迅速‮肿红‬的脸颊,可见力道不轻啊!她连忙朝姑娘摇摇手,以眼神示意姑娘手下留情。

  “叫他跟我道歉,我就不计较!”

  “道歉?”问秋不可思议地叫出声,像她说了什么稀奇的异国语言似的。“谁该向谁道歉啊?别本末倒置了!哼,今天算我倒霉了,遇见了个跋扈野蛮的女人,有理说不清!瑞雪,咱们走!”

  “这么快就走,怕我啊?”女子扬起眉,一脸胜利的笑。

  “怕你?是瞧你一个女人不愿意跟你斤斤计较!”问秋牵着瑞雪没⼊人群中。

  “不是男人!”女子冷哼一声。

  人群中的问秋又立刻踅回来,狠狠瞪了她几分钟后,抛个一锭金子给旁边面摊,捧起一盆⽩⽩的需粉,二话不说就往那女子⾝上洒去;女子没料到他会来上这么一招,当然猝不及防,被洒得灰头土,发⾐裙都沾満了面粉。

  “哈哈!⽩发妖女!”问秋瞧见她那张目结⾆、惊愣住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女子处处四周窃窃私语又掩嘴偷笑的路人们,红了俏脸,用力拍拍⾝上的面粉,,咬住下。“臭小子,你让本姑娘生气了!”

  “生气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让我气得抓狂,我只是回敬你而已!你应庆幸你是女人,否则飞过的就不是面粉了,而是拳头!”问秋朝她皱皱鼻,得意洋洋地旋⾝要光荣离开。

  女子恨恨地瞪着他,手抚上脑后绾髻处,手腕朝他一,忽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位长相俊俏不驯的男子站定面前拧眉注视好,手里拦截住她出的那支镖。

  “⻩葵镖针?”男子似乎颇讶异。

  “师⽗!”问秋好惊讶师⽗的出现。“你怎么会在这儿?咦——”目光直直盯着师⽗手中的镖针,随即大惊小怪地喊叫:“怎…怎么会有镖针?”他跳开几步,看向那女子。“是你的?哇,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小肚肠啊!竟然暗杀人,万一我死了怎么办?你要赔我这条命啊?”吼到女子面前,拳头晃呀晃,就是没勇气、也没意思打上女子那张宛如牡彤般⾼贵‮媚娇‬的脸蛋。

  “你…你凶什么凶啊?”女子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似乎因瞿鋈能接住她的镖针而显得心神不宁。“我是谁?怎么晓得是⻩葵镖针?而且,镖针是刺不死人的,多让你这几天全⾝发庠,连觉都睡不好!”她的眼光盯着镖针,咬下

  “睡不好?”问秋挑起眉怪叫:“喔,你在镖针上下毒啊!告诉你,你下什么毒我都不怕,因为我瞿鋈——”他退后到师⽗⾝边,以一种十分骄傲的神情介绍“乃是名神医,任何疑难均难不倒他,只要你不让我一针毙命,有一点点时间给我苟延残,我瞿鋈就有办法救得活!”他望着女子嘴畔逐渐扬起的笑。奇怪,又没称赞她,笑什么笑啊!

  “是吗?有机会真想瞧瞧你瞿鋈是怎样的神乎奇技。”她挥手。“这些糖葫芦就留给你慢慢尝吧!虽然我很讨厌你,不过不可否认,你有意思的!”她再看眼瞿鋈,转过⾝,走⼊人群里。

  问秋在她背后装鬼脸,口中喃喃念着。

  “你讨厌,难道我就喜你啊!疯女人!”他转头望向师⽗,只见师⽗一脸沉思看着镖针。“怎么了,师⽗?”

  “没事。”瞿鋈拉回思绪,将镖针收⼊怀里。“走了,咱们回客栈,该起程了。”

  **

  在乘凉镇停留一⽇,大伙儿又开始赶路;问秋说,这么做是防那批山贼有时间部署一切,伺机而动;之所以在那批山贼结下梁子的来龙去脉,问秋也大约跟她说个明⽩。

  瑞雪认真地听着,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始终有意无意地瞟眼一旁静静研看镖针的瞿鋈。

  为什么被追杀的人还能这样自在呢?当时他哪来的勇气去对抗一票盘踞山领凶悍恶汉?问秋虽然状似害怕那批山贼,但看得出来,他不是真心害怕,只是个中的胆小无可避免地让他瑟缩下而已;他们并不忌惮那批山贼!

  垂下眼,她低叹口气。也许,她对他们的事了解太少,甚至可以说是不了解!一直觉得瞿鋈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如今相处下来,能感受到他是将自己保护得如此周密的心细,但却似乎没有人进得了他內心深处;可悲的是,她想进⼊、想去了解他、想去分享他一切喜怒哀乐。

  马上停在路边,问秋指着不远处有石狮子守着的门口,笑道:

  “这儿是‘宁愿寺’,里头很漂亮,如果回去四季织时有经过,我和师⽗都会进去逛逛。”他执起她的手,小跑步地跟在瞿鋈后面,一起跨⼊大门。

  觉得安详的古钟声由远处缈缈飘下来;中间是一条专达宁愿寺的砖头路,两旁种植着开満鲜花朵的桃树,微风拂过,‮瓣花‬若雨,片片坠地,形成一幅十分美丽的‮红粉‬
‮瓣花‬雨景象。

  瑞雪着地看着,直到瞿鋈那⾝灰⾊系的⾐服突兀穿越其间,才将她远〗?〗的心神给拉回来。

  “很漂亮,是不?”问秋笑嘻嘻,拉着她走进寺里,她看见瞿鋈正跟一位老僧人对话。

  “这里的香火不算鼎盛,可来赏花的人就有许多了,还有,寺庙后头还有种一些牡丹花及⻩‮花菊‬,都很漂亮喔!”他看眼师⽗。“师⽗每次来都会跟老僧人聊几句,咱们就别打扰他们了。”他走出寺庙右侧的小门,连接的是一座弯弯曲曲的桥梁,其下是一潭莲池,‮大硕‬鲜的鱼儿在悠游。

  “这儿实在无一不精致啊!”瑞雪望着盛开的莲花,些许蜂蝶在上头飞舞。

  “是啊,可是来到这儿我的心情又开始变差了。”问秋垮下脸,哀怨地道:“因为到达这儿就表示四季织不远了,得在四季织住上两、三个月才能再度出来玩!再者,师⽗都会从老僧人那儿拿一叠佛经让我回去抄写,说什么可以修⾝养——唉,真苦了我。”

  瑞雪注视着他,边始终挂着一抹沉静的微笑;她喜听问秋谈有关四季织的一切,喜能了解瞿鋈所居住的地方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所见、所做又为何事及何人,‮望渴‬了解他所接触的一切的一切。

  这代表什么?

  自被瞿鋈拥抱后,她便向往他的怀抱。被大蛇惊吓后,⼊眠时她的⾝边一定要瞿鋈才能安心⼊眠;就算在马车上,她依然不顾问秋及阿财的眼光,执意让瞿鋈拥她安眠。

  瞿鋈一直都没说什么,晓得他究竟是愿意还是勉強,冷凝淡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偶尔出现的温柔却让她备感窝心。如果这是恋,该如何结束呢?问秋说瞿鋈只留她留到嫁人为止,算了了娘亲的托付,而她有办法对其他男人也产生相同的依赖吗?她抬眼年看向问秋,手掌附上问秋不算厚实的腔,闭上眼想体会那依赖眷恋的感受是否一如对于瞿鋈的。

  “咦,你在⼲嘛?”问秋想拉开她的手,却因她‮头摇‬而手举在半空。“怎么了?”

  不,无法!而且完全无法体会到瞿鋈能给她的感觉,就连万分之一都无法达到!瑞雪睁开眼,缓缓看向问秋那张让众女子为之失⾊的俏颜。

  “我想——除了瞿鋈,我是无法习惯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了。”她认命地比划着。对于问秋,她不会隐瞒自己的思想,也许问秋酷似女子的容貌使她失了戒心,能将他当作同一层次的人对话。

  “连我也不能?”问秋挑眉说:“虽然我的膛没有瞿鋈那么宽阔,但也⾜够让你歇息了,怎么?还是嫌弃它拥抱起来不够温暖?”戏谑她每晚都被师⽗拥抱⼊睡。

  瑞雪一笑,拍拍他的

  “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位女子会赏识它的。”但不是她!她和问秋都明⽩这一点。

  问秋耸耸肩,一手搅过她的

  “我没想过这问题,只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那个归宿是师⽗所保护的。”

  瑞雪看着他,静静笑了,将头倚在他肩上,⾼度刚好得不会让她觉得吃力,十分舒服。

  “你们在做什么?”冷冷的音调在他们⾝后响起。

  他们回过头,看到瞿鋈冷漠中带有铁青的脸⾊。

  问秋眨眨眼,感到奇怪。

  “做什么?一同聊聊天罢了。”他瞥见师⽗手中的佛经,当下重重一叹,认命地上前接过。“我先拿上马车,你们聊聊。”

  他得好好想想四季织里有谁能帮他抄写了。每次回到四季织,他总有一个月是埋头苦⼲在抄写佛经上,害他的手抄到酸痛得要命!嗯,这次他不再那么笨了,瑞雪列⼊第一位友情帮助他抄写佛经的名单。

  瑞雪抬起望⼊瞿鋈眼瞳內的狂风暴雨,有丝不解。

  “怎么了?”

  “你都那么随便就给男人抱的吗?”他冷硬地道,双手抓住她手腕。“你娘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矜持吗?”

  瑞雪一怔,想菗手,却因他施加的力道而迫使无力,只能任由他抓着。她不明⽩他在气什么,抱?他是在气问秋抱她吗?她与问秋情同兄妹,拥抱只是代表亲情间的呵护,他在介意什么?在他眼中,她就这么寡廉鲜聇?

  她‮头摇‬,泪珠坠落,心痛他对她的误会。

  “哭?你哭什么?”他锁紧眉心,甩开她的手。“我讨厌女人的眼泪!”低吼,一把将她拖⼊怀,下巴紧紧依着她的头颅。“不准哭,听见没有。”

  他在做什么?为何看见她的眼泪,心会觉得如此疼痛呢?自别客栈后,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再对她施舍同情,怜惜她所有一切了,怎么她眼眶里溢出的体就这样轻易地使他软弱,使他心疼,丝毫无反抗的能力?

  瑞雪踱起脚尖,两手攀上他的脖子,将脸蛋深深埋在他颈窝间。微微菗搐声表示她尽力在克制滂沱的泪珠,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化脆弱、不堪一击的模样。

  “对不起,虽然我不晓得到底是做错什么事让你发脾气,但我绝对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女子。”她抬眼望他。庄重地比:“我不敢说自己是个遵循三从四德、行为没有丝毫偏颇的女人,但最起码的礼仪规范我还是注重的。或许平生第一件越矩的事…就是拥你⼊眠吧,可我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我喜你的拥抱,喜你待在我⾝边安心的感觉,纯粹而已,绝无其它杂质掺杂其中,这点请你务必相信我!”她不要他再误会她了,将自己所有感受都和盘托出;除了她无法对其它男人怀抱心动的事。凝视他眼底瞬息万变的情绪,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冲动,退一步,娇嫰却显得苍⽩的脸孔垂下。

  他会怎么看她?她扔些害怕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此话当真?”他低问,眸光非常温柔,长手一伸,轻轻拭去她脸上残存的泪痕。

  她抬起头,被动地望他,点头。

  “有些事你并不知道,以后你会后悔你这浅薄的感情的。”

  瑞雪张大眼,不解,小手迟疑地爬上他袖口,轻抓着。

  瞿鋈叹口气,一手支着她⾝后的圆柱,俯⾝道:

  “你不该用这种眼神看我!”言讫,瑞雪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的立刻印上她的。

  这回…有别于上次的轻啄,他的⾆不再安分,滑⼊她香甜的口腔里淘气地舞动,双手绕她纤细的肢,淡淡的药草味由他⾝上散发出来;瑞雪眨着纯真惶惑的眼睛直直注视,突地,他睁开眼看着她,淡褐⾊的眸子此刻灰黯许多,看起来像一泓黑潭,直要将人给淹没。

  瑞雪的⾝子陡然一抖,小手靠在他襟想隔些距离,又被他使力拉近,额头紧贴着她额头,眼神紧锁住她游移的目光。

  “想逃?你怕我?”他的语气轻柔,却含有危险的威胁。

  这样的瞿鋈又是她所不悉的,目光仓皇地对上他的,心跳狂跃。

  “别…别这样…”他让她觉得自己像头待宰的羔羊。

  嘴畔漠然地扬起一道弧线,他扳起她下巴,以更狂猛烈的方式吻着她。

  她只能昏昏沉沉地承接,双手靠附在他侧,无力地任由他予取予求,直到他満⾜了,才放开她,凝视她红烧的脸颊及娇不休。

  “以后,别再让任何男人亲近你了,好吗?”他的手指分别与她手指

  瑞雪点头,没有多问。

  他再度笑了,拉过她⾝后的辫子轻扫她手背。

  “真听话,我喜。”

  瑞雪见他笑,也跟着笑了,另只手‮摸抚‬着他手掌內的厚茧。

  “你喜听话的女孩?那我以后会乖乖听你的话的。”

  瞿鋈眯起眼。

  “你就这么在乎我的感觉?因为我是你的恩人?”

  瑞雪沉思了下,轻轻点头。

  瞿鋈马上拧起浓眉,不悦地推开她。

  “走了!”他大跨步地离开,没有等她。

  瑞雪盯着他充斥怒火的背影,觉得纳闷。她又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的怒气可以来得可以毫无预兆,让她完全抓不着头绪?这样喜怒无常的男人着实让她太无助了!

  叹口气,她提起裙摆,小跑步地跟在瞿鋈约三步远的距离,静静跟着他一同走向马车停放处。

  **

  六⽇后,一行人终于到达四季织。

  其实,早在心里描绘想象四季织千百遍了,但还是没有亲眼目睹这般来得震撼!

  事实上…这儿一点也不像染布房,倒像纨绔‮弟子‬所居住的华宅,虽然位于半山,但所占面积实在令人咋⾆。

  踏⼊四季织,前庭广场上置満许许多多的木架,木架‮央中‬都横放着一,上头挂着约有五丈长的染布;问秋说,甫染好的布料须由热气来蒸透,这样⾊泽才不易褪去。

  她发现这里的人只要瞧见瞿鋈,都会礼貌地颔首,再继续做自己的事;而瞿鋈回到这儿后,似乎开心许多,表情也温和许多了。

  这里以男居多,一路上所见的女的年龄也几乎在三十岁上下,不多。

  她瞄瞄瞿鋈的侧脸,直到走⼊大厅,他脸上的微笑才算是真正地发自內心,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温暖的气息,循着他的目光,她看见一位女子。

  她不美,一对细长的凤眼嵌在瘦削的脸庞,不相衬的是她浓长的眉⽑,表示她貌似贤德中阵种不服输的傲气,看起来倒有一种专属于女子的豪迈慡朗。她确实不美,但很媚!又媚得不让人觉得太无知、太俗

  她看见她,不驯地抬抬眉。

  “瞿鋈,她是谁?”她走近瞿鋈,圈住他的手臂。

  “她叫莫瑞雪。雪儿,这是纪欣。”眼底有对她放肆举止的纵容。

  瑞雪垂下眼,內敛地一笑。

  “你这次出外是不是有来啊?怎么平⽩无故带回一个姑娘家?”纪欣埋怨的口气听似怨怼,实则‮情调‬、撒娇。“原来你喜尝鲜呀,才找个娇滴滴的女孩来惹!”她将整具⾝子靠在瞿鋈的膛里,以一种‮威示‬的眼神瞄着瑞雪。

  “别胡说。”瞿鋈看眼瑞雪,微笑道:“她甫遭失恃之痛,又不忍心眼睁睁瞧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所以才带她回来,你得好好照顾人家,别欺负人家了。”

  “什么嘛,说得人家好像是坏人一样!”纪欣含嗔地轻打他。“我想你也看不上她,她还这么小,配问秋还差不多。你啊,只适合我。”那么理所当然的打情骂俏使瑞雪讶异地抬眼看。

  “喂,别扯到我⾝上!”问秋上前拉开纪欣,将默立一旁的瑞雪拖到师⽗⾝旁,隔开几步距离,认真地评鉴道:“瞧,瑞雪配上师⽗才是真正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纪欣脸⾊一变,推开瑞雪,朝问秋吼:

  “搞什么啊!问秋,你是不是存心与我作对?”

  不晓得是不是他们八字不合,每次他们一碰面一定会有火山爆发的场面,不过这次问秋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只有耸耸肩,将瑞雪护到⾝后。

  “什么嘛!看人家比你年轻漂亮,心里不舒服,想撵又不敢撵是不是?所以气就一股脑地净往我⾝上发怈,别搞错了好不好?是师⽗带她回来的,要不,没师⽗允许,我哪敢胆大包天地带回来啊?要骂,就骂师⽗吧!”一下子,轻轻松松地把责任统统推卸掉。有胆子,她就去向师⽗发火吧!领着瑞雪一同走到后院位于左侧的厢房。

  “这儿,就当是你的房间了。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他推开窗户,指着对面的房间道:“那是师⽗的房间。”

  “这儿——很漂亮。”

  问秋笑,拉她坐在板凳上。

  “我说瑞雪啊,以后你遇见纪欣的机会很多,能避开她就避开她,很明显地,她对你的来访很不⾼兴,也不太能接受,平也就仗着师⽗疼她跋扈三八的,我不希望她有机会以言语伤害你。”再者,两者发生冲突,他无法得知师⽗到底会袒护哪一方,但是他最终还是不要瑞雪受伤,不论是⾝体或心理。瑞雪生温柔,他不瑞雪会惹⿇烦,但那个纪欣可就不一定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烦的。”看得出来纪欣和瞿鋈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她对纪欣也会是友善的,尽管纪欣对她的态度不太友善。

  “呼,你真善良。”问秋摇‮头摇‬。“晚膳咱们就在你房里吃好了,免得遇上了纪欣,她又给你一顿言语上的消遣,好吗?”

  瑞雪温驯地点头,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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