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房内的气氛沉重而冷凝,两名与会者围着主子的大办公桌,呈扇形而坐。
齐磊静坐在大皮椅上视他的安全主管,以及石油事业的执行董事。
饼去七年来,这两个人深深被他倚为股肱。纳亚身为他的安全主管,负责监控国际情势,同时规画麦氏油业以及沙城的保全系统。执行董事文则担任他的经营执行者,让他能安心的退居幕后遥控油业事宜,远离一切的人事纷扰。
“伊拉克最新的情势如何了?”他静静聆听手下的报告。
“伊国境内最近又紧张起来。上回叙利亚攻击约旦,海珊并未立即对叙利亚当局采取制裁行动,引起邻国及支持者的不。目前他的政治地位岌岌可危,伊拉克随时有改朝换代的可能。”纳亚喂给他最新的中东国际情势。
齐磊将信息咀嚼、消化完毕,轻轻嗯了一声。“海珊下台对我们的石油事业有何影响?”
“重点不在于他的下台,而在于将由谁来掌权。麦氏的石油加工事业掌控了近百分之三十的伊国经济,倘若由斯尼教派的军方继续掌权,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但若由什叶教派获得幕后主导权,只怕他们会以课重税的方式,使我们释出公司股份,甚至进一步将石油加工事业也收归国有。”纳亚回答。
“嗯。”齐磊陷入沉思中。
“倘若我们担心的事情成真,届时便不只几十万美元的损失而已。趁现在局势还大有可为,我建议您尽快向伊国政府施,表态支持斯尼教派。凭麦氏油业的经济势力,政府高层必然会受到牵制。”执行董事文提出自己的看法。
“海珊和叙利亚的关系向来好,对叙利亚表现和善也在意料之中,但是却有人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引发支持者对他的不,其中内情显然很令人玩味。”齐磊深思道。
“您猜得没错,他确实着了人家的道。”纳亚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幕后黑手来自于两股势力,欧美国家只是其中一方。西方世界不海珊的作风是人尽皆知的事,叙利亚对约旦发动战争后,他们私下威胁海珊不得再兴起国际事端,另一方面却大力散播反对他的言论,让他卡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第二股势力呢?”他平静等待预期中的答案。
纳亚顿了一顿,吐出三个字:“韩伟格。”
“又是他。”齐磊毫不意外的冷笑。“叙利亚对约旦下手,就是他暗中搞的鬼?”
原来如此,若非中东地区有个内应,欧美国家何来这样的大好机会。
纳亚叹了口气,算是回答了。
齐磊的脸色沉暗下来。韩伟格的崛起相当具传奇,过去十五年已隐然成为中东地区的地下君主,对世界政局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他们也只能知道韩伟格是新兴部族“韩族”的首脑,至于他因何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各国领袖又因何对他忌惮三分,至今仍然是个谜。
“伊拉克又犯着了他什么?”他深深凝起眉头。
“韩伟格与海珊的嫌隙起源于伊拉克侵略科威特。他在科威特拥有丰沛的油田事业,海珊抢了他的地盘,便等于签下结仇令。”
文连忙话:“且慢,照你的言下之意,韩伟格与海珊双双站对头,他不会是拥护什叶脉的吧?”
“没错。”纳亚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齐磊冷笑道。“姓韩的喜好玩权术是他个人的事,一旦回归中东老家,大伙儿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否则麦氏家族好歹也是地头蛇之一,过起招来不见得逊惧于他。”
“我知道您会这么说,两个月前已动员所有人手,尽全力搜集韩伟格的相关资料。”
纳亚的机动力从没让主子失望过。
“人不可能没有弱点。你们认为韩伟格的要害在哪里?”他攒起眉头,脑中开始巡思与韩氏有关的一切。
纳亚微微一笑。“五年前,我还必须回答『找不到他的练门』,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是指,他现在有了小?”齐磊马上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没错!”文弹了一下手指,眼神倏然发亮。“韩伟格于五年前秘密成婚,后来便将他的小安置在隐密的韩氏绿洲,从来不让外人接触真正的韩夫人。只要我们翻出他的巢。将他的家人拿捏于指掌中,他还能不乖顺得像猫咪一样吗?”
“话虽如此,韩伟格比任何人都明了自己的弱点。”纳亚不若同事的轻松乐观。“据说他将绿洲布上重兵防御,又装上最尖端的防护机关,更命令他的得力助手布雷德全天候保护娇,可见韩夫人在他心中的重要不低。我们的人贸然闯入虎,不见得讨得了好。”
“嗯。”齐磊点点头。布雷德因神出鬼没而闻名,又向来杀人不眨眼,他不会为了逞强斗胜,白白让手下去冒不必要的危险。
“另外,韩氏绿洲外围装设了最尖端的反监视系统,目前没有任何设备能够突破它发出来的干扰波,找出绿洲的确切经纬度。”纳亚苦笑。
他有些讶异,很难想象纳亚会发出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论。
“我还以为世界上唯一无法破解的隐形系统就是沙城目前使用的这一套。”这套设备是由安全主管一手监工张罗,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纳亚苦着脸,挣扎了好几分钟以后,终于决定坦白招了。“…因为韩伟格的装置与我们出自同一个设计师。”
“麦达?”齐磊口叫出来。
“是的…”纳亚开始担心扫到台风尾。“麦达的功力如何您自己也明白,不消我多说了。”
沙城的防卫系统有一个别致的称谓:“善者之门”--亦即,唯有态度友善的访客才能通过沙城的大门。
沙城唯一的联外干道上盖筑了一座拱门,外表看起来仅是城市景观之一,实则内部藏建了密的侦测装置。任何访客从这条干道踏进城门时,不知不觉间已接受“善者之门”沉默的审问。
“善者之门”能够侦测出地球上所知的金属元素,蹭合内建的武器数据库,查验来者是否夹带了任何危险武器。若系统分析出访客藏匿了金属武器,会依照情节轻重活警示系统,哪怕仅是一柄普通的防身小刀也难逃它的法眼。若来人夹携了更复杂的生化武器,或其他破坏化学物质,他绝对无法走出十步远。
另外“善者之门”二十四小时发密的干扰讯号,足以阻绝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高科技侦测。它能让沙城在雷达显示器土隐形,在卫星相片中产生沙黄的保护。
虽然旅人的口耳相传也会为沙城带来曝光的危险,然而沙漠地形随着风势每天都会改变,旅人只能靠天生的方向感摸索而来。从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地图上确切标示出沙城的经纬度。
如此密的系统,如此完美的杰作,韩伟格竟然也拥有一套!
“麦达的设计怎么会落入韩伟格手中?”他的火气逐渐升高当中。
“远在麦达开始研发『善者之门』时,国际间早已传出风声,许多国家元首纷纷表示他们的兴趣。但麦达选择将尚在雏形阶段的半成品卖给一位法国富豪,因为…呃…对方恰巧有一个美丽的女儿。”纳亚清了清喉咙。“后来也不知怎地,那套原型落入韩伟格手中,他又另外找了一组人马,改写成韩氏绿洲目前的『隐形系统』,为他撰写主程序的设计师据说也是亚洲数一数二的行家。我们虽然可以从麦达的原始码下手找破绽,但『隐形系统』最后被修改成什么模样,我们实在无从得知。”
一长串儿童不宜的三字经从齐磊嘴里出来。
“总有一天我会把他的『家伙』剁了,看他还能不能替麦氏惹麻烦。”他用力咒骂。
“是∏。”文唯唯诺诺,只求别被暴风半径扫到。
“韩伟格就像我们身边的强力地雷,平时虽然不会爆炸,却难保哪天不会踩到它。”
齐磊阴沉的说道。“光是知道他住在同一片沙漠而无法确知他的藏身处,就够让人寝食难安了。”
“只要我们能知道韩伟格的系统是由何人接手,再聘雇商业间谍将它的原型偷出来,相信凭麦达的实力一定能够将它破解。”寒文提议道。
“没错!”纳亚也有他的想法。“中东地区,对高科技易很熟悉的人以莫勒帮居首。即使他们不知道当初是谁为韩伟格修改系统,也一定有管道可以查采,我们不妨找他们合作。”
“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齐磊用力丢下钢笔。“你们马上把麦达抓回总公司去,要他着手研究原型的破绽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出对策之前别让他回来见我!”
“是∏。”文继续唯唯诺诺。
“还有,查到韩伟格的巢之后,先别轻举妄动,我自有安排。”殃及亲属无辜向来不是他的作风,非到不得已,他不愿破例。
“是。”两个大将跟着主子七年多,自然明了他的个性。
他在沙城窝得太久,也该找点事情来活动筋骨。
一山不容二虎,这几年来,阿拉伯大沙漠着实挤了点…
“你说什么?”青萝拉住伤患的手腕。
“哎哎哎。痛痛痛…我的右手腕还没复原啊!”沙漠商旅的团长阿基斯被她抓得哇哇叫。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青萝歉然帮他一。“适才您说,遇到风袭之前商团曾协救过几位中国女子,可否请你说得更详细一些?”
半个小时前,她甫来维医生的诊所归还医疗器材,顺道探望动物的主人们,不意竟从团长阿基斯的口中听到这项重大消息。
“那行人总共有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当时正好陷入沙里。我们的商旅经过就顺手将人救了起来,同行了四天之后,两方人马便分道扬镳了,所以我能提供的消息也不多。”阿基斯捏被抓疼的伤手。她个儿娇娇小小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青萝的心脏怦怦跳,默默感谢阿拉真主的神能。以时间来推算,那些女人极可能也是从台湾绑过来的“货物。”她滞留在沙城已经一个半月,原本还存着一丝消极的想法,短期内若无法离开沙城,干脆找维医生合作。他医人,她医动物,也好让她赚点外快。
没想到无意间竟探到造么重要的消息。
“董小姐,病人该吃葯了。”男护士出现在病房门口。
“请再给我五分钟。”她央求医护人员法外开恩。“阿基斯,那伙人有没有提到他们想上哪儿去?”
“没有。”阿基斯爱莫能助。“带头的男人强凶恶霸得要命,连我们多看几眼都会被他臭骂一顿,我哪敢找他说话。”
“那几位中国女人呢?她们没有试着跟你交谈吗?”青萝的眸中盈关切。
“当然没有。我们主动去找女人家讲话多不合礼数,而且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也不会允准。也不想想我们是他的救命恩人,真是世风下!”阿基斯越想越气。“我瞧那些中国女人个个愁眉苦脸,根本不是心甘情愿跟随他。可她们又不像你会说阿拉伯语,即使我想找她们问上一问,也是有心无力啊!”“董小姐,病人真的应该吃葯休息了。”男护士失去耐。
“再两分钟就好。”她回头央求。“阿基斯,你再仔细想想,难道四天当中那个男人没有提到他的去向?”
看来兽医小姐没寻到满意答复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阿基斯苦哈哈的叹了口气,努力的想,用力的想,极力的想。
“有了。”地弹一下手指。“我们分手的时候,那家伙似乎提到他们要朝西走。当时西边最近的城市只有嘉南,或许他们去了嘉南也说不定。”
“嘉南?嘉南…”她喃喃念了几遍。“嘉南离这里有多远?”
“骑骆驼大概六天的脚程。但是请齐磊用直升机载你过去,只要四个小时便能抵达。”男护士只想趁早打发掉她,上的苦难同胞才有修养病体的机会。
齐磊?去求他不如求沙漠降冰雹,或许机率更高一些。
说起他,就不免想到他的居心叵测。
据齐磊宣称,最近没有任何人出城,无法载送她到另一个大城市。然而她却常常见到一些生面孔出没在他家里,隔了一、两天又销声匿迹。这些人应该是外地来的访客,会见完他之后又出城去才对。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把她困在沙城里对他有什么好处?
既然他喜欢玩神秘游戏,她只好自己寻求出路。
“阿基斯,多谢你了,治疗动物的费用便算在我的帐上。”反正医疗器材与葯物皆由维医生提供,她乐得慷他人之慨。
“谢谢,谢谢。”笑意终于堆阿基斯黑黝黝的老脸。“我的动物们状况都还好吧?如果情况许可,我们打算七天后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七天后?
“请问你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娇的笑颜写白皙的俏脸。
“沙卡卡。”阿基斯忽然心头揣揣。
“沙卡卡离嘉南多远?”青萝温柔的帮他捶捶背。
“呃…大约半天至一天的脚程。”她不会是想与他们同行吧?
“那么,有个随行兽医与你们同行,你会不会安心一点?”
果然!阿基斯苦着脸。
“我想,最好经过麦先生的同意,我们再带着你一起上路比较妥当。”沙漠路难行,多一口人便多一分责任,遑论是个没吃过苦的弱女子。
“他不是我的监护人,我的行动不必得到他的首肯。”青萝有成竹的拍拍他臂膀。
“恭喜你得到一个免费的随行兽医。”
“请付钱。”一张帐单递往齐磊鼻端前。
他缓缓抬起头,望进她笑意的水眸。
“咳咳…我牵『奔驰』去池子边刷澡,两位慢慢聊。”马夫眼见情势不对,找个理由先溜再说。依据以往经验,董小姐来找主子麻烦时,围观群聚很容易受到池鱼之殃。
齐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先冷静的喂马儿吃完一颗苹果,再叉起两铲子的干料丢进马槽里。他拍掉身上的草料与马,离开槽厩的阴暗角落,走到窗口就着阳光检视她遮上来的请款单。
峥嵘奇伟的霞云入尘间,彷佛火一般燃烧着他伟岸的身形,也烧出赏心悦目的美感。他实在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青萝第N次在心头赞叹。
齐磊对她赞赏的眼光并不领情。“我何时欠你钱?”
青萝开始算给他听。“最近飞飞染上轻微的皮肤病,我帮他的患部剃了,擦了葯,打了针,既然你是飞飞的主人之一,诊疗费当然向你追讨。”
“你替动物看病,一次收四千里亚?”这个价钱相当于美金一千多元,足够买两只飞飞。
“当然不是。里头还包括阿基斯的二十双羊,六双骆驼,四只骡子,再加上你的五匹马,麦达的骆驼--”她扳着手指一项一项算给他听。“林林总总、杂七杂八,加起来总共收你四千里亚,很便宜了。”
他冷静的开口“首先,我从来没有要求你替我的动物看诊…”
“我慈悲为怀啊。”她嘴。
“其次,阿基斯不是我的老丈人,我为什么要替他的动物付医葯费?”他恍若未闻她的打岔。
“是你自己承诺阿基斯有任何需要都能找你帮忙。我问过阿基斯,可是这次的风暴让他损失惨重,他付不起我的诊疗费,所以我只好过来找你索讨。”青萝很心安理得。
“如果我不付呢?”
“别这样!我寄人篱下,孤苦零丁,你不会连我的钱都想污吧?”说得很可怜的样子。
“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这笔帐又该怎么算?”他柔声反问。
青萝叹了一口气。“你要怎样才肯付钱?”
“你要怎样我付钱?”
“讲到『迫』就太伤感情了。”她跨向前一步,踏入夕阳为他划归出来的私人领域。“我向来笃信赶一匹马前进,在它鼻子前绑胡萝卜比鞭打它一顿更有效果。”
红霞染嫣了白皙的俏颜,绛盈盈而笑,绽出细贝似的玉齿,片上淡淡的润泽彷佛人尝一下。肌理细腻骨匀,齐磊并不是不心动的。
“你在惑我吗?”他的食指画过白馥馥的脸颊,停留在她的嘴角辗转不去。
“试试看无妨。”她的眼光清亮又无。
“倘若我接受你的惑呢?”
“那你的道德感就太败坏了。”她甜甜一笑。
这女人就是有办法让男人同时想吻她与想大笑。
“我本来就不是个道德感强烈的男人,而且就我所见,你在沙城里并不需要用到金钱。”齐磊有些好奇她临时跑来索钱的目的。
“哪个出外人身上不带点钱的!”青萝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没有身分证明,无法在银行开户或接收汇款,我父亲只好邮寄旅行支票给我。可是台湾的邮件寄到利雅德起码需要十二天,而本地邮务人员从利雅德运回信件又需要四天,前前后后耗时半个月以上。要怪只能怪沙城的邮政效率太差,所以我现在囊空如洗的窘境是你造成的,找你麻烦也是应该。”
“直接告诉我你需要用钱的原因!”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她扯得忘了主题。
“我说了,我要出远门!”青萝也强迫自己捺住子。“阿基斯的商团下个星期将动身往沙卡卡,我想和他们一起离开。”
她要离开?齐磊心里一怔。
“你去沙卡卡做什么?”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想知道。
“沙卡卡距离嘉南只有一天的脚程,后者才是我的目的地。”她认为自己解说得够清楚了。
“你去嘉南做什么?”他有这个耐心陪她玩问答游戏。
“找人。”青萝双手盘在口,几乎失去耐。“城主大人,小的赖在您门下讨生活已一个半月,您总算有时间关心我的来意。”
齐磊挑了挑眉。他一直认定她是麦达的新任情人。以往那家伙并非没有带情人回沙城过,大家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瞧在麦达最近忙着处理他飞的事务、暂时冷落了她,他才好心收容她几天,难道情况不是如此?
“我没有过问旁人私事的习惯。”他垂下眼睫,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意外。“既然我现在有空,你不妨从头到尾告诉我一遍。”
“多谢您喔!您真慷慨大方,愿意施舍一丁点时间聆听我苦情的遭遇。”青萝无法克制话气中的嘲讽。“我被一个叫约翰的人口贩子绑架,从台湾偷渡到阿拉伯来,这段期间他可能对我下了葯,所以我没有任何记忆,也不知道历经多少时间,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你的直升机从头顶上飞过去。接下来麦达救了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故事结束。”
齐磊叹了口气,第N次捺下子开口“那你现在为什么…”
“要到嘉南去!”青萝也陪他一起叹了口气,比他更不耐烦。“因为阿基斯曾经在沙漠上援救过约翰的手下,后来听说他们往嘉南去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我跑一趟嘉南总没错的,懂吗?”
终于!齐磊吁了一口气。要和她做理性对谈实在需要超人的耐。
约翰的名号他并不陌生,对中东黑市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会听过那人的名号。然而,过去一个月约翰忽然从黑市里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莫非事情与青萝诡异的遭遇有关?
“知道了!”他离开窗户旁,又走回马槽前拿起饲料铲。“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人?谁?”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
“你?我要你做什么?”青萝啼笑皆非。
“你很懂得如何刺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好笑的回视她一眼。“我打算后天动身去沙卡卡,只要你答应别惹麻烦,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同行。”
“和你结伴同行?”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随便你要不要一起走,我不勉强。”他自顾自的为马儿翻铲草料。
青萝大大的迟疑起来。能够早点出发当然是好事,而且他是沙漠上的老江湖,有他同行总是比阿基斯那累赘的动物和货堆好一点,可是…就他们两个人独行而已,她和他又不,虽然曾经在树林里…总之,感觉多别扭!
“那…麦达会不会一起去?”她试探的问,拖个替死鬼撑撑场面也好。
“不会!”他的下颚紧了一紧。
“这样啊…”她在心里犯咕嘀。“好吧!我让你跟好了。”
她让他跟!齐磊手上的铲子差点握不稳。董家小姐显然很严重的搞不清楚状况。是谁让谁跟?
他霍地转身,却只瞪到一副离去的俏影,连轻鸣的马嘶声彷佛也为她的退场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