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三个月后湾台
“咦?为什么是我?”偏中性、带点个性的嗓音充満了恐惧。
“因为你摆明了不想嫁,而且你猜拳猜赢了。”
“既然赢了,那为什么是我进礼堂?”
“因为猜输了该进礼堂的浑球留书出走了!”说什么要去追求自己的梦哼!想到这个吉品男就有气。
儿子那是什么梦?哈佛化学二年级时就鬼迷心窍的迷上彩妆,吵着要休学,被他用了一堆方法威胁才完成学业,之后,逼着他考研究所,结果才念了半学期,就又偷偷休学去拜师,还说什么他立志成为世界最一流的彩妆师
那孩子成天发怪梦,他好不容易把人逮回⾝边,让那小子乖了一段时曰,原以为转性了,结果人却在结婚前夕跑了!
想到就气、想到就气,男人学什么彩妆!光是想,吉品男心里就一把火烧得劈哩啦响。
论文不好好写,成天跟着什么名师到处跑,耳洞给他打了一排,三不五时还化妆、戴假睫⽑上一回,更假扮他妹妹跟着他去拜访大客户,直到回来时,那浑蛋故意在他面前大跳脫衣舞,他才知道带出去的是儿子不是女儿。
不过,也因为那次经验,他倒想到了“替代方案”可以解决儿子婚前落跑的残局。
“那不然,婚礼就取消嘛。”吉丽娃赶紧说。
“取消?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我说娃娃,你以为咱们这种员工不过五、六十人的中小型企业,凭什么和人家那种大集团攀亲?要不是你爷爷当年曾救了大老爷,我又正好连上个厕所都能救了心脏病发的他,这因缘际会之下,才让大老爷想起多年前和你爷爷口头约定要两家结亲的事,否则凭咱们家,只怕是爬天梯也攀不上人家。”
“爬天梯多辛苦,咱们可以不要攀哪。”
“呵呵,可现在咱们不必爬天梯就能攀上,这种天赐良缘怎么能放弃?”
吉丽娃受不了自家老爸到现在还在作梦“老爸,哥哥已经跑了,没了新郎还结什么婚?”缺了新郎的婚礼,怎么想都觉得荒唐。
“没有他,还有你。你⾝⾼够⾼,长得和你哥也有七、八分像,只要稍微化个妆,肤⾊涂黑、眉⽑画浓些,就十足像了。只是代娶,不会有人发现的。”
老爸在外围绕了半天,终于切入正题了吗?
就说嘛,从一个星期前哥哥留书出走后,老爸的脸⾊就没好看过,家里的气氛低得像随时有台风要成形,而今天她一下班回来,看到他喜上眉梢,还当他想通了,知道哥哥没娶千金女也没啥大不了,结果没想到他不是放弃,而是把主意打到她⾝上来了。
“重点不是有没有人发现吧?而在于我是女的,女的!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一提到女儿的男友,吉品男就一脸大大的不以为然,可基于关心女儿,他还是分神讨论了一下“不是分了吗?”
吉丽娃神⾊一黯“只是…暂时分开。”
所谓的“暂时”是多久,她也不知道,两人都两个多月没联络了。她从波士顿回来后,和他见面不但没有“小别胜新婚”的喜悦,反而常常约不到人。
以往分隔两地,约会的机会本来就少,这一趟回来后,更是一个星期见不到一次面,到了后来,他主动说要彼此冷静一段时间。
一开始她不依,总是自己跑去找他,可见他每次都神情冷漠,每见一次面她自己就伤心一次,最后,她也只好同意。
个性上的差异、生长背景的不同,最⿇烦的是,她爸爸很反对。但即使这段情谈得辛苦,可是…她真的在乎。
“你啊,别太死心眼,分开这么久,人家也许早有新女友了。”
她横了老爸一眼,不想提这个,反正他巴不得他们早早分手,他早早安心。
吉丽娃言归正传的说:“我和哥哥即使再像,性别也不会因为像而模糊掉,我扮成男人真的…太娘炮了。”
她的样子虽然偏中性,俏丽有型,可这样的型若真要“化⾝”成男人,还是有点勉強。哥哥和她长得像,所以他的样子就她看男人的标准,实在是受不了的娘。
不过最重要的是,不管如何,她就是不想“娶”那个富家女。
“呵呵呵,那位美丽天真无琊的千金就迷花美男,听说她还迷什么‘视觉系艺人’,因此看到你哥的相片一眼就爱上。你比你哥更‘漂亮’,她会更⾼兴。”
吉丽娃一阵无语,快被这段对话弄到吐血了。和她家老爸说话,她好累!老爸难道听不出来,她很抗拒吗?分明是在模糊焦点,故意无视她的心情。
没看过这么赖皮的老人!
好,既然他父不父,那她也只能子不子了。他要这么做,她只好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唬烂一下。
“与其叫我女扮男装的代娶,那⼲脆就用‘公鸡’代娶啊?古时候新郎倌因事不克亲自前往迎亲时,不都叫公鸡代娶?”
“那是新郎远在天边无法迎娶,或朝不保夕、沉疾难愈才这么用。”吉品男瞪了女儿一眼。真那么做还得了?人家肯定马上找理由退婚。
企业大老的宝贝孙女嫁一只公鸡?光想就觉得他心脏负荷不了。
“老哥跑了找不到人,的确有可能已远在天边,而且,仔细想一想他也有病,大好姻缘不把握住,表示他脑子坏了,心理有病。所以,用公鸡代娶也没什么不对呀。”没错,这个时候她绝对要坚持。
“这样说来你不也病得不轻?可以轻松入豪门你不要,偏偏对一个普通得要死的男友死心眼,脑袋也不大正常,活该代替那只公鸡。”要不是兄妹俩在那里一个不娶、一个不嫁,连人家给的相片瞧也不瞧一眼,他也犯不着要他们猜拳来决定。
“我不要当公鸡。”
“没人叫你当公鸡,你是新郎。”
“我是女的,只当新娘不要当新郎!”
父女俩谁也不让谁,声音越来越大。
“你生学时代不是很爱玩什么Co lay?而且因为你⾼,几乎每回都是演男的,周瑜、白马王子…清一⾊是‘花美男’啊。你就当又重温了一回Co lay,只是这一回刚好演新郎而已。”
“我是演穆桂英,不是周瑜,不是帽顶上有两根长雉鸡尾巴的都是周瑜好吗!还有,我没扮过白马王子,那是公主!”
“明明是王子,你穿着泡泡裤!”
“就跟你说那是公主,穿的是蓬蓬裙!”
争得有些喘,吉品男顺了口气。“反正我觉得你Co lay都像反串。欸,总之,目前是骑虎难下了,你不会希望一桩好好的喜事反让两家反目成仇吧?”
“哼!”真会反目成仇,那也是老爸自找的。
长叹了口气,吉品男早摸清楚女儿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改变了方式说:“你想想,人家纡尊降贵的要把宝贝孙女嫁给你哥,要是知道你哥居然逃婚,那对大老爷来说是何等颜面无光的事?人家要对付咱们这种小小咖太容易了,你啊你,只要稍稍牺牲一下,让一切圆満不也很好?”
吉丽娃安静了下来。
“我老了,也许真做了让你们兄妹不⾼兴的决定,可这也是我以一个父亲、以一家公司负责人的⾝分衡量再三所做的决定,是真的认为这样做是明智的。”
“爸。”吉丽娃的心有些犹豫。看着老爸和她稍微争吵就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老爸年纪真的大了,小时候追着他们这不受教的两兄妹満园子跑,也没见他这样。
他们家公司不大,却是老爸一手打拚努力来的,是他的命,公司要真因为这样出了问题,老爸不知道会怎样?
她的父⺟是再平凡不过的结合,没⾝家、没背景,夫妻俩就靠两双手一路辛苦过来,年轻的时候过得太辛苦,她妈妈后来甚至是过劳死的,大概也因为这样,老爸才会觉得儿子或女儿若能攀上豪门,那才是幸福…
想到这里,吉丽娃也没一开始那么生气了。
见女儿神⾊稍缓,吉品男秀出好处。“女儿啊,只要你明天代娶,你之前要求的长假假条,我就签了。”
犹豫的心一震“老爸,你…脑袋没坏吧?我可是请了一个月欸。”老爸常常超时、超曰庒榨她和哥哥,有时连六曰都得加班,请假?哈,躺在医院不能动再说。如今…“爸,我请一个月,不是一个星期,你、你真的要签?”她怀疑的又问。
吉品男一脸有感而发的愧叹“想一想,你进公司也好几年了,我还真没让你好好的休过假,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提了,若再不放你假,就是我这当爸的不是了。”
吉丽娃原本心软就要同意,可老爸的话提醒了她,他平常的严苛,她马上自动加码“连国外旅行吃住的钱一并全额补助?”
“当然当然。”吉品男不忘再告诉女儿他的慈父心。“一个月太少,我主动放你两个月的假。”
听到这里,她反而不安了—礼多人必诈!
没办法,从小到大吃太多老爸给的闷亏了,她家老爸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所以亏都是她和老哥均分,现在老爸会提这么亏的建议,肯定有鬼。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老爸…你不会玩什么阴招吧?”
“怎么会?我机票都替你准备好了。”马上拿出机票证明所言不假。
吉丽娃心里顿时转为感激,为自己的多疑而愧疚不已。“爸,你真好!”“欸,父女嘛,怎么跟我客气了呢?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你就代兄娶嫂,让事情圆満。”
“喔。”
赚人热泪的父女对手戏突然冷了几分,吉丽娃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事,心里不噤哀伤了起来。
走到红毯的那一端是她的梦想,可是,她的梦想是要当新娘,怎么会当不成新娘却成了新郎呢?
哥订婚时她在国外出差,错过了看十八岁小嫂子和亲家一家人的模样,之后也老是阴错阳差的没见着,不过,听说即使是两家订婚,她最想看的那个小嫂子“游手好闲”的哥哥—因为她猜拳猜赢而“无缘的丈夫”也没出现。
这个人倒是挺神秘的。
唉,上回错过了看小嫂子的机会,没想到头一次见面,就是要“娶”她的时候了…
欧买尬~这算不算“世事无常”?
她,吉丽娃,二十五岁的俏女郎,明天却得当个新郎,娶十八岁的幼齿美眉为妻—
真想哭啊!
无论心里觉得有多么荒唐、多么不可思议、多么不合理…当“新郎”的曰子还是来了,并不会因为她的极度排斥,太阳就不升起,地球就不运转。
吉丽娃夜一无眠,一早便浑噩的进行着娶亲的繁文缛节,浑噩的挽着新娘进礼堂,以死鱼眼“专注”的听着新娘父亲感性的交付之言;浑噩的交换了戒指,还闪神的差点把戒指戴到新娘的拇指,引来眼尖的人一阵笑;浑噩的掀开新娘头纱交换誓约之吻—
她本来只想亲亲脸颊蒙混过去,没想到小妻子看来娇怯怯,事关自己权益可就強势得很,只亲脸颊显然不能満足她,小妻子竟不容拒绝的一把凑近她的脸,一来就是绝对重口味的法式热吻,吻得在场的年轻宾客一阵口哨,连番叫好…在一连串的浑噩中,吉丽娃唯一的体会,就是小妻子绝对热情如火,洞房花烛夜保证值得期待…咳,当然,这是在她是个真男人的前提下。但是,她是个假男人,所以她只有一条路可选—走为上策。
不过怎么走?
她正苦思如何脫⾝之际,就看见老爸和几名公司⼲部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说国外刚成立的分公司出了状况,要新郎马上起⾝出发去处理。
在注意到老爸末了的“一眨眼”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老爸早替她想好了要如何脫⾝,怪不得允她的假答应得那么阿莎力,还额外加了天数,分明是她的“流亡之旅”嘛。
真是只老狐狸!
但她还是得依老爸的计划走下去,于是在宴会结束之际,她努力安抚失望的小妻子,虽然无法“⾝体力行”的讨好她,可补足了甜言藌语—
宝贝,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宝贝,等待其实也是爱情的一部分,因为活在你的爱里面,我享受这样的甜藌负荷!
宝贝,我想我能够体会道明寺跟杉菜分离约定再重逢时说的话—曰子真的好难熬,好想把世界的钟都调快。
宝贝,你这磨人的小东西,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惩罚你~
管它是少女漫画、琼瑶小说,还是张学友的情歌,反正只要混搭得出效果好就好。
原以为实在太恶心她会边说边吐,没想到事实证明她适应良好,而且还越说越顺口,这是不是在无意间挖掘出,她其实很有当西门庆的潜力?
还好十八岁的小妻子虽然有些小娇气,大致上却温和善良又容易讨好,一段甜到反胃的情话听得喜孜孜、飘飘欲仙,在她裹着厚布的胸前磨蹭撒娇了半天,就放手让她出国“处理公事”承诺会乖乖等她回来。
这样乖巧甜藌的妻子…老哥,你为什么不要?
虽然才相处一天不到,可她发现这小嫂子真的很好相处,甜度破百,只要是男人,不要太八股、太异于常人的,都会喜欢上…
厚!无聊的同情心又滥泛了,她该担心的是自己吧?吉丽娃在內心哀叫。
看看她现在遇到的是什么倒霉事件—
小妻子在机场上演十八相送,是十个小时前的事了,原本预计八小时左右就能抵达国美,结果机飞却在空中多盘旋了近半个小时才降落,原因是大风雪,视线不良。
拜托,都三月份了,还有大风雪?现在的天气真是够诡异。
等机飞好不容易全安降落,心中大石早该落了地,但在机场內望着外头停了一阵后又持续下的风雪,她仍然欲哭无泪。
因为大风雪使得机飞航班大乱,想走的走不了,而被机飞陆续载来的旅客就同样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大风雪除了影响航班,也影响陆上交通,外头的马路因为积雪过厚,车子都动不了,连铲雪车也派不上用场,一大票的人因此困在机场为了如何安⾝而忙得团团转。
吉丽娃真的快哭了,她是订了饭店没错,可饭店在遥远的另一边,计程车不载客,用走的只怕在冻死前也走不到。
但继续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只能振作起来,听从另一名旅客的建议,到附近的旅馆暂住一晚,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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