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叛的人鱼

　　奔跑，奔跑！

　　疾的奔跑，拼命的奔跑，不知疲倦的奔跑，永不停歇的奔跑…

　　酸软的腿脚踏在坚实的大地上，踩过青草，溅起露⽔，一头漂亮的豹子在广袤的惠尼顿平原上，疾驰、跳跃，飞起、落下，似流星划过夜空。

　　她的⾝躯娇小而匀称，她的姿态协调而优雅，她的⽪⽑是⾼贵而幻的深紫，然而现在却沾満了鲜⾎，混着累累的伤痕。

　　豹肢少女梵琉尼正纵⾝飞奔，一往无前，再不回。因为在她的⾝后，驻扎格鲁万余骑兵的金橘堡已经成为历史。

　　前‮夜一‬，她从斯丹国的废墟中爬起，带着浑⾝鲜⾎一路奔到金橘堡。而此刻，伤重的她被迫再度启程，却不知前方是否还有友人的军营。

　　从头到脚，她已全⾝化为灵豹，仿佛燃烧所有灵基般。虽然早已精疲力竭，但她仍然拼力伸展细长而坚韧的四肢，执着而⿇木的奔跑。

　　伤口凝结成⾎痂，⽑中混杂着⾎汗，视线越来越模糊，四肢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勉力维持她拼命奔跑的力量，并不是逃生的**，而是作为战士的信念

　　我是传信兵，我要将刚刚生在金橘堡的一幕，尽快传到后方。我是异术者，我没有武力，也不会防御，可是我会奔跑！那些可怕的未知生物曾经紧跟在她的⾝后，近得几乎要咬断她地头颅。但她终究甩脫了追赶而来的敌人，让那些来自东大6的变异骑士悻悻而归。

　　她应该骄傲。应该澎湃许久以来深蔵心底的情

　　虽然人形的我伤重虚弱，连站立都无法保持，但只要能够变⾝，我就是矫健轻疾的灵豹，我就是平原上的度之王！

　　在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平原上奔跑，在温柔洒落的淡金晨曦中奔跑，不要放弃，不要倒下，一直向前。奔跑！

　　她说服着自己，励着自己，榨⼲体內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看到了遥远地平线上地联军军旗！

　　是同伴。她欣喜的奔去，然后在黑庒庒的骑兵阵前倒了下去。耳边充斥着马匹呼哧的鼻息。还有踢踏腾跃的如雷蹄声。她突然恐慌起来，为什么这么鲁莽，她会死在马蹄下吗？

　　⾝体陡然一轻，有人抓起了她无力地⾝躯，轻风吹拂在耳畔，她仿佛飞了起来。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她睁开眼，艰难的辨认出小心翼翼用外袍包裹她⾝躯的人。⽩、蓝眸、俏美却坚定的脸是赛菲尔。

　　精神陡然一震，眼泪夺眶而出。持续了太久的异术从体內缓缓消散。露出属于青舂少女的柔弱脸庞。刹那间，梵琉尼只觉浑⾝力气被一菗而空，揪心的疼痛在⿇木的躯体內蔓延开来，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了。

　　然而她的神智依然清醒，嘴颤抖着，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却坚持着吐出断断续续地话语：“金橘堡沦陷…敌人，三千人。凶兽坐骑，变异骑兵…令人无力的乐声…还有，人鱼！我看到了，男人的上⾝，但有，鱼尾巴，有⽔膜。包裹…”

　　人鱼！哪里来的人鱼？是那些⽔族的人鱼吗？

　　赛菲尔的目光霍然一闪，无数纷思绪涌⼊脑海。东大6的敌人如何到达南疆？这问题的答案几乎呼之出！

　　但看着垂死地梵琉尼，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翻腾汹涌的情绪，扭头大喊：“快找医生来！”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梵琉尼只觉越来越冷，体內的⾎都要冻结起来。恍惚间，意识似乎在离她远去。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最终化为茫茫的灰⽩。

　　“我要死了吗？”她闭上嘴，喃喃自语。茫与绝望同时袭上心头，隐约又有几分不甘我，还没有过爱恋，还没真正享受过青舂呢…

　　但，后悔吗？不，她不后悔。

　　就在刚才，遇到友军的那一瞬，说出‮报情‬地那一瞬，她从未有过那般奋与喜悦的心情呢。她现在，成为合格的战士了吧？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的价值已经体现，她得到了肯定与感，她证明了她不再是那个怯懦的结巴，她是个有用的人！为了这个，哪怕让她付出生命！

　　脸颊上浮起两晕不正常地酡红，梵琉尼想要绽开一丝微笑。但刚一扯动嘴角，她便“哇”地一声，吐出大口的鲜⾎，引得⾝周一片惊呼，还有含着担忧地呼唤。

　　“你不会死。”疾奔而来的绿少女扑到她的⾝边，‮纯清‬俏脸绷得紧紧的，郑重的口吻似在作出重大承诺：“梵琉尼，我不会让你死。”

　　一股令人安心的温暖气息笼罩在奄奄一息的少女⾝周，碧⽟般的光芒萦绕着她，随风轻轻漾那象征着鲜活生命的绿光！

　　“洛洛，我把她给你了。”

　　“是的，赛菲尔。请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肃然施术的半精灵少女脸上失去了往⽇的懵懂天真，她一动不动的保持着施术‮势姿‬，冷静沉着，小心翼翼。

　　汗珠一滴一滴从额间落下，时间在悄然流逝。伴随着绿芒的盈盈闪烁，梵琉尼⾝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呼昅也渐渐平稳。

　　她脫离危险了！擦擦汗，洛⽔收敛绿芒，瘫坐到地上。看着沉沉睡去的朋友，她的心中柔软一片，从未有过这般深刻的感之情

　　妈妈，谢谢你。

　　谢谢你赐予我灵基，谢谢你监督我练习，谢谢你悉心教导我。如何挽救生命。

　　扬起头，洛⽔望向蔚蓝的天空。这是个大好晴天，清新的早晨，金⾊光线均匀洒落，和煦而温柔。

　　她定定望着天空，无声而笑：哥哥，我今天，又救了一个人呢。

　　得知金橘堡沦陷地消息，南下增援的四万骑兵与堪萨新兵停止前进。开始结阵扎营。赛菲尔将梵琉尼托付给洛⽔，又嘱咐魂渣去金橘堡侦查敌情，自己则快步走⼊参谋部的营帐。

　　“雪莉，你知道⽔族是怎样的种族吗？”

　　纤瘦的戎装女子从公文上抬起头，目中闪动着不解：“这个问题。你去问⾎女巫大人不是更好？”

　　“我已经派人去军法处请她，但在她到达之前，我想知道，在大6的典籍记录中有没有关于⽔族的描写？任何叙述都可以！”

　　雪莉皱起眉苦思半晌，陡然面上一红，轻声道：“两百年前，曾有昑游诗人写了本⽔族游记，声称自己到过⽔族秘境，还同⽔族人有过一段往。但没人认为他这故事是‮实真‬的。大多将之当作秽小说…”

　　“除了那些…描写以外，他对⽔族人的看法是怎样地？”赛菲尔急急打断“尤其是他们的生活习。”

　　这次雪莉回忆的时间更长，过了许久才不确定的说：“⽔族女为尊，能够享有同族所有男。嗯，他还说，⽔族的男就是渔民们称为人鱼地物种，平时生活在大海。只在配期间上岸；而女肤⾊红，生活在火山里，终⽇与岩浆为伴…”

　　“雪莉，你觉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族从不涉⾜东西大6？”赛菲尔若有所思“安居北方的兽人族都曾在饥荒期间南下劫掠，但人类社会里从未出现过⽔族人的⾝影。连关于他们的叙述都少得可怜。”

　　雪莉目光一闪：“你是说…⽔族人并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

　　“如果那游记是‮实真‬的，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族无法离开南大6。或许⾎女巫是个特例…”赛菲尔沉昑着。如果人鱼真的出现在东大6的军队里，那么他们所拥有的致命弱点，她必须尽快找出！

　　当⾎女巫慢悠悠踏⼊营帐时，接她地便是一双幽深而诡谲的蓝眸。当她被赛菲尔问光了族中机密。恢复清醒神智后。不由得暴跳如雷：“你答应过保护我的！你怎么能…”

　　赛菲尔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不用摄魂术，我怎么确认你是不是內奷。你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种族的秘密？”

　　“你，你…”见对方那张红的脸几乎气成紫⾊，赛菲尔冷声道：“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在攻破金橘堡的军队里出现了人鱼！”

　　“胡说什么啊…”⾎女巫微微一怔，随即満脸不信“没有女巫的许可，人鱼不可能离开秘境！他们本无法长期离⽔，何况现在是配期，他们忙都忙不过来，还会跑来什么堡？”

　　“事实上，他们地确出现了，而⾝为⽔族领的你竟然毫不知情！”赛菲尔目光炯炯，看得⾎女巫好一阵心慌“也就是说，那些投靠东大6的人鱼，已经成为了⽔族的叛徒！”

　　至此，赛菲尔完全明⽩了东大6军队突然出现的原因。刚刚从⾎女巫的口中，她已经探知，在南大6到西大6的南海岸，存在着一条只有人鱼知晓地⽔下秘道。正是反叛的人鱼，将东大6的军队带到了西大6的南方。

　　不仅如此，人鱼的乐声还具有类似精神异术的作用，而且结界无法屏蔽那些乐曲的声音！加上东大6凶悍地变异骑兵，还有那些未在自由半岛出现地异术強者…

　　赛菲尔叹了口气，看着面孔扭曲的⾎女巫，轻声道：“为什么人鱼会反叛，这是你要弄清楚地问题。而我此刻只想知道，怎样能尽快消灭他们！”

　　“都，都杀掉？”⾎女巫浑⾝一个哆嗦“不要啊！”

　　在⾎女巫可怜巴巴的目光下，赛菲尔清丽的脸变得冷酷：“只要他们是我的敌人，那我就没有选择。”

　　第一更早点，嗯，继续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