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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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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全府的人便开始动作起来。主子们都没有赖的习惯,做下人的自然更早起来准备妥当。

  “可恶,这么早起,都是属公的吗?”端着一盆热⽔,⽩⽔遥打着哈欠往院里走。虽然先前也少有睡懒觉的时候,但总还有一个盼头,但这里的人十分奉行一⽇之计在于晨的观念,便是有假期也七早八早地就都爬起来了。

  走近雕花的木门,她叹了口气,清醒了一下头脑。

  轻缓地推开门,果然见到那人已经起着⾐了。连忙放下木盆,十分守本分地过去为主子系上带。

  低着头,双手环过那人的,近⾝的男气息让她不由得顿了一下。

  终是老实地系上,调整了一下挂着的⽟佩,再次在心里愤愤不平。

  本以为这辈子只会为老公整理⾐服的,早上起后,帮老公翻好领子,系上领带,那会是多么甜藌的事情啊。

  呜呜…现在却每天都要帮“主人”系⾐带。

  她纯洁的少女梦啊!

  依旧低着头,让开路,看着主子青⾊的⾝影走到⽔盆边梳洗。

  适时地在那抬起的大掌上递过布巾,再跟着走到椅子边上,拿起木梳轻轻地梳理及的黑发。

  一个大男人头发还那么美。

  无声地抱怨着,手下却利落地以丝带扎成一束,轻轻垂在⾝后。

  直至男子走出房间,她依旧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终于走啦!嗯…好想‮觉睡‬啊!”嘴上抱怨着,人却走到边利落地叠好被子,抚顺单,开始收拾屋子。没有发现那人停在窗边,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半晌,收好屋子,⽩⽔遥端起木盆走出房间,顿了一下后又走回边,伸手把放得端正的枕头扯了一下,顺手又把平整的单抓了一把,终于満意,放心地走出了房门。

  天渐渐亮了,初秋的天气正是余热,恐怕过不了一会儿就要⾼照了。

  她拎着木盆慢慢地走向厨房。这会儿正是主人们用完早膳的空闲,有事情的都出去了,没事情的也大约有了去处。

  她的工作是伺候主子起,外加伺候厅堂,如果没有人来访,一天是十分轻松的。

  “⽔遥啊,给你留了饭,快吃吧!”走到门口,同屋的玲香正在收拾碗筷,见她进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转⾝拿出事先留好的⽩粥。

  因为分工不同,她要早起伺候主子起,而玲香则是到厨房帮忙准备早膳。

  等到她收拾好房间,刚好主子们也用完早膳,同屋的两人常常是到此时才能见到第一面。

  “今天有你喜的小⻩瓜呢,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点。”下人们本都是在一起吃饭,而她一是早起吃不下东西,二是宁愿有那时间再多睡片刻,所以常常最后一个才来吃。

  但是还好,玲香总是会细心地把没碰过的留给她。

  “谢谢啦!每天都⿇烦你。”伸个懒坐在桌前,⽩⽔遥端起面前的⽩粥慢慢地吃着。

  “哪有,不要那么客气啦!”不习惯听到道谢,玲香脸上一红。⽔遥每次都好客气,一点小事就谢来谢去的,让她好不习惯。

  有时她会不由自主地觉得,⽔遥的出⾝一定很好,说话很得体,人又很谦和,面对管家也不会像她们一样不知所措,总是落落大方地微笑着。刚到府中的时候,明明对最简单的事情都不晓得——穷苦人家的女儿是不可能连烧火都不会的。

  但若说是富家‮姐小‬却又不像,⽔遥⼲起活来十分利落,手上也有劳动过的人才有的痕迹,虽然很多常识不知道,但却学得非常快,一般看一两次后就做得十分顺手,一看就是常常⼲活的人才会有的灵巧,与‮姐小‬们单纯的脑子聪明是不同的。

  “⽔遥啊,你真的不怕五爷吗?”坐在凳子上看着⽔遥细细的吃相,玲香好奇地问道。

  她们刚刚来到府里一个多月,一直被总管带着四处学做各种工作和规矩,前几天才开始正式分配到具体的工作。听说五爷是家里最不爱说话的,不是说多凶,但是却总是挂着那么淡淡的表情,眼里也是淡淡的,让人看了就怕。

  “不会啊,五爷又不咬人。”慢慢呑下口中的食物,⽩⽔遥‮头摇‬轻笑着。

  “可是听厨房的姐姐们说五爷的每个丫头都做不久,常常没两天就会央求着宁愿去洗⾐烧饭呢。”要说能伺候主人怎么轮不到她们刚⼊府的丫头,但听说早来的姐姐们都不愿意去,所以才会从她们这批新来的选了做事最为灵巧的⽔遥。

  “呵呵,只要五爷不这么早起,总算还是一个不错的主子。”府里的丫头多是都只有十几岁,对于那个不言不语的五爷自然心存畏惧,她是混了几年社会的老鸟见的人多了,当然不会怕他。

  再说他越不爱说话,对她来讲越省事。没有做过丫头,但好歹也看了那么多年的古装片,试探地做着电视上的丫头们需要做的工作,不管对不对,反正他也没‮议抗‬,暂且认为她做对了吧。

  “咦?为什么?大家都这时辰起啊,我在家里要更早的!”玲香不解地看看⽩⽔遥,实在不理解她的意思。

  “因为我爱睡懒觉啊,而且又没休息⽇,想要补个觉都没办法。”漫不经心地戳着碗里的⽩粥,以前从来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这边因为起得太早,不吃又撑不到中午,真是烦人啊。

  不远处的小路上,一道青⾊的⾝影顿了一下,目光无波地看向窗子里无知无觉的两人,转⾝离开。

  号称天下第一家的⽩家,说起来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说⽩家的祖辈曾经当过武林盟主。

  又听说同一辈有人也当了魔教教主。

  又再听说混的江湖在这一家子的‮导领‬下,终于解除五十年的恩怨握手言和。

  从此,⽩家开始处于不败之地,黑⽩通吃,一时间传出⽩家将要一统江湖的传言。

  而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时,⽩家宣布了从此退出江湖。

  纷的武林一时间群龙无首,渐渐各自为政。

  但⽩家无敌的功夫,深厚的背景却让江湖中无人敢小看,虽然退出了江湖,但每次一有事,依然厚着脸⽪前来求救。本着仁义的原则,再加上来人又多是有些情,⽩家不得不开始调解武林纠纷。

  久而久之,⽩家成为了江湖中的中立者。不⼊江湖,却几乎成了江湖中的仲裁者,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方圆百里,无论是杀⽗之仇还是夺之恨,走远了再打再杀。凡在⽩家地界私斗者,将被全江湖追杀。

  江湖⽩家,天下闻名。其为天下第一家,当之无愧。

  ⾝为堂堂⽩家的总管,不光要有能力,还要有极好的眼光。能服侍好各位主子,是他⽩福最为骄傲的事情,想他一个小乞儿可以有幸得老主人垂怜,带回⽩家收养赐以⽩姓,更培养成为府中的总管,再造之恩实在无以言表。

  想当年啊…咳,想远啦。

  成为总管五年,说来最让他挂心的就是主子们的心意太难参透。不过以他从小侍奉主子的经验来看,总的来讲成果还算不错,只是总有一件事让他难以安心。

  “⽩总管好!”看着一个新进的丫头礼仪得体地向他问候,⽩总管満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成效不错,刚进府一个月就这么守规矩,礼也施得标准好看,头低得恰到好处,配上府中统一制作的丫头⾐裙,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懂规矩的丫头,要知道下人的表现可以让人对自家的档次有所了解,看一个人家是否大气,下人的举止也是考察的一部分呢。

  不过不能把満意表现得太明显,要有威严才能管理这个大家。

  收住笑容,⽩总管昂首地背手在府里漫步。

  这是他每⽇必做的工作,下人都是有惰的,所以⾝为总管是要及时监督他们的工作的。只有让他们知道他时时都在看着他们,工作才不会偷懒的。

  ⾝姿笔地走向无波院,轻轻点着头,回复下人们的一路行礼。

  不知道遥丫头活⼲得怎么样了?虽然新来的丫头不应该这么快服侍主人,但每次一想到五爷那淡淡的表情,他就愧得想去撞墙。

  他可是⽩家的大总管啊,虽然五爷从来没有抱怨过,但那淡淡的一眼就够他反省自己的了,每每想起都会愧疚得冷汗直流。

  家里的七位爷⾝边的丫头童儿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每每问起,都能看到爷们赞许的目光。伺候主人⾝侧这工作可是重中之重的,毕竟他可是⽩家大总管啊,连爷们⾝边都不能伺候舒心,别的地方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只是不管换了多少丫头,只有五爷从来不満意,虽然五爷什么也没说,但他⾝为总管只要一眼就能看出爷的意思。

  烦恼地抓着头发,⽩总管听到脚步声,迅速地整理⾐冠恢复笔的站姿与冷静的表情。

  “⽩总管好!”直到险些撞上那个站姿僵硬的人,⽩⽔遥才抬起头,退后一步站定,轻轻一福。

  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总管很奇怪,好好的却总是板着脸,但天生又不是那平淡的心,最后搞得不伦不类,夸张得好像台上的话剧演员。

  “注意点啊,遥丫头,咱五爷可是讲究的主子,你老这样漫不经心的,惹爷烦心可有你的好果子吃。”这个丫头乍看平常,但在新进的丫头里面却使得最为顺手,常常不知不觉地就顺着你的意思做下去了。不过等你放心之后,却又常丢三落四忘记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只能说大处细致小处耝心,让人赞不得也骂不得。

  虽然有些担心,但却又实在难找更合心的丫头,好好培养应该可以成事的。

  “是,总管。”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遥乖顺得像只小猫儿,心里却暗叹自己运气不佳。明明想让总管忘了她的存在的,却这样当头撞上,实在⿇烦。

  “五爷出去了?”満意她的乖顺,小心地问出来此的目的。

  “还没,今儿个五爷好像无事。”暗叹口气,本来每⽇梳洗过后便出去的人,今天在梳完发后却动也不动,害她当着他的面,动作也僵住了一般,犹豫了许久,最后终于放弃⽇⽇的小动作,心情十分郁闷。

  “是吗?你先忙去。”听着总管的语气虽然状似开心,⽔遥却怀疑那里面仿佛有着強颜笑的味道。

  深昅了一口气,⽩总管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走到门口敲了敲。等了一下推门进⼊。

  那人轻眉淡目,脸是绝顶的俊,周⾝却好像隔着一层薄雾,明明眉眼清晰地摆在眼前,但却感觉云里雾里一般。那目光淡淡扫来,没有表情的脸上耝看朦胧,细看冒汗。

  明明从小看到大的人,却常常不知如何形容他的容貌。少时总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如今大了,却是唯一一个猜不透的主子,仿佛对什么都没有‮趣兴‬,不讨厌也不喜。如果不是天天提醒自己,总感觉有一天会忘记还有这么个五爷住在这。

  “给五爷请安,新来的丫头伺候得如何?爷您还満意吗?”不敢看五爷的脸,看的时间长了,他总感觉会不小心睡过去。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屋子,对于丫头的工作略放了一些心,表面来讲做得还算是利落。

  “嗯。”轻轻应了一声,⽩五爷没有理会总管仿佛吃了毒药般吃惊的表情,淡眸转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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