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一定要马上联络费森!”翡莉坚定地命令。
一大早,卓尔一离开营帐就看到她,他连忙快逃,翡莉马上跟了上去。
“小珍今天打电话告诉我,她又收到两封恐吓信了!”翡莉读着手中抄下来的句子“比较早的这封是‘叛徒的女儿也是叛徒’,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最新的这封意思明显得不得了:‘保护叛徒的人也是叛徒’。保护叛徒的人就是指费森,你听见了吗?费森有危险!”
“费森是个大男人了,我相信他一定有能力保护自己。”卓尔头痛地道。
“但是他并不知道有人要伤害他,明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一定要让他知道才行。”翡莉坚决地跟在他身后团团转。“我想打电话给他,但是他手机一直没人接。我相信你一定有其他方法可以跟他取得联系!”
“如果他的手机没人接,就表示他不方便说话。干他这份工作的人,本来就是随时处在警觉之中,他自己不会不知道的,你不用为他担心了。”卓尔到处绕。他的任务只是看着她而已,光这点他已经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翡莉骤然站住,地盯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最近你改良式的长袍还好穿吧?”她突然凉凉地说。
前方的大男人一僵。
她检查着手指甲,弹弹指尖的灰尘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还可以跟那群婆婆妈妈讲,把下摆改成裙,这样既方便骑马,又不会被风起来,还兼具了时尚感。嗯…男人穿裙一定比女人更好看。”
卓尔咬牙切齿、痛苦万分地回头。
“好,我打给他!”
“你要我带这张照片做什么?”西海拿出一张八乘十的老照片。
费森接过照片后,闪身让他走入房里。
“只是试试运气。”费森坐在沿,盯着照片深思道。
这是一张旧政府成员某一年到大将家拜年的集合照,照片中约有五十个人,坐成六长排,几乎大将的亲信都在这张照片里面了。
他在以前留下来的档案里曾经看过这一张照片。他有预感,可以在这张照片里找到某些线索。
“别看了,你看到眼睛窗它还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西海拿出手提电脑开机。“我事先把它扫成档案,然后用影像强化软体把每张脸孔个别处理过了,你来看我的电脑图档比较实际。”
不早说!费森把照片往旁边一放,凑过去一看,顺便问:“你怎么有时间搞这些?”
“闲着也是闲着,没事玩玩。”西海齿一笑。
这家伙这是英俊到让人口水,不过费森对同的美貌向来免疫。看来“名草有主”的生活很适合西海,他的眼神比以前在拓荒队里鲜活不少。
他们都是自由翱翔的鹰,只是,再自由的鹰也需要一个栖脚的巢,和一个孵蛋的女主人。
“平蓝知道我借用你的事吗?”费森仔细检视着画面上的一张张脸孔,边问着。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那她一定吵着要来!我趁她睡午觉的时候偷溜的。”西海愉快地道“她最近午觉时间越睡越长,所以偷溜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对。最好你一辈子不回去。”费森残忍打断他的美梦。
西海一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要死也是回家以后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费森笑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特写的脸孔跳过去。这张大合照起码有二十年的历史,照片里的人形貌和装扮跟后来已经大不相同,再加上画面粒质的关系,有些脸孔即使是他在战争时期见过的,也跟记忆中不太一样了。为了以防万一,他每张都多研究一下。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出任务时向来不带平时的那支手机,以免家里的婆婆妈妈在紧要关头打电话来。有他这支手机号码的人,通常打来一定不会是为了废话。
“费森。”他报出名号,只听到那端近乎求救的一句“有人要跟你说话”电话就换了一手。
西海看着他听话的神情,那张变化万千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嗯,什么信?…嗯,我已经知道了…不是…我没骗你…你先别…我…当然不是…你听我说…不是…不过…算了算了,回去再谈!”他匆匆收线。
西海从来没有在老朋友的脸上看过这种逃命的神色。“你在跟谁说话?”
“不干你的事!”费森瞪他。
西海乐了。“翡莉安娜?”
“嗯。”他故作冷静地道。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别闹了,如果是不相干的女人,我不相信你会把她带回部落去。”
“凭卓尔的能力,在我出来的期间人交给他是最妥当的。”一副一切公事公办的样子。
“如果只是要保护她多得是办法,不必带回老家给那堆婆婆妈妈看。”西海毫不容情地揭穿他。
“我自己也还不确定,所以你不用再问了,OK?”有人投降了。
西海大笑。
这是费森第一次用这么狼狈的口气提到一个女人,老天!看来那个翡莉小姐也不是个好惹的。
“朋友,加入会员!”他用力拍费森的肩膀,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
费森给他一个杀人的眼光,然后固执地盯回萤幕上。
一张又一张的脸孔继续从画面跳过,他的手指突然一定,某个人的相貌停在萤幕中央。
“就是他。”
这个人就是他在街上看见的那张脸孔,虽然发型和衣着不一样,现在的脸孔明显苍老许多,然而是同一个人无疑。
西海凑过头来看,对照了一下那张大照片的说明。
“他是前大将的侍卫队长,加那。当年政府军战败的时候,大将的正副侍卫队长双双逃走,记得副队长在建国第六年时被阿比尔逮捕了,队长一直音讯全无,我们都以为他在战争期间死亡了。你确定是他吗?”
“我从来不记错人脸。”当年在战时,他也和那个人打过照面,只是当时他年纪还小,距离又远,难怪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躲藏了这么久,加那突然又出现踪迹,这代表什么?
“该死,这表示还有大将的旧势力在私底下行动。”西海轻声咒骂。
现在全国的优势警力几乎都在戒备着下个月的总统大选,无暇管到边远地带,难怪他们敢在这时候暗中调集行动。如果他们一击得手,无疑是在选前对阿比尔的声望给与致命的一击。
安定久了,也是该练练身手的时候了。两个男人的肾上腺素快速分泌。
“先回去再说!”费森迅速决定。
“放心,你代的事一样都没忘,不过你确定用得上吗?”西海站起身。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备无患。”
西海于是不再有异议。
任何人都知道,不要忽略费森的第六感,这家伙比灵媒还准。
“把那个大我肚子之后就跑得不见踪影的家伙给我出来!”
一大早,一辆吉普车就载来一个长得可爱万分、而且看起来绝对未成年的东方女孩。
卓尔简直想死!来了一个婆娘不够,竟然给他另外一个?
翡莉和其他女人闻风而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确定一下。“那个家伙不会正好叫费森吧?”
“他叫西海!”女孩怒气冲冲道。
“那就好。”不关她的事,翡莉心情很好地退了开来。“噢,对了,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翡莉安娜,你好。”
“翡莉?安娜!”东方女孩捂着口惊叫。“我就觉得你长得好像她,可是又不敢相信你会出现在这里!我叫平蓝,你可以叫我蓝蓝。我超级喜欢你的,你的电影我都有看。”
“谢谢,你真是个小甜心。”翡莉愉悦地和她拥抱。两个女人左亲亲又右亲亲。
卓尔在旁边伺机潜逃。
“慢着,西海呢?”平蓝揪住他质问。“快把他出来,我要把他砍成一段一段的,拌进水泥里糊墙!”
“先办完结婚登记再砍他,这样你和小孩都有遗产。”翡莉建议。
“这个想法不错。”平蓝深思道。
卓尔抱着头蹲在地上,好想哭。这些女人每个都爱告状,而且告起状来脸不红气不,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西海跑了,关他什么事?偏偏西海那口子去找菲雨夫人哭诉,菲雨夫人去问她老公,问到最后就是人全扫来这里给他管了,阿比尔你这样对吗?
老天,他是堂堂下一任的族长!他不是妇女会主任委员!为什么女人最后都轮到他管?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看女人一眼…唔,更正,他发誓这辈子“除了他老婆”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了,呜…
“甜心,先进来坐下,我们慢慢来帮你想办法。”翡莉同情地挽着新朋友的手,回到她的帐篷。“喂,你想上哪儿去?一起进来。”
再度想偷溜的卓尔又被识破。他深呼吸一口气,无所谓了,最差的情况就是皮被剥了,好在他老婆已经怀孕,他们家也算有后了。
“亲爱的,来,坐在这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翡莉安顿她的新朋友在椅子上坐好,一副准备替她出气的样子。
“我们已经说好了不生小孩的,可是他竟然给我搞出人命。最可恶的是,我一个午觉睡醒他就不见了,如果不是我打电话四处问,连他现在是不是在地球表面都不知道。”
“男人就是这么不体贴,”翡莉同情道。“像我那只费森,一出门就跟丢了一样,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我打给他也没人接。后来总算卓尔找到他的人了,我赶紧告诉他有人寄恐吓信要伤害他,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他早就知道了!气死我了,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害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着急得不得了。”
“男人!天生的感情残障!”
“对!”
两个女人同仇敌忾地瞪着缩在中间的那个男人。
卓尔哭无泪。不过这两个人,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大明星,两个都不能得罪。他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相信他们一定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是多快?”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问。
卓尔缩一下。他怎么会知道?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突然之间,外头一个人匆匆跑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卓尔感谢到差点哭出来。
“我们巡守的弟兄发现,有人从西方偷偷掩了过来,而且人数不少,大约二十几个人吧,每个人身上都有武器。”守卫大喊。
卓尔马上正。“叫弟兄们都准备好,我们过去看看。”
“不过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群人在西方大约五十哩被另一群人阻截,阻截的人数虽然比较少,身手也不低的样子,目前两方人马在干河谷附近对峙着。”守卫脸有喜地道。
“阻截的是什么人?”卓尔马上问。
“他们穿的都是平民的衣服,看不出来历,不过行动之间很有秩序,有点正规军的感觉。”守卫摸摸脑袋,也说不上来。“对了,刚才接到通知,费森他们已经下了飞机,正在赶过来的途中了,恐怕会跟对峙的两方人马碰个正着。”
“先把女人和小孩送到中央营帐去,我们马上出发!”话一说完,卓尔马上冲出帐外。
两个女人跳了起来。“大家一起去!”
费森的预感成真了。
柄内各城市忙于大选,偏远地带的警力稀疏,而卓尔部落里的壮汉大多出外工作,非到周末时间尚未返回,费森带来的人马则被分成两半,一部分跟着费森离开了,只有一部分留在部落守卫,于是此时成了最好的进攻时机。
费森一旦发现对方不是他们以为中的攻击者,马上要西海带几个侍卫队的弟兄守在通往部落的路上。这些弟兄目前都在休假当中,是以私人身分前来,并不影响他们的正职,所以将来也没有人可以拿他们擅离职守的事说嘴。
虽然侍卫队个个足以以一当十,七八个人对上二十几条武装汉子。依然难以马上收拾下来,最后只好利用地形之便,在干河谷附近互相对峙起来。
吧河谷是一条干涸了一百多年的河,由于地底深层还有一些水气,所以河两侧零星长了几棵大树,地上则错落着散的岩石。两方人马互守河谷的两岸,各自隐在巨石及树木之间,偶尔换几下声,但是都缺乏有效的攻势。
费森和西海带回来的人快马加鞭与侍卫队的弟兄们会合,转瞬间两方人数平衡了过来,十六个人对上二十二个人。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伏兵。原以为万无一失的奇袭突然失去优势,焦躁了起来,东一阵西一阵的声越来越没有章法。
西海和费森趴卧在一颗巨石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岸的隐约人影,突然间,两人都发现自己的后方有动静。
“那是什么?”西海回头看。
一阵尘烟自远方慢慢接近。不多时,十几匹骑着马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正往河谷疾驰而来。
“该死…”费森呢喃。
其中两匹马突然加速冲过来,脑后各甩着一把飞扬的长发,一把是蓬松鬈曲,一把是直长黑亮。
“那不会是…”西海哑口无言。
“她说了她快忘记怎么骑马的。”费森喃喃自语。
两个女人转眼间冲到眼前。身后其他男人跟着散到各个角落,帮忙助阵。
“你这个家伙,我要杀了你!”西海的那口子一翻身下马马上指着他破口大骂。
她的脾气还是这么坏啊。
西海火速将他那口子拉低,躲回岩石后方。“蓝蓝,你…你怎么会…”
翡莉拍拍马匹,让它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吃草,一面和西海握手致意。“恭喜。你快当爸爸了。”
“什么?”西海爆吼。唉,真可惜了个大帅哥,吃惊突眼掉下巴的,都破坏画面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费森觉得正常运作的世界又被她搞得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