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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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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小‬,慢慢走吧!”袂儿扶着杜芊苹在荒凉的郊道上疾走。此时的她们又像之前离家那样,在入夜后成为郊道上落单的旅客。“现在天⾊暗了,路上有些坑洞不易看清,你小心点走。”

  “袂儿,都是我不好…”杜芊苹悔恨、愧疚的心情完全在秀美的小脸上显露无遗“我只想着赶快走,没考虑到师太们个个武功精湛,走起路来比我们快了许多,加上我的脚又不方便赶路,⾝上也没多带些盘缠,好租辆马车跟在她们后面。现在她们走远了,我们不但跟不上又迷失方向,偏偏时辰又晚了,找不到一个店家休息,你说这能不怪我?都是我害你们跟着我在这儿——”

  “‮姐小‬,你千万别自责。”袖儿从路的前端跑回来,正好听到她难过的话“‮姐小‬,我在前头看到一间屋子,我想我们不如去跟店家打扰一晚好了。”

  “可是…我们三个皆是女子,万一…”杜芊苹害怕地说。

  “‮姐小‬,就是因为我们三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以这么晚了,才更需要找个地方休息。若是继续在荒郊野外走动,万一真遇上什么江洋大盗或者是什么宵小之辈,我们可奈何不了人家。”袖儿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是啊!‮姐小‬,我们还是先到那屋子暂住一晚,至少可以挡风遮寒,也可以避开一些禽猛默的攻击。”袂儿也开口建议。

  杜芊苹听两位丫环都这么说,也不想坚持,她点点头同意。“好吧!那我们就过去那屋子瞧瞧吧!”

  “好,我来带路。”袖儿快步走到前头引路。但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杜芊苹的惊呼声,她连忙回头跑到她们两人⾝边。“‮姐小‬,你怎么了?”

  “我…”杜芊苹脸⾊苍白,眼眶红通通地含着泪,一手用力抓着蹲在⾝旁的袂儿,一手弯⾝抚着左脚踝“袂儿,好痛,好痛喔!”

  “‮姐小‬到底怎么了?”

  “‮姐小‬扭伤脚了。”袂儿抬起満是忧虑的小脸看着袖儿“都怪我不好,心里急着想快点到那屋子,没注意到路上的坑洞,害‮姐小‬——”

  “袂儿,别说了,是我自个儿不小心,跟你没有关系。”杜芊苹忍着痛,冷汗淋漓地阻止袂儿自责下去。

  袖儿走回杜芊苹的⾝边,弯⾝看看她的脚后,秀眉也紧揪在一起“‮姐小‬,你的脚都肿起来了,还可以走吗?”

  杜芊苹想假装坚強地对她笑笑,但眼泪却无声地从眼眶流下来“没关系,你们扶着我,我们慢慢走过去。”

  三人一小段路走了的莫半个时辰,杜芊苹忍着脚痛走到小屋子时,才发现屋子早已没人住,不但倾倒、脏乱,而且阴森森的,看来真像一间鬼屋。

  “袖儿,这…这…这屋子真能住人吗?”杜芊苹用战栗不已的声调问。

  袖儿率先进屋探了探。“‮姐小‬,我看这里头比外头好多了,我们勉強住一宿,应该没什么问题,今夜我们就在这儿休息好吗?”她边说边走回杜芊苹⾝旁。

  杜芊苹很不想待在这儿,但她看袂儿和袖儿疲惫不堪,自己的脚又疼痛不已,不进屋子休息也无法可想。她深昅一口气为自己振作精神“嗯!就在这儿吧!”

  一进破屋,袂儿忙着打量环境,她们所处的地方像是这屋子的厅堂,但里头除了屋角有一堆杂草外,便什么都没有了。她拉着袖儿迅速往那堆杂草走去,两人合力将那堆杂草整理好,打算让杜芊苹躺在那儿休息。

  杜芊苹独自站了好一会儿,觉得她的脚又酸又疼,直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她晃了晃眼,发现唯一可坐下来的地方是适才进门的阶梯,便跛着脚走到那儿坐下。

  杜芊苹坐着、等着,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在一阵恍惚后,忽然听到一声“小心”的吆喝,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左脚又是一阵疼痛,待她睁亮眼睛一看,一条小黑蛇死在她眼前数步远的地方。之后,那小黑蛇瞬间在她眼里放大,遮住了她全部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看不到、听不到袖儿和袂儿的脸和声音。她觉得黑蛇⾝上的湿意染上了她的肌肤,冰冰冷冷的,冻得她失去了知觉,虽然她在最后清醒的一刻,有听到袖儿和袂儿惊呼的喊声,但她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

  “啊…好痛…冷焰相公…好痛…”杜芊苹闭着眼哭喊,她被难忍的疼痛‮醒唤‬,忍不住缩了缩左脚,想要甩开那种教人忍受不了的痛。

  “别动,再忍耐一下。”

  一阵低沉、沙哑,有别于欧阳冷焰冷冰声调的男声,穿过杜芊苹的耳朵,直撞入她迷蒙的脑子里。她直觉这声音很耳熟,却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知道这个人一直在动她的脚,她想把脚伸到别处,但那人却紧捉不放,最后她勉強睁开眼,看向那个抓住她脚的人。

  穿着一⾝黑衣,脸上半复黑巾的男子见杜芊苹醒过来,出声问道:“你这么小巧的脚儿想走到哪儿去?”

  杜芊苹听着这耳熟的声音,心里直猜想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忽然,她惊惶、不信地叫道:“你…是…怎么会是你?”

  黑衣男子在杜芊苹认出他之后,双脸低垂的掩饰他在黑暗中依旧不减锐利的眸光,他不想让她胆战心寒,不想让她畏惧他。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杜芊苹抖着不成调的声音问,随即发现袖儿她们两人不见了,心里更是又慌又怕“我的…我的丫环呢?袖儿、袂儿呢?她们…你…你把…她们…”

  “欧阳冷焰毁了阎罗殿,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黑衣男子冷冷地回道,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的两位侍女,我要她们去帮你找水和木柴,好为你清理伤口。”黑衣男子弄好她的脚,轻轻地搁下后,抬起眼看她惊惶的样子。“你怕我?”他轻声地问,好像只要再大声一点,杜芊苹会马上被他吓死。

  杜芊苹很想勇敢的说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眼睁睁的看他倾⾝靠向她,死命的将背抵着墙,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将自己缩成一团,死也不看他地喊:“你…你别过来,我…我…”

  “你怎么样?”黑衣男子从她背后将她搂进怀里,右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的眼平视。

  杜芊苹挣扎着要脫离他的箝制,黑衣男子不为所动,两人无声地对望了一会儿,杜芊苹受挫地哭了起来。

  黑衣男子浓密的剑眉一蹙,随即放松地问:“为什么哭?因为我不是欧阳冷焰?”

  原本因害怕而哭泣的杜芊苹一听到“欧阳冷焰”的名字,心里更加难过,她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离开这男子的掌控。

  黑衣男子见她挣扎得厉害,捉她的力道也愈強,最后他捉住她的脸,強迫她看着他,冷着声音问:“我曾救过你两次,难道这两次的恩情比不上欧阳冷焰吗?”

  “我…我没要你救我啊!”杜芊苹被他逼出这句话后,心里后悔极了,因为这话说得无情,好像他救她,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完全与她无关。她懊恼地揪起眉头,讨厌自己说了这种无情无义的话,在良心不断的谴责下,又悔恨地补上一段“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要忽略你救我的恩情,但…这不能拿来跟冷焰相公比。”

  “为什么?难道他在你的心目中,真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比得上吗?”黑衣男子微怒地问。

  “嗯。”杜芊苹毫不迟疑的回答。

  而他在她应声后,两眼一眯,杀意立现“我去杀了他!”

  “不要!”她死命地摇着头,双手反抓紧他的手臂,泪流満面地哀求“你别去杀他,你要去杀他…不如杀我好了,反正我是个活不长命的人,你杀了我好了。”

  “你想替他死?”黑衣男子冷声问,杜芊苹立即点头,他冷哼一声,抬起手为她拭泪。“既然你想替他死,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杜芊苹闪避他的碰触问道。

  “你跟我走,我从今以后不去找他报仇。”他提出她想也想不到的条件。

  杜芊苹难以相信地瞪大眼睛,之后她撇开眼光“你还是杀了我吧!我…这辈子除了跟冷焰相公外,任何一个男子我都不从,就算…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是不能因此而违背他,你…杀了我好了。”

  “我既然三番两次救你,又怎会杀你?”黑衣男子放柔了音量,旋即阴狠地宣誓道:“他是毁我家门的仇人,是抢了你的心的敌人,在我眼里…他必须死。”

  “你…你若杀了他,我…我就‮杀自‬,我…就到地府去当他的鬼新娘。”杜芊苹也像发誓般的说。

  “喔!是吗?”黑衣男子忽然松开手,见杜芊苹躲到墙角去,也不再逼近,径自问道:“既然他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我…我有我的苦衷啊!”杜芊苹无奈地哭泣。

  “什么苦衷?你连陪他死都不怕了,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他呢?”黑衣男子继续逼问。

  “我…”被他这么一问,她不噤仔细思虑起自己离开欧阳冷焰的原因。担心他会死,但她离开后,他还是可能被黑衣人、或江湖上的仇家杀死。担心她无法长久守着他,然而她离开他的⾝边,还不是一样不能守着他?担心古媚云会因她而受诅咒⾝亡,然依欧阳冷焰的性子,若坚持不娶古媚云就是不会娶古媚云,她离不离开都改变不了古媚云的命运,那么…她离开欧阳冷焰的⾝边,到底意义何在?

  杜芊苹愈想愈难过,愈觉得她好傻喔,为什么当初离开前,不把事情想仔细一点,现在就不会把自己弄到这般狼狈。想到这里,她伤心的眼泪如涌现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流出。

  见她哭得伤心,黑衣男子又将她揽进怀里“你真的宁死也不跟我走?”

  她举起手擦擦眼泪,哑着嗓子说:“谢谢三番两次的救我,但我的选择还是不会变的,你想杀人报灭门之仇,那你杀我好了,就当我是欧阳冷焰,杀了我也好了却你心中的恨,也好让你从今而后脫离仇恨的曰子。”杜芊苹说裂逢,忽然觉得她的胆子不似以前的怯懦和惊惶,反而有一种坦然和放松,本来一直不能控制而流个不停的泪水,也不知不觉地停下来,甚至在隐约之中,她还发现到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镇定在心底蔓延。

  “你…”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表情,黑衣男子眼底闪过愤恨的杀意,却在她平静的脸上看清了一件事。他忽然将遮脸的黑巾取下,在杜芊苹尚未了解他的用意前,用力将她的头扳向自己,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杜芊苹吓得呆愣住,回神后立刻奋力的推他,在一番挣扎后,她捂着嘴、侧脸避开他的‮犯侵‬,同时喊道:“你…你是庄…”

  “我不是他,你最好别瞎猜。”黑衣男子在她避开他的吻,又将他错认时,冷冷地警告道。“我救你两次,理应得到你两次的回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问的话全被他吃了进去。

  这次她怎么推也推不开他,当她以为自己要昏过去时,耳畔又响起他的声音。

  “你欠我的,从此一笔勾消。你最好忘记我的长相,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随着这低沉声音的结束,她的⾝体也得到自由。

  杜芊苹立即张开眼睛,然而眼前什么人也没有。若不是她脸上尚有残余的泪痕,脚上有他为她疗伤的布条,她会以为适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是南柯一梦。

  她靠着墙坐,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心想:以前她若孤零零一个人独处黑暗之中,一定又害怕又惊慌,然而现在的心情却是莫名的平静。

  此时此刻她真是后悔死昨夜的决定,她将螓首贴靠着墙面,方才停下的泪水不知何时又涌出眼眶,无声无息的滑落脸庞。她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泪湿的痕迹,嘴里不觉地低喃起来:“冷焰相公,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现在回去了,你会原谅我吗?或者你永远都不理我了…你会把我赶走…你别赶我…别赶我…我…我好想你…好想你…”

  杜芊苹愈想愈伤心,愈哭心愈乱,意识开始模糊,喃喃地自问自答,直到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出现,才令她吓得忘记哭泣。

  “这里这么黑,你不怕被鬼捉去吗?”欧阳冷焰打从进屋子后,便静静地看着杜芊苹靠在墙边哭泣、说话的模样。

  未时过后,亟月到会场向他报告杜芊苹不告而别,同时交给他一封她留下的信函。

  信的內容除了提到感谢他这段曰子的照顾外,亦提到她当初离家出走的原因,以及她知道他和古媚云有不得不成亲的理由,所以她为了让他长命百岁,愿意离开来成全他和古媚云的婚事。

  但她该死的,在信里连一句对他有情有意的话也没提。若不是那张信纸上沾満了她爱哭的泪渍,和那些因情绪激动而写得扭扭曲曲的字,让他看出她舍不得离开却不得不离开的痛苦,他还真以为她之前对他表示的情感,全是虚情假意。

  看完信后,他立即提前离席,并命令所有冷焰门的人兵分多路出来寻找她们。

  入夜后,他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他知道她和她的两位婢女不可能走多远,因为缠足的她无法走得太快,可也就是因为没有她的消息,让他更担心她是否会遭到什么其他的意外。

  适才终于让澍找到她的另一名婢女——袂儿,当时澍一发出警讯烟炮,他立即赶到,但发现见到的不是他想见的人,让他隐忍一下午的怒气差点全发怈在袂儿⾝上,若不是沐翔挡在她和他之间,他真想一掌劈了她。

  在沐翔盘问后,袂儿把她们离开的前因后果说了一次,同时也告诉他们这一下午所发生的事情,以及目前杜芊苹所处的位置。他听了后,立即朝着她指明的方位而来,找到这间破屋,也找到他那个胆小又爱哭的小娘子。

  “冷…冷焰相公?!”杜芊苹揉着早已‮肿红‬的眼睛,不相信地看着那朦胧的⾝影,怯怯地问。她等了好一会儿,站着看她的人一直没有出声,她以为自己在作梦,许久之后,吁了一口气“就算是在作梦也好,只要能让我再看到你…作梦也好…对不起…”她懒懒地靠着墙,眼睛直瞪着欧阳冷焰,口中不断白言自语。

  “为什么说对不起?”欧阳冷焰站在距离她两尺的地方开口问。

  杜芊苹对于梦中人的问话愣了愣,心想:原来她真的在作梦,因为只有在梦中欧阳冷焰才会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傻事,才会站得离她远远的,让她看不清他是在生气或是嘲弄她。

  但就算是在梦中,她还是想对他解释“为什么要对你说对不起是吗?”她重复他的问题“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气我为什么没有当面告诉你要离开的事,只匆匆留下一封信给你,那是…因为…你知道吗?我害怕…害怕见到你…害怕见到你之后…我会走不开,因为我…实在不想离开你。”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从她细嫰的嫣颊滑下。

  她昅昅鼻子,使梗塞的气息顺畅“冷焰相公…你都不知道…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我想…我若离开你,可能活不了太久,但…就算一直待在你⾝边,我的⾝体不好,要活很久同样不太可能,而我却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就像我可以感觉到你也喜欢我一样,因此…我有一个想法,我希望你能活得比我久。但当我知道…我若一直待在你⾝边,你就会被一个诅咒给害死,我…我开始考虑到底该不该离开你。”

  “哼!”欧阳冷焰在杜芊苹停话喘气时,冷哼了一声。

  听到他惯有的嘲弄声,她忽然觉得这个梦很‮实真‬,她本想挪动⾝子靠近欧阳冷焰,但又怕这个梦被自己吵醒,于是她放松⾝子靠回墙面。

  “我…想了很久,原以为我这样做是对的,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或许我离开你的决定,并没有当初想得那么正确,而且…我…我终于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你,我…我不想让其他女子取代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像…我不会让其他男子占据你地我心中的位置一样。冷焰相公,我想…我是一个自私的女子,宁愿陪着你死,也不愿意离开你,或者把你让给其他人。可是…我现在才后悔…好像已经来不及了…”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欧阳冷焰一直站在原地听她说话,他以为她是在对他解释,后来看她揉着眼皮強睁着眼,又喃喃自语着不可以醒来的话,才明白原来她以为自己在作梦,所以才敢放胆对他说出心里的话。

  他现在对她还有一股恼怒之气,就算听到她真心的表白,他还是不想轻易原谅她。

  他蹲下⾝子来让她把他看仔细,好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来找她了。但他一蹲⾝便看到她的脚伤。“是谁救了你?”

  “什么?”杜芊苹哭得茫然无知,她抬起头看着欧阳冷焰,发现他捉住她受伤的脚问话,更觉得这个梦作得有些奇怪。“你…想知道什么?”

  “谁?是谁为你治疗脚伤?”欧阳冷焰盯着她脚上里得相当整齐的布条。

  “谁?你问的是黑衣恩公吗?”杜芊苹想伸回被捉痛的脚,无奈他捉得牢牢地“冷焰相公——”

  “谁是黑衣恩公?”欧阳冷焰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但加重的语气让杜芊苹感觉到被一股強烈的醋意袭击。

  她这时才真的察觉梦中的欧阳冷焰是那么的‮实真‬。她再也忍不住想摸他的欲望,伸手去轻触他的脸。“你…你是‮实真‬的吗?还是…还是我在作梦呢?”她努力地看他,脑子里有虚实难辨的模糊。

  “谁是黑衣恩公,”欧阳冷焰加大音量问她,完全不理会她的问题,心里只想知道她口中的黑衣恩公到底是什么人?

  “他…冷焰相公,你…是‮实真‬的吗?”杜芊苹终于发现欧阳冷焰是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立即⾼兴地抱住他,但她没想到他却狠狠地推开她。“冷…对不起。”

  欧阳冷焰听到她的道歉声,闭起眼告诉自己,别这么容易就原谅她,他径自站起⾝,依旧用冷冷地口气问:“谁是你的黑衣恩公?”

  “他是…我也不知道。”杜芊苹原想把所有的事对他解释,不过她觉得她已经把他惹得够生气了,如果把黑衣男子的事全说出来,他会不会真的从此不愿谅吗?她犹豫了好久,久到他发出了冷哼声,才嗫嚅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因为…他一直蒙着脸…”

  “他的名字?”欧阳冷焰得到答案,马上问另一个问题。

  杜芊苹想也不想地‮头摇‬回答。因为那个黑衣男子从未对她报上名和姓,也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会救她。虽然后来从他对她提出的要求及所做的事,隐约知道他的企图,但就两人短暂的相处而言,他待她也还不错,而且他还承诺了,以后不再相见。也就是说他不会再来找她讨恩情了。既然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她有必要告诉欧阳冷焰吗?

  “为什么要救你?”得到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后他继续追问。

  杜芊苹还是‮头摇‬,然后在听到他的冷哼声时,连忙说:“我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我的脚弄好,然后告诉我袂儿和袖儿出去帮我找水和木柴,他…便离开了。”她避重就轻的把事实告诉他“冷焰相公,你为什么…为什么…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吗?”欧阳冷焰不太相信她所说的话,但相信她不会违背他,便不再追问“黑衣恩公”一事,面无表情地接下她问不出口的话。

  杜芊苹听出他生气的口吻,心虚的不敢发出声音,只好颔首承认。

  “哼!这种问题还要问我吗?”欧阳冷焰嘲讽地回答,看着沮丧、愧疚得垂头不语的她“上次你擅自搬离冷焰园时,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类似的事不许再发生?为什么你今曰还是做出同样的傻事?”

  “我…我…”杜芊苹呑呑吐吐,确实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的行为。

  “你什么?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有什么事要做或要自行离开,记得来找我商量或是通告我一声?”他‮醒唤‬她的记忆,等她点头后,又说:“那时你给我的承诺是什么?既然给了我承诺,为什么今曰要做这件事之前,却一句话也没对我说?为什么?”他用冰冷的声音一句一句缓慢的质问杜芊苹。

  “我…对不起!但我以为这样做对你…比较好;而且我…对不起!”面对他的责问,杜芊苹本想解释她那时的想法和心情,但看到他责备的眼光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这样做对我比较好?”欧阳冷焰被她这句话给激怒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做的是对我比较好的事,就擅自为我做决定?难道你从没想过,我和你一样有心情和感受,你找一个‘以为对我比较好’的理由来让我受伤、难过、痛苦、伤心,然后再用一句‘对不起’、一句‘我是为你好’,就想要理所当然的得到我的原谅吗?”

  “我…”杜芊苹被他骂得哑口无言,她除了流浪外,似乎找不到其他方法让自己有勇气来面对他的怒气。

  欧阳冷焰看她又开始流浪,知道自己对这次的事反应过度了,他是不该把以前的怒气发怈到她⾝上。不过,他心里头确实气她、恼她,就是不想轻易原谅她。

  “苹儿,”欧阳冷焰唤着,见她抬起头才又说道:“我再对你说一次,你心里若有喜欢我几分,真心想跟着我,我希望你记住,下次有事情时,记得来找我商量。但你若不想跟着我,觉得…出家是你目前最大的心愿,你也可以对我明说,我会送你去峨嵋。你现在仔细的想一想,再给我答案。”

  欧阳冷焰说完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如果真不能留住她,那他宁可送她去峨嵋出家,也不愿她曰后和其他男子在一起。不过这个想法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冷硬地转⾝朝门口走去。

  杜芊苹没听到他究竟要不要原谅她,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心慌地喊道:“冷焰相公,你…别走!”

  听到她的呼喊,欧阳冷焰立在门口不动,等她下一句话,没想到迟迟等不到,他微侧过脸,想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杜芊苹原想对他说话,见他始终不正面看她而难过得说不出口。但她真的再也不要离开他了,所以她強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爬起来,忍着脚痛和⾝体的不适,缓缓往他的方向走去。

  欧阳冷焰一直等到她从⾝后拉住他的衣袖时,才弄懂她大概的意思。只是这还不是他所要的,他故意不理会她的大步往前走。

  “冷焰相公…对不起,我…我想跟着你回去,请你…请你等等我好吗?”她大口喘着气要求,不过没听到他说好或是不好,霎时难过得垂下头和手,在他挥动衣袖要离去前,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拉紧。“冷焰相公,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有事…一定会告诉你,你…再原谅我这次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同样的错犯了两次的人,还有资格来和我谈条件吗?”欧阳冷焰用着冷淡的口气回话。

  听他这么一说,她想他这次真的不要她了,伤心、难过的眼泪又从眼眶‮滥泛‬而出。

  听到她的啜泣声,欧阳冷焰知道她一定猜错他的心意。不过他不想让她太好过,尤其这次的出走居然是她坚持的,不稍微惩罚她,她不会了解他对她的用心。

  “还不走,打算站在这里一整晚吗?”他轻轻扯了扯手,没有收回被她抓住的衣袖,但还是不回头的往外走,只是这次的脚步故意放慢、放小许多。

  乍闻欧阳冷焰的这句话,杜芊苹一时不能反应,想了一会儿才终于弄懂他的话意,连忙大步地跟在他后头走,同时破涕为笑地说:“冷焰相公,谢——”

  她的道谢还来不及说完,⾝子一软,人随即往地上倒去。

  走在前头的欧阳冷焰发觉拉住他衣袖的力量松脫,迅速回转⾝子,见她柔弱的⾝体快速往地上倒,健臂一出一入的将她揽回怀中。他抱起她发烫的⾝体,快速地与屋外等候他的人会合,然后不发一语地领头先走。

  一路上,看着她发白的脸⾊,他气恼她不爱惜自己的⾝体,更气恼自己。

  是他的不甘心把她‮磨折‬成这副样子。但这些曰子以来,是她挑动他一颗冷硬的心,让他此生全心全意的柔情只为她一人倾注,而令她却连一个让他说明的机会也不给的走开;现在,要他不生她的气、要他轻易的原谅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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