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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女主复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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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她有些不同,骆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她比平常更添了几分妩媚。

  他不知不觉放下书注视起她来“你平常不是早早便歇息了吗!今夜…睡不着?”她极易入眠,常常是刚入更便睡下,一觉睡到上三竿方才知足,如此好眠真叫人羡慕。

  “今夜等你一道入眠。”有他在身边,她一直是睡到自然醒,那是常年卧在锦被绣榻上也换不来的安逸。

  可惜,这样的日子到了头。

  撑着头凝望着他的侧脸,她夫君长得还真是好看。他的容貌间融着几分隽永而深沉,越看越耐看,叫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他倒反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怎么一直盯着我?有什么话想说吗?”成亲几年,他确是冷落了她。对着书卷的时间远比跟她相守来得多,换作别的女子早骂他书呆了,她似乎从未抱怨过。

  这是娶她的时候,他没想到的福利。

  “想什么呢?”

  见她沉默无语,他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是夫间的小动作,平时他鲜少为之,偶尔来一次,感觉还不错。

  她收拾起心情,守住他的眸子“你的衣裳都收在那边的箱子里,你要穿的时候自己拿。”还有什么要代的吗?她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了。她这个六夫人,每唯一为夫君做的事就是将佣人洗干净的衣裳收到柜子里装起来。

  珠珠有娘照顾,修竹也常常跟着他爹,这个家里里外外没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应该不会带来太大影响吧!

  “骆品,要是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你会怎么样?”

  她话一出口,骆品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从她突然出现在他的水榭里开始,他就设想过她离开之后,他的生活会怎样。

  从开始的庆幸他又能恢复自由自在的隐居生活,到后来渐渐习惯她的存在,再到陆续有了修竹和珠珠,如今想来要是她突然就这么离开,他还能微笑着回复到从前的生活吗?

  “你要走?”他拿起书卷,眼睛盯着字里行间,却看不出黑白之间渗透着怎样的含义“你想起从前的事了?”

  她的失忆一直是他心头的恐慌,总害怕有一天她会想起她的家乡,她的亲人,她爱的那个人,然后便到了与他了结现在的时候。

  本不想说的,可是他脸上落寞的神情还是叫斜忍不住说出了口“有些事我得去解决。”

  骆品没有追问她将去哪儿,也不想知道她去做什么事,他只问了一句“还回来吗?”

  这不是斜可以给出的代,摇摇头,她能给出的肯定答案只有一个“我不知道,”她更想知道“你想要我回来吗?”

  青庐也是她的家,修竹和珠珠也是她的孩子,他怎么会不要她回来?

  “如果你身正心明…想去,就去吧!”

  那夜过后,斜便跟着一个男人走了,后来修竹才知道那个男人叫临一水,是金族有名的大商人,很多码头都是他的地盘,生意之大遍布整个革嫫。

  比起他这个穷教书的,临一水可强太多了。

  斜走后,他的生活并没有多少不同。他依旧在青庐教书授课,依旧领着修竹习文练字,夜里带着珠珠睡觉,虽不至于又当爹又当娘,日子倒也忙得让他没工夫想念不知何时才舍得回家的那个人。

  这一别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里,他的日子过得平平顺顺,革嫫王朝却显得不大太平,坊间甚至传出王上和素蓥王后被女主软的消息,还说得有模有样。

  什么失踪多年的女主一回王宫就大开杀戒,剔了王上身边的军队,还挖了罢月女主的一个近身将军给自己做辅助,大有争权夺位之势。

  远处的王宫发生什么事,骆品用不着担心,让他比较烦恼的是,该怎么跟孩子们解释,那个成天窝在庭院里晒太阳的娘亲忽然之间不见了。

  尤其是月上中天,珠珠黏着他哭鼻子喊娘,修竹也跑出来捣乱,追着他讨要娘亲,本就空的心更是找不着方向。

  也许该跟孩子们说真相,也许他们的娘不会再回来,都已经三个月了。她音信全无,怕不是回她自己的国家了吧!

  在骆品正要绝望之际,眼前出现了幻象。他竟然看到斜回来了,身上还披着象征着贵族血统的赤袍。

  这怎么可能?

  他眼睛依旧没能将她去,他一定是太过思念,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这才几个月?你就把我忘了?”斜的口中难掩失望。

  见鬼了!连声音都像斜,眼见这个女子到底是人是鬼?骆品拿出一身正气跟她抗衡到底“你是谁?为什么装出我夫人的模样出现在我家中?”管她是不是贵族,敢装成斜的样子,他就要跟她认真到底。

  这人读书读傻了,居然说她是假冒的。斜来不及解释,被骆品护在身后的修竹早扑了上去,依偎在娘的怀抱里不肯松手,连珠珠都蹒跚着爬向有她娘亲气味的地方。

  她真是斜

  骆品狐疑“你怎么会…”

  他走上前想要仔细端详斜,没等他近身,黑暗中闪过一抹黑影挡在他们之间“大胆!你是何许人,竟敢对女主无礼。”

  女主?她就是斜殿里端坐着的那个…斜女主?

  斜示意护她出宫的黑衣人退下,却拨不去骆品心中的云雾。

  “你不是到我革嫫来的白衣一族,你是女主?”刹那间,骆品有种被愚的感觉。怎么会…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成亲数年,她对他都没有一句真话吗?

  跌坐在边,骆品忽然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斜一怔,她以为她的归来会带给他莫大的惊喜,没料到他竟是这副表情“我来看看孩子们…”和你!没说出口的话进了肚子里,她赌气不给他好脸色看。也不想想,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悄悄偷跑出来的,他却给她这副脸色,她为自己叫屈。

  她是为了孩子而来——骆品将珠珠送到她怀里,小心翼翼不碰触她的身体——他是什么人?青族中一个不知进取的教书先生罢了,哪攀得上高高在上的斜女主?

  见珠珠倚在她娘的怀里,骆品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毕恭毕敬地站着。

  斜以为是黑衣人的存在让他感到不自在,她下令紧随身边的护卫退下。为守的黑衣男子担心她的安危,僵持着要留守一旁“女主安危身系天下,属下誓死保卫,还请女主容属下留下。”

  斜向来是说一不二,她下的命令别人只有遵守的份“本主命令你在门外守侯,想抗命吗?”

  “属下不敢。”黑衣男子退到门边,临走前仍不忘叮咛“女主,天亮前我们必须进城准备回宫,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您半夜出宫来了这里,否则…”否则可能会给这青庐里的人带来灭顶之灾,也会告诉别人女主软肋所在。

  种种顾虑斜皆知,可她还是克制不住要来青庐的冲动。夜深人静,屋内灯火闪耀,边的两个人却是断断睡不着的。

  这样两两相望,却无半句言语,他们之间何时成了这样?

  “要喝茶吗?我记得你最爱喝六安瓜片,尤其是雨水泡出来的那种。”她走后,每到下雨他就会拿个坛子去庭院里接雨水,怕她有一天回来后喝不上最爱的茶。

  斜呷了一口他倒上来的茶“雨水就是雨水,终究不如老泉水泡出来的味道。”

  他心头一紧,没留神话就出了口“我这里地方小,拿不出老泉水,有口雨水将就着喝就不错了。”

  他的话语怎么透着一股酸味?斜有点后悔回来的决定,在斜殿一个人待着虽然万分思念他和孩子,可思念是美好的,过往的记忆让她期待他们再次见面。没想到好不容易见了面,他们之间却变了味。

  “早知道,我就不来见你了。”

  “你后悔了?”骆品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向来平和自得,有书可看,有屋遮雨便知足,哪里会有多余的情绪?今他将近十年的脾气都发在了她身上,想要收回已来不及。

  “我是后悔了。”斜也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一个人在宫里如履薄冰,说话行事皆要小心翼翼。我知道我不该在这种时候回青庐看你们,可我还是克制不住想见你一面。没想到我费尽千辛万苦跑出来见你的这一面竟换不来你半点喜,我怎么能不后悔?”

  瞧她把自己说得多伟大,好像她出宫见他是天大的恩惠似的。骆品挑眉反击“如果你真的不想回来,就待在宫里好了,我会照顾好修竹和珠珠的,你大可放心。”

  嫁给他数年,斜还是头一次发现骆品竟然会赌气,会说伤人心的话,而且还是对她。

  “骆品!”

  她气得大喝一声,骆品尤不知反省地抬着眼跟她对视到底“别朝我吼,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是你骗我在先,你怕是早就记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上次离开的时候居然不对我透半句,夫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白,成亲这几年,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怎么做别人子的?错的是你!”

  他这是在怪她?斜孩子气地大叫起来“什么夫之间最重要的是坦白?你从前有未婚的事,你向我坦白了吗?”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求别人,他这算什么教书育人的先生?

  她又旧事重提,明知道那是他最丢脸的过往,她为什么偏偏捉着不放?“斜,你…”“吼什么吼?我怕你啊?”斜叉着像个泼妇似的跟他对吼起来。

  她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如此泼辣,在王宫里,明知道素蓥王后暗算自己,明摆着罢月在她的前面挖了一个坑等着她自己掉下去,她也要“”笑有礼地把祸事推回去,像这样气拔山河地爽快叫骂还是头一次。

  四只眼睛瞪了好半晌,骆品率先投降“我身为青庐先生不跟你吵,既然你出趟宫这么难,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摆明了是赶她走,斜也不甘示弱“我不稀罕你的地盘,不过两个孩子我也有份,现在我要带一个回王宫——你没意见吧?”

  斜算准骆品舍不得跟孩子们分离,他还不乖乖向她服软。

  如她所料,骆品深锁的眉头摆明割舍不下两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但她是孩子们的亲娘,有权利跟孩子们在一起,他的风度让他选择割爱。

  “你想带走修竹和珠珠中的哪一个?”

  他宁可割舍下一个孩子,也不肯向她说几句温情的话?既然他都狠得下心来,在宫廷斗争中一路匍匐前进的斜没理由心软。

  认真说来,珠珠年纪太小,平里斜忙于政务,把她放在复杂的王宫里,她不放心“修竹吧!”斜故意挑衅“修竹身为男孩子,在宫廷争斗中还能帮到我。”

  她一旦记起自己的身份,果然跟从前大不一样,做任何决定都考虑利弊得失,势利得不像他从前认识的白衣姑娘。

  “如你所愿。”骆品走向门,他要去看看修竹,也许这是他们父子最后相聚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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