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么还在加班？”颜志高望着她桌上摊开的资料。

　　下午的偶遇，让他惊讶于文婉兰的语文能力，没想到她的文说得如此流利，还帮公司解决了难题，原来她并非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只是没人去发掘罢了。

　　碍于工作，他当时没能和她多聊几句，等到他的工作告一段落，心头又想起这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按下电梯楼层键，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趁着下班有空看看她工作的地方而已。

　　没想到步出电梯，就看到她孤伶伶地埋首工作。

　　她纤细的身影处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显得孤单无依，好象与自己内心的孤独重迭一般，令他心头猛然一震，似乎有某个角落碎裂开来。

　　“颜－－董事长！”文婉兰倒口气，几乎是同时间的跳起，动作大到让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连带打翻水杯，茶水像泼墨画般蔓延到桌上的资料。

　　“小心！”颜志高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快手地接住掉落的水杯。

　　“啊！”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她傻眼。怎么会这样？

　　“你没事吧？”他关心的看着她呆愣的脸。

　　“我－－对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对不起！”文婉兰回过神，紧张的直道歉，伸手取桌上的面纸，胡乱的抢救灾情。

　　“别急。”他的脸很恐怖吗？否则她怎会吓成这样？颜志高突然有种想摸脸的冲动。

　　“不急怎么可以，这资料我忙了很久呢！”忙着搬开没有被波及的文件，她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着些许娇嗔。

　　“别着急，这资料可以重写重印，我会帮你。”瞅着她慌乱的模样，他竟握住她的手口说道，心里直想抹去她的忧虑。

　　“董事长－－”他手心的热度灼烫了她的手、她的心。她抬眼对上他的眼。

　　“怎么不叫颜大哥了？”他皱起眉，不喜欢由她的口中听到冷硬的称谓，就好象在他们之间立起一道屏障。

　　“佳如姊说，这样比较好。”见他眉头仍然紧皱，以为他在不高兴，文婉兰赶紧解释道：“佳如姊的意思是，在公司里称您颜大哥，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劝我要改口的。”

　　“那么我希望在我们单独见面时，别叫我董事长。”的确！以他的身分介绍她进公司，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再要她以平辈称呼自己，的确会为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想了想，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道。

　　“啊？”他的意思是，他们以后常常会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吗？这想法让她的心在鼓噪。

　　她在想什么啊？真不害臊！为此她的脸涨个通红。

　　“嗯？”他等着她的响应。

　　“是，我知道了，颜大哥。”她低下头羞赧地改口。

　　“工作吧！”他满意地点头，动手清理桌上沾的面纸。“今天怎么会留这晚？”

　　“工作做不完嘛！我听说颜大哥也是天天加班呢！”不想让他追问下去，文婉兰顺着将问题丢回去。

　　“你很注意我的事嘛！”检查手里透的资料，他兴起捉弄她的念头。

　　镇忙着工作，不知有多久他没有其它的感觉了。

　　“没、没有啦！是大家都在谈，总是会听到一些嘛！”她羞得低下头去，连耳都红了。

　　“这么说，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俊顾？锲鹱欠次省？br />

　　“不是的！”她惶恐地抬头，却望见他带笑的眼，立刻知道自己被拐了。“颜大哥，你欺负我！”她不依地跺脚。

　　“哈哈哈－－”他仰头大笑。

　　他浑厚的笑声震得她心房狂跳，她怔怔地看着他狂放的笑容。

　　他们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开怀放松的大笑，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笑话。

　　“颜大哥，你应该多笑的。”她不自觉地口说道。

　　“是吗？”颜志高的笑声顿时收敛许多，但笑容却没减少。

　　他有多久没有大笑了？不知为何，一见她天真的脸蛋，他的心情就分外的轻松自在，似乎可以忘了所有的忧虑。

　　“真的，你笑起来好帅呢！”她认真的点头，毫不保留的赞美道。

　　“是因为我让你进公司，所以你的嘴巴也变甜了？”他故意说道。

　　“才不是呢！我说的是实话。”她鼓起脸颊抗议道。

　　“哦。”

　　“颜大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急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瞧她紧张的。他的眼中闪着明显的笑意。

　　“颜大哥，你又欺负我！”她看出来了，忙不迭地跺脚抗议。

　　“谁教你这么单纯，让人看了不欺负你一下，都好象对不起自己似的。”他笑得坏心。

　　“颜大哥，你好坏！我不理你了！”她不依地你打他的膛。

　　“别打了，会痛你的。”他握住她的手。

　　要是现在有公司的员工见到他这模样，大概会吓得目瞪口呆吧！堂堂公司的主管居然捉弄自己的部属。

　　不，不对－－他心里没把她当员工，否则不会如此放纵自己。

　　那么他把她当什么了？妹妹吗？

　　不！他已经有一个妹妹了，不需要多她一个，那么她是…突如其来的思绪如狂般涌入他的脑中。

　　“颜大哥？”文婉兰讷讷地叫道。他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婉兰…”心头的念头昭然若揭，而他发现自己无法抗拒心里的想望，自从那段椎心的恋情之后，他首次有了想接近女人的念头，他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但，他还可以再谈感情吗？

　　“颜－－”她睁大了眼瞳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脸，下一秒她的声音就消失在他的嘴里。

　　他的想法远比不上他的自主意识，先一步亲吻了她。

　　颜大哥在吻她？！

　　这个认知重重地击中她的心房，轰！热气令她的脸整个涨红，大眼骨碌碌的瞪着他。这是她的初吻？龋？br />

　　他着她那柔软的瓣，感觉她吐出温热的气息。

　　文婉兰的心跳得飞快，却敏锐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炙热体温，还有他的双像封印般的紧贴着她的。

　　“闭上眼睛。”她赤的注视，不断干扰他的感官，他抬起头来，进一步地揽住她的纤说道。

　　天！她这么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好象是只恶狼，专门欺凌她这只无知的小羊。

　　他在吻她！他在吻她…她脑子都是这句话，根本听不进他的命令。

　　瞧她还是呆呆愣愣的模样，颜志高再好的兴致也被破坏光了，不过他却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极了。

　　她真的很单纯！他靠着她的肩大笑出声。

　　如此地贴近，他浑厚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震撼她整颗心，她不自主地伸手拥住他。

　　“你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该好好珍藏起来才对。”他突然有感而发。

　　“啊？”他的意思是？在她被吻之后，现下又多了个疑问在她心中，但他的话却像沾了的糖果般，甜甜的滋味在她心头漾开来。

　　傻瓜！这也不懂。

　　听她错愕的声音，他可以猜到她在想什么。呵－－就让她去慢慢想吧！而他决定你开过去的伤痕，顺着自己的感觉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就这么相互拥抱着，直到颜志高低喃地开口－－

　　“婉兰，我们该工作了。”她好象抱上瘾了，呵－－这是个好现象。

　　“啊－－对不起。”她吓一大跳，连忙挣脱开来。

　　天啊！她居然敢抱着颜大哥不放！她慌张地胡乱收拾着桌面，什么该收的不该收的全被她抱到别的桌子。

　　“哈哈－－”他哑然失笑。

　　又来了，只要他一开口，她就紧张成这样，难道他真这么可怕？照这样下去，她就算收到天亮也收拾不完。

　　“别动！”他喝道。

　　“啊？”她再度吓一跳，整个人就真的停住，连文件都还抱在怀里。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动！”他拿过她手里的资料，开始着手分类，不到三分钟，该重整的、该补写的、完好无缺的，已经分门别类的放好。

　　“这些是的，现在就去重印。”褪去感的一面，认真工作的颜志高变得非常严肃，语气里的强势令人畏惧。

　　“是。”被他的气势慑住，文婉兰也不敢怠慢，抱起资料就跑到复印机旁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偌大的空间里，只见两人合作无间的身影，在穿梭忙碌着，而情愫就在此刻慢慢地滋长…

　　＊＊＊＊＊＊＊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忙了一晚都忘了该吃饭，你肚子一定很饿吧！”踏出公司，颜志高拖着她就坐上车，顺口就向等候多时的司机说出一间餐厅。

　　“颜大哥－－”他不让人拒绝的吗？文婉兰讷讷地叫道。

　　“嗯？”他转头看她。

　　“我－－”

　　“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吐吐的，你今天下午的表现，可不输给任何人。”他本以为她生温、害羞，未料她也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时候，这证明她只是缺乏自信，就让他来帮她改头换面吧！他在心里想道。

　　“颜大哥，你别糗我了，下午那是误打误撞的。”她低下头去，显得有些局促。

　　“是这样吗？为什么你会知道公司创立的过程？”

　　“我在熟悉总务部里的物品时，不小心翻到公司创立二十年的纪念特刊，就记下来的。”她刻意略过前因，不想让人觉得像小学生一样在打小报告，反正她成功帮了公司就好。

　　“看来我的安排似乎是帮了我自己一把。你想不想到秘书室来帮我，助理秘书的职位可以吗？”他突然开口道。

　　“这－－”她惊讶地抬头。

　　“调到秘书室，算是升职！你可以学的东西也更多。”想起她曾说的独立，他加上一句。

　　“我－－颜大哥，谢谢你的提议，我还是留在总务部就好。”她想了下，很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你不敢接受挑战，只想安于现状？”他挑眉说道。

　　“不是的，颜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才到总务部半个多月，该学的都没学好，怎么可以调到秘书室，这职位对我来说太沉重了。”她摇摇头，进了公司才知道各司其职有多重要，更知道秘书的职务繁重。

　　“你说的没错，我想是我太心急了。”他笑道。

　　不可否认，想将她调职多少有点私心的成分在，却忘了她能不能负荷、会不会吃不消？

　　“颜大哥，你不会怪我太不识相吧？”她有些担心道。

　　“没的事，我喜欢你负责的态度。”他定定地瞅着她看，在昏暗不明的车里，他的眼底透着光芒。

　　“颜大哥…”因他的赞美、他的凝视，她的心跳又了拍。

　　猛地，行进中的车子紧急煞车，让文婉兰来不及反应地向前倾去。

　　“小心！”颜志高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头与，让她不至于撞上前座的椅背。“怎么回事？”他转头厉声问道。

　　“对不起，董事长，刚刚有只小狗突然冲到车道。”惨了！司机的背脊发凉，心里重重一沉。

　　“小狗呢？小狗没事吧？”一听到是小狗冲到车道，文婉兰紧张地抬起头来追问。

　　司机先看了董事长一眼，经过首肯才回道：“还好我煞车的快，现在小狗已经跑掉了。”

　　“那就好。”她点点头说道。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颜志高关心地问道，见她摇头才转向司机说话，声音登时冷了几分。“开车注意点，别再犯了。”

　　“是。”司机连连称是，紧绷的身体明显地放松下来。

　　看颜大哥那冷硬的脸色，她还以为司机先生就要被开除了呢！颜大哥真是个好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胡乱发脾气开除部属。文婉兰眨巴着眼想道。

　　“怎么了？”颜志高瞧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没、没什么－－”她有些尴尬的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么晚才下班，都忘了跟我爸爸说一声呢！”她胡乱地找理由搪。

　　“什么？！你没有通知家人？”记得她曾说父亲将她保护的很好，想他现在一定很着急。他皱起眉头，接着拿出放在西装内侧的手机。“快打通电话回家。”

　　“这－－－”

　　不是早知道父亲对她漠不关心，她怎么会提到他呢？难道她在期望什么？她瞪看手里的手机，犹豫地想着。

　　“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了家里电话。”见她迟迟未动，颜志高出声道。

　　“不是的，我是想爸爸现在应该在应酬吧！其实没打也没关系。”她有些颓丧的说道。

　　是啊！打了又如何？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忙着适应工作，而父亲依旧像以前一样忙得不见踪影，就算她想跟他分享甘苦，也得透过管家，那么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是这样吗？那伯母呢？她就不会担心吗？”她的表情告诉他，应该不只这原因。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细声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该死的，他说错话了。颜志高突然后悔起自己为何没有先一步查清楚她进公司填的人事资料。

　　“颜大哥，别这么说，你本来就不知道啊！而且我对妈妈的脸孔，早就模糊不清了。”她摇摇头，嘴角撑起微微的笑。

　　她为什么说谎？她明明就很在意，还有她父亲的事也一样，这是他第二次看她在提到父亲时，眼中有着寂寞的感觉，而她找借口掩盖，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熟悉，所以她无法对他畅然开口吗？

　　若真如此，那么他要加把劲了，他可不希望他的女人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一想到这里，他便将话题转开，不让她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就这样，他们度过了第一次的约会。

　　＊＊＊＊＊

　　昨晚的美好，令文婉兰开心到隔天上班都还是带着笑容。

　　“婉兰，早，什么事这么开心？看你笑得好象中了几百万一样。”柯雅芳一进门就觉得她很不一样。

　　“没事。”她笑着摇头。她要把昨晚的事当作他们之间的秘密，不与人分享。

　　“你可不要有什么好康的不告诉我啊！”平常看她都是温温柔柔，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这会儿突然笑得这么高兴，真的没什么事吗？她不太相信。

　　“雅芳，你省点力气，你的问题我们都问过了，她都没跟我们说，又怎么会跟你说呢！”刘慧珊话道。

　　“那不一定啊！说不定在我的紧迫盯人之下，会让我出来咧！”她皱起鼻子，颇有自信的说道。

　　“哈！省省吧！就凭你这头脑直咚咚的女人，要套话可能还要练个十年八年呢！”她不客气的堵回去。

　　“喂！”

　　“好了，你们别拾杠了，快把分配好的邮件放到推车上，准备工作了，免得等会儿被骂。”

　　汪佳如的话才刚说完，组长办公室的门就由里头打开，吕安娜以张牙舞爪的气势劈头就骂－－

　　“文婉兰！你在搞什么！居然犯了这样不该犯的错误！”

　　“啊？”文婉兰被骂的莫名其妙。

　　“组长，发生什么事了？”汪佳如与其它二人对看一眼，才发言道。

　　“昨天你负责的那份企画报告，少了好几张，你知道吗？现在各部门的主管要开会，却拿不到完整的资料，看你是怎么做事的！”吕安娜不理会他人的询问，仍是瞪着凤眼指着文婉兰骂。

　　“不可能啊！我明明就分配得刚刚好，怎么会？”文婉兰不信的摇摇头。昨天下午她的确有把文件印的很完整，在分配的过程也没问题啊？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吕安娜脸色难看的吼道。

　　哼！这次看你怎么死！

　　“组长，先别急着生气，我们先来补回遗失的资料要紧。婉兰，原来的资料呢？你放哪了？”刘慧珊不慌不忙的跳出来说道。

　　“原来的资料就放在推车里，才准备送回秘书室而已。”她讷讷的说道，脑子里还在想为什么资料会少？

　　“是这份吗？”柯雅芳很快地上前在推车里左翻右找，出一份资料。

　　“嗯。”她点点头。

　　“那现在还来得及。组长，你就先帮忙拖延一下时间吧！”柯雅芳首次摒除成见，好声好气的说道。“慧珊、佳如姊，我们快去重印再送上去！”

　　“哼！不用找了，就算找到了也没用！文婉兰，你现在就跟我到楼上去道歉！听到没有？”吕安娜冷冷的说完，便往电梯走去。“你还在摩蹭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是。”文婉兰无声地向她们道谢，乖乖地跟过去，心理则是不断在问

　　怎么会这样？

　　＊＊＊＊＊＊

　　“你们刚刚听到没？”刘慧珊见她们坐上电梯后，突然开口道。

　　“听到什么？”柯雅芳皱起眉头，心里正在骂自己白痴，明知道那女人有多讨厌婉兰，居然还求她帮忙。

　　“她说的话。”笨蛋！果然是直肠子、没心机的女人！刘慧珊在心里暗骂。

　　“丫？”

　　“慧珊的意思是，我们都还没找，组长怎么就一口否决掉你的提议，莫非她早就知道找不到缺页的部分？”汪佳如双手抱，淡淡的解释。

　　“要是这样，她就该死了！”柯雅芳皱起眉头，忙不迭地翻开手里的文件，另外两人跟着凑过去看，果然原始文件就已经少了二张。

　　“混蛋！这女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赶婉兰走！”柯雅芳气得跺脚，恨不得现在把她踩死。

　　“先别气，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解决当前的问题。”汪佳如安抚道，眉心紧皱。

　　“可是，我们都知道缺页的部分，百分之二百是她拿去的，但我们要去哪里找？说不定她早就把它毁掉了。”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柯雅芳再度在心里问候她的祖宗八代。

　　“啊！有了，我们都忘了婉兰的背后，有个硬邦邦的靠山。”刘慧珊击掌叫道。

　　“对耶！虽然婉兰不肯承认她跟董事长的关系，可好歹她也是董事长介绍进来的，就这点，他一定会出现！”柯雅芳兴奋的说着，手上的动作更是没停，急忙的推她们往电梯走。“快点，佳如姊，我们快拿着文件到楼上找救星。”

　　哼！烂女人！等董事长出面，看她怎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