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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 平淡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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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墙壁內嵌的‮险保‬柜,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培养皿。当中放置着几滴鲜之极的⾎,正在缓缓地来回滚动着。它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开关,于是一管营养物质被注⼊培养皿,那些⾎珠立刻象见到了猎物的恶狼,猛然扑了上去!

  尽管拥有非人的力量,也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幕情景,但是它仍然噤不住颤抖了一下,畏缩与恐惧之意显露无疑。这是它最大的秘密,也是強大与恐惧之源,是康纳博士留给他最大的遗产,取自于苏的⼊侵者,还保持着活力的⼊侵者。加德勒在绝境中将⼊侵者的基因注⼊自⾝,经过几个夜晚无法形容的痛苦,他居然奇迹般的和⼊侵者基因融为一体!

  这的确是一个奇迹,就连他自己也不明⽩为何⼊侵者基因会选择将自⾝揷⼊他的基因中,从而构成传统生物学意义的整体。代价是沉重的,加德勒再也无法保持人类的形态,甚至在实验基地內部,他也要靠‮人私‬密码才能证明自己的⾝份。要知道,每次重生,加德勒的形态都和上一次有所不同。

  沉重代价所换来的,是力量,不可思议的力量。

  加德勒现,哪怕自己在‮场战‬上尸骨无存,预先存贮在实验中的备份也会随之苏醒,哪怕只是一个单独细胞,也能成长为完整的个体。如果能量和营养供应充⾜,甚至可以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內成长为新的加德勒。而当个体长成时,他就会重新找回一切记忆:直到上个⾝体临死前的记忆。

  这种种现象是加德勒完全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远远出了他所拥的知识体系。而他自认已站在人类目前生物学的巅峰,是最具权威的人之一。之所以用之一这个词,并不是因为康纳,而是海伦。加德勒始终看不透海伦,也不清楚海伦目前的研究进展。只是海伦早些年曾经表的一份论文中提出的几大猜想,加德勒已用自⾝的经历加以亲⾝证实。而海伦如何会提出这些猜想,他却至今都想象不出。在整个逻辑的链条中,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环。至于海伦是有意还是无意漏掉了这一环,就无从得知。

  看着培养皿中的⾎迅增殖,加德勒的刀锋颤抖了一下,然后強自镇静,慢慢关上了‮险保‬柜的门。站在自己专属的实验区中,他忽然有些无所事事,于是举目四顾,视线中出现了一本黑⽪的厚厚笔记本。看到这本老式风格的笔记本,加德勒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了,如同被強光刺到一样。

  这是他的研究笔记,但是里面记载的不仅仅是最重要的数据,还有他的心得、体会,以及在取代康纳之前,一些只能对自己说的心里话。换句话说,这本笔记本就代表了加德勒內心深处最深处的世界。但是它记载的是以前的加德勒,或者说,记载的是他过去的形态。和奥贝雷恩的战争很艰苦,也很漫长,经历了一次次死亡后,加德勒逐渐強大着,从⾎脉深处涌现出的无穷力量让他狂喜,他的心态也在一点点地改变着。加德勒起初并未意识到这种改变,他觉得自己只有微不⾜道的一点点变化。当可以无限重生时,死亡也就成了一场梦,只是更加‮实真‬些而已。他不再害怕痛苦,更加不会畏惧死亡,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加德勒也在渐渐淡漠生命本⾝。起初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某一天偶尔间翻到了过去的这本笔记,才蓦然现,过去的自己竟已是如此陌生。

  加德勒说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是直觉告诉他,似乎在他⾝体內有一种异常強大的力量正在苏醒。它就如蛰伏的凶兽,等待着呑噬的一刻。

  但是它并不是加德勒恐惧的惟一源泉,贝布拉兹,是另一个源头。在融合了⼊侵者的基因后,加德勒才切实地感受到了贝布拉兹的气息究竟是什么,那是一种同样来自于宇宙深处的凶蛮气息!平时温和和蔼,几乎从来看不到怒的议长,在加德勒心底只要想起,就会令他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贝布拉兹,他的恐怖已经越了生物学的常识,到了只要想到就会感同⾝受的地步。

  所以战争的胜负显得格外重要,因为这会关系到议长的喜怒好恶。但是必须承认,战争到目前为止并不顺利,甚至还有了失败的迹象。连加德勒都能看到失败,可以想象局势已经糟糕到了何种地步。加德勒不想失败,因为他推卸不掉责任,所以失败就意味着要面对贝布拉兹。在与⼊侵者融为一体后,从本能中他绝对不愿意再见到贝布拉兹,哪怕是想想都不愿意。

  在等待⼊侵者增殖的时间里,加德勒无所事事,只是无意识地‮擦摩‬着自己的刀锋。这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但最终只是坚定了他毫赌一场的信心。在海顿战死、威斯特伍德重伤之后,他就自然成为议长麾下能力者的领,但是在他的带领下,战果只能以糟糕来形容。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本不懂‮场战‬指挥的缘故,而是归因于奥贝雷恩几乎打不死的特质与不断提升的能力上。在加德勒看来,战争胜负只和能力⾼低有关。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对的,但也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而已。

  “奥贝雷恩,帕瑟芬妮,艾琳娜…”念到后一个名字时,加德勒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一缕‮热炽‬。艾琳娜的美丽在⾎腥议会中都很有名。加德勒和她战斗过数次,有一次还差点胜了,却因为动了⾊心而让她逃脫。所以现在,在咬牙切齿之余,他还想象着要如何去‮磨折‬她。但是停顿了一下,他却说:“我会要你们都去死。”

  加德勒并没有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口气变得淡漠而冰冷,再也没有一丝⾁觉在內。

  在荒野中,到处是废弃的小镇。不过现在在⾎腥议会的区域內,有许多小镇是新近在战火中被废弃的。在战争中被打散的残兵自然谈不上什么纪律,能力者又几乎没有任何约束:只要能力強于对方。所以流寇残兵所带来的破坏甚至比战争本⾝还要大,而且和旧时代不同,几名能力者就⾜够毁灭一个小镇。

  然而此时,一座被焚毁了大半的小镇却有了些生机。在一座加油站中,柴油电机正在轰鸣着,所出的电力为旁边的房间带来了温暖,也驱动着电磁炉。这是一座很大的房间,是由修车的车间改装而来。里面被打扫得很⼲净,还隔出一间小小的厨房来。房间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在平底煎锅中,猎晰蛋混合了蔬菜、香料,摊成蛋饼,正在慢慢煎着。阵阵人的香气就是它出来的。而刀主勺的是一个女人,灰⾊长盘在头顶,欣长的⾝材即使是在最朴素的⾐服里,也惑无限。她专心致志地看着火候,似乎全世界就只剩下这么一件值得她关注的事。

  脚步声自她⾝后响起,随后一双有力的手就从后揽上了她的,微一运力,她就顺势向后倒去,靠在了⾝后人的怀里。后面的男人上⾝前倾,一头淡金⾊的碎飘落,盖住了她美丽无伦的侧脸,然后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一缕斜从天窗中下,正好照映在两人⾝上,留下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帕瑟芬妮和苏,即使放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也可留下一幅剪影。

  啪的一声,帕瑟芬妮重重地拍了下苏揽在间的手,哼了一声说:“去!一边老实呆着去,不然的话没东西吃!”

  “吃你就行了。”苏贴着她的耳朵说,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哼!再捣,什么都没得吃!”帕瑟芬妮嘴上叫得很凶,脸上却还带着笑。苏当然不肯放手,然后就被帕瑟芬妮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脚很重,大致有个十几吨的冲击力,苏就象一张纸片,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在空中几个翻滚后,又轻轻地落下。可以踢断⽔泥柱的一脚,落在苏的⾝上,轻重恰到好处。

  “这可难说!我可是准备两样通吃呢!”苏很有些无赖的又贴了上来。就在帕瑟芬妮准备再给他一点小小‘教训’的时候,苏忽然脸⾊微微一凝,不知不觉间就透了点杀气出来。帕瑟芬妮虽然还在笑着,也显得有些不豫。

  “别心烦呢。”帕瑟芬妮用脸轻轻地蹭着苏,还轻轻的咬了一下。苏笑了,没有说什么,脸上棱角却变得非常‮硬坚‬。

  “唉,好吧,那么随你了。”帕瑟芬妮抬起手,拍了拍苏的脸。

  外面传来阵阵強劲的马达轰鸣,两辆布満弹痕的越野车穿过小镇,停在了加油站外。七八个浑⾝带着伤和硝烟的战士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如同见到了⾎腥的饿狼,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说笑着走进了加油站后的大门。

  食物的香气刺了他们的神经,一个扛着重机的壮汉嘿嘿笑着说:“想不到这里不光有人,看样子还很会做饭!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杀了吃⾁吧,留着有用。当然,要是个女人就更好了。”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更有一个人⾼声说:“你想得也太好了吧!现在还敢留在这里的女人,长得是什么样,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要不一会就都由你来享受吧,一定要做⾜一个小时啊!”

  壮汉呸的一声吐了口浓痰,嘟嚷着什么,却不敢答应下这件事,郁闷中一脚踢开了大门。

  咣当一声,钢筋铁柱焊成的大门向內开,但却奇迹般的没有脫离门框,甚至连变形都没有。壮汉领先而⼊,第一个看清了车库內的情形,登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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