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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循循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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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

  抬头看着那⾼大的城门,众多兵马保护下的吴国使节郁平然一时百感集。这一趟出使吴国,还未到都城,便送了自己从弟的命,还搭上一个副使马奕。马奕是大王的亲戚,此番回去,还不知会不会受到小人馋言、大王责难。而今历尽历尽艰辛,总算到了鲁国的都城,无论如何,总要完成了使命才好,否则,真的是无颜归去了。

  “郁大夫,请,前方相的这位便是虎大人。”奉命亲自护送吴国使节赴都城的公孙卷耳大夫对郁平然介绍道。

  “喔,原来是虎大人。”郁平然也是听说过虎大名的,此人虽是季氏门下行走,并无公卿大夫⾝份,却俨然就是鲁国的宰相,权柄甚重,不可失了礼节。郁平然庒下丧弟遇袭的悲愤,抖擞精神了上去。

  虎舂风満面地上来,老远就一揖到地,⾼声说道:“郁大夫,虎未曾远,失礼,失礼…”

  季氏府上,成碧夫人正襟危坐,炉上的炭火已经快灭了,茶汤也早煮得没味了。这茶,本是公卿大夫们才可享用到的一种饮品,原本还不甚流行,不过鲁国一向追随齐国风气,齐国的晏婴是极好饮茶的,于是饮茶风气在齐鲁一带便传播的甚快。那时虽无各种名茶的诸多分类,但是茶的好坏还是大有区别的,成碧富甲天下,只要一品,便知今⽇喝的这茶不过一般。不过成碧夫人却不敢现出半点不悦。

  虽说凭她的⾝份,在外边很吃地开;凭她的美貌,趋之若鹜的男人更是数不胜数,但这里是季府,这里的主人是季孙家族的家主,同时又是当今鲁国的执政,无论是政治权力还是宗族权力。只消一句话就能把她打得永不翻⾝的权势人物。所以,这一代尤物也只能乖乖坐在那儿,不敢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昨⽇赛舟夺冠,她便巴不得季氏马上將家族地海盐经营权造册登记,移给她。但是,她当然不能主动讨要,而季氏忙于同叔孙、孟孙订立同盟的细则,商量应付吴国使臣的办法,恐怕一时半晌是没有闲心理会这事的,她又不敢上门催讨。便连暗示的心思也不敢用,本想耐心等上十天半个月的,只是想到这十天半月就不知要少了多少收⼊,心中不免有些⾁痛。

  不想今儿一早,季氏便使人上门,令她过府相见。成碧夫人又是纳罕又是快。于是急急的打扮停当,便赶到了季府,谁成想,她到了,季孙意如却仍在宮城里议事,这一坐就是大半晌,两条⽟腿都⿇木了,还不见他回来。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声响。有人唤道:“主人回来了。”便有一些家奴侍婢出去,成碧一听,连忙扶膝起来,‮腿双‬坐得酸⿇,脚下有些不便,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強撑着走到门口。‮腿双‬⾎脉刚刚行开了些。季孙意如已经大步走进厅来,后边跟着虎、公山不狃和仲梁怀。

  “成碧见过家主。”成碧夫人连忙上前见礼。

  “唔。唔唔,坐吧坐吧,一家人,不须拘礼。”

  季孙意如跟成碧夫人的儿子季孙笙是小赌友,彼此悉的很,对他的⺟亲倒是有两年不见了,如今一看⾊殊然,明媚照人,娇更胜往昔,季孙意如也不噤眼前一亮:“这女子,一⾝芳菲,愈见‮媚妩‬了。可惜了子菲,却无福享用,早早地便去了。唉,从弟子菲也算自己⾝前一员大將,若是他活着,兄弟同心,季氏的局面也不会象现在这般被动了。”

  季孙意如遗憾地想着,先在席上坐了,成碧夫人这才在侧席就坐,欠⾝道:“蒙家主召见,成碧不敢怠慢,一早便来府上候着了。家主处理朝中事,一定疲乏了,可要先歇息一下吗?”

  季孙意如摆摆手:“没甚么乏的,就是应付那吴国使节,颇费了番⾆,那郁大夫真是好一张利口啊,便连老夫也几乎招架不住他抬头看看,见虎、公山不狃三个家臣还杵在门口。厅上坐的一位是家主,一位是家族中的夫人,他们这些家奴只能一旁侍候,是没有座位的。季孙意如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按我地咐咐,该忙什么地忙什么去,未经传呼,不必上来。”

  “诺,”三人一听,连忙弯施礼,拱手退下。

  成碧夫人听了隐隐有些不自在,她是一个妇人,而且还是一个孀居的妇人,家主摒退左右,只留她一个妇人在堂上,这已是一件失礼的事了。虽说大门敞着,门侧廊下还有贴⾝家奴侍候,但是在这些上等人眼中,从来未曾把这些人也当**来待的,那些人同⾝边使惯了的一件器物没什么区别,所以现在两人等同于孤男寡女同居暗室了。

  成碧夫人略显紧张,她下意识地,微微欠⾝道:“家主,不知召妾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季孙意如在一个靠枕上斜斜躺下,一手支腮,一手轻拍‮腿大‬,若有所思地道:“今天,吴国使节郁平然带来一个消息…”

  成碧夫人直起来,俏生生地听着,静静的,就象⽔面上一朵冉冉的⽩莲。

  “吴王姬光,最为忌惮的就是庆忌。听说我鲁国了庆忌⼊曲⾩,特意遣使前来,责我鲁国收留吴国叛逆,有悖两国友好。嘿…吴人还陈数万大军与边界,意在恫吓,要老夫杀了庆忌,以示友好哩。”

  成碧夫人听了先是一惊,既而便想:“庆忌若死了,那我与他的易便不用履行,多了卫晋两国,不知又要多赚几座金山回来了。”

  心里这样想。只是商人本使然,听到什么消息,便自发地想到了收益上去。然而心里想到了这个,不知怎地,她却全无一点喜意,反而有点惊惶焦燥地感觉。

  季孙意如一拍‮腿大‬,笑骂道:“岂有此理。卫国不但收留了庆忌。还划出一座城池供他居住,招兵买马呢。吴人怎么不去威胁卫国,难道我鲁人便不如卫人么?哼!”听到此处,成碧夫人心头一松,不由吁了口气,心中莫名地快起来。

  季孙意如张着眼望着天棚,那飘忽的表情看起来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过了半晌,他突然问道:“子菲…过世几年了?”

  成碧夫人一呆,不知他为何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季孙子菲,便道:“回家主。有十一年了。”

  “嗯…。你一个女子,不易啊,为子菲守着偌大地门户,如今能成为我鲁国首富,为我季氏一门也立下莫大功德,不易。着实不易啊。”“谢家主夸奖。这本是成碧份內的事。”成碧夫人听他说的没头没脑的,越发不明⽩他地用意了。

  “这一次,龙舟竞渡,你成家为我季氏挣回了脸面,立下了大功,很好。呵呵,按照老夫之前地说法,季氏的海盐生意,是要给你独家经营三年地。这三年下来,想必便可彻底奠定成府乃鲁国首富的地位,三五十年之中,若无意外,也再无一人可以超越了你了。”

  成碧夫人喜不自噤,连忙道:“都是家主怜惜成碧一介女流,独自支撑门阀不易。这才给予成碧诸般好处。家主的恩德,成碧铭感于內。不敢惑忘。”

  季孙意如淡淡一笑,侧首瞟了她一眼,忽然道:“是啊,你一介女流,独自持家业,着实不易。成碧啊,你如今年纪尚轻,就…未曾想过再找一个合你心意的男人吗?”

  “啊?”成碧夫人脸上一热,被季孙意如这句话一下子吓着了。

  “咳咳,老夫嘛,并没有那么愚腐,当然啦,你还年轻,鲜花儿一般,如此伶仃,老夫也殊为不忍呐。子菲已过世多年,笙儿又渐渐长大,其实你也可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至于你掌管着的季氏家族的财产嘛,可以待笙儿长大几岁时再给他打理。有老夫这句话,你便再嫁了,或是有了喜的男子,也没人敢多言夺你富贵。”

  “他…他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先把海盐生意许给我,忽又提起…,这老不羞,莫非他…他打我主意?”偷偷一瞟季孙意如的⽪老脸,苍头⽩发,成碧夫人打了个冷噤,起了一⾝⽪疙瘩,连忙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可那心却是怦呀怦呀跳的厉害。

  也不怪成碧想歪了,季孙意如本就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想迫她相从地人不是自己罢了,偏偏他又好面子,话说的含含糊糊不甚明了。那时节,楚卫等国一些王侯公卿⼲的那些上庶⺟、下夺子、辱臣之妾的狗⽪倒灶事,在各国贵族间都是秘密流传的茶余饭后谈资,他说的这么暧昧,成碧又是受好⾊之徒觊觎之苦地人,心思本就敏感,听了季孙意如这话已是心中慌难言:“他…他如果強迫我,那可怎么是好?只要他一句话,我成府偌大地势力说要它烟消云散,也不过是倾刻间的事。这老不羞,怎么荒唐若斯,不要了脸⽪,连自己的从弟媳妇也打起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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