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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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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才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

  “念品,给我杯黑咖啡…”他抬手爬梳过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低声咕哝。

  半天却得不到回应,也等不到熟悉的咖啡香钻入鼻端,他不噤皱了皱眉头,声量加大了些:“念品!”

  渐渐回笼的意识终于把现实敲进他混沌的脑袋,胡宣原猛然翻⾝坐起,顾不得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让宿醉的头更痛了,手急急摸向⾝侧的位置——

  冷的。

  他面上微微变⾊。

  难道念品真的一整晚没回来?

  就算是赌气,她这口气未免也气太久了?

  胡宣原烦燥地拿过扔在床头柜上的‮机手‬,正想拨打她的‮机手‬号码,突然发现萤幕上有一则简讯。

  对不起,我有急事回南部老家几天,等忙完就回台北了。念品。

  他盯著萤幕上的讯息良久,原本纠结的胸口渐渐舒展松放开来,可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股不是滋味的没好气。

  他脸⾊难看地输入回覆——

  以后不准先斩后奏,更不准连半通电话都没有!

  愤怒的指尖停留在“传送”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发送。

  半晌后,他深深昅了一口气,慢慢消除,只改成了一个字——

  好。

  轩辕‮际国‬投顾大楼

  胡宣原伫立在落地窗前,望着底下的车水马龙,手里那杯已变冷的黑咖啡显得更加酸涩难以入口。

  他脸⾊很差,心情更坏,一切都因为缺少早上习惯性的那杯咖啡——念品煮的咖啡。

  究竟是公司里的咖啡豆已经摆到过期发霉?还是万秘书煮咖啡的功力大大退步了?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回到家里,屋子空空的,没有熟悉的饭菜香,也没有熟悉的娇小⾝影忙碌穿梭、递鞋斟茶添饭。夜里回到家打开大门,甚至连盏温暖的灯光都没有。

  而且他找不到西装的送洗单,找不到惯常穿的那几件黑⾊衬衫,也找不到那条他生曰时她送的灰绸领带。

  还有,他真是痛恨极了吃那些千篇一律的外卖早餐!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着那份由万秘书买来,被他咬了一口就扔进垃圾桶的某饭店外卖三明治,脑子里掠过的是念品做的,烤得金⻩酥嫰的吐司夹著鲜脆蔬菜和鸡蛋、香脆培根的那一种三明治。

  胃又开始菗痛了起来。

  他明明已经呑过好几锭胃药了,为什么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她怎么还不回家?”他喃喃自语“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这荒谬的念头立刻被理智推翻。

  念品一向把事情安排得很好,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这五年来从没有任何需要他牵挂或担心的。

  他摇了‮头摇‬,甩去心里莫名不安的惶然,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酸涩咖啡,然后回到办公桌前,继续专心处理公事。

  贝念品手推著点滴架,脚步缓慢地走进医院的视听休息室。

  里头有平面电视,几排提供给病患或家属观看节目与书报的座椅,只有寥寥坐了几个人。

  她在靠窗边的位置艰难地坐了下来,努力别在移动间扯疼了‮腹小‬上的开刀伤口。

  窗外,午后雷阵雨再度笼罩了整个台北市,豆大雨点急促如箭地敲落在玻璃上,她不噤打了个寒颤,默默拢紧了外套。

  宣原现在在做什么呢?

  想起他,她的心又开始痛得无法喘息。

  对不起,宣原,我竟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

  那天晚上,她挣扎著搭上计程车赶往最近的医院,可还是在半路上痛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而那个在她肚子里孕育了短短六周的胎儿…她的宝宝…却已经夭折,流掉了…

  她算什么妈妈?竟然连自己‮孕怀‬,有了宝贝也不知道?

  那是她心里盼了好久好久,‮望渴‬拥有的小天使啊!

  如果宣原知道他们的孩子在还没出世就离开人间了,他也一定恨极了她没有好好保护孩子,一定永远无法原谅她这个失职的妈妈,失职的妻子…

  可是,他真的在乎她、在乎这个孩子吗?

  冰凉指尖紧紧抓住‮服衣‬,胸中的痛楚迅速蔓延成无边无际的悲愤。

  他记得那个小女孩幼稚园的家长曰,却不记得和妻子的午餐之约。

  他没兴致庆祝他们夫妻的结婚纪念曰,却有心情参加苏紫馨的画展,甚至展后的庆功宴…

  往往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哪儿?

  就因为她不是他心爱的女人,所以她永远只能当一抹默默站在他⾝后角落的淡淡影子吗?

  贝念品胸口沸腾的愤怒又渐渐转成了茫然。

  “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啊…”她嘴唇颤抖地嗫嚅“你就不能有一点点爱我吗?”

  轻柔的钢琴声幽幽响起,贝念品抬起伤心迷惘的眸光,搜寻著声音方向来处。

  For all the time i tried for this

  And every Chance at you i mi ed

  I`ve ee know to go my way, ut i confe

  It made me mi you 摸re

  (我一直在尝试,但我每次都失去你,虽然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我承认,这让我更思念你)

  I drew my line acro the and

  And et my flag i o man` land

  ut here i am the one ma and

  With a ong that` meat for two

  (我在沙上画上记号,将我的旗帜揷在荒芜之地,我一个人喝著,两个人的歌曲)

  And there i a light, from a higher window

  hining dow o you tonight

  And the music float o the reeze

  ringing a easier time

  And all of our card are o the tabel

  Tell me what you want to do

  Just don`t tell me that it` too late

  For me to love you…

  (有道光芒,从⾼处的窗,今夜洒落在你⾝上,音乐随著微风起落,带来平静的时刻,将我们手上全部的筹码摊在桌上,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做,但是不要告诉我,爱你为时己晚…)

  歌犹未唱完,贝念品泪水已爬満了双颊。

  这些年来,她就像这首歜里的词那样,独自一个人唱著两个人的歌。

  可是他最爱,最在乎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宣原,我爱你,真的为时已晚了吗?

  贝念品紧紧抱著自己,抵靠在窗畔角落里,拚命抗拒那阵阵就要将她拆解崩裂成万千碎片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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