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雷泰达是第一个知道妹妹决定的人,他在明了假结婚的原委之后,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反对或赞成。公司确实急需那笔周转金,但是让自己的妹妹和一个男人搞什么假结婚,说什么都是女方吃亏吧?
“冬贝,你有把握吗?”他可不想把自己唯一的妹妹推入火坑。
“哥,你指的是…”雷冬贝不明白哥哥的意思。
“你对屈纪钢了解多深?”
“我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三年前相亲时,爸爸当场给他难堪,之后她前去道歉,他的表现前后一致,且都不曾口出恶言。
“可是你要和他住在一起,一起生活欸!”
“我有自己的空间。”
“你真的不怕万一他…”
“哥,你应该见过屈纪钢,他前阵子常上财经类的新闻节目,他的风评你也可以去打听,至于你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那我可以向你打包票,愿意让他为所为的女是坑谷,所以,你可以把担心妹妹自身安全的这个忧虑拔除了。”
他的确知道屈纪钢这个人,也探听了下他的为人、作风,他可以给他打个及格分数。
“你和屈纪钢相亲过?”雷泰达重提旧事。
“三年前。”
“为什么没有成功?”
“当时爸爸有点意见。”
“那现在呢?你要怎么跟爸爸说?”
“现在…”雷冬贝不担心这个问题,她相信现在如果告诉父亲她要和屈纪钢结婚,他老人家应该会举双手赞成。三年前屈纪钢只缺家世,三年后他已弥补了这一项,三年前父亲还可以趾高气扬,三年后…父亲得学会谦卑。没有人可以永远站上顶端、永远处于顺境的。“爸爸绝不会反对。”
“那结婚半年后呢?”
“哥,你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好不好?”雷冬贝看了看自己熟悉的家。“房子也抵押了,如果公司再没有转机…”
“我会拚的!”
“苏州厂那边的订单我知道已经接下了,只要这笔两千万的资金到位,北京那边的薪资也不会告急,再把上海的货款收齐,那么…”她一心记挂着公司状况。
“冬贝,这些我来心就好。”
“哥,我是家里的一份子,只要能帮忙的,我都会去做!”雷冬贝表态坚定。
“你已经要嫁给屈纪钢了。”虽然是假结婚,但一旦结婚,妹妹势必得扮演好屈太太的角色。
“嫁他又不是酷刑!”她不希望哥哥担心,想用玩笑话缓和气氛。
雷泰达知道嫁给屈纪钢不是酷刑。但是假结婚只有半年的期限,万——
“冬贝,如果你爱上他怎么办?”
闻言一怔。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就她的情况而言,她会努力不去爱上他。
“不会的,我不会爱上他。”可这话竟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所以你真的只打算和他‘撑’半年?”
“哥,这是他要的,他要一个子,要一桩看似圆的婚姻来安股东们的心——”
“冬贝,你一向冰雪聪明!”雷泰达打断妹妹的话,直接点出她没有看到的严重“如果这桩婚姻是要安银行里其它股东的心,那么一桩才维持半年的婚姻,股东们不会更担心、更烦恼吗?屈纪钢的婚姻只能维持半年,他的责任感、他的稳定、他的性格不会令人质疑吗?”
雷冬贝顿时语。可是家里的事业需要这笔钱…
“哥,事情都定下了,你就别再节外生枝,反正我已经决定要嫁给屈纪钢。”只要能帮家里解决问题,她不去想其它的事。
“你喜欢他”
“当然不讨厌,不然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诚实说。
“那你就有可能爱上他!”
“不——”雷冬贝此时脑中浮现的是她表姊的身影,还有她跟她表姊的约定。“我绝不能爱上屈纪钢!半年时间一到,我就走人!”
“冬贝,半年后的事…”
“哥,把公司经营好,赶快还掉欠屈纪钢的两千万,那就是你对妹妹我最好的回报了。”
屈纪钢和雷冬贝顺利结婚了。
他们请客只请了三桌、因为新郎与新娘坚持低调,所以他们只请至亲好友。
雷冬贝甚至没有准备嫁妆,只带了一个出国用的小行李箱就住进屈纪钢家。
他家在大安区,八十多坪,称不上是毫宅大户,但是两个人住已是绰绰有余,六房三厅,除了书房、健身房、主卧室,还可以再规划出三间客房,屋子里的摆设是极简风,是那种在外工作了一天,主人会想窝在家里的舒服屋子。
虽然只会在这里住半年,但是她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如果你觉得需要再添什么家具,就告诉我。”屈纪钢大方的给予权利。
“我觉得很好了。”
“冬贝,把这里当是你真正的家!”他由衷这么希望。
她笑而不语。不!她只是过客,不能爱上这里,不然最后受伤的会是她自己。
“客房随我选吗?”她客气的问。
“你想住哪一间都行!”
“你买这么大的房子做什么?你只有一个人。”她不是真的在抱怨,只是随口开玩笑。
“我终会结婚成家,这个屋子会有新成员加入,而且身为银行的股东之一,住的地方不能太寒伧,如果相亲时…”不是有意要提到这个,感觉像是在讽刺他的岳父大人,他赶紧住口,转换话题。“你先安顿好,晚上我带你出去走走。”
因为他们是在中午宴客,又是非常简约,所以他们一点也不累。
“你想带我去哪?”她谢谢他的体贴,没有“旧事重提”对她的父亲依然尊重,他真的是个有肚量的男人。
“新婚第一晚,总要给你留点回忆。”他故意不说,决定卖个关子。
“屈纪钢,透一下嘛!”
“跟着我就是。”
跟着他…是呀!未来这半年,她是要跟着他,她都已经住进他家,还在迟疑什么她决定相信他,不再问东问西。
“渔人码头”位于淡水河出海口的右岸,东有绵延的大屯山山脉,西南边隔着淡水河与观音山相望,由于是位在淡水河最前端的河海界处,因此视野辽阔,来到这里可看山又可看海,一切的美景尽收眼底。
屈纪钢带她来渔人码头,在他们新婚的第一晚,雷冬贝觉得不错,很赞同他的选择。
他问她。“你来过渔人码头吧?”
“来过,不过是白天。”
“你没看过晚上的渔人码头?”屈纪钢心中窃喜。谈过恋爱的男女几乎都会来到渔人码头看夜景,她没来过,那表示…
“没有耶!”她有些遗憾。
“那你走过‘情人桥’吗?”他又问,指了指前方。
情人桥为单塔斜张桥设计,是以线之弯曲造型与帆船之风帆意象相呼应,夜间有白色、蓝色、粉红色、绿色等四柱灯光色彩变换,从情人桥上更可以看到渔人码头的全貌,每当夕阳时分,站在情人桥上一起欣赏海景、夜景,那几乎是情侣们的必修课程。
“你要带我走情人桥?”站在桥头前,雷冬贝心情很好的俏皮问道。
“我要牵着你的手走过情人桥。”
“这样会不会玩太大了”
“今天是我们新婚的第一晚。”
男人如此有心,她是该感动,但是…他们是假结婚,他有必要放这么多感情进去吗?
他果真牵起她的手,当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掌,两人一起走过了全长约一百六十四米的桥面,好像完成了某一项仪式,这段路他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好美!”
四种灯光的变化令人目眩神,雷冬贝看了忍不住低呼。“真的没人带你来看这里的夜景?”屈纪钢不再次确认。
“没有男人想带我来,好吗?”她没好气的回话,至少她爸和她哥哥不可能有兴趣带她来这里。
“我不是带你来了?”他邀功似的道。
“感谢你,可以吗?”
“应该有一堆男人想带你来的!那些男人是瞎了,还是你拒绝了他们?”
“屈纪钢,别杀风景!”
走过了情人桥,还有条全长五百一十公尺的木栈道,是以南方松原木构造配合着四方凉亭及景观玻璃灯营造出浪漫、醉人、异国风情的味道与气氛,长长的木栈道走几趟下来,男女感情会增温。
木栈道上常有户外表演艺术家,展现他们个人的才华,也有妙笔彩绘的人像速写,往往会获得游客的惊叹喝采。坐在木栈道上欣赏着夕照,那彩霞天映照着淡水河面炫眼的金光,那一刹那即是永恒的画面,会令人终生难以忘怀。
买了两杯咖啡,屈纪钢带着她在木栈道上坐下,他的神色自在,看起来落拓不,这会的他不像是一个银行家,反倒像是一个迹天涯的游子。
眼前这个画面,雷冬贝心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并不是因为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带她来看渔人码头夜景的男人,而是他带给了她一份心灵的悸动…
“虽然是婚之夜…”他看看她。“但你想几点回去都可以。”
“如果我想在这里坐到天亮呢?”
“那就坐到天亮。”
“真的没有关系吗?”
“你老公就在你身边,有什么关系?”屈纪钢很自然的了她的头发,那是种又甜蜜又溺爱似的感觉。
雷冬贝差一点就要陷入他们好像是真实夫的情境里——
但他们不是,她也不能陷下去啊!
“你带过多少女人来这里看夜景?”为了让自己转换心境,她好奇的问。
“冬贝,这时间这种问题…”他瞄了瞄她,明显暗示她不解风情。
“我就是想知道啊!”她有点耍赖。
“如果我说没有呢?”
“那我就从木栈道上往淡水河里跳。”依他的条件,她不相信。
“你的游泳技术好吗?”没被她的玩笑话吓到,他还认真的看着她的脸问。
“不好。”她据实以告。
“那你千万不要跳下去!”
“我…”她才想再揶揄他。
“冬贝,我今年才三十岁,你以为要走到今天这局面很容易吗?”屈纪钢一脸平静,但他似乎有很多的故事要诉说。
“我要过关斩将、要考很多证照、几乎花了全部心血与时间在相关的财经事务上,台湾的股市收盘了,不多久,美国股市开盘,还有欧洲的股市要盯,全球的财经状况要追,一个小失误,可能就要承担空前的损失,在累积财富与经验的同时,你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