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姨娘之殇(二)
第十三章李姨娘之殇(二)
李姨娘只是一味的哭。(小说手打小说)口中仍然是那几个字:“老太太,我冤枉啊,我没有,我没有下毒,没有害大姐小,没有偷汉子…我没有…冤枉啊…”
老太太原本因王夫人话脸⾊愈发阴沉,听了李姨娘的哭诉,更是火冒三丈:“来人,将这对奷夫yin妇给我拉下去重重的打,打到他们招认为止…。”
苏老爷方才一直阴着脸沉默着,听了这话,连忙劝道:“⺟亲,此事有些蹊跷,还是查明再发落不迟…。”
王夫人泪流満面,哭着叫道:“老爷,妾⾝知道你疼她,可是你也不能不问是非黑白一味的护着呀,赵姨娘说了今儿一天就只吃了她送的梅花香饼,其余的可都是‘幽香院’的人亲手做的…那未出世的孩子真真可怜…听说刚流下来那会儿还呼着气儿呢,老爷你睁睁眼吧,别叫这贱人再蒙骗下去…。”
此时赵姨娘在门外凄厉哭喊着:“老太太。老爷,开开门呀…我要亲眼看看这个害我儿子的贱人是怎么死的…求老太太老爷太太给妾⾝做主呀…”
老太太怒喝:“哭什么?喊什么?害我苏府子孙的,我定然一个都不饶!”
又冲着苏老爷道:“即你说这事有蹊跷,你便来问,今儿他们说不说清楚都是一个死!”又冲着门外喊道:“放了赵姨娘进来,也去叫了另外两个姨娘来观观礼,好叫她们以后把那恶毒的心思收一收。”
门外的婆子应了一声去了。
赵姨娘脸⾊苍白如鬼,被舂草夏草二人搀扶着进了院子,一眼见跪在地上的李姨娘,挣脫二人,就要补上去,被老太太厉声喝止:“刚掉了孩子也不消停,自有我这个老太婆替你讨个公道,你一边儿呆着去…。”
舂草和夏草连忙扶了赵姨娘在一旁坐下,不多时,一脸惊恐的雪姨娘和面无表情的张姨娘进了院子。
老太太见了二人进来重重的哼一声。那一直跪在地上的男子见了张姨娘进来,偷偷的抬了头,朝她丢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张姨娘目光微动,便移了开来。
苏老爷阴沉着脸望着地上跪着的二人,半晌不言语。王夫人在一旁道:“若是老爷不好问,就让妾⾝来问吧。”
苏老爷摇了头摇。看向那男子,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与李姨娘如何相识的,又是怎么…怎么勾搭上的,今曰是又是怎么来的?从哪里进来的?你一一说来!”
那男子战战兢兢的回道:“小的叫王保,原先给府里头送过柴。后来与她认识的。老爷,小的并不知道她是府里的姨娘啊,她说,她说,她说,对,她说她是府里头的管事娘子,死了丈夫,想改嫁与小人,小人才敢应的…。”
跪在一旁默默流泪的李姨娘猛然直起⾝子,发疯的扑向那男子,口里⾼声哭喊:“哪个与你认识,你満嘴的胡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我与你拼了…”
那男子不闪不躲,直挺挺的跪着,任李姨娘撕咬抓扯,嘴里还说着:“老爷,小的错了,可是小的也是被妇人骗了,否则给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啊。老爷,求老爷老太太开开恩…放了我吧…。”
老太太喝斥一旁的婆子将李姨娘拉开:“你们老爷替你说情,我才愿意听听,事到临头你还不承认,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认为止…。”
苏老爷还想阻拦,却被王夫人一把拉住:“老爷这贱人差点害死我的筝儿,你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一旁的赵姨娘也哭得泪人一般,口口声声叫着“我的儿子,你死的好惨呀…。”
老太太一想到躺在血泊中却毫无生气的男婴,顿时心如刀绞,再也不想听任何解释,厉喝一声:“给我打!”
一旁四个婆子上得前来,分别架起两人,拖到角落里,轮起刑仗霹雳啪啦的打了起来。
李姨娘不喊痛,只是一口口声声的喊冤:“老太太,冤枉啊,冤枉啊,老太太…。”脸⾊苍白,汗水如溪水般淌了下来。
刚打了几下,忽然府里西北方向火光冲天,紧接着便听见下人们敲锣打鼓的叫嚷着“走水啦”“走水啦,救火呀”
院子里的众人唬了一跳,那负责仗刑的婆子也停了下来,老太太回过神来,朝着王夫人道:“你去看看”转过头又怒喝:“继续打!”
苏老爷劝道:“老太太救火要紧,反正人是跑不了。回来再打不迟。”
老太太还欲再说。只见府里又一处火光冲天,外面的声音吵嚷声更大,这下老太太也慌了神,水火无情,这宅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若是一把火烧个⼲净,将来如何有脸面见祖宗。
这么想着,还未发话,又一处火光冲天而起。老太太这时才回过神来:有人放火!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王夫人与苏老爷也明白了过来。可是这火势怎么这般的大,又起起这样突然?
这三人当下也顾不得李姨娘与那男子,连连指着⾝旁的人,赶紧救火去。“幽兰院”里的婆子丫头听命,齐齐向外奔去。
老太太,老爷太太三人出了院子,到外面一看,更是心惊不已:那熊熊的火焰如同地狱之火,已然将几座宅子团团罩住,烈焰直冲云宵,浓烟滚滚,把半个苏府都映在火光之中,就连他们站立的地方也似能感受那火焰的热度。
这下更是心急如焚,不由加快步子,一面喝斥着一旁立着的奴才去救火。一面向那火光处匆匆而去。
众人刚行了数十步,迎面看见走过来四人,背对着冲天的火焰,似是刚从那火里走出一般。当头一人手中拿着火把,怀里抱着一个敞口坛子。
青篱看见这三人,不紧不慢的行了过去,不行礼不停顿,淡淡道:“老太太老爷太太不必惊慌,那火烧不死人。”一面说着,一面绕过这些人向李姨娘的院子走去。
老太太三人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猛然,苏老爷瞪大双眼。満眼的不可置信,转头看向那小小的背影,快步跟了过去。
青篱进了院子,一眼瞧见李姨娘趴在长凳上,白⾊的中衣上血迹斑斑,脸⾊苍白,脚步微微一顿,却还是慢慢的走到那凳子跟前儿,轻轻的叫了一声:“姨娘!”
李姨娘猛的眼开双眼,看见眼前的人,眼泪顿时又流了出来:“二姐小,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快回去…。”
青离在她睁开双眼的一刹那,心头一热,眼见泪水又要出来,却又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神情淡淡的招了柳儿来:“我房里有个青布小包,在箱子里放着,你去取来了。”
又拍拍李姨娘的手,扯出一丝笑意安慰道:“姨娘且忍一会儿,我那里有好药,那药可灵了,上了药就不疼了。”
李姨娘泪水涟涟的点点头,将手吃力的抬起来,细细的摸着她的脸,強扯出一丝笑意:“二姐小长大了…”
青篱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另一手在她已然肿胀不堪的脸上细细挲摩着。然后回了手,直起⾝子。
转⾝扫视另一张长凳上的男子,随即将目光回转到李姨娘⾝上——心中冷笑,将手紧紧拳起,心中的怒火比方才她放的那火焰更盛。
转头扫了一眼刚刚进门的老太太太太老爷三人,抱着油罐走到趴在长凳上的那男子跟前,淡淡道:“说句话听听!”
那男子一愣,青篱凛然一笑:“说句话听听,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连忙回道:“回这位姐小,小的叫王保!”
刺耳难听声音响起,似是金属相互刮蹭一般。青篱看了看杏儿震惊的神⾊。
举起手中的油罐子,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儿,一面浇一面淡淡的道:“名字真假我不管。等下我问话,你给我说实话,听到了么?”
说完转⾝朝着三位姨娘而去。先是将赵姨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又打了量雪姨娘一番,这才转到张姨娘跟前儿,围着她转了两圈,转到第三圈时,在她背后停了下来,猛的一惦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剩余的油从头到脚将张姨娘浇个透。
顺手将手中的罐子扔了出去“啪”的发出一声巨响,将呆立在门口老太太三人惊了一跳。
张姨娘在这位二姐小进来时便有不好的预感,虽然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大仇不报,她心有不甘。见二姐小将油倒在表哥⾝上时,她极力隐忍,心中却存着一丝侥幸,却没想到,下一刻这油便浇了自己一⾝。一时间竟然怔立在那里。
青篱不理众人的目光,径直从呆呆立在一旁的婆子手中取了火把。看向院子里的众人道:“待会儿我问话,都给我说实话,否则…”她突然笑了一下,挥着火把指向火光冲天的方向:“瞧见没有,那火是我放的!若是不说实话,今儿我就玩一回点天灯…。”
岳行文赶到时,正好看见那娇小的⾝影立在院中,一手挥着火把,似是挥着一把利剑指向西北方向,她的神⾊淡然,却让人感到一股子来自地狱的寒意。目光扫过张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厉⾊,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老太太三人正被二丫头惊得目瞪口呆,突见这岳行文来了,不由诧异。
岳行文上前与这三位行过礼:“父亲⺟亲见老太太府里头起火,十分担忧,差我来看看。”
说着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青篱,虽然离得尚远,但青篱仍能感受到他那复杂的目光,有愧疚,有懊恼,更多的是浓浓的担忧。
青篱知道他的愧疚来自何处,她何尝不愧疚——若非今曰的醉酒,一时的疏忽,李姨娘何至于被到陷害到这步田地?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便淡笑道:“先生来得正好。我们府里老太太太太老爷因痛失小公子,心中悲痛不已,青篱担心这桩官司太过费神,倒累着他们了。先生即是来了,不若就与青篱一同断断此案吧。”
说着转向那三人:“岳先生也不是外人,想必老太太太太老爷也没意见罢。”说完也不待那三人点头,径直吩咐合儿杏儿等人搬椅子摆茶水。
岳行文了然,转⾝对着这三人道:“小侄正好懂些医,想必也能帮上一些忙。二姐小一向聪慧过人,即她如此说,想必是有办法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就请老太太太太苏世叔暂时先旁观,若她做得不对,再训她罚她不迟。”
老太太的脸一时间黑到了极点。二丫头如此胆大妄为,为了救李姨娘,不惜火烧苏府,此时又三两语的将岳行文拉扯进来,自作主张的要亲自审问,这是一点都不把她这个祖⺟放在眼里呢。
王夫人冷哼一声,心中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审出什么来。
老太太震惊过后,才想起方才二丫头倒了张姨娘一⾝的油,莫非二丫头知道什么?这贱人确实有害人的理由,老眼遍布寒光直直⾝向张姨娘。而苏老爷则早早的就把一双眼盯在张姨娘⾝上。
这三人各怀心事,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青篱指了杏儿:“去将幽香院的一⼲人都带过来。”
一时柳儿回来了,将小布包交于青篱,从中间挑挑捡捡,取出一个小瓷瓶来交于她,又指了指两个婆子道:“你们与柳儿合儿一起,先给李姨娘上了伤药。”这两个婆子,一个是太太跟前儿的,一个是老太太跟前儿的。听了这话微微诧异,见老太太太太并未阻止,便跟着柳儿合儿去了。
杏儿带着二个小丫头,三个婆子进了,那五人齐齐跪下,一旁的舂草和夏草也连忙跪了过去。
青篱冷笑一声:“你们将赵姨娘今曰都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什么时候发的症状,发症状时是什么样儿…一字不漏的讲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