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方姐小,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我到处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看得出服务姐小很想发火,但碍于她是大客户的伴娘,又不敢无礼。
“对不起!我临时肚子痛…”方湄好尴尬地道歉。
都是严御恒啦!她在心里偷骂他一百次。
“既然你已经决定穿这件伴娘服,那我们到楼下去填单。”
服务姐小领着她走向楼梯,方湄又偷望了洗手间紧闭的门一眼,才忐忑不安地跟随服务姐小走下楼。
几分钟后,当她们正在一楼填单的时候,严御恒大大方方的走下来了。
方湄正担心他会不会遭到店方人员质问的时候,只见另一位服务姐小巴结地上前去。
“请问严少爷,洗手间找到了吗?”
严御恒与方湄眸光会,不过又立即转开。“嗯,洗手间有点偏僻,我找了一会才找到。”
“那么快请过来吧,您的未婚邱姐小,等得有点生气呢!”
“嗯。”严御恒在方湄惊讶的目光子下,走向坐在化妆台前的一位陌生女子。
“喂!你跑到月球上厕所去啦?让我等这么久!”
要她穿这⾝累赘的新娘礼服已经够呕了,他还耍大牌让她久等,真是欠人骂!
“抱歉。”严御恒没再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道歉。
“那么两位请进摄影棚拍照吧?摄影师正在等候两位呢!”
“哼!”穿着婚纱的女子昂着头,脾气火爆地走向后方的摄影棚,严御恒则默默跟在她⾝后,没再多看方湄一眼。
方湄震惊地呆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久久回不过神。
他们刚才说什么?未婚?拍照?
难道他们要…结婚?
“方姐小?方姐小?”服务姐小抬起头,诧异地发现方湄一直望着某个方向发呆,连推她都没有知觉,简直像石化了似的!
方湄缓缓转向服务姐小,脸上有着硬挤出来的僵硬笑容。“能不能告诉我,刚才那对男女他们是来拍结婚照的新人吗?”
服务姐小虽然对她突然提出的问题感到奇怪,不过还是热心地回答:“是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世纪婚礼哟,听说男方是严氏企业最受重视的二公子,⾝价数十亿呢!至于女方也是企业名门之后,据说两家一直有密切的合作关系,所以双方才结成儿女亲家,可说是亲上加亲呢!”这么说她刚才没听错了?方湄浑⾝颤抖。
他真的要结婚了?要娶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情的笨蛋!
“好了,这张单据请你保留着,另外伴娘服你也可以带走了。”服务姐小没发现她的异状,迳自撕下红粉⾊的单据给她。
“好的…谢谢你。”
方湄捏着那张单据,提着自己的伴娘服,走出礼服公司。
由于今天她是独自前来挑选伴娘服,所以她没请司机载她来。她走到马路旁,拦了一部计程车,说出鄢家的地址,让计程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她的眼眶酸疼得难受,但她依然直地坐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回到鄢家,她仿佛戴着完美的面具,朝每个相遇的人微笑打招呼,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隐忍的情绪才终于完全崩溃,她扑倒在上,放肆地大声哭泣。
严御恒要结婚了…但新娘却不是她!
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情节,居然也发生在她⾝上?真是太可笑了!
她咧开嘴想挤山笑容,却发不出任何愉快的笑声,只能悲凄地⼲笑。
她早就明⽩,自己与他绝不可能有结果,但她一直沉溺在他所给予的温柔小,无法自拔,才—直欺骗自己与他往。
如今这段感情走到尽头,他即将另娶他人,其实她不怨他真的!
她无法谅解的是,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他甚至让她当场目睹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太过分了!
他有没有想过,她有可能承受不了?
尤其想到刚才在礼服公司碰面时,他还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质问她为何不与他连络,她就満心气愤。
真是作贼的喊捉贼!明明是他变了心、即将另娶他人,居然还敢怪她不跟他连络?
或许真是她的错!是她最近忙于姐小的事,疏于跟他联系,才会连他要结婚的大事都不知道。
她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才会像个傻瓜一样,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实情!
这样也好!他们往也三年了,一对男女能够相恋三年想想也实在不简单,况且她早知道他不可能属于自己,能拥有他如此久的宠爱,她该心満意⾜了!
虽然她努力这么告诉自己,但眼泪还是不断地流下。
她真的深爱严御恒呀!
一开始,她确实逃避过、挣扎过,但彻底敞开心房之后,她所投⼊的感情,绝非外人可以想像!
为了他,她连终生服侍她家姐小、以回报鄢家恩情的誓言都打破了,他在她的心目中,胜过任何人、任何事,原以为姐小的喜宴结束后,他们就能长相厮守,但现在…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即使她痛哭询问苍天,苍天依然沉默无语,没有给她答案!
当晚,方湄打破前所未有的惯例,主动打电话给严御恒。
以前她从来不打,一方面是不想让自己养成,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的坏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他都会主动连络,因此怕被鄢家人发现男友的她,从来不曾打过电话给严御恒,如今第一遭打电话给他,竟是为了问清他结婚的事。
他房里的专线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接起。
“喂?”他的声音有些不耐,但听起来还算正常,并不像情被打断的样子。
如此研判,他的未婚应该不在他房里了?
那是当然的!方漏自我嘲讽地苦笑.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当然不会像她一样,轻易就被男人拐上,骗去了⾝心…
“是谁?”严御恒口气不好,是因为他为了拍那可笑的婚纱照,累了一整天,才刚洗完澡,正想好好休息,却有不识相的家伙打电话来。
这家伙最好有要紧的事!他低声咕哝。
“御恒?”方湄竭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它颤抖。
严御恒愣了几秒,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方湄!”
“是我…”
“方湄!真的是你?”严御恒惊喜地大嚷。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兴,方湄也情不自噤笑了但却是悲伤的苦笑。
“真稀奇,你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严御恒拿着无线电话跨上,倚在头柜上,神态轻松自在。“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打电话给我?有事?”
“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方湄咬着,忍住泪,尽量装出和平常相同的声音。
“有什么事,你问。”
“我…今天在礼服公司见到你。”
“没错。”严御恒有些纳闷,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礼服公司去,是为了什么?”原以为他是特地去找她,结果本不是。
“喔!我还没告诉你,不过你也应该听到了吧?我是去拍婚纱照的。”说着,严御恒嘀咕起来。“我老头真烦,硬要我今年娶邱家昑⼊门,我只好答应了。”
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一丝对方湄的歉意。
“那么…真是恭喜你了。”方湄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略带鼻音的沙哑语调,终于让严御恒发觉她的不对劲。
“方湄,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没有。”方湄立即否认。“我只是在想…既然你要结婚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分手了?”
“你在说什么?”严御恒大笑,仿佛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我们的往,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邱家昑的婚姻,只是为了巩固两家合作关系的一张纸,我一点都不爱她,她也不爱我,结婚这件事,我们都当成一场家家酒在玩,结婚之后,我们也不会为了彼此改变原来的生活。”
在他认为,只要他不对别的女人情动,就不算背叛他与方湄的感情,因此他连结婚这件事都没打算认真的提捉,本来想等到婚礼举行前,才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她,没想到两人会意外在礼服公司相遇,他才按捺不住思念,偷溜进更⾐室找她。
“可是对我来说,不是如此。”方湄再也抑止不了哽咽。
对我来说,婚姻和爱情是—样的,对爱情必须忠实,对婚姻更是!不管你爱不爱你的子,只要你娶了她,就必须谨守婚姻的誓言对她忠实。所以,我不会再和你见面了!”
严御恒听了她的话非常生气,重重地噴气。“我说过,这只是一桩权宜的婚姻,我本不爱她,她也不爱我,还遵守什么狗庇誓言?”
“你本不了解女人的心!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有多敏感脆弱,就算她看起来好像不爱你,一旦嫁给你,她就会在乎你、甚至爱上你,如果你再继续和我在一起,势必会伤害到她,我痛苦不要紧,我不希望…你的子也像我一样痛苦。”
“说穿了,你是在怪我?”严御恒冷声质问。“我已经说相很清楚,这是我⽗亲的决定,要是我反抗他的决定,他一定会撤除我的职务,让我一无所有,这点你应该清楚才对。”
“我很清楚,也很了解。但…”
只是清楚了解,并不能阻止她伤心,她受了创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你很清楚了解,那你也该明⽩我们之间的差距,你不会真的指望我放弃一切娶你吧?”
他厌烦不耐的语气,再次伤透方湄的心,她昅昅鼻子,用平静的语气道:“我真的没这么指望过,但我也早就决定,不会成为他人婚姻的第三者,所以我是很认真的跟你提分手。我话已说完,就这样了!再见,御恒。”
她道完再见,鼓起最大的勇气,结束他们最后的联系。
从今以后,即使他们在路上相遇,也将是陌路人。
“姐小,能看到您与佟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好⾼兴!”
在简单的亲友喜宴之后,方湄亲自送鄢晶遥回到佟家,如此欣慰道。
“谢谢你!方湄你一定要离开吗?别走好不好?”鄢晶遥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
“嗯。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鄢家独自生活,姐小可别害我的决心当场瓦解喔!”方湄故意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当初她决心离开鄢家,是为了严御恒,虽然他即将另娶他人,不过她望渴 立独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
自从十五岁之后,她整整依附了鄢家十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
“那你要常来看我喔!”鄢晶遥忍不住开始流泪,方湄看了也跟着哭。
这十年的相处,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如同亲姐妹,如今姐妹分离,要她们怎能不难过?
“别哭!当心肚子里的孩子闹脾气。”向来冷漠寡言的佟烈菗了张面纸,不太自在地抹去子的泪。
方湄见他确实对姐小好,这下真的放心了。
“那么,我也该走了。”方湄起⾝道。
既然确定鄢晶遥得到良好的照顾,那么她也该告辞了。
“再坐一会儿嘛!”鄢晶遥挽留道。
“不了!姐小,现在不走,等会我会更舍不得走,还是趁走得开时离开吧!”
见方湄转⾝走向大门,鄢晶遥想起⾝过去送她。
“姐小,您还有孕在⾝,当心自己的⾝体,别送我了!”
“方湄…”想到从今以后,方湄再也不能与她作伴,鄢晶遥真的好难过,不过有丈夫相伴,她相信自己能够撑过去的。
“姐小,您要多保重喔!佟先生,请你好好照顾我家姐小,这是我最诚挚的请托!”
“我会的!”
得到佟烈的保证,方湄真的安心了。
“那我走了。姐小,我会常来看您的。”
方湄強忍不舍,挤出微笑道别后,离开佟烈与鄢晶遥的住处。
她沿着别墅社区的小路,走向外头的公车站。
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直到被人按住她的肩,強自转过她的⾝体,她才尖叫着跳起来。
“啊”
“是我!”悉的低沉嗓音,让她停止尖叫,她定睛一看是严御恒!
“是你?”她的神情变得很复杂,思念他,却又不想见他。
“我已经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也说过我的想法,你为何不听?”说起这个,严御恒更气。
这几天她一直躲着他,既不出门、也不接机手,害他急得几度想不顾一切冲到鄢家去。
明明有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她却躲着不见他,得他镇⽇抓头发跳脚,想发狠不理她,却又办不到。
他打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几时曾受过这种磨折?拜这小女人之赐;他生平首次知道,煎熬的滋味是什么。
真是苦不堪言!
“我说过,那是因为”
“因为我未来的子?我了解!好哇,既然你这么在意她的存在,那我就带你去见她。见了她之后,如果你还想离开我,那我也没有话说走!”他拉了她的手,就朝他停在路旁的房车走去。
“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未婚?不行呀!”方湄震惊得猛头摇。“她要是知道我的存在,一定会很生气的。”
“她早就知道了!”严御恒转头道“早在我与她同意接受这桩婚约之前,就向彼此坦⽩过了。我有我的爱人,她也有她的,所以我们谁也不会⼲涉谁。”
“骗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方湄讶异得煞住脚步。
“我有没有骗你,去见她就知道了!”
他将她硬拉上车,然后疾驰而去.很快的,他们来到天⺟,严御恒和未婚邱家昑约在这里,这里是她经常活动的地盘。
“坐!要喝什么?”到了相约的咖啡厅里,严御恒命方湄坐下,然后迳自打开Menu,准备点饮料。
“御恒,我真的觉得这样不太好…我很不安哪!”方湄忧心道。
万一他的未婚一见她就抓狂,像电视上抓奷的太太那样,对她又踢又骂怎么办!
“我要咖啡,给她一杯综合鲜果汁。”严御恒合上Menu,还给服务生。
“好的。”女服务生走后,方湄又继续说服严御恒让她离
“我想我还是走好了!不管你的未婚是否有其他的爱人,也不管她是多么大方有气度,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的,我真的不想伤害别人…”
“那如果我说她不是女人呢?”严御恒低吼着问。
“什么?”方湄震惊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已经到了。等很久了吗?”
此时,一个⾝材瘦⾼的俊美男子走到他们桌旁,潇洒地扬手打招呼之后,一庇股坐到严御恒⾝旁。
“搞什么?现在才到!”严御恒不満地瞪着来人。
“抱歉抱歉!”俊美男子痞痞地笑着,不很真心地道歉。
他的视线不经意转到对面,一看见方湄的样貌,立即像恶狼看见小绵羊一样,露出垂涎的笑容。
“嘿!严御恒,这妞儿就是你说的那女孩呀?是朵清秀的雏菊嘛,真不像你会喜的类型。”
俊美男子突然伸手突袭方湄的脸,方湄虽然慌忙躲开,但还是被他摸到下巴。
“真嫰的⽪肤!”俊美男子的口⽔都快滴下来了。
“没错,她就是方湄。还有你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要是别人,严御恒早一拳打掉他的牙,看在他“⾝分特殊”的分上,他才勉強饶过他。
“抱歉抱歉!”俊美男子依然⾊眯眯地笑着,没有一丝侮意。
“御恒,这个人是谁呀?方湄好奇又恐惧地,打量那个迳自伸展四肢的年轻男人。
她不明⽩严御恒为何把她带来这里,让她见这个流里流气又⾊眯眯的男人?
“对了,我还没替你介绍!她就是我的未婚邱家昑。”
“你你说什么?”方湄指着她以为是登徒子的人,颤抖地问:“你…你是说…这个男人就是你的未婚?”
难道严御恒本是个同恋或双恋,而她还傻傻的跟他往三年?
“她的确是我的未婚,但她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人。”至少,邱家昑拥有女的⾝分证,这点他可以证明。
“你说她是女人!”方湄震惊地跳起来⾼喊。
下一秒,她马上成为整间咖啡厅注目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