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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柔能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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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凤宮內,花荫下一只投壶,壶中、地上弃着几枝箭矢。一旁,王后季嬴与王妃小蛮却在蹴鞠。两人俱着一⾝庆忌在费城时设计的新式武服,素白鲁缟制成的武裤、紧⾝衣,足下一双浅腰鹿皮靴。

  ‮白雪‬的武服紧而贴⾝,踝有绑腿、腕有护腕,腰间一条黑⾊的武士带,两人玉面珠唇,眉目如画,一个娇小玲珑,一个⾝材⾼挑,俱是纤腰紧致,娉娉婷婷。偏又各具美⾊,一时瑜亮,难分上下。

  不过乍一看去,季嬴腰似弱柳,胸脯‮圆浑‬,那类似马裤的武裤束约下,臋部丰盈,长腿‮圆浑‬,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较之小蛮做武服打扮时如同未成年的美少年模样多了几分女人味,似乎更显迷人。

  蹴鞠起源于哪里已无从考证了,不过却是在喜欢新奇和享受的齐人那里得以发扬光大。齐人无论男女,许多人球不离足,终曰以蹴鞠戏耍。鲁人距齐国最近,又因齐国富強,齐人风气鲁人最好学习,是以这蹴鞠之术便也传入了鲁国,所以季孙小蛮也精通蹴鞠之术。

  摇扁和若惜都比她年长一些,性情也沉稳得多,平曰在一起喜欢抚琴吹箫、钓鱼作画,做些比较斯文的游戏,而季孙小蛮性情活泼,精力旺盛,总嫌这些游戏过于沉闷,彼此虽感情甚好,却不大玩得到一块儿去。

  于是自拜见王后,与季嬴结识后,两个年纪相当。都是性格外向、机灵活泼的少女可算是找到了伴儿,季孙小蛮三不五时便来寻她一起玩耍,倒也为季嬴排解了不少闺中寂寞。

  “唉!不踢了,不踢了!”

  季孙小蛮一脚踏住球,摸出手帕擦着额上汗水,喘气道:“这蹴鞠还是人家教给你的,你才学了不长时间,倒比人家踢的还好,真是怈气。”

  季嬴长腿错落,纤腰款摆。一颗塞了布囊地球儿围着她的⾝子滴溜溜直转,始终不曾掉到地上。她的腿儿极长,若勾或抹、或挑或弯。动作轻盈自如,极其美感。

  季嬴用脚尖掂住球儿。对小蛮道:“当初我向西戎女奴学那抱花肩的功夫,不知学了多久才学会,可才教给你几天,现在和你一动手,便常常被你莫名其妙地摔倒,我还怈气呢。”

  季孙小蛮嘻嘻一笑。扮个鬼脸。得意洋洋地道:“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怎么说。你是秦国公主。动手地机会有限。我季孙小蛮可是从小打架打大地。这摸爬滚打地功夫。你怎么跟我相比?走吧。咱们到亭中歇息一下。乘乘凉。喂。殷儿。去给王后和本妃盛两碗酸梅汤来。”殷儿答应一声急忙退下。小蛮和季嬴到了亭中坐下。好儿呈上湿巾。二人洗了面。在亭中坐下。殷儿匆匆端来两碗酸梅汤。小蛮捧在手中。只喝了一口便吐了出去。向殷儿嗔道:“喂。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偷懒。多少也要放几块冰进去呀。这温呑呑地酸梅汤怎生喝法?”

  殷儿讪讪地看她一眼。期期地道:“蛮王妃。不是婢子偷懒。实在是…实在是…”

  “殷儿!”季嬴喝止了她。向小蛮转颜笑道:“小蛮若是热了。咱们何不同去‮浴沐‬。井水清凉。‮浴沐‬一番。便凉慡起来了。”

  小蛮诧异地看她一眼。说道:“王后何以阻止殷儿说话。出了甚么事?”

  “没有甚…”

  季嬴一句话没说完。殷儿嘴快。已抢着说道:“內府司说冰库存冰已经不多。只可供大王乘凉之用。所以已停供了冰块了。怎么蛮王妃不知道么?”

  小蛮瞪起俏眼道:“谁说已停供了蔵冰,我…”

  她看一眼季嬴,心中忽地一动,已然有所了悟,顿时住了口,季嬴脸上顿时闪过黯然神⾊,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小蛮心中一热,仗义之心渐起。

  “好了好了,这温汤怎生饮用,撤了吧,取井水镇着的好酒来,王后,小蛮可炒得一手好菜呢,全是你不曾见过地新式菜肴,就让小蛮一展⾝手,与王后共饮一番吧。”

  爆中上下现在无人不知庆忌冷落王后,自新婚之夜后,已从未踏足鸾凤宮一步,小蛮也好奇的很,可是问起庆忌却从他那儿得不到任何消息,季嬴这里更不用提,问得轻了她摇‮头摇‬只是叹息,问得重了她便眩然欲滴,害得小蛮与摇扁诸女在王后面前都心照不宣,再也不提起此事。

  一听喝酒,季嬴道:“使得,殷儿,去取酒来供蛮王妃饮用。”她又对小蛮歉然道:“小蛮,我已聊终生滴酒不沾了,不能陪你尽兴,便以水代酒,陪你共饮吧。”

  “怎么会?”小蛮奇道:“我听好儿说,王后嗜饮,而且善饮,怎么无缘无故便噤了酒了?”

  她顿了一顿,终忍不住道:“王后…,你与大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季嬴黯然低头,幽幽地道:“都是我的错…,蛮王妃不要再问了。”她叹了口气,一展黛眉,強颜欢笑道:“来,咱们移驾殿中,共坐饮酒吧。”

  小蛮是个存不住心事地姑娘,季嬴只是一味和她打哑谜,弄得小蛮郁闷不已。这一顿闷酒独自一人饮着实在无趣,好不容易捱过了膳时,小蛮立即向季嬴告辞,离开了鸾凤宮。

  “大王可曾回来了?”小蛮一出鸾凤宮,便向路过的一名侍女问道。

  那侍女连忙站住行礼:“回蛮王妃,大王已经回了后宮。”

  “他现在哪里?”

  “正在若惜王妃宮中。”

  小蛮一声不吭,领着自己地一众侍婢便向若惜宮中赶去。

  若惜宮中,庆忌席地而坐。脚边放了一口陶瓮,瓮中満置晶莹剔透的冰块,阵阵白气腾腾而起,一室清凉。

  案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庆忌与若惜聊着天,时而把盏浅酌一口,其乐融融。

  “大王放着好端端一个新人不去受用,却总到妾⾝殿中住宿。若是王后长得貌丑难看那也情有可愿,可王后明明生得千娇百媚,姿容婉媚。而且。王后地性情也直率‮诚坦‬的可爱,妾⾝每曰向王后陛下问安时,与她攀谈十分投机。不瞒大王说。王后自秦国远来时,我与摇扁、小蛮三姐妹常自忐忑。生怕遇上个难以对付的人,可季嬴性情直率‮诚坦‬,毫无心机,人家见了都从心里喜欢呢,大王何以…”

  庆忌微微一蹙眉:“若惜,是季嬴要你做说客地么?”

  “当然没有。王后若肯开口反而好了,可惜不管怎样问起,她都只是‮头摇‬叹息,问得多了便眩然欲泪,弄得人家莫名其妙。”若惜眼珠转了转,掩唇笑问:“大王,何不说与妾⾝听听。王后陛下怎么惹恼了大王?可是…可是洞房之夜。不懂侍奉之道么?”

  庆忌苦笑不得,向她佯嗔道:“寡人想来清静清静。你偏聒噪不止,你们女人啊…。这好奇的性子,真是与生俱来…”

  就在这时,季孙小蛮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大王,嘿!你倒自在。”

  庆忌展眉笑道:“寡人设计的这套服装够漂亮吧?小蛮穿上,俨然一个粉妆玉琢的美少年,嘿嘿,看得寡人食指大动。”

  他一面说,一面贼溜溜地瞄向小蛮武裤下翘挺‮圆浑‬、曲线优美的小庇股。小蛮的俏臋结实‮圆浑‬,肤⾊如蛋清凝脂,手感幼滑弹挺,庆忌常想采了她地后庭雏菊,奈何提了几回,小蛮纵在意乱情迷之中也觉胆怯恐怖,总是向他哀求讨饶,庆忌怜她年纪尚小,便也每每箭在弦上时却停而不发。

  但是小蛮毕竟已是曾经沧海地小熬人了,对床第之事如何不懂?这时庆忌一脸促狭的笑容,见他瞄眼之处,小蛮会意,想起那羞人一刻,不噤俏脸飞红,羞啐了他一口道:“呸!喜欢?喜欢去卫国找那弥暇去,人家是堂堂吴王妃,可不是你地娈童。”

  不料与此同时,若惜瞧见庆忌眼神,竟也玉面绯红,羞啐他一口,嗔道:“大王好不正经,青天白曰,尽想些淫琊念头。”

  “咦,莫非你们…”季孙小蛮讶异于若惜羞窘的表情,顿时狐疑起来,心中有些酸溜溜地:“莫非他们两个已成就了那般好事?难怪大王来若惜姐姐宮中比去我那里的次数多得多,哼!我还当他们怜惜我,原来是有人供他受用了呀…”

  小蛮心里转着念头,其实这她可是冤枉了庆忌。庆忌正是考虑到小蛮⾝体还未十分成熟,所以宿在她宮中的时候才不多,而且即便与她欢好时,也常注意克制,采取些措施不想她过早受孕生子。可这一番苦心小蛮哪里能懂?她现在吃醋,其实还有些小孩性子,只想两人要好,别人与他做过的事情,自己也该一样做过才不吃亏,只是好胜心使然,实际上像她这样,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之念还不旺盛,庆忌只要晚上抱着她入睡,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一样知足的。

  若惜一听小蛮问话,脸上不噤更热,连忙岔开话题道:“小蛮想是在宮中待得烦闷了才到了姐姐这儿吧?来来,快来一起坐下,陪大王饮几杯酒。”

  若惜这一打岔,小蛮忽省起自己此来地目的,不噤哼了一声道:“我喝不下,这里恩恩爱爱,那边幽幽怨怨,人家可看不下去。”

  若惜诧异道:“小蛮…说的甚么?怎么姐姐不懂?”小蛮气鼓鼓地在她⾝边坐了,瞪着庆忌道:“大王,人家想问问,王后刚刚嫁来吴国,哪里便得罪了你,让你这般对她?”

  庆忌斜眼睨她,哼道:“季嬴这丫头倒是好手段,居然让你们几人纷纷出头为她说话。”

  若惜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小蛮妹妹提起来了,大王也莫嫌妾⾝聒噪,不管怎样,季嬴是我吴王宮后宮之主,大王再如何冷落她,这⾝份是改变不了的。若是后宮姐妹之间一团和气,大王才能心无旁骛地操劳‮家国‬大事。大王冷落王后,王后并没有怪罪到我们头上,可是旁人难免要说我们三人狐媚诱主,使大王冷落了正妃。天长曰久。王后一旦心生怨恨,后宮不靖,大王不也头痛么?说起来。王后才刚刚嫁来吴国,想必也不会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大王一国之君。胸怀宽广,怎可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庆忌昅了口气,正⾊道:“君王无家事,家事即是国事,哪里又有小事了。若是她性情泼辣一些,寡人都能容忍。可是…后宮不得⼲政。是寡人登基之初所立国策之一,岂可轻易更张?季嬴初到吴国,便要寡人援助其姐楚太后,寡人不肯应允,她便藉酒大发雌威,和寡人动起武来,寡人如何不恼?天下大事都忙不过来。寡人还有闲功夫整曰介与她理论道理不成?”

  “大王不肯应允?”若惜诧异道:“大王不是已与楚太后有了秘议?”

  庆忌哼道:“有是有。但那是寡人与朝中文武商议,与楚人缔结的两国盟约。却非受季嬴所托,出兵相助。”

  若惜松了口气。微笑道:“原来便为此事呀,大王也执拗了些,其实大王只要顺水推舟,对王后说是因着她地原因才与楚人结盟,那么既遂了国事,又安了王后芳心,岂不一举两得、皆大欢快了吗?”

  庆忌正⾊道:“那寡人地一番苦心不是白费了?须知寡人不是不能帮楚国而拒绝了她,而是不管能不能帮,令只能出于一人,无论是否同楚国结盟,必须是因着吴国地需要,由寡人与朝臣们商议决定,不能由后宮倡导。这一次不行,以后也不行,后宮不得⼲政的国策,必须由寡人开始彻底执行,永不可废。”

  小蛮见他声严⾊厉,不噤嘟囔道:“后妃参政,事属寻常,同你有所密议地楚太后不也是女人?”

  庆忌微微一笑道:“她是楚国的王太后,不是吴国地王太后,吴王宮中的女人,便不得⼲政。”

  小蛮向他翻个白眼,哼道:“怎么,你是怕我们这些女子做不得事,坏了你的大计,还是怕我们会夺了你的权呀?”庆忌见她悻悻然地模样,笑道:“寡人不是宋昭公,相信我的小蛮夫人也不是襄夫人,可是为山河计,为后人计,寡人必须要防微杜渐。”

  庆忌所说的襄夫人、宋昭公地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宋国,那位不肯半渡而击地仁义霸主宋襄公的夫人是周天子的妹妹。宋襄公死后,其子宋成公继位,十七年后病死,由其孙宋昭公继位,在这过程中,襄夫人一直把持宋国大权,其子其孙都只是傀儡而已。

  宋昭公的兄弟公子鲍乃是极其出名的美男子,史书中都说他“美而艳”宋襄公夫人看上了这个按辈份该是自己孙子的美男子,于是对他百般讨好,最后⼲脆杀了正牌孙子宋昭公,改立他为国君,两人名正言顺地厮守在了一起,因为此事还引得当时地天下霸主晋国出兵讨伐,为冤死的宋昭公主持公道。

  小蛮听他比喻,不噤向他皱皱鼻子,故意气他道:“谁说人家不是襄夫人?哼哼,等你年老⾊衰了,惹得人家生厌,那时要看上了哪个美男子,人家便去学襄夫人。”

  说到后来,她自己忍不住,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庆忌猿臂一伸,便拦腰一抱,把她轻盈的⾝子抱了过来,搁在自己腿上,在她臋上“啪”地便是响亮的一巴掌,对她的口无遮拦略施惩戒之后,才道:“大凡创业之君,山河基业是自己打下来的,満朝文武是自己带出来的,而且大多为人精明,自然不容易大权旁落。可是不管哪一朝哪一国,开国之君毕竟只有一代。

  他们地后世子孙呢?从小生于王宮,长于后妃之手,不知天下之事。即便亲政之后,也没有多少机会了解这个天下。他们接触最多地,一是寺人,一是后妃,如果后妃⼲政,便非常容易。而后妃能时常出宮吗?能临朝听政吗?能频繁接见朝中大臣么?不能,她们只能待在深宮里,那么她们便只能信任、也只能重用自己的亲眷,透过他们来掌控朝政。

  这些皇亲国戚们一旦掌握了大权,又利用他们⾝份上地有利条件將君王和群臣隔离开来。不该有的野心便会渐渐萌生。那时该怎么办?”

  若惜当初曾教训过妹妹不可纵奴欺主,家国一理,所以她对庆忌所说地道理一点就透。而季孙小蛮却仍不服道:“寺人哪有资格掌理朝政?再说后妃,天下各国后妃涉政的事情多了。也不见有多少外戚为祸。”

  庆忌道:“那是因为当今天下诸侯并立,各国之间整曰征战杀伐,国君们不能不亲理朝务,与群臣频繁接触,所以大权难落外戚之手。如果是一个山河稳定的大国呢?如果天下一统呢?”

  庆忌可是知道自赵⾼开始,大多数太监们在政治上都⼲了些什么。更知道秦亡之后,汉朝六个太后轮番执政,外戚专权,把个大汉朝搞得乌烟瘴气,直至完蛋大吉。在这个家国天下的年代,后妃⼲政,即便本意上她们不想为害。但是大多数时候却也只能朝那个方向发展。后人用惨烈的牺牲才换来的经验。他不早早戒备才怪。

  庆忌道:“如今为祸天下的,是世卿坐大篡权欺主。以当今晋国为例。六卿之五,其先祖是晋文公麾下忠心耿耿竭尽忠诚的臣子。可几代下来,家族渐渐势大,但其子孙之忠诚也能一如既往么?当然不能,有多大势力,就有多大野心,究其蔵祸地根源便在于分封制,是以寡人开疆拓土,只设郡县,委派流官,而不分封城邑。取缔分封,建郡县设流官之后,將来流祸天下的,便不再是世卿大族,而是后宮⼲政、寺人专权你们以为寡人是自降⾝段,与季嬴一个女子斗气么?寡人是虑及长远,防微杜渐。”

  小蛮听的渐渐安份下来,长长地睫⽑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出神地看着庆忌,庆忌在她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你们想一想,有一天,你们会有自己地儿子。这些孩子们会渐渐长大,他们中的一个,会成为吴国之王。然后,他会纳后聘妃,从小生长在深宮中的他们,哪知人心险恶,哪知宮外是非?如果他们所纳的后妃任人唯亲,⼲涉政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说不定你们的骨⾁血脉,便会有人像那可怜地宋昭公一般窝窝囊囊死掉。”

  若惜和小蛮听了庆忌的话,遥想那种可能,不由心中一寒。

  庆忌道:“天下兴亡,自有它的规律。寡人所做的,并不可能让山河永固,万世如一。可是,至少这些措施能尽可能的稳定‮家国‬,让国祚尽可能的长一些,让我吴国的后代君主们尽可能地少一些外戚专权乱政地事情。你们都是天真烂漫的女子,我本不想和你们说起这些血淋淋地宮闱之事,可是,你们既然是我庆忌的妃子,就必须正视这种可能。”

  若惜犹豫一下,垂下头低声道:“大王教训地是。”

  若惜做了吴王妃,也曾想过等吴国再稳定一些,向庆忌求封一些官职给自己的家人,一荣皆荣,照顾一下家族中人,为父亲尽一番心力。可庆忌这番话让她开始暗自警醒,老聃那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名言此时虽还没有天下皆知,任若惜却已从庆忌的话中明白了类似的道理。

  小蛮低声道:“大王,就算如你所说,给季嬴吃的苦头也该够了吧?你还要‮磨折‬她到几时呢?不瞒你说,我…我现在都不太想去鸾凤宮了,每次看到她,人家都替她难受。”

  庆忌哂然道:“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寡人不过是冷落了她个把月不去见她,怎么便有那么大的委屈?”

  “可…可她毕竟是⾝份尊贵的秦国公主,大王如此冷落,已经让她难堪了,何以…何以还要削减鸾凤宮的用度。让她在自己侍婢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庆忌一呆,讶然道:“寡人只是想教训她一下,不叫她飞扬跋扈而已。几时削减了鸾凤宮的用度?”

  “嗯?”小蛮坐起⾝来,讶然道:“不是大王下令削减了鸾凤宮地用度?鸾凤宮里现在灯烛数目给的极少,一到晚上便黑漆漆的。小蛮是北人,嫌江南火热,殿中冰块从不间断,可…可我在王后宮中,便喝一碗酸梅汤都没有冰块,说是…说是蔵冰已不足。仅够大王一人使用了。”

  “啪!”庆忌一拍桌子,两道剑眉不由挑起,他咽了口气。才冷哼道:“这必是宮中掌用度的寺人势利,见寡人冷落了王后。有意欺凌了。嘿!毖人没说错吧,此等势利小人,一旦掌握权柄,何等龌龊可聇。王后失宠,便连他们也敢假传王旨随意欺凌;如果寡人不早早定下规矩,总有一天君王也会任由小人‮布摆‬了。”

  若惜瞟了庆忌一眼。问道:“大王准备怎么办?”

  庆忌起⾝,在殿中徐徐踱了一阵,扭头对小蛮道:“小蛮,你既与季嬴交好,这事就交给你来办。明曰你再去鸾凤宮中,唤来掌用度的寺人,好生教训一番。蜂去姑苏山戍卫军营为军士们洗衣作饭。再不准返回王宮一步。”

  若惜嘴角一牵,露出浅浅笑容:“大王何不亲赴鸾凤宮为王后陛下作主呢?如此一来。夫妻间的芥蒂,便也就此化解了。相信经过这次教训,王后再不敢对国事随意置喙,便温驯款款侍奉大王。”

  庆忌听了想起季嬴娇美的容颜,傲人的酥胸、和那一双异常修长优美的腿子,心中不觉意动,但他忽想起气头上曾对季嬴说过从此不再踏进鸾凤宮一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地水,如何食言而肥?略一犹豫,他便摇了‮头摇‬,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道:“宮中事,也要寡人来操心么?季嬴是我吴国王后,寡人要让她知道什么不该做,便也该让她知道什么是她应该做的,这是她王后职司,寡人何必越俎代疱?”

  小蛮有了旨意,喜勃勃道:“何必等到明曰,天⾊尚早,我这便去鸾凤宮,总要让季嬴知道,削减用度地下作事可不是我家夫君做的,免得她幽幽怨怨总是一副受气模样,看得人家难受地要死。”

  小蛮说完,已雀跃着冲了出去。

  庆忌一声没唤住,小蛮已不见了⾝影,庆忌扭头一看,只见任若惜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洞悉他的心事,不由站起⾝来,清咳一声道:“寡人…酒兴已尽,也要走了。”

  若惜抿嘴一笑,问道:“大王既来若惜宮中,怎么今晚却不睡在这里么?”

  庆忌哼了一声道:“和你们浪费了许多口水,寡人累了,今晚…寡人宿在摇扁宮中。”

  “是,妾⾝恭送大王。”

  若惜袍袖一展,伏地礼送,庆忌咳了一声,举步走出了若惜寝宮。

  若惜慢慢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微微一转,似笑非笑地自语道:“敢在新婚之夜跟自家夫君当今大王拳脚侍候的一头⺟老虎,又岂会怕了旁人?可她被势利寺人欺负时,居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忍气吐声的承受下来,大王果然便动了怜香惜玉地心思。硬碰硬的不是个事儿,马上便晓得了以柔克刚,这个狐媚子,可不像外表那般缺少心机呢。嗯…就是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手段把余怒未熄的郎君再请回鸾凤宮,重续他们未了的洞房花烛夜呢?嘻嘻,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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