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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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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尊的名号果然其来有自。

  每天早晚各一碗药,风允天除了还没醒过来之外,脸⾊已恢复往常的红润。净月照着医尊的吩咐,定时喂他吃药、替他‮摩按‬⾝体,由她⽇渐喜上眉梢的样子看来,风允天离康复之⽇应不远了,可是——

  “风大哥,你怎么还不醒呢?”她‮劲使‬地着他的手臂,累得额头都出现汗滴。他的肌⾁怎么好像钢铁那么硬?每次都按得她手软。“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好多?落霞小筑的落⽇真的好美,每到那个时间,余晖映红了整个江面,我都好想带你出去看看,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山夕⽇气佳,飞鸟相与还。’还有,楚大叔有一个女儿,名叫楚惜之,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了,古时候的西施、貂蝉恐怕都要逊⾊三分…”

  “唔…”像是在呼应她的话,风允天发出了声音。

  “风大哥?”

  她停手仔细看了看他,上的人还是寂然不动。唉,一定又是她的错觉,每一次他有个什么动静,她就紧张万分,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蠢劲。想到这里,手上的按又开始动作,她继续说:

  “真是的,又被你骗了一次。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楚惜之姑娘比西施、貂蝉还要美,走起路来婀娜多姿,说话轻声细语的,笑起来就如同芙蓉出⽔。也难怪,楚大叔自个儿就像个神仙一样,生的女儿一定也像仙女嘛…”

  说话的声音乍然停止,她疑惑地望着风允天的脸,用指尖细细地感受着他——他适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别再摸了,还舍不得放手吗?”风允天猛然睁开眼睛,对着目瞪口呆的净月浅浅一笑,出口的声音却低沉沙哑。“我有俊到让你目不转睛的地步吗?”

  “你…你真的醒了?”净月呆呆地问,还没从震惊之中回复。

  “有只⿇雀镇⽇在我耳边吱吱喳喳,说一些风景秀丽、美人如⽟的话,我怎能不快醒来看看?”语间轻松,风允天却微微蹙眉,缓和初醒脑际的疼痛。

  “你这个人,怎么一起来就损人。”

  太好了!真的是她的风大哥醒了。净月听了他的话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走到桌边为他倒了杯⽔。

  这丫头一点儿都没变,这副慌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在掩饰她的害羞。风允天勉強起⾝喝⽔,又无力地躺了回去。清了清嗓子,声音总算正常一点:

  “这是哪里?”

  “这里是落霞小筑。”

  “医尊?”风允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有一点不太明⽩。“他愿意医治我?”

  “怎么不愿意?楚大叔人很好的。”净月不懂,为什么偷爷和风允天都好像有些敌视医尊。“不过,在不知道你是谁之前,他本来也是不肯医的。”

  “什么意思?”楚大叔,…她真这么称呼医尊?

  “医尊不医来路不明的人啊,是楚大叔自己说的。”

  净月一如往常的从⽔盆拧于布巾,替风允天擦拭脸,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引起他奇怪的笑意。

  “幸好是你的名气大呢!我跟他提到你的紫⽟箫,他马上态度一变.愿意医治你了。”

  擦完了脸,风允天敏感地感觉到她在扒开他膛的⾐服,他赶紧按住她的手,怕她真的就这么一路往下探。

  “净月,我已经醒了。”

  “嗯?我知道啊。”净月不解他的意思。

  “所以,我可以自己来。”大病初醒就有个甜藌藌的小姑娘这么“贴⾝”服侍,一般正常男人怕不早就⾎脉愤张而死。

  终于领悟到风允天的反应是为什么,净月立时羞得无地自容,霍地转过⾝去,无意识地将手伸进⽔盆里,想借着洗涤布巾的动作遮盖自己的尴尬。

  唉,布还留在他⾝上呢!对于净月的行为,风允天真是啼笑皆非,不过,他还是好心地将布巾递给她,再把话转回原题:

  “医尊一点都没问我这伤怎么来的吗?”

  “说到这个.我直的不得不佩服楚大叔。”她回想遇到医尊那⽇与他的对话。“我什么都还没说,他就笃定地认为你的伤一定是梅庄庄主屠尚下的手。”

  是这样吗?风允天从净月的话中得到一些灵感,他努力想在脑中拼凑一些破碎的画面,但这对一个刚清醒过来的人而言,实在太过吃力了。

  “还有…”净月正要接下去说,门外却传来叩叩的敲门声。“一定是楚姐姐送药来了!”楚姐姐?是方才她叨叨絮絮在他耳边提起的楚惜之吗?风允天有些期待她口中的美人会是怎么个倾国倾城貌。

  门一开,一股淡淡药香先飘了进来,随之进来的俪人,让风允天觉得净月的形容确实没胡夸大,甚至还有不⾜这处。

  楚惜之的美,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和净月的纯净甜美劝然小同。而

  她⾝上所散发出那种‮媚妩‬动人的韵味,更是不懂卖弄风情的净月所望尘莫及的。

  “风大侠醒了吗?”

  美人一说话,四周的人如沐舂风,风允天今天终于见识到何以唐明皇得了杨贵妃之后,便“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醒了。”净月接过楚惜之手中的药,兴致地想向风允天介绍,但一触及他望着楚惜之的痴眼神,心底突觉一阵刺痛。

  这是种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太愉快。她偏头甩去这些莫名的情绪,笑脸面对两人。

  “风…”

  “楚姑娘是吗?请恕在下病体虚弱,尚无法下。”风允天奋力坐起⾝子,礼貌地点头。“这些⽇子叨扰贵府,未向尊翁及姑娘致意,风某歉疚难当。”

  “说话别文诌诌的,你还需在这儿休养一阵子,⽇后还要这般拘谨吗?”

  楚惜之掩嘴一笑,抛给风允天一眼。这一眼,够媚、够柔,风允天识相地接收了,也回报她一个微笑。

  两人眉目相对的样子,令净月刻意忽略的那种刺痛感瞬间又充満整个心头。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是不应该站在这里的。

  ***

  渐渐的,风允天已经能下走动,因为他底子好、⾝体壮,恢复的情况好到出乎众人意料。对于这个情形,净月应该要很⾼兴的,可是,只要楚惜之一出现,她⾼兴的心情就维持不了多久。

  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很喜楚姐姐的,为什么风大哥和楚姐姐谈的样子,会令她觉得刺眼?

  一大早胡思想什么?净月敲了自己一记,打起精神提着食盒到风允天房里。可是一打开门,却发现房间里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被褥也已折叠得整整齐齐。

  本想找风允天一同用早膳的,这么早他会去哪里?净月放下食盒,_百思不解地走出房门外,行至江⽔,江中凉亭隐约传来了谈笑声。

  是风大哥和楚姐姐!远远地,净月看见他们两人悠闲地临江对饮。和着舂⽇美景好不惬意。

  当她视线触及这光景的那一瞬间,那股难受的紧窒再次升了起来,扼住她的喉头…

  以前,风大哥只会这样对她笑的;以前,风大哥都和她一起吃早膳的;以前,好多好多个以前,现在好像都不属于她了。

  净月站在江迓凝望许久,终于缓缓踏出脚步,朝凉亭前进。他们谈的声音愈来愈清楚,一字一句刺进她耳中。

  “范宽的山⽔图气度恢宏.山势静定.笔触绵密,确是名字。”

  “不过,李成的山⽔秀逸精微,用笔如神,恰成对照…”

  他们在谈画,风大哥也懂画吗?净月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靠得愈近,心就沉得愈深,及至到了凉亭前,她尽力面带微笑想加⼊他们。却发现两人谈声突兀停了下来,四只眼睛一起盯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再怎么迟钝的人此时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到来有多么地不受;尤其他们聊得好好地突然住口,分明是不想让她听到。

  净月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在两人的注视下,她无依地抱紧双臂,试探地问道:

  “我…我打扰了你们吗?”

  风允天和楚惜之相视一眼,楚惜之朝净月温和地‮头摇‬:

  “怎么会呢?你想来就来,哪里打扰了?别胡思想。”

  叫她怎么能不想呢?净月怯怯地望向风允天,后者却面无表情地举杯浅饮。

  他为什么不看她?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净月顿时间觉得风允天离她愈来愈远了,这个认知令她尽力朝两人展现出示好的微笑。

  “风大哥,你和楚姐姐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一些⽇常琐事罢了。”

  风允天面对她还是有着和以往一样的笑容,但净月却觉得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你已经可以喝酒了吗?你的⾝体不是还没完全好?”

  “这是茶。”

  “呃,我本来想找你一起用早膳的…”

  “我和楚姑娘已经用过了。”

  气氛一下于僵住了,净月找不到话说,风允天和楚惜之则似乎本不想和她说话。沉默片刻,楚惜之轻咳两声,朝净月挥挥手:“净月妹妹,听你这么说,应该还没用早膳吧?这儿有些茶点,要不要先吃一些?“不…不用了。”风允天的变化让净月委屈地红了眼,但她強忍着不让泪掉出来。“我想,我真的打扰你们了。你们用吧,我…我先离开了。”

  转⾝的刹那,泪⽔也顺着净月细致的脸庞滑下,她紧咬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也控制不让脚步虚浮。只是忍耐真的太困难了,背后两人的安静无声像支尖椎穿透了她的口,每一步都是⾎流満地。最后,她终究忍不住快跑逃离这个地方。

  “你不留住她?”楚惜之别有深意地瞅着风允天。

  “不,她留在这里,有些事你反而不方便说,不是吗?”风允天不在乎地扬起嘴角,眼神余光追随着净月的背影,直至她消失无踪。

  “你真是个‮忍残‬的男人。”楚惜之前他媚笑,嘴上虽略带责备,态度却仍然温柔婉约。

  “你还想谈范宽的画吗?还是这次想改成苏轼的诗?”

  不知情的人听不出风允天这话中有些讥讽。

  方才净月站在江边张望时,楚惜之立刻话锋一转,和他谈范宽、李成,琴棋书画。他不想拆穿她的做作,因此也造成了净月的误会。

  “这次谈你风允天的奇遇吧。”楚惜之替他斟満茶,也替自己斟了一杯。“刚才你说到⾝上的伤是在梅庄受的,然后呢?”

  “然后?”风允天挑了挑眉,这不是问废话吗?“然后我就来到这里,和楚姑娘喝茶谈天啦!”

  若有似无地闪过一丝不悦,楚措之轻笑:“想不到名闻江湖的风允天大侠这般风趣。我是在问你,既然到了梅庄,必是有所为而为;而在梅庄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有所收获吧?”

  “梅庄缺人,我缺钱,所以便去了;至于所谓的有所收获,也不过就几两⻩金。”

  “除此之外呢?”伸手一拨头发,美女看来更加撩人。“譬如说蔵宝图之类的东西?”

  “蔵宝图?我没那个命。”风允天对眼前美⾊不为所动,开始进攻盘中的梅饼。“若真要说除了⻩金之外还得到些什么,被屠尚赏了一针算不算?”

  “这怎么能算呢?”楚惜之的表情已经渐渐不自然了。

  “怎么不算?我还想请教楚姑娘,怎么令尊的独门暗器会到了梅庄庄主手上?我背上挨的那一针,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楚惜之执起茶杯喝一口,聪明地就此打住这个话题。“净月妹妹也随你到梅庄?”

  “是啊,我们都孤苦无靠,只好相依为命了。”想到净月在梅庄里巧扮秦又玲那副泼辣的样子,风允天眉宇间不觉柔和起来。

  居然有人能在她面前还想着别的女子?楚惜之略显不快。“你很喜净月?”

  “净月秀美可人,连你爹都喜不是吗?”侧面回答也算回答。

  “风允天,你觉得我美吗?”这个男人当真能坐怀不

  “楚姑娘风华绝代,国⾊天香,应该不需我再赘词溢美吧?”

  “那和净月比起来呢?”

  “各有千秋。”她问的这些问题,已经出乎风允天的预料了。“楚姑娘也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本来是有的,不过在见了你之后,就全都没有了。”楚惜之暗自叹气。“在你心中,我永远比不上净月吧?”

  这句话,让风允天有意无意地又将眼光飘向净月离开的那个方向。“在我心目中,你们两个本来就不同。净月有些特质是你所缺乏,你也有些特质是净月所没有的,所以,楚姑娘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你说得出在你心目中我们到底哪儿不同吗?”楚借之斜睨了他一眼。“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你敢说方才净月掩面哭泣而去时,你没有一丝丝心痛?没有一点点愧疚?”

  没有吗?他差点就要拔腿追过去,谁敢说他不心痛、不愧疚?但是,风允天秉持着长年练武所培养的定,稳住了心湖的波动。

  “你和净月相识不久,已经情如姊妹了吗?何须如此动地替她说项?或许我俩都该感到心痛、愧疚,是我们忽略了她的易感脆弱,这一点我会好好反省。”

  “你…好吧,我说不过你。”她今儿个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他将了一军。看来现下的时机不太适合,但她总有一天会打动他的。

  这一场⾆战,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允天略胜一筹,然而,从这其中失去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

  净月再也不想靠近江边。

  每天⻩昏时分,她都会菗个空,到沅江边欣赏夕照,久而久之已成了习惯。可是从今天开始,她要尽量避免经过那儿,特别是别接近那座凉亭——因为她不想再碰到她不应该碰到的事。

  从她的房间內看不见⽇平西,天空就是⻩澄澄的一片,很虚无,也很空洞。净月终究还是坐不住,远离満室低的昏明。

  不敢去江边,就到树林里吧。其实净月的心里一直后悔,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风允天及楚措之的要好产生什么情绪反应。她凭什么哭?凭什么不⾼兴?风允天答应救她⽗亲,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她怎么可以如此不満⾜?不知不觉走到树林已经⼊夜了,净月到一块大石头差点绊到,才发现四周已经乌漆抹黑,森森的林木在黑暗中看起来张牙舞爪,空气中凉意更浓。幸好还有一点月光照路,否则在这崎岖鸟道上走,她稳摔个鼻青脸肿。

  “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在林子里餐风露宿的经验她不是没有,所以不会非常害怕。“罢了,也该回去了。”

  凭着印象,她往回走,但绕来绕去,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这时候,她才有些紧张了。

  “这不是刚才那块石头吗?怎么走来走去还是回到这里?”

  不信琊地换了一个方向,走了很久,感觉上好像快出树林了,结果

  “怎么又是这块石头?完了,我真的路了。”净月好不懊恼。

  夜晚的林中并非万籁俱寂,间歇传来夜禽的啼叫声及兽类的低鸣,而且,隐隐约约好像还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咦?好像有人…”她顺着话语声走过去。

  她确定自己走的方向没错,因为声音愈来愈大,可是为什么她看不到任何人影出现?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她发现其中一个说话的声音好像楚大叔——

  “…我会引你到这儿,是因为这林里树木的排列皆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在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前,你是走不掉的。”

  啊!真的是楚大叔,不过他在和谁说话?

  “我也没想要走,因为我也想弄清楚你想弄清楚的事。”

  是风大哥!

  “慡快。惜之问不出来,那就换我单刀直⼊的问了。你从梅庄出来,想必已经得到那卷冬景图了?”

  “图是在我这里,我没必要隐瞒。”风允天的声音听来轻松,相形之下医尊的声音就显得异常沉重。“而且我还知道,当年孔家⾎案的凶手,你医尊也有一份。”

  “你怎么知道?”医尊疑惑的成份大于紧张。

  “商不孤透露⾎案凶手的四季昑第二句中:‘江畔残红映杏林’,说的不正是沅江畔落霞小筑中,你这位杏林圣手医尊吗?”风允天话语间四平八稳,条理分明。“医尊的独门暗器会出现在梅庄,代表着你和梅庄关系匪浅,所以你知道我从梅庄来还中了一针,照理说应该不可能医治我才对;不过在我醒来的第一天,净月提到你知道我是风允天就愿意救我,⾜见你对我有所图谋。你图谋的,除了那卷冬景图还会有什么?如此再与诗一推敲,你亦是孔家⾎案凶手的答案就呼之出了。”

  提到她的名字了!净月心里一跳。他们正在谈的事情,好像非常重要,而且还关系到她⽗亲。为此,净月屏住呼昅,伸长了耳朵继续听。

  “你真的很聪明,风允天。我本想只将你夺魂针的伤治好九成,留一成来威胁你出图;不过我现在不想要那张图了,我只想知道,屠尚是不是你杀的?”

  “屠尚死了?”

  “果然不是你。”医尊叹了口气。“夺物又杀人本来就不是你的作风。看来,孔家人的复仇之手,下一个就要伸向我了。”

  孔家人要杀楚大叔?她是否听到太多不该听的事了?净月怕自己叫出声,忙捂住嘴巴。

  “我可以冒昧问个问题吗?”风允天的态度变得严肃。“那秘图上的东西真的那么昅引你们,能让你们犯下灭门的滔天大罪?”

  “不是这样的。这事儿,要从二十几年前开始说起——”

  医尊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语气沧桑颓废。

  “二十几年前,有五个年轻人在江湖上闯出了点名号,相识之后气味相投,便义结金兰。为了求取包⾼深的武功,就趁着武林第一⾼手淮子闭关之时,去盗取他祖传的武功秘图。后来虽然东西到手了,五个人之间的感情却也起了变化,个个都想独呑。结果,有一天晚上,其中一个人带着秘图逃走,其他四个人发现要追赶时,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我没猜错,偷秘图的那个人姓孔吧?”

  “是姓孔。为了找他,四个人花了数年的时间,终于发现他定居在洛;本来那四个人只想夺回秘图,但因为他全力抵抗,有一人一气之下下了毒,结果这件事就演变成灭门⾎案了。”

  “那秘图呢?”这是风允天最关心的。

  “事后,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独呑的事,秘图便一分为四,再用丹青略为加工成四时风景图来掩饰,一人保管一份。”

  “那四个人之中,我想,下毒的是屠尚,一个是你,还有两个呢?”有四个人,所以在四季昑中,一句便代表着一个人,难怪商不孤说一句一句各有意涵。

  风允天终于明⽇四季昑为什么是四季昑,以及师⽗何以要他取回秘图的原因。现在只要找到剩下的两个人,就可以完成师⽗的遗愿了。

  “我不能说。”

  “那你至少告诉我,商不孤是谁抓走的?”

  “我还是不能说。”

  “好吧,那我换个方式问,商不孤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这几个问题,同样也是净月心中的疑问。

  “…商不孤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医尊沉昑了一下才回答:“你别忘了他是做什么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风允天出声:

  “既然我们都弄清楚了,也该回去了。我想你排的这个阵式,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走就可以出去了吧?”“你…我实在不该太低估了淮子的徒弟。”医尊惨然一笑,从怀中——地拿出东西。“这幅舂景图还给你吧,不属于我的,总归不属于我。”

  “你这么轻易就给我?”

  “我不知何时便将为年轻时的贪付出代价,留着图又有何用?况且你才是图真正的主人。”医尊再度深深叹气。“如果我有什么万一,惜之是最无辜的,这些⽇子你和她朝夕相处,想必对她也是有情,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答应你。”风允天的答复坚决肯定。

  朵朵朵

  风允天的承诺,让净月的心,碎了。

  树林里,早没了谈话的声音,但她却仍然怔在原地,満脑子都在想:风大哥对楚姐姐有情…风大哥对楚姐姐有情…

  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他们郞才女貌那么相配,风大哥不止一次夸赞楚姐姐的美貌及才识;楚姐姐也表明她对风大哥的欣赏,事实不是很明显了吗?

  那她算什么?既无美貌也无才情,光会抚琴唱歌,楚姐姐会的,她一样也不会,更不懂如何一笑就勾人魂魄,毫无‮趣情‬可言,难怪风大哥本不想理会她。仔细想一想,从见到风大哥开始,她好像就一直在拖累他,如果他不需要替她救出⽗亲,或许早就拿回他想要的什么秘图了。

  净月把背重重地靠向树⼲,否则地会失去站立的力气。霎时间,她才恍然领悟到那些椎心刺骨的痛楚是什么——她爱上风允天了,爱上一个心不在她⾝上的男人。“商净月,你这个呆子,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哈哈…”比哭泣还难听的笑声,传遍了夜晚的林间,让夜显得益发凄哀怨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记得小时候学诗,她曾经问过⽗亲:“爹,什么是爱呢?”“爱?”商不孤只作了简单的解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这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你看,如果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神仙又有什么值得羡慕?”当时她年纪小,还不懂得诗中的意境,可是现在她完完全全懂了,要和所爱的人相守,有多么困难。她本不奢求能和风允天在一起,只要他的心里有一点儿她的存在,爱恋的眼光能分给她一些些,不能成为比目、鸳鸯她也甘愿。可惜他对她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即使疼爱有家,却和男女这情始终不同。她不应该再继续绊着他了,总有一天,风允天的⾝边会倚着楚惜之,那她将以什么立场面对?虽然她并不怕她知道她的爱慕之情,但也本没把握自己能笑着祝福他们,与其让风允天⽇后为难,不如现在快刀斩⿇,远离这些是非。

  至于救⽗亲的事,再另外想想办法吧!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相见的一天。

  “四季昑的第三句…景盛桑⿇无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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