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常委会风波

　　孙文浩来白杨市参加了第一次市委常委会，只是这次常委会参加的有些被动，他没什么准备就参加了。孙文浩是最晚的到的，并非他故意如此，而是大家提前了十分钟。这是一个白杨市常委会的一个潜规则，8点开会，一般7点五十都到场，最后的十分钟是等市长以及市委书记出现的。孙文浩提前五分钟到的，自以为早到，可除了书记没到，其他人都到了。

　　八点整，姚仁书记走入会议厅。十三位常委都已经到齐，常委会开始召开。常委会成员如下：

　　市委书记：姚仁

　　市委副书记、市长：吴茜

　　市委副书记，市委校校长：孙文浩

　　常务副市长黄本初

　　市纪委书记蓝山

　　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市长赵建国

　　市委宣传部长：格勒图

　　市委组织部长；韩光

　　市委统战部长：孟学友

　　市政法委书记：张波

　　市委秘书长：张大年

　　市军（分）区政委：李万年

　　总工会主席：巴图

　　看着常委会的成员，孙文浩苦笑，里面的成员名字他都叫不全，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也算开了先河，先完全不熟悉常委的情况下，居然要进行表决。黄本初那小子简直是赶鸭子上架，这是故意的，欺负他不熟悉白杨市，所以打算快刀斩麻，让他无意之中就办错事。官场上往往是一步错，步步都错，所以孙文浩也很在意这个第一步。

　　表决的内容很简单，市公安局副局长袁飞因为不适合继续在市公安局工作，调到市委校负责安保工作。市公安局代理局长孟良不再适应市公安局局长职位，将调离公安局。白杨区区公安局钱生才也将调离，而且新的候选人已经由组织部拟定，提常委会讨论。

　　孙文浩心里别提多生气了，他以为袁飞怎么也开除的队伍了，可没有想到这帮人居然很过分，把袁飞安到他的手下。他是校校长，这么个碍眼的安全人员算怎么回事，这分明是挑衅。人事调整组织部负责不假，但他是分管人事的书记，韩光居然不上报，这未免当他不存在了。孙文浩越想越气，他现在也知道了孟良和钱生才都是赵云身边的人，这次黄本初是借这个机会打赵云的势力，赵云被停职也在常委会上讨论。白杨区属于市区，赵云的职位很重要，所以才在常委会上讨论。或者说，大家都在拿赵云做文章，赵云的停职意见放在了常委会上。至于白杨区区公安局钱生才已经直接被停职，目前工作由副局长萧明代管。孟良也赋闲在家，市公安局的另外一个副局长在主持工作。先斩后奏，孙文浩知道这情况的时候，是在常委会上。孙文浩冷冷看着大家并不说话，他知道他想在白杨市迈出第一步必须紧跟市委书记的脚步才可以。

　　市委秘书长张大年主持常委会，首先提出，赵云由于调令已经下来，目前正在交接中，为了让白杨区尽快进入秩序，赵云将被停职专心交接，而白杨区区委书记将提出候选人。

　　这是第一个议题，张大年感觉到常委会气氛不对，只是程序化的说明，然后请大家举手表决。

　　孙文浩从没有参加过常委会表决，在他心目中本以为常委会很神圣，也很神秘。眼下却发现，这不过就是十三个人一起开碰头会罢了，少数服从多数，常委会的神秘感一下消失了，尤其这里面的成员，有些说为人渣也不为过，居然混到这里了，真是打击他美好的幻想啊。黄本初，孙文浩小有了解，是一个靠黑势力起家的投机人物，相信黄本初能快速融入白杨市，这和他混黑的手段有关系。无非是捡钱美女加上大忽悠吓唬，这一套还真有效，黄本初比想象的有实力。

　　姚仁面无表情，目光扫视所有人，被他看到的人不自觉低下头，姚仁很满意这种效果，至少这帮常委成员表面上还不敢和他对视。

　　“赵云是白杨区区委书记，目前是交接不假，但白杨区很多工作都需要赵云以区委书记的身份进行交接，赵云被停职交接，我认为不妥。大家还有不同的意见可以谈谈，我的政策一向是民主，兼听则明，我只代表我个人意见。”一把手首先表达了意见，这在常委会上一般不多见的，大凡领导都滞后说话。赵云和姚仁的关系，在白杨市不是秘密，所以姚仁第一个说话反对，大家也没有意外。

　　孙文浩知道姚仁肯定会支持赵云，但姚仁后面补充的那几句话却让他费解，只代表个人意见，这不是画蛇添足吗？这样说话很明显支持力度并不是很强烈，给其他常委反驳的机会。一把手定下基调，下面人很难反对的，这个姚仁是给大家机会。说是谈谈看法，那不是让大家继续变相编排赵云吗？

　　下面的人并没有跟着说话。孙文浩由于以前并没有在政府部门上班，并不了解这样的氛围，姚仁第一个说话已经代表了姚仁的立场，他补充的话说是客套话也行，说是试探也行，他是想看看谁蹦出来反对他的。姚仁基本把赵云的工作已经定型，白杨区现在很多工作都需要赵云以区委书记交接，还有不识时务的人给姚仁上眼药，那以后就得多加注意了。

　　吴西接着表态：赵云工作不能停止，而且赵云目前是滇南省的干部，我们目前根本没权利停人家的职。充其量说，交接工作期间，赵云不再履行区委书记职能，刚才个提法就是胡闹。我不支持这种说法，白杨区区委候选人交接完再考虑，这是我的意见。

　　吴西的话其实很不客气，属于偷换了概念，直接全盘否定了这个提议。

　　高明，这个吴家大小姐有一套，直接全盘否定，连消带打，给予提出这种思路的人一个耳光。常识都错误了，还提什么表决，这种提议上常委会说胡闹不为过。吴茜有资格说这话。

　　果然，黄本初脸一红，随即正常了。吴茜说法是偷换概念，但说的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孙文浩面微笑，看来赵云这小子人缘不错，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赞成书记和市长的意见。”

　　孙文浩说得很简单，对自己说法不做任何解释，但也通过简单的言语向市长和市委书记表示了靠拢的意向。

　　一二三把手都反对，关于赵云的停职提议基本就是一面倒的趋势，孙文浩本来还有几分得意，但看到黄本初以及韩光根本没有意外表情，这令他很奇怪。明明是落了下风，怎么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里面很玄妙啊。

　　果然如同孙文浩预料一样，基本是一面倒的趋势，蓝山反对，李万年反对，格乐图反对，以及巴图反对。常委13人，反对赵云停职的到了一半以上，赵云不可能被停职，没有了任何悬念。

　　常委会成员还在继续表决中，这真是了子放，赶紧进行下一议题的得了。孙文浩心中是这么想的，但他忽然发现，常委会经历了短暂的平静，市委书记姚仁以及吴茜此时居然表情开始凝重起来，关心程度远比刚开始要高一些。

　　这都没悬念了，怎么还这么关心？或许，这就是自己不懂的官场文学吧。孙文浩知道自己可能想错了，也仔细观察，开始学习起来。

　　黄本初开始说话，他清理一下嗓子，用很干脆的话语说道：“书记说的有道理，交接工作是赵云眼下的关键工作。市长说的也有道理，停职和不再担任职务确实有区别…”

　　孙文浩有些糊涂，这个黄本初不是要趁机对赵云下手吗？怎么支持起书记和市长说的话，难道看大势不可挽回，急勇退了？

　　“吴市长说的很有道理，赵云是应该不再履行书记责任，全面进行交接。”黄本初表是了自己的看法。

　　孙文浩明白了，这不是还支持停职的说法吗？只不说是换了一个角度，既不和书记对着干，也不正面得罪市长，这个黄本初还真是滑头。

　　张波立刻附议，支持赵云停下来全面工作交接。

　　韩光犹豫了一下，也支持黄本初的说法，并提出了白杨区新的区委书记人选两人，其一吴达子，其二包为国。包为国孙文浩并不知道是谁，但从工作职位与地点上看，是白杨区的副书记，显然韩光对白杨区的内部事宜并不打算手，或者说韩光暂时也没有能力干涉到白杨区内部事宜。或许说另外一个人是陪衬的，孙文浩敏锐的感觉着，既然第一候选人是吴达子，那不出大的意外，白杨区未来的区委书记就是吴达子的。真没有想到，韩光居然看好吴达子。孙文浩随即隐隐明白了一些。吴达子财大气，官场上为了向上爬，什么手段都会用的，这吴达子估计送上大礼了。对于吴达子孙文浩印象不错，能够参加赵云的婚礼，赵云又向他引荐，这个人应该属于赵云派系中的，即便为了发展施展一些小手段这也很正常。

　　7比3，孙文浩似乎明白了，大家是在互相试探，这个常委会并非完全准对的是他。白杨市刚建立不久，很多关键职位都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大家互相不熟悉，不明白底细，这是相互了解立场，看派系分布，或者势力分布。怪不得市长和书记现在出凝重的表情，开始的七人看似庞大，但排除一二三把手，其实也就是四个人和市长以及书记保持一致。而且，这四个人还不知道是和书记保持一致，还是和吴茜站在一起。现在暂时还看不出势力比较情况，说起来黄本初似乎占了上风，他一说话，立刻有两个常委附议，这明显是一个派系，而且影响力很大。

　　政法委书记张波抑扬顿挫的说道，支持赵云被停职的决定。

　　7比4了，姚仁和吴茜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这个局面想过，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四人属于坚定的一派，这在常委会作决定影响力很大。这就意味着，即便是市长和书记在常委会上说事，不得不考虑这个派系的存在，这个派系无论支持其他哪一方都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市长和书记都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一把手和二把手率先表示意见，还有很强的反对声音，这就意味着，除了市长以及市委书记之外，还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政府存在着。蓝山、李万年、格乐图是本地派系，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心知肚明，本土人排斥外地人，这是天，严格的算起来，这三人并不是市长以及书记权利维护的坚定拥护者。至于工会主席巴图是个和事佬，哪方面有利支持哪方面，是出了名的墙头草，混日子等着退休呢。所以说，现在黄本初表现出的实力反而是最强的。相反，一二三把手，都属于光杆司令，各说各的，暂时还没有坚定的拥护者。

　　13位常委中，本地派别旗帜鲜明，如今黄本初代表势力竟然隐隐住了本地派系，两个派系影响力任何人都不能轻视。常委会成员拉帮结派，这是姚仁最不愿意看到的，上下不能一个声音，而他姚仁也不能搞一言堂。白杨市刚建立，这派系就如此分明，这并非好兆头。任何地方都存在派系，这点无法避免，首先是了解派系，然后是拉拢或者打击分隔，姚仁眼神很复杂。黄本初给了他很大的威胁，而且这小子居然那赵云为借口给他上眼药，白杨市谁不知道他这个书记和赵云关系不一般。赵云都是要走的人，你住不放，居然还趁机发难，这有些过分了。黄家和赵家的事情，姚仁本不想参与，眼下赵云和黄家的矛盾已经明面化，他也被牵扯，不得已参与进来。姚仁已经决定，常委会议结束之后，他立刻使用特权，给赵云的手续都交接完毕，赵云就是定时炸弹，赵云多在白杨市待一天，他姚仁就跟着心惊跳一天。黄本初是常务副市长，不是他说能动就动的，还是先把赵云撵走吧。相信他作为市委书记说话，黄本初也不敢继续从中阻挠的。

　　分管经济的副市长赵建国，抬头看了大家一眼，风清云淡的说道：“我来白杨市不久，对白杨市不熟悉，再我看来，无论停职不停职都不是关键，人家都是滇南的人了。我弃权，不发表看法！”

　　吴茜出几分笑意，赵建国虽然弃权了，但说话的语气明显倾向了她的说法，这是向他靠拢。至于黄副市长不但不向市长靠拢，反而拉帮结拜，这个黄本初野心不小。吴茜其实很震撼于黄本初的能力，黄本初来了没多久，却能很快的融入本地，这是一个很强的能力。

　　接着市委秘书长张大年说了看法：“我认为姚书记说的对，白杨区很多交接工作必须由赵云进行，否则给下任留下的就是烂摊子，赵云还是以区委书记身份交接合适，至于新区长提名，等赵云走后再提上程，没必要人不走茶就凉。”

　　随着张大年的说话，姚仁嘴角出几分笑意，市委秘书长要是不和他一条心，那这工作可不好开展。张大年刚调来不足两个月，看来还是坚定拥护他的。

　　孙文浩也算看明白了，原来这个是侧面看谁跟随谁的步伐啊，孙文浩有些遗憾，他就没有一个跟随着，，目前他只能靠拢书记和市长。

　　市委统战部孟学友反对，而且很鲜明支持黄本初，这下姚仁和吴茜脸色同时不对了。很明显赵云不会被停职，但黄本初表现的强大实力已足以和市长或者市委书记抗衡了。或者说，市长和书记必须保持一致才能住黄本初。

　　7比5一票弃权，赵云议题通过，但这样的结果让姚仁以及吴茜都有失控的感觉。估计市公安局局长以及白杨区公安局局长的职位都保不住了，以赵云为由头，本来是大家相互试探，接下来无论是市公安局局长还是区公安局区长，这都是重要岗位，姚仁和吴茜都不想让黄本初得逞的。看这个架势，两人似乎不太占优势，一二三把手即便保持一致，但黄本初若是和本地派系联合，他们还是会落败的。

　　姚仁苦笑，一二三把手保持一致，这是很多地级市想都不敢想的，正常情况一二三把手保持一致应该是无往不利，可在白杨市却变味了。眼下他和吴茜是盟友，孙文浩初来乍到，很明显向自己靠拢，按道理他在白杨市说话应该是绝对的权威，可偏偏很多事情他依旧掌控不了。

　　姚仁可是知道蓝山等本地派系，对于他安排孟良成为公安局代理局长一直很有意见，一个本地名额当时被他顶了出去。别的不说，黄本初很明显就要拿下孟良立威，而蓝山等人支持很正常。或许两个派系已经在暗中达成了协议，新的市公安局局长候选人正是蓝山以前提的人。姚仁并非在意一个局长的争夺，但这两方要是联手一次，就能联手二次，以后关系会越来越好。黄本初真是好手段，他是明白公安局这个职位的感，所以从市公安局以及区公安局为突破点，这手玩的很高明。

　　这时，姚仁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并没有说话，只是倾听，然后挂了电话，对大家说道：“先休息一下，我处理一点小事，常委会一个小时之后接着开。对了，接下来的职位涉及到白杨区，既然赵云不停职，那就列席参加吧。白杨区是赵云同志一手建立起来了，方方面面都了解，届时大家有不了解的情况可以直接咨询赵云同志。”

　　姚仁说完起身走了。众人哗然，常委会说中断就中断，到底发生什么大事能让书记先不开这个常委会议了。而且，常委会居然个列席成员。不错，其他地方常委会列席是有先例的，但总不至于，刚才还讨论停职不停职的赵云出席列席吧，这不是让大家尴尬呢吗！接下来的讨论和表决，都是在动赵云的势力，让赵云列席，这只能说明一点，姚仁向大家发出强烈的暗号，他坚决支持赵云，你们看着办吧。赵云名头极大，全国闻名的英雄，让这样的人物列席其他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很多人不由自主想到赵云的性格和手段，心里发。蓝山笑了，姚仁书记有一套，赵云出现这是给大家施了，赵云可是护短和记仇的家伙，一般人还真不愿意明着得罪这小子。

　　姚仁表现出书记的强势，众人没有办法，官大一级死人，姚仁何尝不是告诉众人，我是市委书记，我有一票否决权，你们都给我识相一点。

　　市长吴茜面无表情起身也走了，孙文浩跟着走了出去。刚才看似平淡的常委会议，孙文浩学了很多东西，竟然隐隐有兴奋的感觉。当官还是比经商刺一些，也惊险一些，孙文浩脑海里仔细的琢磨着刚才每个情节，以及每个人的人表情。世事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古之人不欺我。尤其是姚仁最后神来之笔，让赵云列席，孙文浩想想都觉得刺，这么做，分明是在常委会议上公然作弊，一把手这么力，其他人还搞所谓的民主，那就不识抬举了。除非有人想和市委书记死磕，中间派一般都会倒向市委书记姚仁的意见的。

　　姚仁走得很快，回到办公室拿出烟就开始，刚才他是无奈中断常委会会议的。姚仁刚才已经掌握不住常委会的节奏，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白杨区区公安局钱生才或许能保住，但市公安局的孟良肯定保不住。黄本初利用了他和本地派系的不合，拿这方面做文章，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或者说，原来的姚仁过于自信，他没有想到黄本初已经建立了这么强大的势力。

　　电话是他的秘书王金贵打的，是他先拨通王金贵电话，然后挂掉，王金贵打过来，他又挂掉，对着无声的电话听了十几秒，然后立刻中止了常委会议。玩这个小手段，姚仁可谓无奈，他刚才必须打常委会的节奏，用强势的手段，让会议重新走入他所能掌控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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