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一路上，他不断的低头察看着她的情形，而她也不再挣扎，只是安静的靠着他的肩膀，而后，一滴泪缓缓渗过他的衣服，占他的肩膀。

　　不复原有的玩世不恭与冷漠，她的泪揪住他的口，竟像是要滴穿他的理智。

　　而这个未曾有过的感觉，让他的俊眉间起了个小小的结，不是愤怒，反倒像是困惑，因为不明白这陌生的感觉，而起的疑惑。

　　quot;还很痛吗？他无法置之不理，她的泪莫名的让他的冷漠，转变成为难解的温柔。

　　quot;不会。她轻声否认着，逆来顺受的习惯，让她在面对痛苦时的反应，没有怨怼，只有无声叹息，而后坚强面对。

　　她并不想流泪，也不是想博取他的同情，只是他贴心的举动却让她顿时变得软弱，对他无可救药的恋，全泛上心口，她着于他宽阔的膛，不想起身。

　　她怎么会陷得这么深？

　　quot;那为什么哭？段旭起一张面纸，拭去她脸上的泪，也拭去她脸上残留的妆，恢复她原有的清新面容。

　　quot;谢谢你。云筝低声说着，没有任何虚假的腔调，就是干净单纯的她。

　　有那么一刹那，他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这么残忍的对她，让她面对这原本不属于她的战争，被人用言语奚落，甚而是掌掴…

　　而她竟然还对他说谢谢？

　　quot;是我让你加入这场混乱里，不是吗？

　　他想表现出一贯冷血的态度，故意撇撇嘴，不屑的说着，试图掩饰他几近痛苦的渴切。

　　渴望将她探入体内的深沉望，为的不是，而是想提供一个坚实的保护。

　　quot;随你怎么想吧，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话。这些日子的相处，云筝已经知道他拒人于千里外的个性，似乎没有人能触着他的心。

　　车内一阵沉默，一直到饭店门口。

　　quot;我已经好多了，让我自己走吧。云筝说着。

　　他宽阔的膛是个能安抚人的地方，疼痛虽然在，但是她却觉得平静，她很喜欢依着他的感觉，只不过，这并不属于她。

　　quot;已经抱了一路，也没差这几步路。段旭不着痕迹拒绝她的要求，付了车费之后，仍旧将她抱在怀中，一直到了房门口后，才将她放下来。

　　quot;能站吗？段仍旧让她倚着他的身子，手掌则紧扶着她的际，虽然分神开了门，仍注意着她的状况。

　　quot;我很好，谢谢！云筝出浅浅的微笑，对于他的关心，她倒是意外。

　　没有遗漏她的笑容，段旭正正脸色，也发觉自己异于平常的表现。

　　quot;我只是因为害你挨一巴掌而觉得歉疚。段旭僵硬的说着。

　　quot;我知道。云筝知道现在出微笑，是相当不智的行为，可是她还是不能控制边的笑意，一阵阵的出来，直到拉扯到角的伤口后，才又皱起眉来。

　　quot;这就是你爱取笑人的后果。段旭到口的责骂，在看到她皱起的眉之后，消失无踪，虽然还是奚落，但是显然仍旧带着关心。

　　段旭让她在沙发里坐着，而饭店服务生也随后送上急救箱。

　　quot;瞧你笑得这么嚣张，待会儿替你上药的时候，就别猫子喊叫。段旭拿起消毒药水，警告的说着。

　　云筝只是笑着点头，不去探究他的温柔，是否也是演戏的一部分。

　　老实说，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么一个老是冷冰冰的男人，突然变得多话且体贴起来。

　　quot;忍着点。虽然有着处罚她的意念，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段旭熟练的拿起棉花，先是沾了药水之后清理她边的红肿，而后又拿了另一干净的棉花占食盐水之后，清理着她膝盖上的小沙子。

　　云筝皱起眉头，看着他细心处理伤口的样子。

　　quot;要先把沙子清掉，要不然伤口不会好。段旭看着她皱起的眉，耐心解释，另一方面则是更加小心的移动着棉花。

　　quot;你对清理伤口很熟练的样子。这是她主要皱眉的原因。

　　quot;小时候我常帮我妈照顾伤口。段旭淡淡的解释着，眉间有着突来的皱摺，想起了小时候的景况。

　　quot;是因为你爸爸打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他爸爸。

　　quot;不是，不过意思也差不多了。大妈与二妈之所以会对母亲恨之入骨，他父亲占了极大的因素。

　　他边说边上药，熟练的上了绷带。

　　quot;伤口不深，应该很快就好了。他站起身，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quot;段旭…她看得出来他闪躲的意图。

　　quot;这些天你可以休息，他大概得花个几天想办法，来制止我荒唐的行为…" quot;别走。云筝拉住他的手，有些莫名心疼的情绪。你们父子有必要闹得这么僵吗？段旭冷眸望向她，其中还隐含着愤怒，只因她踩着他心里最痛的伤口。

　　quot;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想手，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他怒言。

　　quot;我只是想…

　　quot;只是想什么，想做救苦救难的菩萨，还是你真想做我段家的媳妇…他的凌厉怒气压过理智，口不择言的低头怒视着她。你还不够格！空气间，两人皆因这句话而陷入窒闷的沉默里，短短的几秒钟，像是整世纪一般的漫长。

　　四目对望，云筝缓缓呼出一口气，明眸眨了眨，嘴角牵出一抹晦涩的笑容，反倒揪着他的心。

　　quot;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当你段家的媳妇，我只是关心…" quot;用不着。他断然的拒绝，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痛不再，他大声吼着。别以为我对你稍微好些，你就自以为与众不同，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是的工具，懂吗？时间像是在那一刻间停住。云筝连嘴角的笑容也僵了，泪水逐渐在眼中凝聚。

　　良久…

　　边的笑容，像是一种奢望，她已无力扮出笑容让他安心。

　　quot;对不起，我想去洗个澡。她垂下眼来，避免眼泪再一次的在他眼前泛。

　　她闪过他进了浴室，打开莲蓬头，让水当头冲了下来。

　　她闭起眼，让水在脸上奔着，过嘴角的伤口时，她皱起眉。

　　好痛…好痛的心啊！

　　她的确不曾想过要当他段家的媳妇，可是，她却曾因为这场戏而暗自窃喜。

　　她的确不曾想过要当他段家的媳妇，可是，她却曾因为他的温柔而心神驰。

　　她知道自己对他已经动了心，却不知道已经动了情，直到刚刚。

　　他的话像把利刃进她的口，指责着她藏在心底深处的奢望。

　　明白的告知，在他的心中，她只是一个的工具，一份合约中的小角色…

　　无声的泪顺着水了下来，她蹲在水柱下，见到他刚才悉心包扎的伤口已经淋，想到他刚才温柔的样子，就像是一场梦境。

　　她单纯的没有去衡量自己的身份，只是想分享他眉间的痛苦。

　　最后，伤的是自己。

　　今后，她会谨守她的本分，做她该做的事…

　　而段旭立于窗前，口中呼出的烟一阵接着一阵，烦闷占住他心口，快让他不过气。

　　他扬起手表察看了时间，而后回头望着仍旧紧闭的浴室门…

　　他失控了。

　　因为她不该有的关心而失控了。

　　因为她触及他最为忌讳的部分而失控了。

　　所以，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应得的。

　　惟有这样一针见血的贬抑她，她才会记得今后该有的规矩。

　　所以他不必觉得愧疚，但他为何该死的觉得心疼，该死的想抹去她眼中急掩去的伤？

　　他慢步到了浴室前，敲门问着。

　　quot;洗好澡就快出来，我洗个脸之后，还有事要处理。他若无其事的对着门说着。

　　没多久，一头发的她出现在门后。

　　quot;还洗了头，所以久了点。她嗓音甜润的说着，听来与平时无异，甚而更加娇细，只是通红的眼睛她哭过得痕迹。

　　段旭看着她的笑脸，一句话在喉间滚了许久，还是没说出来，闪过她的人，进了浴室。

　　门里、门外，距离又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