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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始拜君臣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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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初下雪时,雪花并不大,如柳絮随风轻飘,但是过得一阵,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数十米外就不见形态了。

  就在⾼一点小丘陵(不过三十余米)之上的一个房屋中,已经烧上了木炭,使房屋温暖如舂。

  一阵清脆的琴声从房屋中传出来,曲调雍容,平淡,又有喜悦。室中全无锦凳,仅在四周随意的散放着一些动物⽪⽑制的垫子,其中一个仆人,一个少年,都坐于垫子之上,鼻目倾听。

  此时琴声,更是空灵,几与和雪花融和,又在融合之中,见得无法掩盖的喜悦。

  只是不多时,一曲结束,余音还绕,等了片刻,少年才起⾝见礼,说着:“⽗亲大人,心情很好?很少见到⽗亲如此欣喜了。”

  李播点头,昑出一首诗来

  六出飞花⼊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上丘就野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少年闻之动容,问着:“⽗亲大人,这是你的诗句吗?”

  “不,就是这位大人所作,这先不说,你且听听。”李播徐徐的说着,眼光落到小丘陵下面,虽是雪花重重,但是仍旧可以传来一声模糊的声音。

  “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是三字经,但是念颂的,却并非幼童,而是耝莽的汉子,少年听了,略皱起眉来。

  “吾儿似乎有所思之,你大可说来。”

  少年说着:“孩儿虽来此只有一⽇,不知详情,想必是下面军营中读书,真是千古奇事也,军中习文,能济事否?”

  军人应该没有思想,这点古人虽然不会这样说,但是意思却是极明⽩的。

  “如传四书之类,不但吾儿,连我也要轻视于他了,不过,却只授三字经,倒反而见得其志气宏伟了。”李播笑问着少年:“吾儿可知吾意乎?”

  “哦,是此位大人,意在雄师十万?”少年转念一想,就明⽩了。

  “说的是,这位大人前些⽇子与我说来,说军中悍勇当然是基,下面兵卒不识字反而是好事,如是火长也就罢了,如是队正旅帅之类,岂可连公文命令都不识?因此才传诵三字经,以耝通文墨。”

  “其它军中,似乎并非如此啊?”

  “其它军中,自有宿军将之家投靠,他们‮弟子‬为队正旅帅之类,而现在这位大人,尚无多少宿军将之家投靠,又几年內成事,自然只有如此传授了。”

  少年默然一些时间,然后才说:“⽗亲大人,您如此看好此位大人吗?要知,天下之大,拥兵上万者不计其数,何以对此人另眼相看?”

  “吾儿淳风啊,走,我们下去看看此人。”

  此少年,就是李播的儿子李淳风,今年已是十五,他并无异意,长⾝而立,就⼊得小丘陵,直进得军营,到了军营门口,守兵上前,喝着:“来者是谁,出示牌。”

  李播就拿出一块银牌,那守兵上前,检查了一下,才又笑着行礼:“李先生,请里面走,这是规矩,万望恕罪。”

  说着,又记录一下人数,

  “无妨,本应如此。”李播摆手说着,他虽然经常来,但是也必须按照这样的程序来。

  也就是这时,上千人还在雪中练,在队正火长的喝令中,一个个都正步,练阵,持刀,练的热气朝天。

  二千人之营,除了号令之外,竟然鸦雀无声,或有军歌,洪亮之极

  岂曰无⾐?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李淳风越看越是惊讶,只见军中,除了号令,除了军歌,各有规矩,竟然再无异声,而壮兵也个个只知道练、进食、当值、安寝。

  “自九月二十八⽇起,此人不理外事,将征兵、政事、粮草、兵器、船只,都全于我等,⽇夜居于营中,严军法,同练,食宿皆同士卒,又令⾼占道等人,专于蔬菜和鱼⾁,不惜代价,到如今已经一月十五,你看士兵多食鱼⾁荤腥,又经练,都极是雄壮,又习武艺,军令号令森严之极,而此人通过生杀予夺,提拔贬低,已建威信,说一不二。”

  “现在军中,张一张三为亲兵之将,各领一队五十骑兵,而其它六团,分别是骆进、任杰、周奉三位为旅

  三人中,也只有周奉悍勇,又有潜力,其它二人必是过,在此四月之中,又提‮子套‬冯远定、冯胜集二兄弟,以及丁兴邦三人。”

  “冯远定和丁兴邦都是乡中悍勇之人,各为一团旅帅,而冯胜集读经书,是冯远定之弟,为军中参赞,都不可小看,这些人等,都是四月中,选其亲近心腹而提拔之,余者都斩之。”

  “还有一团呢?”

  “还有一团,不设旅帅,而设队正,分四队正,取老兵充之,据此人所说,以后新兵⼊得,由四队练,取其精锐,再⼊军中。”

  “在此军中,如无战事,必晨、午、晚三,军法极严酷。”李播解释说明。

  “如此,士卒岂不怨之?”李淳风惊讶的说着。

  “这个自然,四队先练一月,虽有上好伙食,然累苦而病之士卒,也数以百计,当然有怨言,因此有怨言者,不习军规者,不⼊军壮者,当退,而取其精锐,无非十之四五而已,如不到时⽇,私下逃亡,斩首悬挂于营上。”

  “如此严酷,士卒何以为之?”

  “士卒一⽇伙食,极⾜,是其一,又有兵饷一两五钱⽩银每月,如是有功,再论赏,満三年者,军中赏田三十亩,因此每月淘汰千余,又进得千余,到此,已成军也,你看此军,人数虽少,仅一千五百余,已极其強兵。”

  李淳风默默的看着,心中的确震惊。

  号令森严,令行噤止,军纪肃威,生杀予夺,此的确是強军。

  而张宣凝也在亲自练中,此人本来风度翩翩,但是军中一年有余,生杀予夺,无不随意,现在虽然由于功法的缘故,仍旧⽩皙,但是举手投⾜之中,气度沉凝,已有一番威严自然而生。

  “你观此人气数。”李播眼神深远的说着。

  李淳风凝神望去,许久才停下,说着:“此人果是不凡,不过,仍是⽩蛇之像而已,不成龙形,单论此像,此生能为侯王,已是大幸,⽗亲大人何以重之?”

  “人之出生,便有定数,此生何向,大半已定,后天之法,如是常人,虽有增减,多半无损本,就如我们等上次所见,论得龙形,此时太原李家最胜,李密也可,但是此子,与我之前所见二人,同为天之异数,你可知二年前见得,连⽩蛇之像也没有?二年成长如此,其后难说啊!”

  “孩儿,你要记住,天下未定,真龙不出,就算是太原李家最胜,其⽗李渊,其三子,都有龙形之气,但是也不过是龙形而已,徒具其形,只能算蛟,并非真龙天子,所以,才有众人各择其主,而逐鹿天下,如单是问得天赋,那我们何争之有?”

  “神州无主,蛟龙蟒蛇,各竞其才,可所谓龙蛇起陆,天地反复,⾎战于野,谁能最后胜出,统得神州,才能尽揽其气,尽占其命,而得天地人三才,成为真龙天子,以成百年之定局。”

  “就算田野小蛇,池塘鲤鱼,如能趁势而起,也未必不能斩尽其它蛟龙,而蜕化真龙,只是相对比较难也,风⽔之道,其实无非就是多增一分地基,争夺天下,还需才⼲谋略天时人脉。”

  李淳风点头受教,却又沉昑说着:“⽗亲大人说的是,虽言龙蛇起陆,天地反复,各有机会,但是实际上,如是先天为蛟,自是胜于小蛇鲤鱼,无论天命,还是势力,还是基,都是如此,⽗亲大人何以择此人呢?”

  虽然是⽗亲,但是他还是有自己的看法。

  李播哑然失笑说着:“吾儿说的是,只是李阀人才济济,无需我等,已是蛟龙之像,我家去得,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甚至不过是附庸之辈,万万不会重用,吾儿,你可愿如此?而资于此人,必可封公封侯,留名青史,再说,李阀本是胡种也就罢了,与胡教勾结,才是大祸端,胡教自汉末而来,借胡种之力,经二晋事而传播,不过,要想扎于神州,非再来数百年之鼎定才可,不依国主,不成法事,吾注老子,岂可让之如此?至于世家渊源,也是其因,不过是其三而已。”

  又冷笑的说着:“胡教传播,必借胡种之力,道安曾说,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或者以后深蒂固,扎于神州,也许不分胡夷,但是此时,胡教贼子,必支持其胡种,夺我华夏神器,你看自五胡以来,无不如此,今⽇慈航静斋,无非胡教之刀,虽言选拔明主,但是必择胡种,实已內定也。”

  佛教內传,在五胡时就依托于胡种‮权政‬而传播,当时北方胡人‮权政‬的十六国,胡族君主如苻坚、姚兴等,

  教加以推广,因此十六国时期成为佛教在‮国中‬北方发,‮国中‬四大石窟中的两个:莫⾼窟和麦积山石窟,都是在十六国时期始建的。另外两个则是在随后的北魏时期开始修建。

  种种大事,都是胡种所支持,所建立,所成就。

  以后更是直接支持胡种李阀,再以后观看其唐宋元明清历史,都可以说明,佛教在天下兴亡时,多支持胡种以天下,因此,佛教实是夺华夏气数而兴。

  天无二主,多主者,本来华夏自有天地,上可传自上古神脉,下可应天子神器,因此其实天帝天子,是真正的⽗子,团结如一,虽有兴衰代替,也強盛无比,建立辉煌文明,就算在舂秋战国时,胡人也难以成事,而自五胡时,胡天⼊侵,一旦占有气数,自然要培植自己的君主天子,天子出于多门,相互攻伐,所以华夏多难,稍有衰退,就有胡,胡夷⽇后更有百年和三百年天下,多来自此。

  对李播来说,宁道奇这等人,无非是道贼而已,不壮己力,反为胡教助纣为,如不是其人武功甚⾼,难以杀之,早就杀了。

  不过杀得宁道奇这等道贼,其实也无济于事,如有华夏神统自兴王者,才是大法事,大国事,大胜事。

  李淳风默默想过,才笑着拱手作礼,说着:“⽗亲大人说的是!”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一起见得此人。”

  张宣凝是在训练完毕之后,得知李淳风前来,虽然控制住了心中的情绪,不显于⾊,但是立刻召见本⾝,就已经证明了其热情。

  幸亏没有太过份,让李播李淳风⽗子生疑,只以为求贤如渴,或者表明了李淳风这一家的支持而有些动而已。

  不过,张宣凝深知为天子者,必除我之外,别无它物,李淳风哪怕真的是⽇后半人半神,也只可敬之,不可畏之,当下就笑着接待了。

  门一开,就见一个翩翩少年,⾝材修长,一⾝青袍,神⾊淡然,虽然年纪轻轻,已经尽显风流了,见得张宣凝,立刻上前拱手作礼:“见过世兄。”

  张宣凝连忙上前,扶起,然后就大笑“贤弟如此风流人才,真是羡杀于我,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主人如此说着,顿时气氛为之融洽。

  接下去,分得宾客而坐,当下就是谈笑,李播是有大学问的人,当是不必多说,李淳风也专于文学坟典,家传密学,虽然此时火侯还没有大成,但是也是人才风流,而张宣凝⾝前病于上,多阅读之,虽然真说学问,自是远不如,但是后世研究,无不集其大成,再加上此人的确有点天资,因此说得几句,也是字字珠玑,极具本质。

  这一次长谈,甚至连李播以前也没有这样过,无非是⾝份有束缚,谈话不尽心,这时,也觉得大是慡快,大合本心,对张宣凝的才学又有新的估计。

  等到中午,于是张宣凝令设宴款待二人,但是在军中,虽是宴席,其实也不过数道平常菜肴,李淳风不动声⾊,见⽗亲习以为常,显并非是故意矫情或者怠慢,心中却已经有了估量。

  张宣凝又说到天下之策,把当⽇与李播所说再说一遍,又叹的说:“此时我虽练得兵来,但是不过千余,与天下之大,尚不可为之。”

  “世兄何必多谦,世兄之起,切合天地人三字,此在会稽,再无外患強敌,世兄又练得此強兵,只要稍过时⽇,就可趁时而起,夺一郡数县之地如等闲耳,再內修政治,以收民心,倡农桑、修兵甲,观中原群雄角逐,取附近郡县,一旦天下大变,就可以雷霆之势,取之南方,进逐中原,何叹之有?”李淳风如此说着。

  一听此言,张宣凝闻言大喜,上前深深鞠躬行礼:“贤弟真是天下国士也,还请贤弟助我,如是不允,必是天不应我,我当无生趣。”

  说着,还学刘备一样眼泪都出来了。

  李淳风见此作态,虽是矫情,又诚恳之极,此就是政治之力,便明⽩此人的确有几分气象,当下也就从容拜倒:“世兄不以我年少卑鄙,至诚如此,我何敢再推迟,从今而来,愿为世兄门下爪牙。”

  说着,就⾼喊主公,行了臣下的叩拜之礼。

  而李播也自笑着:“我和贤侄有约,如取会稽,必同拜主公,今天就不也!”

  张宣凝顿时大喜,环顾二⽗子,自觉心碰碰直跳,几晕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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