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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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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皇朝唯一的小鲍主。

  皇后望着她那因多病而极度苍⽩的可爱脸庞,在她刚満十六岁的夜,问她有什么愿望。

  “⺟后,我愿我可以像鸟儿般灵巧,轻盈,自由,甚至可以飞。”

  皇后听见女儿天真的回答呵呵笑了。“你的确就似鸟儿般轻盈,要做到像鸟儿那般灵巧更不难,至于第三第四项,⺟后必须告诉你,那是不切实际的。”

  “为什么?”

  “⾝为公主,你属于这个‮家国‬,你不该奢望自由;至于飞么…你毕竟是人,永远也不可能飞。”

  “是么?”小鲍主皱皱鼻子,困惑地眨眨眼。

  多年后,这皇室唯一的小鲍主,忽然在某一天,像鸟儿般飞出了华丽的宮墙,飞出了囚噤她的牢笼,像谜更像是一则瑰丽传奇,消失在雾般森林中。

  为什么她能飞出她的宿命?

  据说,有个男人给了她一对非常強壮的翅膀…

  天京皇城近⽇非常混,为着多病的凤公主,天皇邀来大理凝烟公主作客,为着是索讨还魂丹。岂料神丹非但没要到,凝烟在归返大理国的路上,反被神秘刀客掳走,失踪多时,引起两国误会,导致边境战事不断。

  后又有魔罗教嗜器成痴的⽩罗刹,盗走宮中珍宝…离魂宝剑。

  现下更有刺客夜探皇宮…

  深夜里刺客闯⼊御葯合,最先发现刺客的御医被缚住手脚绑在柱前,状甚狼狈,不断唉唉**。“他偷了夜魅丹,独一无二的夜魅丹啊…”护卫长率众重重包围蒙面客,却仍是让他飞出了视线。现下,每道通口都被封锁,数千火把燃亮了浓雾中的华丽皇城,重重兵士保护着天皇。

  而远在皇宮之后专为小鲍主建造的长命殿,同时上演着另一场騒动。

  蒙面潜⼊,隐⾝于密林后躲避官兵的慕容别岳,一双深邃黝黑的瞳眸于暗处静静窥视着眼前騒动。

  “凤公主、您快下来,快下来啊!”侍女桃儿惊惧地仰望立在屋檐上方的小鲍主。公主是病糊涂了,竟爬到那样⾼的地方。桃儿一边注意着公主,一面不忘回头嚷嚷着一群婢儿搬软垫。“快快快,把所有软榻全搬来,公主若在这时厥过去,咱们全没命了,快呀!”公主自小就有“随时昏倒”的本事,而且每次昏倒都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现下爬那么⾼,昏下来还得了!

  桃儿泪眼潸潸仰望公主倨傲的表情,她试着动之以情苦苦哀求道:“公主啊,那儿风大,您金枝⽟叶的怎捱得住?公主…”桃儿转⾝暗示婢儿们去找官兵来帮忙。

  “不准喊人!”凤公主⾼声命令,她⾼⾼在上撇着红,瞪视着下面一⼲奴仆。“我只是爬上屋顶吹风,你们⼲么急成这样?你们…”

  “是,公主说什么都行。”桃儿使个眼⾊众人全跪了下来。“公主,您别生气,您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就怕公主一动又要昏倒了。

  凤公主冷觑底下一⼲跪下的奴仆、狂蓬松的长发飞扬风中,极之苍⽩的脸庞,衬得一⾝金裳在黑夜里更显亮醒目。

  这就是那传闻中怪病⾝的凤公主?慕容别岳表情莫测⾼深,冷眸凝视公主。她看来大抵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可是月下她的眼瞳璀璨晶亮得恍似两簇熊熊火焰,苍⽩雪颜上,那丰润的红得过分。这女孩有病,观她异常气⾊,行医多年的慕容别岳立即读出她染病的容颜。传闻小鲍主多病,一直是靠着珍贵葯材勉強养下来的,看来不假。

  她瘦弱的⾝子摇摇坠,⾚⾜立在屋顶上,像一株金花倨傲地在风里晃,随时有可能会掉跌下来。

  凤公主敛眉,指着底下众人叱道:“你们跪什么,起来、都给我起来!”她还是生气了,揪着双拳喝叱。“都给我起来…”说着她⾜尖用力一跺,跺得底下众人一阵慌

  “别跺、冷静啊,公主千万别动啊!”桃儿急嚷。

  众仆跟着劝进。“公主檄!您檄…”

  “是啊,您深呼昅,深呼昅…”按着御医代,众人七嘴八⾆叮咛起公主。

  “您⾼兴怎样都行,奴才们只求您别动气!”

  “是啊,您一气就要厥过去,皇上皇后爱您,请公主保重⽟体。”

  凤公主一听更恼了,瞪圆了眼,骄蛮地道:“你们紧张个什么?我没生气我只是声音大了点儿,可我现在生气了,你们动不动就紧张兮兮的,搞得我也紧张了,好像本宮快死了,你们,你们这群奴才,我被你们气死了,我…”

  忽然东边响起了戏曲…

  “您看,杂耍团哪!”桃儿忽然往旁一指,企图转移公主怒气。

  长命殿随时待命的杂耍团半夜被喊醒,急急冲出来,立即卖力地耍起特技。为了不使公主动气,啥事他们都⼲,啥法子都使上了。只要公主一气,他们就赶紧为她转移怒气,这法子每次都管用。

  果然公主闪了神,忘了发火。她瞪着特技团,脸⾊好似和缓了。

  桃儿见状更加紧转移她的注意。“哟,公主,您瞧那转盘子的,怎么这么厉害?还有那掷球的,都不会失手呢!”才说着那少年便失了手,漏接了一颗球,少年登时惶恐地朝公主跪下膜拜。

  “公主饶命啊!奴才平时是绝不会失手的,奴才刚醒过来,一时恍惚才…奴才…”

  “住口!”凤公主怒斥,这招不管用了。她继而瞪视着桃儿,眯起眼严厉地道:“你想把整个皇室的人全喊醒吗?”为什么要这样?她一点点儿情绪都不能有么?他们这样迁就,仿佛她是多任多可恶多不讲理似地,存心让她內疚么?

  “公主…”桃儿怯怯地低下脸来。“您快下来吧!”

  凤公主仰望天上明月,她张开双臂,眼睛亮得似星星,她恍惚地眨眨眼睛。“⺟后说人永远都不能飞,可我偏要飞飞看。”她纤细的膀子朝空中挥了挥,她躺在病榻上太久太久了,简直要闷死她了。她真的病得累了、倦了、烦透了。她望着明月幽幽道:“本宮现在要当一只鸟,我要从这儿飞出去…”

  有没有听错?她要飞?飞?桃儿捂住口,骇然地跌倒地上。

  这下没人唱戏了,更没人耍特技,东西扔了全部爬过来跪地膜拜。

  “万万不可啊,公主…”

  “公主冷静啊!”“公主,奴才们不能没有您啊…”公主死了,他们可全要被杀头的。

  凤公主不理他们,兀自霸气的站在风中雾里。她兴致,蹎蹎脚尖、伸伸双臂,跃跃试。“我这么轻肯定可以飞得起。”她自信地道。瀑布般黑发在月下风里飘,她撇着红狂傲得活似一只凤凰。那唯我独尊的姿态,那狂妄的语气,仿佛她真可以飞。

  “公主…”她脑袋也病坏了么?桃儿急坏了。“冷静啊,公主!”

  凤公主往前跨了一步,凝视夜空。“鸟儿挥挥翅膀就可以飞,我也要挥挥双手,然后就咻地飞过去…”她往前一倾。

  桃儿捧住脑袋尖嚷:“公主!不…”唉呀,吾命休矣!鲍主没昏,她倒是先一步厥了过去。

  凤公主⾜尖一蹬,当真往前扑去,果真像鸟儿咻地飞出去,不同的是…她往下掉,是的,直直往下掉,掉得又快又急。

  底下众人一阵呜呼哀哉,惨烈嚎哭,一群人慌张地抬着软垫,东奔西跑寻找方位好接住鲍主。那金⾊轻盈的⾝子从那十几丈⾼的楼宇坠下来,惨啦!速度太快,一⼲奴仆全了阵脚,惊恐声菗气声哀嚎声哭声一齐来,恁是惨烈!

  忽而一道暗影如流星如闪电快速地奔上空中,在众目睽睽下,攫住那下坠的金⾊⾝子。

  在半空中,慕容别岳从容地、稳稳地接住凤公主。

  在急掠而逝的风中,他背着月光,暗夜一般的黑瞳笑望她惊愕的脸容。

  凤公主睁亮眸子,任自己无助地坠进一堵温热的怀中,她终究没能如愿的飞起。

  那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慕容别岳便已截住她。那优雅的凌空飞掠的‮势姿‬,那从容的态度,就像在护着一朵极脆弱的娇嫰的小花。他那双深邃黑眸温雅地俯视她,仿佛在笑。忽地,他双臂一紧,一个旋⾝、飞纵,两人轻易地掠上屋顶。

  ⾜尖才着地,她立即推开他,力量过猛,⾝子帘又往后跌,底下又是一阵歇斯底里呼嚷:“公主!”

  “回来!”他手一伸,笑着将她拉回。

  “放肆!”她怒咆,甩开他的手,抬脚往前一踹,瘦弱的⾝子‮劲使‬过猛,又是往后倒。

  “回来!”他第二次将她拉回来。面罩下他笑意加深,一双深邃的眸子內敛沉稳地凝视这朵骄傲的花。

  不过几个动作,凤公主已面⽩如纸,气连连。她弓⾝,一双灿亮⽔眸紧凝着他。“你、你、你好大胆子,敢闯进来撒野!”第一次有男人敢靠她这样近,她觉得自己被‮犯侵‬了。

  底下奴才们称职地忙着提醒…“公主、冷静啊…”“不要动气啊…”桃儿早醒了,急急命令:“快去喊人来保护公主!”

  “慢…”凤公主挥手制止,她调匀了呼昅,站直⾝子瞪视他。“你是谁?”

  他没回答,漫不经心地望着她,那视线从她脸庞往下望,金⾊纱袍因方才拉扯襟口松了,裸露出她雪⽩的一小片脯,他眼眸笑了。

  凤公主发现了他的视线,没有拉回衫子,反而直直地瞪住他怒斥道:“放肆!再看便挖出你眼睛!”她的⾝体他也配看?

  慕容别岳掉回视线和她对峙,那双黝黑的瞳眸始终带着笑意,仿佛一点儿都不怕她。

  不但不怕,他还往前站一步。

  “你?”凤公主有些惊愕了,可也没被吓退。他不怕她,为什么?

  他子着她,声音浑厚低沉。“面⽩如雪,红似火,气息紊,情绪过。”忽然他长臂一伸扣住她右腕。

  “大胆,敢碰本宮,砍掉你的手!”从没有人敢如此对她,不由得心上一惊,开始挣扎。

  慕容别岳不理她,迳自按住她手腕尺关寸,诊起脉来,沉静的黑眸牢牢盯着她的怒眸。“嗯…没有脉象,你应该已经死了。”

  “放肆!”她急骂。“咒本宮死,等会儿撕了你的嘴!”她想菗回手,却被他厉声制止。

  “别动。”他肃然道,稳稳的扣住她手腕。

  “…”从没人凶过她,倒教她一时怔住了,忘了该生气。

  慕容别岳翻过她手腕,改而桡动脉从尺部斜向桡骨茎突背外侧,往合⾕⽳的方向搜寻脉线,他垂眼沈道:“是斜飞脉,你与常人有异。”

  她惊愕,他在帮她诊病?

  他忽又望住她,黑眸冷静而严厉,轻声却威严地道:“张嘴。”

  “嘎?”她傻了。“你敢命令本宮,我砍你脑袋…”

  他靠近过来。“是是是,砍手撕嘴砍脑袋,我听见了,张嘴。”

  这个男人強势的近过来,凤公主骇然地发现那温热的雄气魄和自己是如此的贴近,令得她一时芳心大,愕然地张开嘴。

  “张大些。”他捏住她下颚,提⾼她下巴,只见她愣愣地张大著嘴,情况简直荒谬极了。他研究着她的她的齿和⾆。“嗯…薄苔主表证,表证⼊里,琊气包心。”

  他松了手,她正要开骂,忽然他又按住她上眼睑。

  “睁眼。”他嘱咐。

  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脸,她又傻了。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温柔。手指按在她细腻的肌肤上,霎时,她的心仿佛被什么触了一下,又⿇又热。

  “眼瞳朦胧,你病得不轻…”那沙哑的嗓音温柔得如似**,不知为什么,凤公主头一回懂得了紧张,在他雄的⾝躯前,她捏住拳头,手心渗出汗。热、好热、为什么?

  终于,他松手,退一步,深邃的一对黑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你有幻听的⽑病是不?”还是那丝缎般低沉沙哑的嗓音。

  凤公主愕然,⾝子一震,讶然得说不出话来。

  他倒是盯着她,极其从容优雅、不疾不徐地道:“昼寒厥,夜热甚,心烦难寐,神昏黵语,斑诊隐现,⾆质红绛…你的脉象是主死的伏脉,恐怕活不久了。”

  她缄默了,美丽的双眸亮着,直直看着他,心底着实讶异。为她诊过病的太医无数,从没人能将她的痛处分析得如此清楚…

  她的确深为失眠所苦,不知为何夜里常有幻听的⽑病,无数的声音在暗夜里‮磨折‬她,就怕说出来怕会被人当成疯子。她常病着,往往夜里冷汗直冒,⾝子却热得恍似要燃烧,她明⽩自己有病,可不明⽩为什么她是堂堂的公主却没有人医得好她,任她受着苦。情绪稍稍一动随时就昏厥过去,每昏厥一次都似死过一次,每一次昏厥都不知自己会不会醒来。受这种‮磨折‬,她战战兢兢的处在庞大的死亡影下苟活至今。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你懂医?”口气缓了不少,似个孩子。那小心翼翼的口气,教人听了心软心疼。

  他还是没答她的话,只是笑望她。方才盛气凌人,此际却似溺⽔的孩子般表情恐惧而无辜。这就是传闻中被极力呵护保护的凤公主?在他慕容别岳眼中,也只不过是个怕死怕病的小女人。

  “公主想飞去哪?”他淡淡笑问。自信优雅的姿态,从容地揭去她用骄傲粉饰的恐惧。“想飞出的怕是那脆弱多病的⾝体吧?你骄傲的灵魂被它脆弱的壳困住了吗?”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像在问一个惘彷徨的孩子。

  但那理解的言语直直击中她心扉。“你…”美丽的战栗起来。“你能…救我?”他全说中了,她深蔵的、心思全被他说中了,她动又悸动。

  他静静地子她。“多一些时间,也许。”

  “我…我即刻…”她的心狂跳起来,热⾎沸腾。“要⽗皇宣旨,召你…”“不。”他敛眉,淡漠地道。“和皇室牵扯的,全没好下场。公主…可惜你是公主。”他别有深意地道。要不他一定带她走,彻底研究她异常的体质。

  “你不准离开!”她急了。“我命令你留下…”她手一伸便抓住了他的臂膀,他眼一凛,并没有躲。她仰望他的⾼大气魄,他俯望她的纤纤柔弱。他目光一沉,翻手反将她的手腕扣住。

  他按住她脉处,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起来。“你快晕了。”他说。⾎脉比常人细,气流一就要昏厥。

  “不…”凤公主眨眨眼,果然视线有些朦胧了。不!她想看清楚他,伸手想揭去他的面罩,瞧他长什么样,然手才碰至他脸庞,头就昏眩起来。“不、我要看清楚,你不要…不要走…”她虚弱地嚷,残存的视线一片朦胧,他那子夜般深邃黝黑的眼眸也跟着朦胧了。她用力地眨眼,拚命抵挡那无能为力的昏眩感,眼睛眨了又眨了又,他的脸却越来越模糊,他是谁?她好急,这一急越是看不清他,反而‮速加‬了体內⾎越,细微的⾎脉承受不住,忽地,她无助地垂落眼睫,又一次输给了自己的⾝体。

  凤公主软软倒下,跌进一双強壮的臂弯间,一堵厚实的膛,听见他最后的声音:“这次恐怕要昏上八个时辰。”慕容别岳微笑着沉昑道。

  他及时出手抱住这一朵脆弱的花儿,她很轻、很软,子却非常刚烈。

  这是一个命不长却尊贵非常的⾝体,他平静地俯视她,无视于底下惊骇混的騒动和呼嚷。慕容别岳伸手轻轻拨开绕她腮畔的黑发,在月下看清楚了她。那紧闭的睫濡,像是恐惧着什么;丰润的**抿着,像是有多不甘心似地;薄汗覆在光滑的额,透露她灵魂的不安稳。

  她的五官长得深刻,仿佛每一个都有它自⾝的个。方才那凌厉的眼眸非常有个的瞪着他,方才那微噘的嘴非常有个的骂着他,浓眉也因他而挑起,可又如何?再有个的人遇上了病也要投降。

  慕容别岳仰望天⾊,耽搁久了…

  “再会了,小鲍主。”他笑着自檐上飞下,将公主还底下的人。

  桃儿见他将公主平安带下来,命一旁的人接下公主,然后她细心地朝那陌生男子盘问。

  “方才可是帮公主诊脉?你是谁?”她见男子挑起一眉又改口道。“不管你是谁,能治好公主么?”

  慕容别岳斜斜负手睨着眼前女子。“未细心诊察,我不妄下断语。”

  “看你⾝手不简单,可是哪儿⾼人?”桃儿礼遇道。“为了公主凤体,明儿派人拿圣旨,恭请先生⼊宮诊治。只要能治好公主,保你荣华富贵一生,先生要什么,圣上都会应许。”桃儿开出条件。只见男子微笑,从容优雅自负地觑着她,非凡的风采像雪像风。风中飘逸的⾝影仿佛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与金碧辉煌的皇宮格格不⼊,天壤地别。

  他淡泊道:“富贵与我无用。再说,⼊宮诊治公主的时间,够救活无数百姓。”

  “放肆!”桃儿怒斥。“平凡百姓怎可和娇贵的公主相提并论?容不得先生拒绝。”

  慕容别岳挑眉,只是用一种十分有趣的目光看着她,继而沉稳道:“告辞。”

  “拿下他,快!”桃儿退一步。众人围上,但见他从容使着上等轻功呵呵笑着几个纵⾝便消失夜风中,绝尘而去,无影无踪。寰下星空与月相映,恍似他从未来过…

  总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她,总是孤单的一个人承受这恐惧。耳边听见许多声音,嘈杂在责骂着她。

  “所有的公主都死掉了,只剩她…”

  幽魂似的声音惊吓着她脆弱的意志。

  “那样残暴的⽗亲,所有的罪孽早晚都要报应她⾝上!”

  “我们全都是被她⽗亲杀的,不如现下咱们就掐死她…”

  是谁?不要掐我!不要!

  金凤用力挣扎,尖叫着想挣脫黑暗中无数双向她伸来的手。“不要、不要靠近我、不要!”

  “公主?”桃儿抓住她挥的手,柔声安抚她。“没事、没事…”

  鲍主动挣扎。“不要掐我!”她用力一甩,打中了桃儿的脸,痛得她摔落铺,发出一声痛嚷。

  金凤睁开眼,猛地坐起大声气,怔了怔,忽地,看见下捂着脸的桃儿。“怎么了?”她面⾊苍⽩的俯⾝去拉桃儿。“谁打着你?谁?是谁?”

  “没有。”听见公主那无助又惊恐的声音,桃儿忍住痛赶忙起⾝去环住鲍主虚弱的⾝子。“我没事,您不要动,桃儿没事。”

  金凤颤抖着**,颤抖地伸出手轻轻碰上桃儿那红了的右颊,她美丽的黑⾊眼瞳朦胧了,声音虚弱无助得叫人心碎。

  “是我…我打了你∏我…”浓重的罪恶感掐痛了她的心。她又病得糊涂了。

  “不是的…”桃儿拉下公主的手。“您刚刚昏着呢,怎么可能打桃儿?您不是有意的。”她轻轻拍着公主的背,好瘦啊,瘦得几乎可以碰触到骨头。桃儿心疼了,她可怜的公主。“躺下来休息吧!”

  “我不要睡,我一睡就糊涂。这回,我昏了多久?”

  “⾜⾜八个时辰。”

  八个时辰?果真被他算准了。“那个人呢?”她抓住桃儿双手,动起来。“那个男人呢?他可以治我,我知道,我感觉得出他和那些庸医不同,他人呢?”

  “公主。”桃儿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您先冷静,冷静下来!”

  “他走了是不?”金凤又怒又急。“他走了?他说可惜我是公主,什么意思?他不医公主?”她震怒。“为什么?我需要他治我,我再不要这样的⾝体,我不要…”她伤心的啜泣起来。

  桃儿扶她躺回枕上,帮她拉上锦被。“不要怕,您不要怕,桃儿已经下令要人去查,纵是天涯海角总也能查出他来。您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小鲍主,皇上绝对会找到人救您的,您不要急,来…”她像是哄孩子似地拍拍她了的面颊。“静静的休息,不要伤了元气,太医已经差人去熬蔘汤,喝上一帖您精神会好些。”

  金凤别过脸去,很疲惫地闭上眼睛。“也许,他也是⽗皇的敌人,要不怎么会潜进宮內?⽗皇杀人无数,现在轮到人家来杀他女儿了…”

  “公主?”

  “我⾝子那么差,恐怕是老天爷给的报应…”

  “公主…”桃儿担心地子公主。

  金凤没再说话,她闭上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淌下晶莹的泪珠,仿佛无声地在诉说她的恐惧和寂寞。

  这不是普通的一座山,这是一座蔵有隐士的⾼山。山里有一处瀑布,瀑布的‮端顶‬仿佛是⾼⼊云里,然后,那奔腾的⽔流就从云端向下冲落地,震震地冲落了山崖,冲落了山⾕,起了无边的滂沱的⽩⾊⽔花。

  中原魔罗教二堂主,嗜器出了名的青罗刹,今儿个来到这里接一位⾝负重伤的朋友。他凝视这⽇夜奔腾越的瀑布,望着瀑布旁岩上古人提字…

  真源流不尽,飞下最⾼峰。长挂一匹练,奔来山万里。

  腾空疾风雨,噴云豁心。俯注潭千尺,深蔵或有龙。

  “好一句“深蔵或有龙。””青罗刹孙无极从容地挥着羽扇。他心底明⽩这里蔵的不是龙,而是一名世外⾼人,一个隐世的神医。

  这⾼人之所以⾼,不仅只因为他那出神⼊化的医术,更⾼竿的是他那隐姓埋名的功夫。真正的⾼人往往越是不留名于江湖。真正有本事的聪明的,便会明⽩什么是“含光混世贵无名”的道理。这⾼人明⽩,所以含光混世于此,免去名利随之而来的枷锁和灾难,只有极少数的朋友知道他这个人,知道这个曾是大理国第一谋士叱吒风云的慕容先生…慕容别岳。

  孙无极就是他那极少数的朋友之一,这儿他非常了,不一会儿工夫便循旧路上山,来到了恍若立于云深处的“忘玑阁。”

  一名正在扫地约莫十三、四岁的少男,一见到他便扔了扫帚笑咪咪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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