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际会
天边一声炸雷,乌云翻滚之势渐消,终是下起了⻩⾖粒大小的雨珠。
而与此同时,宋青书心中的震惊程度,也不亚于平地旱雷,炸在心中。
“罗…罗贯中?”
这一下听到耳中,他险些一跤摔倒,却不是“十香软筋散”药力如何厉害,却是这个名字,放在后世,委实太过如雷贯耳。
阿大、阿二以及昌仁三人见青书步履踉跄,只道他中了自家毒药,阿二和昌仁嘿嘿狞笑两声,扑上前去,各出雄浑掌力,往青书腹间拍去。
而阿大则是愁眉苦脸,飘然后退,竖剑在,摇了头摇,微叹一口气。
阿二內力绝強,昌仁大手印极烈,都是极为厉害的绝学,此时两人同时出手,对付一个失去泰半功力的老头儿,显然势在必得。
青书勉力提掌一封,只听得“啵”的两声大响,他踉踉跄跄的退后七八步,抚咳嗽,屈膝弯背,绝类一位被烟味儿呛着了的老大爷。
阿二和昌仁对视一眼,冷笑两声,都是纵⾝上前,出手便是极为凌厉的杀招。
青书嘴角划过一道微笑,有时候,扮猪吃老虎,比实实在在的去拼去打,要迅捷有效的多呢。
所谓杀招,乃是在大占上风之际,抑或是有必胜之机,方才顺势而出。这些招数厉害则厉害,但未免失之于守。
昌仁和阿二两人都是各出绝招,威力绝大,青书却蓦地⾝上前,动如脫兔,速度之快,让人为之惊叹。
极快的欺⾝而近。避过昌仁和阿二两掌,在两人错愕眼神中拍出两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惊世绝学,只是张松溪传下的“云泽掌”绵绵密密,柔柔韧韧,啪啪两掌,分别印在两人腹小之上。
昌仁仰天大叫一声“咚”地栽倒在地。阿二则是噔噔退后三步,双目⾎红,一跤坐倒,口中狂噴一口鲜⾎。
阿大嗔目结⾆,半晌才回过神来。一长剑,攻上前去。
青书随手拆解,这“八臂神剑”剑术虽⾼,却是近不得他半片⾐角,虽可说是当世一流⾼手,但和贯通“太极十二势”的青书相比,还是黯然失⾊。
太极。定地⽔风火。开天地者也。若尽得太极之意,天地万物都可成我手⾜。又谁可匹敌?但说“尽得”二字,天下又谁敢放此大言?便是以张三丰百岁修为,都未必能说能引天地万物为己用。
华车里的女子惊呼道:“你、你竟不惧…”
青书使个“分势”阿大顿觉眼前一花,对方一双妙手仿佛⽩莲绽放,紧紧来,片片瓣花都带着极为危险的气息。⾜以致人死地。
他慌忙后退。回剑自守,一柄宝剑舞地仿佛狂风一般。轻灵迅捷,滴⽔不漏。但“分势”之妙,就是在无破绽处生生分出破绽来。纵使你使得再精妙,再轻灵,若无那“浑然”之意,也是一分即破。
仿似一张雪⽩笺纸陡然被轻轻巧巧的撕成两半,阿大手中宝剑一沉,剑网已然露出三处破绽。
青书又使个“担势”双臂一担,好似僵尸一般直双臂,长驱直⼊,伸指在阿大口点了两点。
如果说“化势”乃是一个大巨熔炉,将青书一⾝精妙武学融合一体,那么“云势”便是一味极为厉害的催化剂,让各种“势”切换的毫无破绽,浑然无
不过六七招的功夫,这位“八臂神剑”便已如木偶泥塑一般,立在当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得⾝后“得得”马蹄声,青书心中又起波澜:“他…是罗贯中?”回头望去,但见这个外号叫做湖海散人的年轻人罗本额头微微见汗,脸⾊已不如初见时那般惨⽩,相貌虽不出奇,却自有一股子儒雅之气。
却见他咧嘴一笑:“老前辈功力超卓,罗本还以为您中了暗算了呢。”
青书咳嗽一声,哑声道:“哪里,你怎么回来了?”罗本似是漫不经心的仰天望望,任那雨珠滴落在⾝,极是享受的道:“自来便是我一人断后,从无差池,兄弟们都习惯啦。前辈于晚辈有救命之恩,而晚辈觑您有难,义不能独生,便打马回来啦。”
他说地好似什么都无所谓一样,神⾊中也带了几分洒脫,嘴角还挂着似乎微带玩世不恭的笑容,与刚才坚毅果决形象迥然而异,看得青书微微失神。
青书点点头道:“不错,有情有义,是大丈夫。”说罢又转首对华车中那主人说道:“小姑娘,你还要如何么。”
那女子恨恨道:“老前辈今⽇所赐,来⽇必定十倍奉还。”她虽算无遗策,但又怎料得到眼前这青衫老者竟是不畏“十香软筋散”之毒。
耳畔那个清朗而不失尖厉的声音还在啧啧称道:“这十香软筋散可说是十分厉害,当世除了我和张三丰那老家伙不惧此毒之外,即便是南少林那只秃驴,都要退避三舍。小丫头,你持此药,好生运用,横行天下,也不是难事。”
但是,眼前这个青衫皓首的老者,武功強横不说,竟是连“十香软筋散”都全然不惧!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一个能和张三丰以及岳城的那位相媲美地绝代⾼手!
但凡这类⾼手,软语相求反倒让对方看轻自己,反而难逃噩运。若是语气稍強一些,说不定还有生路。
华车中的女子仿佛明⽩,眼前这人,绝非自己麾下⾼手所能抵挡。
“连鹿先生也是一招即败,阿二适才说他伤势不重,唔…想是这人手下留情了。这般看来,他的确没有杀意。”
她心中如是想道。
⾖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广袤大地之上,打在那华盖之上,打在众人⾝上,一声一声,都似乎那么的庒抑。
青书眯着眼睛看了那尊华车许久,蓦地哈哈大笑:“小姑娘,也罢,你若有这本事,老朽倒也乐意。三年之后,我来大都找你么?”
华车里的女子心头陡然一,怎么办?
竟是为家中招来这样一个⾼手!她淡淡地道:“不错。景王府內,咱们不见不散。”景王,乃是汝王不大不小地一个政敌,若能借此人之手除去,倒也不错。
青书心內笑翻,口中却故意道:“啧啧,瞧着铺张排场,⾼手风范,显然是汝王家风呀!你是景王郡主,却怎地用汝王的人?”
这女子心头又是一惊,俄顷便淡淡道:“老先生似无去意,柳意,你们将阿大、昌仁他们抬回,咱们走。”
罗本静静望着这支商队缓缓在⾝前经过,显得甚是平静,但他心中已然牢牢记住这中间地每一个人的相貌,他们的手上,都沾満自己兄弟的鲜⾎!
目送他们离开,青书转首便问罗本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本好似猛地清醒过来,换了一副神情,大大方方的一施礼,笑昑昑的道:“晚生姓罗名本,草字贯中,山西太原人士,江湖人称湖海散人。”
青书虽然早有准备,听他从从容容的自报家门,却仍是吃了一惊,半晌才道:“你…真叫罗贯中?”
罗贯中一愣,随即笑道:“然也,老先生可有指教?”
青书一把攥住他手,急切问道:“可好读史书?”
罗贯中怔忡地摇头摇,青书仿佛微有怅然,心中叹道:“原来不是那个罗贯中…”
却听罗贯中又道:“晚辈于经史子集一类最是不行,虽曾读史书,却不求甚解,但自幼喜听游侠列传,三国评说…呃…”
青书心头一跳,急忙问道:“可有自作文章小说?”其时已有小说评书传世,便如唐传奇一般,广受贫苦百姓喜爱,小说二字,对于此时地老百姓,可说是绝不陌生。
罗贯中笑嘻嘻的道:“曾为《隋唐两朝志传》,聊遣时光,前辈若不弃,贯中当奉之尊前,以供一观。”
青书一怔,仔细想了许久,似是没想起来,便又道:“还有么?”
罗贯中笑道:“罗本原有意奋笔疾书,写尽东汉三国之事,奈何其间诡诈太多,权谋复杂,实非我所能尽书,后又耽于学武,故而迟迟未能动笔…”
罗贯中还没说完,却被青书一把扯过:“走,我教你武功,你写书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