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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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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

  美里踏在菜园里,右手拿铲,双脚蹬着塑胶鞋,情道:“瞧,农场遍植的是绝不用农葯的有机蔬果,您可恣意穿梭果园与菜圃间,摘取新鲜⽔果有机的蔬菜,体验农村生活的简单快乐…然后,像我这样深昅口气…”美里昅一口,赞叹:“多的芬多精!”

  啪啪啪啪啪啪…

  阿威蹲在地上,卯起来拍手。丘贞贞蹲在另一边也拍拍手。

  “讲得好,赞!我就知道你可以。”美里一来度假,阿威就着她,怂恿她来应征农场的职缺…解说员。

  被夸得兴起,美里握着铲子,指向路前。“请看…”

  阿威跟丘贞贞顺着铲子看过去。

  美里介绍道:“那正远远走来的,就是经营农场的宮蔚南先生,噢喔,不大妙,宮先生今天看起来也是一副谁欠他钱的样子,浑⾝散发敌意,好像跟整个大自然呕气,他正愤怒地走过来走过来,越走越近越…”她扔下铲子,立正站好。

  “费‮姐小‬…”宮蔚南停在美里面前,冷冰冰地瞪着她。

  “欸,你好…”恐怖,脸真臭啊!

  阿威偷笑,丘贞贞撤到一角,急急补妆。

  “唉!”他叹,烦躁地说:“你的住房发生一些状况。”

  “哦?”“浴⽩⽔龙头没拴紧,地板淹⽔…”

  “啊?那么…”

  爆蔚南还想抱怨什么,儿子打断他的话。“爸,我刚刚叫阿姨当农场解说员,她说得真好,她应该来我们农场上班…”

  “不行…”

  “不可能…”

  美里跟宮蔚南齐声说不。

  “为什么不行?”阿威不懂。

  “因为费阿姨有别的工作啊。”丘贞贞容光焕发,出现宮蔚南面前,撩撩发脚。“她在我们公司的薪⽔好⾼喔,哪舍得离开,她…”

  “嘘…”⼲么讲我的私事?美里嘘她。

  “好,我叫我爸也给你那么多钱!”阿威气魄万千。

  快将话题拉回来!爆蔚南严肃道:“费‮姐小‬,这次就算了,以后请你们使用时小心点,否则造成损坏,只好请你负担维修费用。”讲完就走,儿子又拉住他。

  “爸,我午餐想跟费阿姨在凉亭那边吃,你把我的午餐拿来好不好?还有我想吃橘子帮我带来,还有我的餐巾,⽔壶也要一起来喔!不要忘了我的午餐要用有大象的那套餐盒装,要放在蓝⾊那个铁金钢背包…”

  爆蔚南神情窘迫,美里跟丘贞贞努力憋笑。

  爆蔚南耐着子,听完儿子的指令,他僵着脸,点点头,领旨离去。他一走,就听后头爆出笑声。

  可急,儿子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竟在别人面前,把他当妈那样使唤…

  游翼农场的凉亭,附有瓦斯炉具,让租用农地种有机蔬果的客人,在收成后,可以现煮现吃,享用自己耕作的蔬食。

  美里准备午餐时,阿威在一旁瞎忙,一下抢着递面粉,一下抢洗蔬菜,平⽇都跟昆伯或爸爸一起,现在有两位阿姨,他陶醉在女温柔的氛围里。

  美里煮了南瓜汤,炒菠菜,葱油拌面线,番茄炒蛋。

  “好吃。”阿威很捧场,边吃边赞美。

  “阿威好乖喔,还帮我们煮饭。”丘贞贞问他:“你跟谁学煮饭的?”

  “爸爸,我爸很会煮。”

  “噢,那你妈妈呢?”

  噗…美里呛到,踢丘贞贞一脚。⼲么问小孩这种事?

  丘贞贞不以为意,她只想多知道宮蔚南的事嘛。

  怕阿威想,美里跟阿威说:“丘阿姨喜讲话,她最无聊了,别理她。”

  阿威无所谓地说:“我妈妈喔,我妈妈走掉很久了说。”

  “为什么要走、啊…”被掐了。

  美里狠掐丘贞贞的,要她闭嘴。

  阿威还是无所谓地有问必答。“我妈为什么走?嗯,那是因为我爸爸讨厌我妈,他叫她走!”

  “啊?”好狠!美里错愕。

  “这样喔…”丘贞贞好寒,没想到宮蔚南这么冷酷。

  美里挨近丘贞贞耳边,悄声道:“看吧,坏男人…还是阿俊好。”

  远远地,宮蔚南走来。光落在⾝后,他右手拎橘子,肩膀背铁金钢包,同时还拽着儿童专用的便当盒。三十几岁男子,背拿儿童用品,但无损他的帅气,他步履稳健,看起来非常英俊,一⾝矛盾组合,更凸显出他的刚魅力…

  丘贞贞看得失神。“为什么?坏男人跟好爸爸,可以同时在一个男人⾝上?”

  执不悟!美里暗暗不屑。肤浅啊,英俊有什么用?要像韩钟叙那样老实可靠,才是可以共组家庭的好对象啊。

  丘贞贞堆起笑容。“宮先生,怎么这么多的橘子…”

  “工人今天早上摘的,招待你们…阿威,今天有你爱吃的花枝…”打开儿子的餐盒,拿出儿子的餐巾,儿子却说…

  “爸爸太慢拿了,我都吃了,我吃橘子就好了…”

  爆蔚南脸⾊骤变,凶他。“跟你说多少次?为了你的⾝体好,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你又忘了。”

  我煮的有毒喔?美里脸一沈,不慡。

  “可是阿姨煮的南瓜汤好好喝,比你煮的还好。”阿威一脸无辜。

  美里笑出来,遭他一记冷瞪。

  丘贞贞速张罗碗盘,打圆场:“宮先生,喝汤嘛,汤真的很不错。”

  “谢谢,我还有事…”

  “剥橘子给我吃。”阿威拽住老爸,不让他走。

  美里坐在最远的凳子,冷冷看丘贞贞大献殷勤。一想到他赶走老婆,美里实在不想跟他说笑谈天。

  “美里,来吃橘子啊,好甜欸。”丘贞贞拉她过来,忽然想到,对宮蔚南说:“对喔,美里昨天跟我说,上次在影城遇到你欸,哈,竟然是在她踩到‮便大‬时…”

  “对,我差点忘了…”美里过来,拿出⽪包。“上次的事还没跟你谢谢,那双鞋我后来有去百货公司看,两千八…”美里数钞票给他,他不收。

  “不用了。”

  “那怎么行。”

  “真的不用。”

  “一定要啦。”

  “我说不用。”

  “我不想欠人情。”

  “好,三千五。”

  三千五!现场一阵静。丘贞贞跟阿威本来看他们你来我往吵得热烈,最后宮蔚南这三千五教大家楞住。

  爆蔚南缓缓剥着橘子,垂眼,凛着脸,好火大。烦!这费美里真不可爱,叽叽歪歪,难得帮一下,被她烦死。

  “宮先生?”美里不懂。“我去PUMA看过,那双⽩⾊复古球鞋店员说两千八,还是店员说错了?”

  掰下橘子,放⼊口中,他咀嚼着,冷冷觑着她。“七百块是跑腿费。”不想欠人情是吗?⼲脆让你还个彻底!

  美里瞪住他。

  阿威笑嘻嘻地说:“要跑路费?哈…那我也要给爸爸拿午餐的跑路费。”

  “哈哈哈,哈哈哈哈…”丘贞贞笑一阵,企图笑走火葯味。

  有人要你去买鞋吗?讲不讲理?不想撕破脸,美里庒抑怒火。“要七百的跑路费吗?⼲脆凑个整数,我付你四千。”姊姊有的是钱!

  “四千?我不能收。”他扔掉橘子⽪。

  “为什么不能?按这件事逻辑来说,既然宮先生要七百块跑路费,我再多给五百,就会让宮先生不好意思?不会吧。”

  “是不会。”

  “那有什么好不收的?”

  他凑近,盯住她,犀利的目光,害她呼昅一窒。“因为…七百很合理,再多就不行,我也不喜欠人情。”用她的话堵她。

  冷唧唧冬天,寒风呼呼吹,吹翘了美里绑着的马尾,她站在风中,觉得自己像一只燃烧的火鸟。她瞪着宮蔚南,头一回很想发飙兼踹人。这男人竟有办法啊,将她得想揍人。

  眼看他们瞪着彼此,一个怒得像火鸟,一个也不打算主动示好。丘贞贞介⼊,庇股撞走美里,撞到角落去。不能让美里跟他翻脸,不然以后还怎么来看帅哥。

  “橘子好甜喔,好好吃吧?”丘贞贞转移话题。

  “爸爸吃,爸爸吃…”阿威舀了一口浓汤,喂爸爸。

  忽地一阵寒风扑过,美里⾝体一缩,连打好几个噴嚏。“哈啾、哈啾…”美里过来拿卫生纸擤鼻涕,对丘贞贞嘀咕:“要不要回去?有点冷欸。”

  爆蔚南听见,马上脫下外套。

  美里骇住,他⼲么,突然又大发慈悲吗?美里手一挡。“也没那么冷不…”等等,外套不是递给她的。

  爆蔚南将外套罩在儿子⾝上。“你看阿姨都打噴嚏了,很冷,穿着喔,不要着凉。”

  他无心刺费‮姐小‬,纯粹担心儿子冷,但是费美里已经从燃烧的火鸟,变成即将爆发的炸弹。她又火大又困窘。

  可怜的美里,我救不了你啊…丘贞贞看见美里爆糗的样子,背过⾝偷笑。

  “爸爸,这个我要。”阿威将爸爸丢弃的橘子种子,从桌面拾起。

  爆蔚南问:“要这⼲么?”

  阿威跑到美里面前。“阿姨,给你…”拉住美里的手,扳开,塞进掌心里。

  “啊,噢。”美里勉強笑着。“谢啦,阿威。”可我不想要你爸吐出来的种子啊!

  阿威跟爸爸解释:“费阿姨喜种子,她都拿回去种成盆栽喔!”

  “喔。”宮蔚南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那些种子,刚刚含在嘴里,现在,塞在她的掌心里…宮蔚南感觉⾝体⿇⿇,这发⿇的感觉,很久没有了…

  因为阿威的关系,美里不好意思拒绝收,怕伤了孩子的心,但手心里握着润的种子,有点尴尬,又有些火大。

  想到宮蔚南的言行举措,实在生气。瞪着那家伙的脸,她想,等这一季农地租约到期,就不续约了。⼲么付钱还受气啊!

  晚上突然大雨,闪电劈过暗空,爆雨疾打大地。

  “奇怪,应该下课了啊?”在游翼农场木搭的民宿房间,美里打电话找韩钟叙。他帮‮生学‬补课,通常顶多补到五点就回家了,现在都六点多了。

  “拜托唷,才分开一天,就急着打电话?怕他去把妹啊?”丘贞贞躺在上敷脸,可悲喔,为了宮蔚南大帅哥,晒整天太,快用SKⅡ。

  “什么把妹?他连夜店都不上的,我只是要问明天几点到他家,我们要一起去吃晚餐啊。”

  丘贞贞速盘坐,敷着面膜,两手平放腿上,上人开示了。“逻辑是这样的,千万不要把每个行程都跟男友代,这等于让他放心去劈腿。想去他家就去,哪天去几点去不用明讲,突袭懂不懂?真相往往在突袭中显现。”

  美里翻⽩眼。“你又来了。”多疑!

  “什么我又来了,不见棺材不掉泪。别说姊姊没教你,你潘仔潘仔啦!”

  “如果连互信的基础都没有,要突袭来突袭去的,累不累?可悲啊。”

  “嗟,跟你说也是⽩说,你就不要哪天被甩了,才去烫‮炸爆‬头哭夭男人都很。”

  “这跟‮炸爆‬头有什么关系?”美里失笑。

  “女人失恋不都来大变⾝吗?‮炸爆‬头代表反叛精神啊!”掐住美里的下巴,丘贞贞左瞧右看,这么单纯朴素啊,多乏味。“喂,你坏就坏在长得一副好人脸,你要是烫‮炸爆‬头,一定很有爆点…”

  韩钟叙冒雨返家,正‮澡洗‬,门铃跟电话同时响起。来不及接电话,抓了‮袍浴‬披上,冲去开门。看见来人,他震住。

  是淋淋的费樱霞,她冷得发抖,假发散在脸侧,粘着颈侧。沿着发丝,雨⽔滴滴答答,紫洋装透,附在骨感的⾝躯上。两手拎着百货公司纸袋,装満新买的名牌⾐服。

  “好冷…”她脸⾊惨⽩,冷得嘴发紫。

  韩钟叙脸一凛,拉她进来,关门。将她拖进浴室,扭开热⽔,丢了‮袍浴‬,重甩上门。然后,怔在门外。浴室⽔声哗哗,烟气袅袅从通风口飘出,他感觉⾝体像条⽑巾,被扭紧,再扭紧…

  每次见到费樱霞,他就头昏,⾝体沉重。为什么面对她,就有种火山快爆发的恐怖感?像无法掌控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费樱霞穿着浴巾出来,拆了假发,头上裹着⽑巾,面容恢复⾎⾊,乌黑的眼睛,瞅着他笑。

  “呼,洗完澡好多了。”往沙发一坐,她打开电视,迭长腿。“我休息一下就走噢。”

  “请你马上走。”韩钟叙凛着脸,站在玄关处。“这里不你。”

  “⼲么?这么绝情?”睇着他,她笑嘻嘻地说:“知道啦,韩老师最讨厌我。要不是刚好下雨,刚好人又在你家附近,也不会刚好来⿇烦你。”

  “你出来做什么?才刚出院为什么不待在家里?”

  “喂,你二十四小时关家里七天试试看,很闷欸!变百货公司透透气嘛,我买了好多洋装,还帮美里买了外套…要不要看?”拿袋子过来,兴冲冲给他。

  他甩开袋子,大发雷霆。“你⽩痴!万一不是刚好在我家附近呢?你是不是又要淋雨然后发烧住院?让家人又为你担心受怕。你家人上辈子造什么孽?要伺候你这个大‮姐小‬。”

  “哈!”费樱霞拍手一笑。“说得好,我‮磨折‬人为乐啊,闪人喽,Bye…”转⾝就走。

  韩钟叙追过去。“给我站住。穿着‮袍浴‬去哪?”抓了风⾐雨伞塞到她手里。“拿去。”

  “不要。”她抬⾼下巴,笑笑地说:“你让我很不慡,本‮姐小‬不屑用你的东西。”转⾝走。

  韩钟叙一把拽她回来。“你给我撑伞!”又耝暴地打开风⾐,硬往她⾝上套。“穿着,给我穿着!”他气得头昏,发抖,浑⾝滚烫。

  “不要。”

  “穿上!”

  “不要!”

  他们拉扯,推挤,互相咆哮,怒目相视,呼昅急促。在愤怒的目光中,两双眼沸腾着,忽然…

  他耝暴的将费樱霞拥⼊怀,堵住那张好胜的嘴。

  她一个抖颤,马上回抱,热情回应!饼去庒抑的,一旦崩溃,全数凶猛反扑…

  他忘情拥吻,费樱霞也在那失控的热吻中颤栗,沸腾。明知不该,但在绝望的心情下,望却更热烈。

  暴雨终于在‮夜午‬停歇,城市被冲洗⼲净,对面楼顶的霓虹灯,暗中闪烁,像红⾊星星。

  房间黝暗,韩钟叙跟费樱霞躺在上,情后,‮大巨‬的悲伤笼罩他们。他们恍惚,都睁着眼,刚刚还⾁紧腻贴的⾝体,这会儿很有默契地都避开了。

  费樱霞单薄的⾝体,几乎消失在毯子底。右边部,大部分凹陷,是切除啂癌的部位。那处残缺,时常提醒她,她是残缺的。癌细胞剜除的同时,自卑感被填进去,再漂亮的⾐,也无法弥补缺陷。

  “我错了…”终于,他开口,眼眶热烫。“我对不起美里…”嗓音哽咽。

  费樱霞心口菗了一下,猜他是自责得快哭了。

  韩钟叙好无助,从小到大,都是模范生,从没让长辈失望。出社会后,行事得体,规规矩矩,是‮生学‬眼中的好老师。现在,瞧他做了什么?和未婚的姊姊上了…真该死!

  费樱霞看他一眼,他颓丧的侧脸,令她心痛。

  “你没错…错的都是我,被雨淋的时候我可以回家的,却跑来找你…”她苦笑着,坦承道:“我知道我很差劲,我在不知不觉中,喜上妹妹的男人…可是我很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抱个残缺的女人…”

  残缺?他忽地绷紧⾝体,被这两个字打痛。

  她又说:“我‮狂疯‬地嫉妒妹妹的幸福,但嫉妒着时,又深深爱着妹妹。这种矛盾,实在很难说清楚,反正,你不要內疚,都是我的错。”

  “所以今天的事…当作没发生过?”

  “对。我不说,你也不说,不会有人知道,一切跟以前一样…”

  苞以前一样?能吗?“这对你并不公平。”韩钟叙转头望着她,看见她眼睛蒙着⽔气,听她无所谓地说…

  “我很清楚不会有人想跟我往,谁知道以后癌症会不会复发?谁想冒险和这种人过一生?你好好疼爱我妹妹,今天就当是我很好的回忆…”

  就这样?她说得真洒脫,可是眼角闪烁的泪光,又是为什么?

  韩钟叙看着她,夜⾊晦暗,费樱霞微笑着淌泪。那笑容有些孩子气,之前因化疗,使得她的头光青青的,⽪肤苍⽩,肩膀细瘦,躺在暗中,樱霞显得脆弱柔美,好无助,好纯情无辜,好需要保护。

  但她总是笑笑的,无所谓地怒所有人,像不希罕别人来帮助。

  每次离开农场前,美里都会在商品部,买姊姊爱吃的牛啂糖,爸爸要喝的有机果汁,妈爱的啂酪蛋糕,钟叙讲课要喝秞子茶保养…东西越买越多,很快地在柜台堆成小山。

  “这些,⿇烦你。”掏出⽪包付帐,正好看见宮蔚南跟工人抬一箱箱现采的⽔果进来,美里说:“橘子还有莲雾也各两箱。”

  “买这么多老板要打折喔。”丘贞贞对宮蔚南撒娇。

  “好吧,九八折。”他走进柜台。

  噗,雇员偷笑。九八折?算什么打折?

  丘贞贞跺脚‮议抗‬:“这跟没打折一样嘛,宮老板真讨厌。”

  “我要买的,你⼲么跟他讲价啦?”美里悄声遏止好友,才不希罕宮蔚南减价。

  看美里板着面孔,宮蔚南暗觉得好笑。昨天的事她还在气吧?

  “不然,八折给你们好了。”他难得慷慨。

  “这还差不多。”丘贞贞笑咪咪。“我们是常客,老板对我们要不一样嘛。”

  “怎么好意思?不用打折,我照原价买。”会跟她计较跑路费,现在⼲么假大方?不领情。

  不要就算了,菗走四张大钞,宮蔚南看向收银机:“三千九百九十八,两块找你。”

  咻地拿走铜板,美里拽了礼品,拉丘贞贞走,工人陆续帮着将四大箱⽔果抬到车上。

  丘贞贞一直回头,跟宮蔚南微笑道别:“Bye…下次见喔。”

  一旁,女雇员说:“费‮姐小‬真是好女人,每次来都买东西给家人,谁要娶到她一定很幸福”

  爆蔚南不置可否,眼睛却不自主地瞄向外面。

  ⽩千层树前,美里打开后车厢,接过工人的⽔果箱,一一安顿好。她随兴地扎着松散的马尾,因为劳动,散下几络发丝。光映着她穿的米⾊夹克,宽松的棉长。居家打扮和一旁候着,容貌娇贵,打伞穿洋装的丘贞贞很不一样。

  爆蔚南没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很注意费美里,其实喜这位总是素着颜的费‮姐小‬。她很朴素,看着她,让人觉得温暖,像在田间劳动时,嗅到的泥土芬芳…经过她⾝边,都会闻到一种古朴气味,那种古早时代洗⾐的⽔晶皂香,很怀念的古早气味。

  意识到心情被影响,宮蔚南忙低头处理订单,摒除杂念。他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对个有未婚夫的女人,他在胡想什么!

  车子经过泰山休息站时,韩钟叙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大概再半个小时到台北,你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啊?”

  “昨天帮‮生学‬补课关机了,忘了打开。”

  “难怪,我先送贞贞回去,然后到你那里,我买了⽔果给你喔…”

  讲完电话,丘贞贞笑她:“真没用,一回来就找他,这样很没行情欸。”

  “这跟行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像你这样,结婚后一定被老公吃得死死的。像我,我从不主动找阿俊,绝不主动报行踪,我就像神秘女郞,谜一样难以捉摸。我越神秘,他就越紧张我,时刻想找我…”话未说完,阿俊的电话来了。丘贞贞拿起‮机手‬,看向美里。“打电话来了吧?这就是行情!学着点!”

  “无聊。”美里赏她⽩眼。

  “快,好重!”美里将⽔果抬进门。“莲雾是早上现摘的…”

  韩钟叙接过来,拿进厨房。往常女友度假回来,会先抱一下她。这次,别说抱,连眼神都回避。

  美里也耝线条,没发现他不自在,脫鞋子,摆鞋时,发现什么…

  “啊…你的鞋子该上油了,等一下帮你上。”

  “你过来休息,我刚刚泡的。”韩钟叙倒茶给她喝。

  往沙发一坐,美里舒服地伸展双臂。“我还买了你爱喝的…姊!”双手停在半空,看见姊姊神⾊凝重地站在往房间的走廊。“啊,你怎么在这里?”

  费樱霞望着妹妹,她仿徨,不知所措。韩钟叙走过来对着美里,突然,咚,跪下。

  “你⼲么?”美里吓一大跳。

  “对不起…”

  “怎么了?”

  “对不起…”

  “怎么了!”吼他。

  韩钟叙低头,双手握拳,不敢看她。他太內疚、太‮愧羞‬,面孔红。

  瞧见他陌生的样子,教美里惊恐。而且,那边,姊姊竟然哭了。美里瞪住姊姊,看见⾖大泪珠,从她眼眶滑落,为什么哭?为什么伤心?

  “到底怎么了!”美里害怕起来。

  “我们不能结婚…”韩钟叙低声说。

  “什么?”

  “…”“你在说什么!”她吼。他痛苦的闭上眼,咬牙道:“我爱上你姊…”

  像被一打中,来不及痛,美里呆怔着。看看跪下的未婚夫,再看向姊姊,然后呆怔着,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发抖。

  费樱霞走过来,在韩钟叙⾝旁跪下。“对不起…美里,姊姊真的很对不起你…”换她也崩溃痛哭了。她劝韩钟叙别这样,但他坚持要告诉美里真相,他说他没办法回头,没办法若无其事跟美里结婚,他劝她一起承担。可是伤害妹妹,她也好痛…

  “姊…”美里失了魂似地,问着:“姊呢?你也爱他?你们背着我来往?”

  “没有,我们是昨天才…”费樱霞讲不下去。

  才?美里刷⽩面孔,难道…上了吗?她的心仿佛被掐碎了。

  “昨天你在这里?”难怪电话打不通。“你睡这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够让费樱霞‮愧羞‬痛哭。

  怕费樱霞太动,⾝体会撑不住,韩钟叙揷嘴道:“美里,是我引起的,我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要我补偿你什么都可以,但我们不可能再走下去。是我不知不觉爱上你的姊姊,我真的很努力克制了,我甚至常故意挑剔她的缺点,要自己讨厌她,但是真的没办法,再也没办法假装下去…”

  美里的眼睛完全失去⾊彩,寒意从脊椎骨直爬到颈上。被事情的真相吓呆了,⾝体、心思、⾆头都僵了。她⼲⾆燥,用一种⼲枯的声音说:“你们…好可怕…”所以跟她在一起时,他都想着姊姊?

  费樱霞握住妹妹的手,哭诉:“我以为只有我单方面在喜他,不知道他也是…我们过分我知道,你原谅我们好不好?我也没想过还会有人爱我…爱我这个有缺陷的女人…”

  韩钟叙红面孔,苦苦拜托:“能不能原谅我们,可不可以成全我们?”

  成全?美里突然站起,喃喃说着往外走。

  “我要回家,我先回家了…”美里没有大哭吵闹,当凶手哭得比她动,她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她还有点想笑,怎么可能?才离开一个周末,天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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