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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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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厉害啊!”抱禧兴冲冲说着,他蹲在地上,正在解一个布帛。“你把师父问倒了,第一次有人把师父问倒了。”

  金凤双手抱膝,蹲在个子小小的抱禧身边,她长长的发垂到了泥地上,她不会盘头发,于是任由头长发散落纤纤双肩。

  他们两人蹲在深山溪畔,光斜斜,像孩童似地闲聊着。

  “我把你师父问倒了,那我是不是比他厉害?”金凤神情里有掩不住的骄傲。

  抱禧扯着布帛上绑紧的绣绳,想了想。“至少比我厉害了。”

  “我比你厉害,所以我不要当你师妹,你要听我的。”她霸气道,抱禧抬头。

  抱禧一脸困惑。“那可不行,师父先收我为徒,就算你长我几岁,可还是我师妹啊!”金凤抿起红瞪视他。“你那么逊,年纪又比我小,我才不当你是“师兄”咧!”

  抱禧皱皱眉头,认真思量起来,仿佛真的很困扰。“那怎么好?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师妹呢,你不能委屈委屈么?”他认真地担心起来。

  “要我当你师妹也行…”她昂起漂亮的尖下巴。“你纺什么都听我的。”

  “嘎?”抱禧望着眼前火焰般亮丽的少女,她好像很喜欢人家都听她的。

  她凝眉。“你想清楚没?”

  “喔、好呀!”是无所谓啦,反正他喜欢这个平空冒出来的师妹。

  她一听马上眨眨眼,出了的笑靥。“明天起,你一起就打水给我洗脸。”

  抱禧傻呼呼地。“打水?”这不是又要他当个佣人么?

  “你说什么都听我的。”既然这儿没佣人她就自己找一个。

  “这样啊…”抱禧耸耸肩。“反正我都要打水,帮你打一份也无所谓啦!”这个师妹好爱人伺候啊。

  抱禧低头将绳子拆开了。

  金凤望着抱禧将布帛揭开,出一张方形的白色纸片,纸片上有一个写得很潇洒很豪气的“禧”字。“这是什么?”

  “是师父做给我的。”他珍爱地捧起那纸片。“师父做给我玩的。”他将一个线轴交给她。“以前我都一个人玩,现在你和我玩。”

  金凤抓着那线轴,不知所措。“我不会。”她看抱禧很兴奋地抓着那纸片往前奔,他一奔她手中的线轴就滚动起来。他越奔越远,奔进了漫漫草原,奔进了天宽地阔间,他一边奔一边回头对她高呼…

  “你看着我,你看清楚,你看清楚了!”忽然他手一松,纸片忽地往天上冲去,奔上天霄,奔进了蓝天白云里。

  金凤惊愕地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惊呼,看着那纸片在白云间翱翔,就像鸟一样,飞得那么高那么高,她看得好激动,激动地握着线轴。紧紧握着,怕这么好玩的东西飞走了。

  “好玩吧?”抱禧一跳一跳地奔回来,满意地看着她傻呼呼地昂脸瞪着那飞高的“禧”字。他笑呵呵地解释:“这是纸鸢啊,你没玩过么?它可以飞呢,飞得又高又远。”

  金凤赞叹道:“简直像鸟一样。”

  “所以叫纸鸢么!”他喜孜孜地。“师父捡了我时,我常常哭,他叫我抱禧,做了纸鸢给我玩,我每天放它一放,就忘了哭了,你看它飞得多开心。”

  金凤陡然转过脸来,兴奋地亮着眼睛。“你把它抓下来,换我,换我放它。”

  “好啊!”抱禧接过线轴将它慢慢地收下来。“你只要抓着这纸鸢,然后往前一直奔一直奔,奔得越快奔得越远,放开时它就飞得越高越远。”

  金凤迫不及待抢过来。“我要放得比你更高更高。”她说着,一鼓作气就往前奔出去,一头长发就像一冽瀑布散去,金裳于风中飞掠。她像箭,奔得又快又急。她拽着纸鸢轻灵地不停跑不停奔跑,奔进了绿油油的草原,像一枝进草原里的,金色的箭。

  在那枝金箭后头,抱禧笑哈哈地眯眼朝她挥手叫嚷:“够远了、可以了、可以了…”

  不行!在呼啸的风中,金凤执意往前又奔了好几尺。还不够,她要将它放到白云之上,放到了金灿灿的太阳边。她贪心地往前再往前…想到它将飞得如何之高,她便兴奋的加快脚步,一颗心激动狂跳。

  “也太远了吧?”抱禧眯起眼睛快看不清楚她了,忽然,看见那金色的身子往前一扑,抱禧震惊,她跌倒了?同时她手中的纸鸢松了,抱禧手里线轴一紧,那纸鸢凌厉奔上天去,直直往上冲,冲得又快又高,高上了白云,高得几乎要看不见了。

  抱禧傻了,手里的线轴已经滚到了极至,线不够长了,那纸鸢才终于停在云间,缈缈地飘,像留不住的潇洒的一片云。

  “好高啊…”从没见过那么高的纸鸢,他直呆了好一会儿。“师妹啊…”他兴奋地朝那草原里的人嚷。“好高啊,你赢我了!师妹?”

  他回过神,奇怪地凝视远方草堆里那扑倒在地上的雀儿,她一动也不动。

  她跌痛了么?怎么还不起来?“师妹?师妹?”

  她倒在地上,任他放声的呼嚷,依然没有动静。

  直到这时抱禧才隐隐察觉了不对劲,他一急,扔了线轴,奔向她。

  狂风一吹,那纸鸢果真往天际升去,远远地消失在白云间。

  抱禧一看见那极之苍白的小脸,惊得忙抱起她,一只手按上她右腕,照着师父平常教的,帮她诊起脉来。这不诊还好,这一诊他浑身一震,差点吓晕过去。他立即将她整个人揽起扛上背往回奔,一边跑还边大声嚷嚷,急得眼泪直

  “师父ˇ父…不好啦ˇ父…”没有、她没有脉息!

  抱禧慌慌张张冲进制葯房,看见师父背影,恍如看见了神,腿一软差点儿跌到地上。

  慕容别岳旋身及时揽住他,顺势将他背上的人儿抱过来。

  “她…她死了…”抱禧骇叫。“怎么办?她死了她没有脉息,师父…”他语无伦次慌慌张张地。“怎么会这样?她本来还好好的跟我玩纸鸢,怎么会忽然就…”

  “抱禧。”慕容别岳一手抱着金凤,另一只手伸出去拍拍抱禧头顶。“学医的怎么可以这么慌张。”

  抱禧泪眼汪汪,他看着师父,师父竟显得那么镇定。

  “师父…她没有脉息…”他急了。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着,将她软软的身子轻轻搁落一旁诊病用的石上。这几天他已经约略揣测出她的病因,他肃然道“把手伸过来。”他扣住抱禧的手,拉着他往那细细的手腕背寻上去。“这不就有脉息了么?”

  抱禧眼一睁果真感觉到指腹下那非常微弱的脉搏。“怎么会这样?”

  慕容别岳转身踱向庞大的葯柜,镇定地寻着几味葯。“是斜飞脉。”他说着,拉出几个葯柜,细长的指挑出几株葯材。

  抱禧望着师父背影。“斜飞脉?她和平常人不一样么?”

  慕容别岳回首看了抱禧一眼。“是,所以师父想研究她。斜飞脉是很罕见的脉线,对于一个医者,是很难得的诊病经验。”

  “所以您收她为徒?”

  慕容别岳呵呵笑继续挑着葯材。“那是另一回事。”他背着抱禧轻声嘱咐。“去拿一个枕帮她枕在颈后。”

  抱禧冲出去,没一会儿就奔进来,他轻手轻脚地将枕头搁进她脑后。

  “退一步。”这时慕容别岳过来了,抱禧退到一旁。

  他看师父静静打量昏中的雀儿,一边嘱咐:“拿医册,备笔砚。”

  抱禧立即又奔出去将那本纪录得的医册拿来,他翻开厚重医书磨墨提笔,等着师父嘱咐。

  慕容别岳先观她面相,审苗窍,他淡淡沉,抱禧立即振笔纪录病症。“枯槁无胃气,泽显为五脏气衰竭,真气外,是真脏。”

  抱禧忽而笔尖一滑,抬脸子师父。“真脏?”是死症!“师父…”他又哭哭啼啼起来。“您…您之前说快死的人是她么?”

  慕容别岳没答话,他俯身细察她面色,昏中她面赤红,他伸手,指腹轻轻撬开那柔软的**,黝黑的瞳眸专注地审查躺在那温软口中红得过分的舌。他淡淡叙述:“是热盛之病,会有幻听的毛病。”继而又掐住她脉处闭目谛听。

  “面红,脉细数,是脉相反逆症,病情凶险。”

  抱禧一边疾书一边抹泪。“师父,你那么厉害,她没事吧?你能救她对不对?”

  慕容别岳缓缓转过脸来凝视抱禧。“只能尽力。”

  抱禧慌了,师父从来是自信的,头一回听他这样说。

  抱禧惶恐地看师父倾身,两手往她耳后一。忽然间,她奇迹似地苏醒过来。

  金凤睁开眼,看见他英俊的脸容。这是第一次,有人将她从昏中救醒,她茫然地望着他,张嘴说话才发现失去了声音。

  慕容别岳松手俯视她,安抚地道:“别慌,只是暂时失去了声音。”

  她睁大眼眸,发现他正在解她身上的袍子。她虚弱地按住那正在松袍带的手,他俊美的脸缓缓地转过来望住她。

  “你命在旦夕,繁文缛节暂且放下。”说着他别过脸去松开袍带,跟着又解开素衣,她赤的白玉无瑕的身体尽收入他眼底。

  凤公主眨了眨眼睛,尴尬地别过脸去。感觉在他的子下,心坎仿佛着火了,他冷静沉稳的态度令她觉得有一些困窘。

  救命要紧,慕容别岳不理会她的尴尬,拉她的右手覆上自己肘臂。

  他柔声嘱咐:“我要找出你血脉凝滞之处。”他又转过脸来,看她一直紧闭着眼睛咬着**,他命令道:“雀儿,看着我。”生死关头他显得非常严厉。

  金凤睁开眼转过脸来和他严肃的神色相望,诊病时他的表情好严厉。

  慕容别岳嘱咐:“现在,我要寻你全身血脉,当你感到痛时,就掐我的臂让我知道。”语毕,他俯身指腹上她颈边,一路往下摸索,留下炙热的触迹。往下,再往下,温热的指尖烫过她蜿蜒的颈边,熨过她温软的线,金凤心中一烫,当那略糙的指腹擦过浑圆的脯时,她惊愕,不觉就掐了他手臂。

  那温热的指于是停在红粉**旁。“是这里么?”

  慕容别岳抬脸问她,发现她脸更红了。她尴尬的抿,很脆弱地眨眨眼摇摇头。

  她不能说话否则她会问他…为什么腹内深处烫了?

  慕容别岳见她摇头,于是继续往下搜寻,金凤昂起下巴,合上眼。怎么回事?他指尖挑动了什么?她浑身又酥又麻,她很想叹息。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温热的指往下蔓延,熨过线,攀过浑圆的侧,火烧到了大腿,像在燎原,像要融化她,她的深处在战栗,仿佛想贪婪的附什么那样战栗着。

  惘中,恍惚里,忽然一股椎心刺痛骇住,金凤狠狠地掐住他手臂。

  同时他开口:“是这里了。”指腹按住那雪白大腿,慕容别岳转身命令抱禧:“备刀,过火,烹胡麻散。”

  凤公主犹在恍惚中,慕容别岳已经接过温热的胡麻散,接着手一伸撑起她的背。

  她瞪着他严肃的表情,躺在他怀中,听他沉声命令。

  “张。”慕容别岳将麻葯灌入她内,盯着她皱眉地全数下。

  灼热的体淌入喉,温热的感觉立即她的腹。那股热迅速漫向四肢,金凤懒洋洋瘫进慕容别岳的怀中。是酒么?她怎么觉得恍惚和晕眩。

  慕容别岳将她轻轻搁下,接过抱禧递来的白刃。

  金凤眯起眼,那白刃在点燃的烛火中绽放炫目的光,她晕眩地子他将白刃置于火中烧烤,有一刹那,火花迸,亮了他那一张俊美英朗的面容,他的轮廓很深,他专注的俯视那柄焚烧中利刃,他垂着眼,一举一动皆是那么缓慢而充自信与优雅。

  凤公主看得入,她朦胧的眼被火焰燃亮,忽然间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他的脸和那把白花花的刀,那刀握在他手上仿佛也是把温柔优雅的刀。他的刀不杀人,他的刀治病。这样一想,他掌中那把利刃,的确温柔起来。

  抱禧清楚师父想做什么,惶恐地捧着烛台闭上眼睛不敢看,也没有勇气看。

  就在金凤看得恍惚时,他握着刀刃,忽然转过脸来,那内敛而自信的瞳眸直直望进她朦胧的眼睛深处。

  他温柔地说:“可能还是会痛,你要忍着。”他俯身,将一块干净的布帛凑进她边。“咬住它。”他低声命令。

  金凤闪烁着眼睛,他的脸在晃,他的脸朦胧,还是自己糊涂了?怎么他握着刀靠得那样近,她却一点儿也不慌不害怕?

  她懒懒地张,任由他将布帛进她内。然后看他起身按住她左腿,按住那之前他寻找的地方,刀尖缓缓落下,他将刀尖往她腿上落,忽然腿上一痛,金凤咬牙痛呼,额上冲出冷汗,痛得气。她想挣扎,疼痛得想挪开腿,却被他有力而坚决的大掌按住。

  “不要动!”他大声叱喝。“别动!”他很镇定的处理淤的脉线,果断、冷静、坚决、沉稳。

  金凤忍着那火热的尖锐的疼痛,布帛咬得渗血。然后听见他高声命令抱禧。“银针!”

  抱禧颤抖着递上去,看师父小心谨慎地合那道伤口。这是第一次见师父如此处理病患,他吓得脸色发白。

  将伤合后,慕容别岳就将线咬断,同时听见“砰”的一声,抱禧昏厥过去。

  慕容别岳只回头看了一眼厥倒地上的徒儿,随即便将视线转往凤公主苍白的面容,那双殷红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她抿着,鼻尖泛红。像是快哭了,又硬忍着泪。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敢,过程中,她始终没有喊过一声痛。

  她疼坏了吧?他拿起一旁干净的白缎缓缓擦去手的血迹,然后俯身下了她足上绣鞋。好小的脚,他默默地往她足背上踝关节前横纹两筋间的解溪前探去,按住跌脉。

  金凤很安静,她看着他按着她足踝,看着他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似在专注地谛听什么。

  她想,他的指腹几乎把她身体摸遍了。

  半晌,他松手,睁开眼重新看住她,并倾身过来俯视她汗的脸。“应该已经可以开口了吧?”那脆弱的脉息已经如常人般强健。

  “…”金凤很虚弱的动干燥的,吐出一句喃音。

  “嗯?”他没听清楚她的话,微笑挑眉。

  她瞅着他,皱起眉头,竭力把话说清楚。“…你给…抱禧做了纸鸢?”

  慕容别岳出讶异的表情,不解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我命令你,给我做一个…更大的…”她恍惚地说着。

  他知道她折腾得累了,忽然有些心疼起她,他坐上去,帮她拨开额前汗的发。

  “你不能命令我。”他纠正她。“不过,我还是愿意帮你做一个。”他放柔目光,看着她微笑。

  “我刚刚…”她虚弱地上望他,脆弱地说。“放纸鸢…来不及看它飞上天,我就昏了…”

  他温柔地俯视她,大掌覆上她额头探她体温。一边向她保证道:“以后不会了,以后你可以大声笑,用力跑,再也不会晕倒了。”

  “真的?”她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问。

  “真的。”他沉稳而笃定的保证。那双冷静的眼睛,仿佛在笑。

  “你医好我了?”

  “大概是吧。”至少他已经成功帮她除去病症,她的脉息比往常强健许多。他的表情显得那么骄傲自负。

  金凤望着他,忽然很霸气地道:“你看了我的身体。”

  “我一定得看。”

  “你摸透了我的身体。”

  他好笑地。“我不得不如此。”

  “可知…这要杀头的。”

  他扬起英的眉。“哦?”“但我不砍你脑袋。”她亮亮地瞅着他英俊的脸。“听着,我要招你当驸马。”她决定了,她要这个聪明骄傲的男人当她夫君,天下间只有他配得上她。

  慕容别岳眼眸一黯,这个小鲍主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想她是疼得糊涂了,可是,她那双亮灿灿的眼睛瞅得他不安起来,或者…她是认真的?

  那只柔软白雪似的小手又摸上来,不妙…慕容别岳身子一偏,想避开她的手,却仍被她揪住臂膀。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慕容别岳。”他说。

  她深深凝视他。“很好,慕容别岳,我要你当我凤公主的驸马。”

  “吾一介平民,怎可匹配公主?”这会儿他倒是非常谦虚。

  “你医好我,你够格。”

  “不可能的,雀儿。”

  “我命令你,我以公主的身分命令你。”

  他垂下眼。“不,你不能命令我。”

  “我是公主。”

  “即使你是公主。”他温柔地告诉她。“权力不是用来足自身的望,权力该拿来做更多事。”他轻轻帮她将衣裳扣拢,温柔地子她黝黑如夜的瞳眸。“我救了你,希望你可以扭转当今天子好杀的子,希望你可以用你的权力和性命造福你的子民。”

  她动红,眼眸漾着水雾,渴望而贪婪地上望他俊美的脸。“我要你当我驸马…”她坚决地子他,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烧。“你只能接受。”

  慕容别岳看见那火焰般瞳眸底占有的情绪,他起身退开来,隔着距离俯视她。望着她固执的表情,他深邃的眼睛迸出如刀一般犀利的光芒。

  冷而无情。刀一般,切开她炙热的霸气的眸光。

  凤公主眼眸一黯。“你…”他没有生气,只是漫不经心地又退了一步。像是要撇开什么沾惹上的讨厌东西。

  凤公主眼眸升起薄雾,心口酸酸的,为什么?

  慕容别岳俯身抱起昏厥的徒儿,然后他回身冷淡地觑着她。“请你…”那视线如箭般直直进她的心坎。“不要再命令我。”

  他说了个“请”字,但那口气是狂肆而严厉的。

  凤公主闭上眼睛,挡住那令人伤心的视线,腿上的伤似乎更痛了。

  “你好好休息。”

  她闭着眼,听见他离开的声音,听见门扉被关上。忽然眼眶一热,金凤伸手去抹,发现自己哭了。

  她惊愕的望着的手,发现眼泪不断地汩汩淌。有些不敢相信他可以轻易的就令她这样伤心。她以为要招他当驸马他会好开心的,他的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伤心的掉着眼泪,喃喃低语他的名字。

  “慕容别岳…”

  这个男人治好她身体的同时,亦在她心上凿了一个。于是那空的寂寞开始啃噬着她。她于是懂得了,无边无际空虚的、渴望的滋味。

  几个昼夜过去,经过慕容别岳诊治的凤公主,身子渐渐强壮起来,这他们离开“忘玑阁”来到京城里的一间茶肆。

  这间茶肆位在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它有个美的名字,叫“优钵罗。”

  慕容别岳每个月都要下山一趟,匿名帮几个医馆大夫诊病。诊完病他按例就会来这茶肆歇歇。

  这天往往是抱禧最开心的一天,今儿个不只开心,还更开心,因为小师妹也跟着来了。

  慕容别岳负手立于茶肆前,在拥挤喧哗的人群间,他一身灰衫定定地站着。高硕的身型,是那么出类拔萃、玉树临风,不凡的气质就是和那些平民百姓不同。

  现下,他一对星眸温柔地子那呆立在茶肆前,睁大著眼眸左顾右盼的凤公主。

  她一会儿抬头看看牌楼,一会儿瞄瞄摊贩,其间一有行人稍稍靠近,她便紧张地刺猬般环住身子咒骂人家放肆,吓得人家一阵莫名其妙。可一会儿,她又蹲下身子研究那被踏得又光又亮的青石,她甚至伸出手,好奇地摸了摸。

  来往进出的客人无数,把那青石板磨得滑溜溜的。顶上太阳一照,它便反出灿亮青芒。

  “要再摸下去,就甭饮茶了。”慕容别岳走过去,俯身一把拉起她,可却被她一个反手往下扯。

  “你看…”她指着青石面。

  慕容别岳俯视她指着的地方,那是她倒映的脸,病愈之故,双腮红润如桃花,红齿白,眉目如画。

  他不解地问:“怎么?”

  “我好漂亮啊!”她忽然赞叹,由衷地说道。

  抱禧一愣,哈哈大笑。“师妹真的漂亮。”只是没想到,她竟把自己瞧得入了。

  她这样说自己,那口气倒不使人讨厌,慕容别岳听了不微笑,她是真的可爱。连大言不惭的模样都可爱。

  “你瞧够了就起来吧。”

  她还是没站起来,而且继续沈在她的自恋里。“一路上没瞧见有哪个姑娘比我漂亮的。”

  她是不是自恋得走火入魔了?慕容别岳伸手又拉她。“好了,起来。”

  她忽然指着倒映的那张脸,对他道:“我这么漂亮,你不娶我要娶谁?”终于她下了结论。

  娶?抱禧怔住了。

  慕容别岳啼笑皆非,她还不放弃要他当驸马?

  “我谁也不娶。”看见她生气的抿起嘴,他微笑说着,随即一把将她拉起。

  “我娶你,你别伤心。”抱禧讨好地拉拉她袖子如此道。

  “那不一样。”她想也没想就嚷。

  “哪不一样?”

  她甩开抱禧的手,没好气地道:“就是不一样!”

  三人吵吵闹闹进了茶肆,才跨越门槛,那四面八方涌来的热闹喧哗,陌生地朝金凤袭来,她惊愕得一阵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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