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芙靠在墙上，注视着背对着她的李维。

　　经过一星期的观察，她了解到外表倜傥的他，原来是个闷葫芦。他沉默少言，脸上淡漠却充闲适，一天到晚不是坐在沙发看电视，就是吃饭、洗澡和睡觉。

　　除此之外，他真正的个性，她其实还摸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非常能够忍耐。一星期七天，每天都重复他的例行公事，绝不做多，也不会遗漏；假如她不跟他说话，他也绝不轻易开口；更离谱的是，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外出！

　　他不会闷吗？不想出去透透气吗？明明就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怎么会把自己得好像独居老人一样，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她真怕有一天，下班回到家时看到他突然暴毙，尸身腐烂发臭…

　　呸呸呸！太不吉利了！她猛然摇头。

　　没道理，从他嘴角淡淡的细纹，可以发现他其实是个常笑的人，但为什么从她在公园捡到他之后，他便冷漠得如冰山一样，不苟言笑？

　　不行，她非要他跟她上街走动一下，舒展筋骨不可！

　　“李维！”她上前叫他，才发现他已经将眼睛闭上，梦周公去了。

　　她轻叹口气，想打退堂鼓，但忽地有了肚子的主意，她用骨碌碌的眼珠瞧着近在咫尺的犷俊男。

　　“李维，李维，看看我嘛！”她极尽温柔地轻唤，再攀上沙发，打算挨着他软言软语一番。她就不信他还可以继续“闭目养神”！

　　啊？他真的不理她？

　　海芙气不过，猛然跳到他身上，捶他一下。“大白天的，你睡什么睡，赶快给我起来！”

　　该死的，这女人究竟想怎样？

　　“你不要给我装睡，我看到你的眼睫在动！”不想让人看到他在眨眼，眼睫就别长那么长！

　　他终于张开双目，但瞪着她的神情，就好像想将她吊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海芙仰高鼻子，从他身上起来，居高临不地俯视他。虽然他坐下来的身子也快跟她站起来一样高，但唯一让她有优越感的，就是这个姿势。

　　“跟我出去走走吧。”

　　李维冷冷地睨视眼前的人儿，严肃冷漠地回答：“不要。”

　　“为什么？你憋在屋子那么久，应该出去走走才对。”她供他吃住，又不是要囚他！

　　“我不想出去。”回答还是如此简洁。

　　她忍不住踹他一脚。“你比石头还要顽固耶！”

　　“你别多管闲事，我说不出去就不出去！”这女人，不给她脸色看，就把他当病猫，还得寸进尺！

　　“我多管闲事？是啊，如果我不多管闲事，你早就饿死在台北街头，第二天上报纸头条，年轻壮汉落街头，活生生饿死收场！”

　　“是你想太多！我只不过是个汉，有必要去逛街吗？”她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谁说汉不逛街？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在街上四处游！

　　再说，你现在才不是汉！”

　　“那是什么？”看屋子的狗？

　　“我养的宠物。”像极了！“可爱的大狗狗！”

　　他霍然醒过来，眉宇间飞扬的跋扈立时颓败。

　　对啊，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四处飘泊的他，摆什么高姿态？他以为自己还跟以前一样吗？他选择各地，不就是为了放逐原来的自己吗？

　　看他又沉默不语，她伸手在他间戳了一记，他却不避不闪，当是搔似的无动于衷，只是盯着这个比他还顽固的女人。

　　真的，他从没见过这么婆的女人，自己的事不管好，偏偏要去管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他知道是自己突出的外貌吸引她“救”了自己，可是脏兮兮的外表和怪气的情绪，竟全然吓不跑她“他真的佩服起这娇小的东方女人！

　　“我现在要遛狗，你不能不出门喔！”

　　“去就去，别再戳我！谁叫我变成你的‘大狗狗’？”他投降。

　　计谋得逞，海芙偷笑地赶紧拽住他离开家门，带着她生平第一只收养的巨型宠物逛大街去。

　　见她如此雀跃，李维只是抿嘴笑了不，并不在意。

　　今天星期四，是她公休的日子。街上很静，因为已过上班、上学的时间，主妇们亦开始一天辛劳的家务。

　　海芙带着李维漫步，为他介绍沿途经过的建筑物和店铺。

　　他一直没答腔，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不管他有没有留心在听，只希望他能够认识一下附近的环境。或许有一天，假如他想自己出来散心时，也知道该怎样走。

　　“好热。”他突然道。渐入盛夏的台湾，比任何一个他到过的地方还要热。

　　她回头，他黄褐色的皮肤，因为接受阳光照而呈现出亮丽抢眼的小麦色，此刻汗水淋漓，更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她脸有些发红，低着头说：“去便利商店吹冷气吧！”然后快步向前走。

　　李维望着她的身影，羌尔地漾起淡笑。这女人除了婆，原来也可爱的，动不动就脸红！

　　“要吃什么，自己去拿吧！”一进店门，海芙就招呼着他。虽然他现在在她家白吃白住，但他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和喜好，她拿什么回家，他就乖乖的吃．所以她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

　　李维果然不客气，在店内搜括很多吃的喝的，而海芙就拿些生活必需品，以补充家中消耗的。

　　家里多了一个人就是不一样。吃饭不再是多加一双筷子而已，用水用电增加，生活用品的消耗量也大。她不得不趁他难得出来时，叫他充当一下苦力，帮忙拿些东西。

　　他们把一堆东西放到收银台前，店员不讶异起来。

　　“海小姐，怎么一口气买那么多东西？”

　　“没办法，用得快、吃得快，不得不多买一点放在家啊！”她和这便利商店的店员们都很，因为她经常来这里光顾。

　　“这位是？”第一次看到海芙偕同男人来，店员不好奇。虽然此刻，这男人正背对着她们，仍在四处观望。

　　“这个…”她突然不知该如何介绍他，总不能说他是她在街上捡回家的汉吧？

　　“她的新宠物。”李维转过头来，脸上仍是毫无表情。

　　看清楚男人的脸，店员突然惊叫：“啊！勒斯·维格？”

　　“你也觉得他很像吧？”海芙顿感有人跟她英雄所见略同，转头对他说：“你看吧，不是只有我会认错你和他。”

　　“嗯，很像，不过勒斯·维格应该不会这样‘不修边幅’吧？”

　　身为万人的好莱坞巨星——勒斯·维格，应该很注重仪容，即使是偶有的扩造型，也是充男人味的，不致于这样…邋遢。

　　总之，感觉就是差很多吧。

　　“人总有平凡的一面，说不定勒斯·维格私底不就是这样不修边幅。”海芙跟着店员笑起来，更玩笑地道：“他说不定真的是勒斯本人喔！”

　　李维危险地眯起眼，脸色不善。这女人越说越离谱了！在他面前说得七八糟就算了，这次还在外头跟人哇哇叫！

　　还在因自己“独具慧眼”而得意的海芙，并没留意身后的李维脸色有多难看，倒是店员，已经把他的不悦看得一清二楚。

　　“海小姐，我知道你一向是勒斯·维格的影迷，这位先生也有几分像他，但怎么说，他们都不可能是同一人！况且老外的样子都差不多吧？”

　　想想也是，真正的勒斯·维格又怎会在台北出现？即使他现在在度假，也应该在法国、意大利这种浪漫的地方吧？就算他真的来台湾，也不可能和海小姐这种普通人在一起，还来便利商店买东西！

　　她还是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脸色，继续笑着闲聊说：“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啦！”她和勒斯有过一夜情，也是铁一般的事实，没有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够了，你就那么希望我是他吗？”李维将眉拧在一起，视线狠狠地进她的目光中，冷冽的语气听起来让人寒栗。

　　“我是很希望啊！”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只是你收留的汉，现在是你的宠物，但永远不可能是那个你常常挂在嘴边的勒斯·维格！”

　　她果然是有目的的！她根本从一开始就笃定他是勒斯才收留他吧？女人，为的还不是名利和金钱，和在名人身上捞不尽的好处！

　　海芙看着他，听他再度简洁有力地重申时，她说不出话了。

　　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的确像勒斯，可是她早就告诉过自己，李维并不是他，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是为了找替代品才收留李维。

　　勒斯是可望不可求的男人，一个活在她梦境中遥远的男人。没错，她还留恋勒斯的气息和温柔，尽管他当时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对待她，但她仍没有怨言。

　　她曾经想去美国看他，但并不是要他，要求再续前缘，一切就和当初她去机场接机的动机一样，纯粹只是想看看他、感受他的存在，她知道，即使她和他再见到面，也只不过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而李维，现在就在她身边，他会渴求她每天从方姐那带回家的食物，他会在有陌生人按铃后，遵循她的指示，冷着脸出去说：“你找谁？”

　　她虽然痴，但也能分辨现实和梦境、过去和现在，李维不是勒斯的这个事实，她很清楚！

　　她认真地望着他。“我不该又把你和勒斯混为一谈，对不起！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他！”

　　李维挥挥手，示意她赶快付钱。他不想再听见什么，只想静静地过日子。

　　“你还不信我？你在生气？”她紧张地问。

　　“算了吧，你以后给我清醒一点就是了。”见她一副诚恳的模样，看来她也想通了。“付钱吧！”

　　“好…”知道他不再介意，她放不心，开始看看他究竟买了什么。“为什么拿那么多速食面和速食咖哩？”

　　“方便我们吃。”他瞄她一眼。“你根本不开伙。”厨房炉具都是装饰品，而且很干净。

　　没想到连她不开伙的习惯他也发现了！海芙有些尴尬地微笑。“我厨艺不好，以前又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都习惯在外面吃。”因此她经常在打工的餐厅吃了才回家。

　　“所以，买这些放在家里比较好，你也不用为我的伙食担心。”他暗笑，帮她拿起所有的袋子，走出店外。

　　他这样未雨绸缪，是在体贴她吗？

　　她甜甜的出微笑，越来越喜欢她这看来沉闷、却会体贴主人的新宠物。

　　“听便利商店的店员说，你好像真的很哈勒斯·维格。”

　　晚餐过后，李维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没头没脑的提起这个话题。

　　正在收拾东西的海芙微愣一下，接着点头。

　　“为什么？”他眼神锐利地盯住她，等待她的回答。

　　“喜欢就是喜欢，很难说为什么。”一旦动情了就不能回收的感觉，很难向外人解释。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那么健谈？”她想转移话题，不谈那个男人。

　　“有兴致就说话。”他撇撇嘴。“你的态度很奇怪，一副在等他的模样，——和单纯的喜欢偶像不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不经意地发现到，她家中有一排勒斯·维格的CD，整齐地放在客厅的角落，一尘不染，绝对不是纯粹收藏用的陈列品。而她又一直寻找他是否就是勒斯·维格的答案，这么急切殷盼的态度，绝不像一般的影迷——

　　她好像真的认识勒斯一样，恋着身为男人的他，而不是明星的他。

　　海芙的角扬起半自嘲半哀伤的微笑，叹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无奈。

　　“我说中了？还是完全不正确？”他细心端详她脸上的每个表情。

　　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渴望去了解一个人的心情？很久了吧？特别是女人，他从来没有放过多少心思。特别在“那个女人”欺骗他后，他从此对女人失去信心，认为她们全都怀心机，没一个是真挚无伪的！

　　但是…现在他开始想了解海芙的想法。这个女人，给人一种柔弱、需要保护的感觉，可是眼底偶然出的倔强和坚持，却令他不解又好奇。

　　她犹豫着，但却不由自主地想把心底的一切都告诉号称陌生的他。

　　“我一直无法忘记他。”她盯着地面，勇敢地把这句连面对勒斯时也未曾说过的话说出口。“我喜欢他。”

　　他僵着脸，一股震撼弥漫开来。她…说得太自然，太认真，最该死的是，她的语气、眼神都透着身为女人的爱意，赤的男女之爱。

　　“女人爱男人，只不过是为了得到男人附加的条件，钱财、名誉、地位…”他一直以为这些才是女人真正想要的。

　　“不是的，如果是真心所爱，那些附加的东西，都不重要。女人，其实是很单纯的。”她不解李维为什么对女人有这样的误解，也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样想的，但更少她是这样觉得。

　　他敛下眼帘，逃避她的视线。那太耀眼，也太哀愁，这极端的组合，令他冷硬的内心很不舒服。

　　“被你所爱的人，一定很幸福。”如果被她所爱，就不怕被出卖、被背叛，也无须猜疑她的动机，专一的似可以追随他一辈子。

　　“幸福？不，他不需要我，现在的他也不幸福。”一夜之间，他的所爱都离他而去，这样沉重的打击肯定令他伤心绝，让他决定离开好好疗伤。这样的他又怎会幸福？

　　“那男人就是勒斯·维格？”他深邃的眼闪过一抹忧郁。

　　“如果我说是，你一定会笑我的。”

　　他大掌上的青筋暴狞。“对，我会笑你，也会骂你是白痴！”

　　她猛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骂她“

　　“我劝你别再痴心妄想，别再记住那男人！他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的话像一盆兜头的冷水，让她浑身颤抖不已。

　　“这我知道！”她双眸布血丝，面容毫无血。

　　“何苦在心里痴痴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男人？他不要你，你也不用理他，这样对你才公平！”

　　“这和公不公平无关！”

　　“你自己在这里爱他，说不定他此刻正和别的美女上、谈情说爱，他不会记得你的！”李维嘲讽地道，薄锐的角跟着扬起同样嘲讽的弧度，可湛明星眸却不自觉停驻在海芙清纯的容颜。

　　泪水在眼眶中滚动，海芙用力眨了几不，不想让它们不来，但始终还是不争气的滴落。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只要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将她疯。

　　他怔住了，紧抿着，一声不吭，一股不明的情绪窜上心头。从来没有因女人眼泪而烦过的他，怎么这次却有些不知所措和…心疼？

　　她用手拭泪，他默默了几张面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连她一手指也不敢碰到，就怕再次惹她哭。

　　“吓你了吗？”红着眼眶的海芙，很少看见他不再懒洋洋的冷酷样，不破涕为笑。“我不常哭，谁叫你这么讽刺我！”

　　“我说的是事实，但却没料到你会哭！”如果早知道，他就不会狠狠刺痛她的伤痕。

　　“没关系，我知道你说得很对。勒斯不可能会记得我，也不可能会回来找我，我会乖乖死心，不再想他…”

　　李维的眼眸直直望人她不再通红的眼眶，仿佛要从中寻出一丝端倪。她真的这样就放弃了？

　　“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根本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开。

　　很久很久，他都不曾为一个女孩而心绪浮动，可是她已在他心里起涟漪，看到海芙脆弱的模样，他突然有了想拥抱她的冲动。

　　“你…试过一夜情吗？”

　　他显然被她的话吓一跳，但随即冷静不来，若有所思的笑。“有试过。”次数还不少。

　　“男人对一夜情，只想经历，而不会花心思记得吧？”

　　“如果要谈爱情，何必玩一夜情，直接找个女朋友不就行了？”纯粹的体冲动来了，就找个对眼、有感觉的人，然后各分东西。

　　看他刚毅的容貌俊有型，海芙顿时明白，帅哥就是有玩的本钱，连看似狼狈的汉也曾风过。

　　“女人就不同了，没有最低限度的喜欢，是不会随便跟男人上的。”她瞥了他一眼。

　　李维不以为意地嗤笑。“只有中国女人才这样想吧，我看其他地方的女人都很看得开…”说着说着，他猛然把所有对话都串连起来，得出的答案霎时令他面无血。

　　“怎么了？”海芙见他脸色不对，疑惑地问。

　　“你和勒斯·维格有过一夜情！？你和他上过？”他有点激动的拉扯住她纤弱的手臂，神色黯沉了几分。

　　海芙尴尬的从脸红到耳，她两抹红晕的双颊，不需言语便已作出回答。

　　他有点不敢置信，但过度的震惊令他松开手。“你没有说谎？”

　　她一听，急得猛摇螓首，怒目而视。“没有没有！你凭什么说这些事都是编出来的？我知道自己很痴心妄想，你可以骂我花痴、低能、不知羞，但不可以指责我说谎！”

　　这一年来，她一直把这件秘密三缄其口，连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今天她不知哪里不正常，竟开口告诉他，但却受到这样的羞辱！

　　“海芙。”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我不觉得这件事是羞，也没有指责你说谎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确定他听到的惊人消息罢了，怎么说，海芙也不是说谎的料，清纯的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僵住，眯眼瞪着这男人。他究竟在损她还是赞同她？

　　“假如你已经有了另一半，嘴上口口声声说爱他，但私底下却背着他和其他男人来，这样才叫不知羞。”他心头之恨，一下子就被出来。

　　曾经有个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但为了在他身上得到好处，不惜使计欺骗他的感情、利用他的怜悯，像这种坏心的女人，根本就不能和海芙相提并论！

　　“这就是你们老外的想法？”事实上她还是把他当外国人看。

　　“在我的观念中，男女双方必须真诚对待。”谁都不吃亏，坦率无欺，才可以玩得尽兴。“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挂念这样的男人！”

　　她娇弱地顺从点头，不知是真是假，但最少他知道，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你…会轻视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在乎他的想法。

　　“不会。”他不赞同她这个想法，认真地瞧她。“你是个好女人，真的。”

　　他开始不太了解自己，为什么冰封那么久的心会因为这小女人而悸动？自从他来到这里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

　　听见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赞美，她不心跳加速，羞红着脸，轻声说道：“谢谢你。”

　　他喜见她的娇态，反地轻搂住她，放柔所有动作和力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印上结结实实的一吻！

　　“李维！”她吓呆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见他扬起笑。“你干嘛啦！”

　　“绅士的礼貌之吻，专门用来安慰失意的淑女。”他理直气壮，毫不愧疚自己的行为。

　　天啊，淡淡柔柔的吻…糟，她竟沉醉在这吻里！

　　海芙涨红了脸蛋，嗔骂叫嚷：“李维！可恶——”

　　热闹的情况第一次在屋内上演，甜蜜正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