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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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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时间一到,季晴准时到达了拍摄现场。

  用俗的色彩妆点的摄影棚里,工作人员川不息。

  这里是C电视台的录影现场,正在制作的节目为“命运指南针”

  这个节目制播了一年多,收视率一宜差强人意,因此经费不多,也只能勉强用这种旧型的摄影棚凑合凑合,不过呢,现在如果仔细往导播脸上一看,会发觉他脸喜气。

  因为最近节目的收视率,突然大涨,而且吸引的全是女观众,这关系到了节目的经费、制作人员的薪水,叫他怎么不开心?

  而能带来这种好事的财神爷,目前人正坐在摄影棚中央的长桌旁。

  “史先生,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财运、工作运、甚至恋爱运…”说到恋爱两个字时,还不忘拉长的女主持人,一边拨头发,一边朝史儒心抛媚眼。“各方面都不太顺呢,帮我算一算好不好?”

  后者坐怀不,有如柳下惠般的,眉毛动都不动。

  “算什么算?谁来叫那女人问嘴啊!”场务助理偷偷的嘘她一声。

  节目从一开始录影到现在,当女主持人一对史儒心动手动脚,现场马上出现一堆此起彼落的辱骂声,而在一旁待命的季晴,努力装作没听到。

  “死女人!把你的手拿开!”造型师尖锐的声音从后传来。

  没听到、没听到!

  “怎么都不照我写的程主持呀!”助理抱怨着,她特别让女主持人没有机会靠近史儒心,但怎么还是失败了呢?

  季晴眼睛一闭,还是装作没听到。

  天啊!原来不只T电视台的女工作人员,爱煞这位“算命贵公子”了,现场摄影棚内的许多观众,也对他如痴如狂!

  不只助理为之疯狂,连主持人都不照原先编定好的程访问;本来一次录影有三位特别来宾,三人的台词分量皆相同,可是她硬生生把其他两位晾在一旁,只顾着纠史儒心。

  季晴偷偷吐了下舌头,这样子节目还做的下去?

  不过当她看到导播跟制作人,都一副不怎么在意现场状况,反而面笑容,只期望节目会飘出更高收视率的模样,她也不便批评什么。

  而所有事情的元凶——史大算命师,却一脸云淡风轻,挂着优雅的笑容,只是眉间有丝忧郁,表达他些许的困惑——

  “张小姐,你可以提出具体一点的问题吗?我是用塔罗牌算命的,不能回答太过笼统的问题…”

  晾在一旁的紫微斗数大师——从刚刚到现在录了三十分钟,才说两句话,乘机努力的大声说道:“这方面我颇有研究,人类活在宇宙中,本来就受到恒星行星的影响,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史大师,帮我算一下嘛!”娇美丽的女主持人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切断。

  史儒心轻轻皱眉,看了脸期待的女主持人,又瞧瞧受尽委屈的大师,只好使个眼色,往场边的导播求救。

  上电视的契机,主要是因为“命运指南针”的导播,和史儒心所任职的相命馆老板张达民有些情。

  本来邀请的人其实是张达民,但这家伙讨厌上电视,竟用老板兼好友的身份迫史儒心,要他代替自己去上电视好替相命馆拉拉生意。

  史儒心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前来录影,约好只客串一集,怎知录了一集后,好评不断,从此不了身,又没完没了的连上三集。

  而这种受访时间分配不均,导致彼此不合的场面,更是常常发生,让他更不想来这里录影了…这次回去后,一定要严加向张达民拒绝!

  不知史儒心心意坚决的导播,考虑一下后,大拇指举起,意思就是叫他算。

  他不着痕迹的叹口气,脸上再度回复充贵族气息的笑容。

  “可以把问题再说的清楚一点吗?你想算哪方面的问题?”

  女主持人心花怒放的回答:“爱情,我要算爱情!请问我现在的单恋,是否会开花结果呢?”

  此话一出,各种毁天灭地的诅咒和哀嚎,马上在季晴身旁爆起。

  史儒心沉一会,考量到节目时间,洗好牌后从中出三张,排成图形。

  季晴醉心的看着他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动作利落、不失优美的将牌切好、叠好,宛如魔术,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的算命,本身就是一种表演…

  “这叫做‘三角展开法’,专门用来解决人们内心的疑惑…”沉稳好听的音质、像在催眠似的叙述他所做的动作。

  “是…”女主持人如痴如醉,沉溺于他的动作中。

  史儒心将牌一张张摊开,并且举起来,好让摄影师照到。

  “这张牌,代表询问者的真心。”

  牌上画着一个浓妆的小丑,漆黑的眼线勾勒出悲伤的眼神。

  “愚者(TheFood)的正位,是惑、盲从…在恋爱中,则是一场只看到表象的恋爱。对于现实世界的判断力,是迟钝的,而且后知后觉。总要等到对方清楚的表明意思时,才会发现自己的谬误,但那个时候,恋爱通常也走到了尽头…”

  史儒心淡淡的说,但季晴却觉得自己好像和那张牌起了共鸣。

  画着妆的小丑…多么像她自己啊…迟钝、表象,这张牌完全道尽了她的恋爱历程。

  史儒心优美的手指又再度挑了一张。“这张,则是被询问者的心情。”

  牌面上是一男一女甜蜜搂抱的画面。

  “恋人(TheLovers)…”

  “那…那是好的你浚币惶?秸庹排频拿?疲?纠椿购芫谏サ呐?鞒秩耍?布浠簧闲θ荨?br />

  女主持人芳心暗喜,她询问的对象就是史儒心,如果出来的牌是恋人,岂不代表…

  不过,史儒心黯淡的神色和接下来的话,把她的美梦全部打碎。

  “可惜的是,这张牌是逆位。正位固然象征着心向往恋爱,但既然反了过来,表示你所算的对象,对恋爱产生厌烦,甚至心生恐惧。

  越甜蜜的东西,反过来后所造成的冲击也越大。恋人,就是这样的一张牌。正面代表着喜悦。两心相系;背面,则是对恋爱不再眷恋。”

  史儒心自然不知道女主持人算的就是他,而是以旁观者的立场替她惋借,而一旁的工作人员,不少人在看的痴之余,一想到女主持人吃瘪,就忍不住偷笑。

  “而这张牌,代表最后的结果。”

  史儒心把牌拿起来时,女主持人已经挂着一张苦瓜脸。

  牌面上的可爱女孩,正拿着杯子将水倒进另一个杯中。

  “一个杯子象征‘物质’,一个杯子象征‘精神’。这代表人在现实和内心中所做的挣扎,这张牌,叫做‘节制’(Tempreance)。如果是正位,便代表两者取得平衡,但是是逆位…”

  “所以,表示我算的那个问题不会有好结果?”女主持人哀怨的替他接下去,早知道就不算了!

  “是的。”史儒心将牌收起,俊美的脸上洋溢微笑。“既然是逆位,就表示现实和心愿之间无法平衡,而两人之间也一样不能取得良好的中间点,这样的恋情,自然无法成功。”

  算命结束,但史儒心的话语,还飘在被的七荤八素的女孩间,良久不散。

  “啊…难怪称为‘算命贵公子’。你不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发出优雅的气质吗?他一定是住在山上别墅,不食人间烟火的单身贵族吧…”

  过了一会儿,身旁的女人发出这样的感叹,季晴总算从史儒心的魔力中惊醒,不过一听到这种没根据的推论时,她还是感觉怪诞,往那女人瞟了一眼。

  就算称为贵公子,也是要吃喝拉撒睡,怎么可能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难道,一点改变的可能都没有吗?”女主持人似乎还不死心,硬是把这个节目,做成她的求爱大会。“史先生,您就教教咱们广大的妇女群众一些好法子,看能不能改改自己的恋爱运吧!”

  “啊!关于这个,我相当的有研究!”一旁的紫微斗数大师憋不住了,再度跳出来。“我可以教大家一些方法…”

  史儒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哪里会知道什么改运的法子?!

  “史先生!请您告诉我吧!”

  依照往例,女主持人再度切断大师的话语,双眼炯炯有神,死瞪着史儒心,死也要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然后一切照办!她就不信自己跟史儒心真的无缘!

  史儒心伤脑筋的看着争夺不下的两人,微皱浓眉,深邃漆黑的双眼,再度朝着场外的导播使眼色。

  导播盯着他,歪着头思考后,便朝他点点头——意思就是叫他照做,既然主持人提出问题,他身为特别来宾的义务,就是要说出一个改运的方法出来,以拯救广大的女同胞!

  摄影棚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总共十数双眼睛,全盯着史儒心,看得他浑身冒汗,其中还不乏一堆爱慕、热情如火的眼神…在这种无形的迫之下,史儒心尴尬地轻咳一声。“我倒听说过一个方法…”他脑子里飞快的转了几转。

  “什么方法?”女主持人越移越近。

  “我听说在红包袋上,写自己的姓名及出年月,并在里面放入一条红丝带。选个月圆之夜,再把红包袋放在月光底下,心中默念自己的姓名,析求月下老人早牵成红线,让自己早得爱情。完成之后,留一小段红丝线放在红包中,随身带着。再把长的那一段,绑在路边的树上,听说这样就可以祈求到爱情。”

  史儒心微笑的说完,在场女都半信半疑。

  “这…这是真的吗?”女主持人疑惑的问。

  不能怪她,听起来真的是简单的过分哪!

  “我没有试过…”史儒心忍住笑,努力让自己正经八百的。“各位何不妨试试看呢?”

  导播在一旁挥舞着手,并且指指自己的手表,表示录影时间快到了。

  女主持人尽管肚疑惑,但还是习惯性的开始面笑容的说结尾,录影最后,几位来宾互相握手等等。

  等到导播大喊一声OK后,史儒心呼一口气,有种总算结束的感觉。

  “史先生!”导播匆忙走到他身边。“下次的录影,可以再发你通告吗?”

  史儒心考虑一下后,怀歉意回绝。“对不起,上电视并非我所擅长,我实在不想再上了…”

  “可是,你真的很上相,而且上电视后,你们的相命馆生意也大涨不是吗?”

  “这…”导播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是如果为了生意,还要做这种违背他本意的事…他实在不想变成一个毫无隐私的公众人物。

  导播见他抿着嘴,显然相当不愿意,只好叹了口气。

  “这样吧!我跟你们老板联络看看,这种事勉强不来。”

  史儒心不置可否,皱眉的坐在化妆室椅子上,然而,旁边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史先生,要卸妆了吗?”

  他从镜子里,看到一个面貌姣好的女孩站在他身后。

  瞬间,他以为重遇故人,心下一惊。

  这女孩和“她”给人的感觉,多么相似啊…史儒心掩饰自己的诧异,表情淡漠的说:“嗯,麻烦你了。”

  再怎么相似,过去的也都过去了,史儒心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季晴从自己的化妆箱里,拿出卸妆用品,轻柔的用化妆棉沾了些,开始替史儒心卸妆。

  史儒心的面相斯文俊美,季晴的手指在他脸上滑动,神色尴尬地有些不晓得往他脸上哪个部分看才好。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没事长得这样引人犯罪做什么…

  “你这边卸过了。”

  史儒心发觉,季晴卸妆的时候会一直卸同样的地方,有些地方反而都没卸到,忍不住好笑的提醒她。

  “对不起。”季晴脸红,嗫嚅的回答,她放大胆子低声说:“你可以先把眼睛闭上吗?你这样瞪着我…我…”

  “好。”史儒心忍俊不住,很干脆的闭上双眼,任由她在他脸上涂抹。

  不用再被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后,季晴原来急速跳动到快破而出的心脏,总算安分一点,也可以专心工作了。

  现在她能够理解,为什么刚刚那位女主持人连连出错,史儒心的眼睛的确容易让人分心呀!

  “好了,史先生。”

  季晴将他脸上的化妆品全部卸除后,将用过的化妆棉丢掉,再把瓶瓶罐罐的盖子盖上。

  “谢谢。”

  史儒心站起身,不自的又开始端详面前这位专心收着东西的女孩。

  这女孩看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吧,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但对于化妆方面的技巧,却熟练的像是出社会很久了。

  而且她的动作温柔细心,若只看她丽的外表,还会让人以为她应该是个外放有余,细腻不足的人呢!

  女孩收拾完后,又去替其他人上妆、卸妆,忙得不可开

  史儒心凝视她的背影一会,对自己苦笑后,决定不再留恋,离开了电视台。

  反正,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一回到家,经过一整天辛勤工作的季晴,还来不及把东西放下来,就接到了好友打来探听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兴奋的要命,一开口就开门见山的说着。

  “怎样?!你见到史儒心了没?”

  “见到啦!”

  季晴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把她吃饭的家伙,化妆箱和刷子类的器具等七手八脚的收入大橱柜。

  季晴住的地方,是一栋已有二十五年屋龄的老房子了,因为并不是处于华地段,所以二十五坪大小的楼层,只要价一万出头。

  一个人住还算自在,薪水也够她活,偶尔会回老家陪陪父母,这就是季晴的日常生活。

  “怎样?他是不是跟在电视上一样帅?”

  季晴噗嗤一笑,直截了当的回答:“没错!而且还更帅。”

  “啊!”林筱曲在电话那头尖叫:“我明天要跟同事说…那他态度怎么样?温不温柔?有些名人,电视上跟私底下态度差超多的,他是这种人吗?”

  “这个嘛…”季晴一边换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拿着电话筒沉思。

  史儒心,他绝对不是那种双面人,他在电视上和私底下都一样的温和。

  只是,真正接触到的他,有一种电视上看不见的淡漠…

  “季晴?你别不说话啦,不要告诉我,他在现场其实是一个对工作人员很坏的人喔!”

  林筱曲把她唤回了神,季晴连忙澄清。

  “不!他绝对不是那种人,比起某些颐指气使的明星,他的态度实在很好呢,客客气气的。”

  “真好…”听到偶像表里如一,林筱曲整个人都陶醉了。

  “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快问喔!不问我就要去煮饭洗衣服。”

  一个人住就是这点麻烦,每天都要张罗自己的食衣住行。

  幸好,化妆师的工作是接到通告后才去的,所以季晴有不少空闲的时间,对于这分工作她很满意。

  “知道这些,我就够幸福的了。如果,能再亲眼看见他就好啦…”

  季晴想起,今天听到史儒心跟导播的对话,不颓丧的说:“大概不可能了,他好像连综艺节目都不打算再上的样子。”

  难道就这样,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吗?

  今天看到的他,比电视上看到的更为吸引人。想到他和自己说话时的温柔,季晴晕红了双颊。

  多么温柔的男人啊…如果能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季晴的心,早在看到史儒心本人的时候,就燃起了小小的火焰。如果要为这种情感安上一个名字,或许就叫做“一见钟情”

  但是,如果往后都再也见不到史儒心,这段感情现在就可以预知后果、并且改名叫“无言的结局”了。

  史儒心在节目上说的改运方式,悄悄浮现在她的心上。

  似乎,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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