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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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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主子收拾着随⾝包袱,络⻩犹一边叨念个不停。

  “族长怎可不顾众人意见呢?”

  “是啊…”年昕敖缓缓点头表示赞同。

  可惜那些人没一个有胆“贯彻始终”…

  “好歹敖爷您也是族长的兄弟——”

  “没错…”年昕敖跟着叹了一口气。

  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

  “敖爷有几两重,族长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对——”咦?这话中有玄机喔。

  “竟然敢把这种重责大任付给敖爷,不怕小爷有个三长两短吗?”

  “小⻩,你似乎不大相信我能找回昕绍?”浓墨似的眉轻轻蹙了起来,年昕敖缓缓问出口。

  “不是似乎,”络⻩觑空瞄了一眼毫无自知之明的主子“我就是不相信敖爷您!您说说,族里哪个人瞧得起您了?”敖爷不给刺不成器!

  适才在厅里,哪个人听到族长的命令不是拼了命反对的?

  每个人的心思都一样——

  就怕败事有余的敖爷还没找到小爷,小爷已经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小爷⾝陷险境,而敖爷自不量力的结果是年族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族人——

  瞧不起,还言轻了呢!

  “原来族人心里是这么轻视我…”年昕敖状似难过地黯下了脸⾊,浓眉忧愁地皱起,只差没学西子来个捧心了。“我真难过…”

  听多了主子似真似假的自怨自艾,络⻩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直言不讳伤了主子那颗脆弱的男人心;这男人真的该给点刺了!看他会不会因此振作起来,让族人刮目相看!

  同样与族长是同胞兄弟,没理由二爷那么厉害,敖爷就是个草包。

  “别跟络⻩说您是今天才知道,络⻩不信。”

  “小⻩…”年昕敖还想说些什么,已被络⻩抢⽩。

  “敖爷您别说了。”络⻩打断他的话,转⾝将整理好的包袱给他“这里头的⾝家够敖爷挥霍个三年五载的了,山下人心险恶,敖爷自己单⾝下山要多加防范,千万别被人三言两语便骗了。如果真那么愚蠢被骗,不管找到小爷否,还是尽快回来,族里没人会怪您的…”反正本就没人对您抱着希望,这句话,络⻩算有良心地蔵在心里。

  “虽然大家担心的是小爷…但络⻩还是会为敖爷分心祈祷的。”

  “是吗…”年昕敖不知该对她的心意感动,还是恼怒她的轻视。

  “当然。”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用太感络⻩了,这是为人下属的本分;敖爷虽不是个尽责有能力的主子,但终究是络⻩的主子啊!”“小⻩。”年昕敖温呑呑地把包袱背上⾝,双眼看着她“为什么昕绍常年在外游手好闲,就不见你们谁去鞑伐他一声?”这疑问他摆在心底很久了,凭什么听绍就可以不费一分力气的游手好闲,甚至还让族人捧上了天?

  他承认自己成事不⾜败事有余,每每让兄长为他料理善后,以致族人不看好他,但——至少他努力去做啦!是族人自个儿不放心将事情代给他,可不是他故意偷懒,听绍才是标准的好吃懒做,为何族人只瞧不起他一个?

  络⻩毫无迟疑地答道:“因为他是小爷啊!”这是什么答案?

  “我长得比昕绍丑吗?”

  “不会呀!”

  “还是我行为耝俗鲁莽?”

  “也不会呀!”

  “那么是我学问不够好?”

  “这嘛…”老实说,敖爷学问好不好她是不清楚啦!但听说敖爷五岁就能背诵尚书、礼记,十岁写出的文章直山下状元郞呢!直让长老们大叹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应该算族里数一数二吧!”

  虽然她怀疑这“听说”的‮实真‬

  “哦…”年昕敖点点头“那为何对我和昕绍有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

  “因为他是小爷啊!”络⻩还是这句话“小爷好可怜喔…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才会突然失去音讯,⾝上银子不知道够不够用,有没有好好吃、好好睡呢?小爷最噤不得耝食‮磨折‬了,万一落人那群凡人手中…”

  “昕绍并非三尺孩童。”年昕敖有些酸溜溜地说。

  络⻩觑了他一眼“敖爷,您吃小爷的醋?”

  年昕敖立即垂下眼,叹了口气——很哀怨的那种。“我怎有资格计较这种小事?毕竟我成事不⾜是事实。”

  “喔…”络⻩一笑,决定该补一下主子受创的自尊心,毕竟他也不是故意成事不⾜。“敖爷,虽然族人大都不相信您的本事,但络⻩还是相信您绝对能将小爷找回来的,不然族长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代您的。”

  说穿了,若非有族长这张保证书,络⻩也不会这么相信主子本事。不管怎么说,这大概是年听敖从刚刚以来听过最中听的话了。

  “敖爷千万小心别让山下人知晓您的⾝份,别忘了防人之心…府里您不必担心,横竖您也常不在,有敖爷没敖爷没啥差别。”

  说着,络⻩眼眶一红。

  她很担心主子呀!主子的本事没人瞧过,万一很“⾁脚”该如何是好?而且从主子“辉煌”的历史可知,主子的本事绝对是“⾁脚”占庒倒胜利。

  年昕敖拍了拍她的头,尔雅地笑了“放心,你主子其实是个深蔵不露的⾼手。”

  络⻩闻言怀疑地看了主子修长飘逸的外型——虽不至于手无缚之力,不过也相差无几了。罢了,毕竟四处游山玩⽔也需有体力的。

  主子想安慰人也得说个实在些的啊!

  “不信我?”

  “络⻩不敢。”终究是主子的心意,她还是收下了。

  于是,年昕敖含笑地挥挥手,遁下红尘俗世去寻找突然失踪的小爷年昕绍…

  ③③

  是年兽…

  那个“人”绝对是年兽…

  看着远远的那个人影,躲在这个不拉屎、乌不生蛋的鬼地方多⽇的男子恻恻的笑了——哦,不不,他是正义的一方,怎能用“恻恻”这种坏人专用的形容词呢?应该说…嗜⾎的微笑?也不对,说得他多⾎腥似地,总之就是看到猎物的笑容就对了。

  问他怎么知道那就是年兽?

  ⿇烦发问的人先看看这里是哪里好吗?天山耶!而且还是大山东麓最⾼的博格达山耶!哪个正常人会光彩焕发、步履轻盈地嘴边含笑从那种险峻⾼山下来?

  何况他生得就不像是正常人——

  正常人的定义?没这种东西,那纯粹是一种感觉。

  他生得太俊、气质太雅、⾝材太好——太‮引勾‬女人啦!

  肯定就是传说中那个专门凭借自己好面貌‮引勾‬男女当大餐的年兽一族!

  传说年兽是上古凶兽,总在年三十夜下山吃人,所以年初一时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见对方没被年兽吃掉便互道恭喜。之后有位神仙看不过去年兽吃人,于是下凡间指点人们年兽的弱点——爆竹、火光、红纸,从此之后把年兽赶进了无人深山。

  不过偶尔也有不怕死的年兽忘不了人⾁的美妙滋味,三不五时便下山享受一顿人⾁大餐,还很聪明的知道自己原来样貌太丑恶,于是幻化成人形,以便他们能更容易享受美食。

  这时,那位神仙又看不过去了,于是下凡投胎,成了烈家先祖——

  这就是族谱中烈族的由来,也是造成他今天会窝在这儿的万恶渊缘。

  烈随泽灼灼双眼直盯着那个让他餐风露宿了好几月的猎物,眼神灼热得像是要把他呑下肚去似地——他守了好几个月的猎物耶!天山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他本打算今天再见不到年兽,就打包几样天山土产带回家乡孝敬老人家,免得再待下去老人家会痛失一个优秀的好儿子。

  现下才是中原的夏未,这儿已经是如此寒冷只差没下雪庆祝,更别说一迈⼊冬季了,他毫不怀疑他会给活生生冻死在这儿!

  虽说他是练武之人,但武功再⾼也有个限度,否则那些个武林⾼手还真可以直接成仙了哩!

  烈随泽朝那年兽⾝后探了探,好似真只有他一人下山。

  他要立即猎下这头年兽吗?

  不不,这头年兽会孤⾝离开躲蔵的深山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怎可在还没探知年兽谋之前就断了唯一的线索呢?

  虽然说起来孬的,但依他目前的功力对忖一头年营虽是绰绰有余,却也毫无把握能在没人领路的情况下只⾝闯过险峻复杂的天山山脉,找着年兽的老窝。

  他今天能知道守在这儿。还是靠天山山脚下东镇镇民的告知哩!

  话又说回来,东镇镇民看来好归好,就是小家子气了些、让他怪不舒服的。

  烈家自有族谱以来,就以猎年兽为己任,在自小的耳濡目染及刻意训练之中,皆以狩猎危害世人至深的年兽为一生的重责。或许外人听来很不可思议,年兽这种生物不是上古先人的传说而已吗?但族谱上记载甚明——

  年兽,幻化成人,不论男女皆俊美异常人,以人为食。

  他烈随泽生平无大志,只是不想让后世子孙都如同他们兄弟一样,一生受年兽所束缚。

  他要狩猎年兽,进而捣毁年兽的老巢!

  所以当务之急是——跟上去!

  他可没有几个月的耐心,再等候另一只年兽下山啊!

  不过这年兽变得真好,虽然明知他是兽,可却也不噤暗赞一声好人品。果然是可怕的年兽。

  @@@

  站立滚滚⻩沙之中,遥望无边无际的沙丘,年昕敖生出了念天地悠悠之感。

  天下之大,凭着包袱中那些昕绍失踪之前的几封简短讯息,他该往哪里去找人呢?缓慢地迈开步伐,这是年昕敖下山之后的第二天了。

  平⽇喜爱游山玩⽔,露宿荒郊野外,甚至时有毒蛇、毒蝎出没的沙漠之中,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也不以为苦,但问题是此后他该何去何从?

  红⽇渐渐西下,苍漠之中的夕别有一番苍茫之感,引得旅人心中更加的惆怅…

  唉!大哥此举摆明是把他这米虫踢下山…说不定大哥早看昕绍不顺眼,与他一同归⼊米虫一类,趁此良机一网打尽,最好他们两人一道做对难兄难弟,永不回天山,为年族除虫——

  唉!自个儿一人上路好孤独啊,没人听他的胡言语,一解心中烦闷…

  难道他只能对着沙漠里的仙人掌说?

  正当年听敖依循着路不成路的“路”走时,前方不远出现了一个几乎让⻩沙掩盖去的⾝影…或尸体?

  好晦气呀!

  他下山才两天,连个好兆头都没半个就先遇到了这个坏兆头——尸体?老天爷真是太厚爱他了。

  自怨自艾,路还是得走下去。

  看看自己塞満了沙子的鞋,年昕敖此刻只想快快到达下个城镇洗去一⾝尘埃,实在不想为个不会动的死东西浪费自己体力,反正看都看到了,此刻绕路也太迟了。

  子不语:怪、力、、神——

  ⾝为儒者,他不该忌讳这种东西,更该秉持仁者襟,让死者人土为安——虽然就算他不动手,过不了多久,这具“东西”一样会让⻩沙埋去⼊士为安!

  慢慢地、慢慢地,年昕敖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一边从“尸体”旁走过。摹然情况有变!

  那具尸体——不!那具僵尸忽然跳了起来!而且很准确地一把抱住咫尺之遥的年昕敖。

  “好香…”语未毕,僵尸很快、很狠地往年昕敖脖子一口咬下!然后,僵尸做了一件连年昕敖这被害者也愕然的事——昏倒!

  没搞错吧?年昕敖瞪着怀中即使昏倒也不愿松口的“僵尸”;该昏倒的不该是他吗?他这被咬的人都没事了,咬人的僵尸昏什么昏?难不成他⾎里有毒?

  实在——太伤他自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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