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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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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的头,将石板坡道照得热气蒸腾,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地模糊不清,皆闷熏在这久盘不散的热气里。两道边的杨柳奄奄一息地低垂着枝条,四处的花草也不住闷热,委顿地在炙下挣扎着。

  用尽力气从花坊跑出来的小小,无视于头正毒辣地照在她的身上,她一手抚着,抚着还淡淡索绕着宫上气息的,脑中不停地回想着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他在挨了巴掌后那愕然的表情。

  小小突地感到阵阵晕眩,汗珠也自她的额际纷纷滴落,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漫无头绪地在阳光底下走了好久。她揭首看着四处,希望找个能够遮荫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早就走高了平惯走的那条小道,反而走至另一条岔路去了。

  在这条岔路的尽头处,有一座光影滟滟的碧泓潭,而在潭边,则有着她急需的丛丛柳荫。

  拖着累极了的身子,小小好不容易走到了潭边的柳荫下,当她在树下的大石上坐下稍做歇媳,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她的身旁响起。

  “姑娘,你还好吧?”

  小小循声转过头,看见一名手执钓竿的年轻男子,笑意浅浅地站在柳枝间,用一双关怀的眼眸看着她。

  “还好…”她朝他点点头,挥手拭去额上的汗珠,觉得口喉间干燥得很。

  “要不要喝点水解渴?”战尧修似是看出了她的需要,自间解下了一只水囊拿至她面前。

  小小犹豫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的好意,于是她向他的眼眸,希望能从他的眸中看出些什么。但她在他那双温柔细长的眸子里,却看不见丝丝的歹意,而且他还很有耐心地拿着水囊,等待着她前来拿取。

  “多谢。”小小不愿他一直伸长了手拿着水囊,于是接下了他递来能够解渴的水囊,并朝他颔首致谢。

  战尧修在她喝着清凉的泉水解渴时,走至远处的大道上抬起某样东西,再走回她的身边,在她面前摊开了掌心。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一只绣纹着牡丹的绣袋,端正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小小看着那只眼的绣袋,慌忙伸手摸向自己的际,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她那只从不离身的绣袋。

  “谢谢…”她正想拿回来,他却合起了掌心,将绣袋拎至眼前左右观看,并隔着袋以指触摸着里头的东西。

  “公子?”他在摸些什么?

  摸索了大半天的战尧修,眼眸间忽地闪过一丝笑意“姑娘,这是块好玉啊。”

  小小有些惊讶“你知道里头放的是块玉?”光是这样摸摸按按,他就知道里头放的是什么东西?

  战尧修一脸内行的样子“嗯,从这形状和硬度摸得出来。”

  “可以还给我吗?”小小怯怯地朝他伸出手,希望他快点把宝贝还给她。

  “你知不知道这块玉的来由?”战尧修合作地将绣袋放在她的手里,并在她的身边坐下,偏着头淡淡地问。

  她摇摇头“不知道。”

  战尧修面笑意地盯着她“这块玉有个传说,你想不想听?”

  “什么传说?”小小的好奇心被他挑起来了,她从不知道这块再平凡不过的玉石竟有着传说。

  “传说这乃是女娘补天时,遗留在人间的一块彩石所雕的成的其中一块玉,而这块玉,它会领引未婚的姑娘家找到她的姻缘。”

  小小半信半疑地挑高了烟黛的眉“它会吗?”

  “会的。”战尧修别有深意地朝她眨眨眼“因为它本来是和另外一块玉连接在一起,而另一块玉名叫蛇蟠,总有一天,蛇蟠玉的主人会来找寻这块玉。”

  “什么是蛇蟠?”她听过无数种玉石的名称,可就没听过有哪种玉是名唤蛇蟠的。

  战尧修不厌其烦地向她讲解“蛇蟠就是一种灵蛇。你曾看过一种身有七彩的细蛇吗?”

  “我没看过。”她老实地摇首“你所说的蛇蟠玉长得很像那种灵蛇吗?”

  “不,并不是你所想的这样。”战尧修朝她摇摇食指,魅地扬起眉峰“曾有人说过,什么样的人就拥有什么样的玉,那块玉之所以会名叫蛇蟠,是因为它的主人是个我行我素、做事莽撞、不讲原由…总之就是没个章法道理的人,而这种人,就叫蛇蟠。”

  “像蛇蟠的人…”小小喃喃地念着,脑海里不期然地跳出来一个人名。

  爆上那张时而蛮横时而温柔的脸庞,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没个章法道理的男人,还真像这个陌生人所说的蛇蟠一样,可以一下子对她柔柔喃喃地说着话,一下子又不讲原由地对她翻脸,火气来很快也去得快,而且都不顾忌他人的感受。

  小小的身子猛地抖索了一下,她该不会…碰上了个蛇蟠男人吧?

  “你有认识这种人吗?”战尧修一手撑着下颔,饶富兴味地观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有,她有认识这种蛇似的男人。

  小小的脸蛋墓地变得雪白,恍忽地想着,那个宫上会不会有天就像条蛇,将她一圈又一圈地紧不放,让她缓缓地窒息,让她再不能动弹挣脱?

  战尧修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沉思“姑娘,你的气不是很好,需要看大夫吗?”

  “告诉我,你怎么对这些事知道得这么多?”小小勉强将心神自那个盘据在她脑际的宫上身上拉开,好奇地问着这个看似无所不知的男人。

  “因为…”战尧修的眼眸闪了闪“因为人我看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而我又恰巧是个品玉的行家,所以对每块玉的来由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聆听着他的声音,小小再一次将他说过的话在心底重组反复地思索。

  能够引领未婚姑娘带来良缘的玉?另一块相连着的蛇蟠玉?还有,宫上那种男人…不,她不会遇上这些事的,这一切一定只是这暑热的午后所产生的错误联想,世上不可能会有这些事的一个小甩甩头,决定把这些纷的情绪都拋置脑后。

  “我该走了,多谢你的茶水。”她握紧了手上的绣袋,起身向这个把她得心慌慌的男人颔首道别。

  “姑娘。”战尧修在她的身后慢地叫住她。

  小小停下脚步,看不清他那张在光影飘摇不定的柳荫下,显得朦胧的脸庞。

  “我忘了告诉你…”战尧修刻意顿了顿“传说,并不一定都是很美的。”

  “怎么说?”

  “要是拿着这块玉,你恐怕会…”他瞅着她手中的那只绣袋一会儿,不说完下文就转身过去收拾他的钓竿。

  “会怎么样?”小小被他那种诡异的音调勾得一颗心吊上吊下的,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战尧修懒懒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会被人追着跑喔。”

  “什么?”被人追着跑?

  战尧修又对她说出一句似是咒的话语“而且,无论你怎么躲,你都跑不掉。”

  “所以,你被打得莫名其妙?”

  白里通常都在补服,以储备晚上招呼客人的体力的凝若笑,今儿个打从一个不速之客又爬进她的窗口,一点也不顾男女之别、完全不怜香措玉地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强拉着她准下数杯浓茶后,她就一直两手撑在桌面上,强打着精神,努力地睁开困睡的眼皮听他诉苦。

  “对!”被人甩在牡丹坊、心动情恶劣到极点的宫上,在凝若笑又开始打呵欠时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被人瞪得冷飕飕的凝若笑叹了口气。

  “知道她打你的原因吗?”遭人打也要有个理由吧!像她现在就很明白她会被人瞪的理由。

  爆上愈想愈恼火“我不知道!”他哪知道前一刻还对他小鸟依人的小小,为什么在下一刻就不客与地赏了他两巴掌?他根本就摸不清女人这种动物!

  “你是不是对她做出某些孟的事了?”凝若笑在思考了宫上这种恶劣的性格,和小小那种纤细的个性后,首先说出了个可能会点燃小小怒火的理由。

  爆上一掌重重拍击着桌面“我也不过是忍不住的吻吻她、抱抱她而已,我都已经对她这么君子了,这也算盂?”

  算,当然算!

  只是这位仁兄根本就不知礼教四德为何物,也不知男女之间的底线在哪里,所以,这些在他的眼中都不能算是孟之举。

  凝若笑无神地望着这个线条的朋友,再次在心底深深长叹误损友。

  “你有必要这么猴急吗?”凝苦笑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咧咧的在大街上带走小小就算了,你还把小小带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去『忍不住』?大哥,克制点啦!”

  腹光明火无处的宫上,火大地在她的耳边吼着“准教我只要一看到她,我就克制不了我自己!”

  “克制不了?”凝若笑霎时被他吼醒,颤抖着纤指指着他“你…你该不会是已经对小小做出什么事来了吧?”天哪,他们之间该不是发生了什么来不及的事吧?这个人怎么真的那么猴急呀!

  “卖…笑…的!”宫上森森地欺近她,暴雷似的大嗓又在她的耳畔响起“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下!”

  “那你倒是说清楚,你到底是哪里克制不住?”凝若笑放下紧掩着双耳的手,抬高了柳眉看着他那张火爆狮子脸。

  他猛地一愣,僵硬地别过头“我也说不上来“噢,说不上来呀了』凝若笑边缓缓地漾开了阵阵细笑。

  “该死的…”宫上沮丧地捉着浓密的发垂首在桌前“我到底是哪筋不对劲了?她到底是哪里美、哪里好?我干嘛一看到她就像个发的小伙子?该死为什么她就是这么对我的胃口?让我被得团团转,莫名其妙地想爱她想得牙的!”

  凝若笑经验老道地拍拍他的肩头“亲爱的朋友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他不怎么信任地睨她一眼。

  凝若奖两手环着,还边说边点头“既然你对小小不是下半身克制不住,那就是上半身克制不住了。换句话说,你不是身心有障碍就是中了。”

  “卖笑的,你想让我在你的额头上也纹个猫脚印吗?”宫上迅即自中取出一枚细针,张牙舞爪地向她。

  凝若笑这才发现他的表情是认真的,于是慌忙地举高手向他赔不是。

  “好朋友…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老天,这个男人好象真的掉进爱河里头去了;可是,他对小小的爱怎么会来得那么快?

  苞凝若笑吼吼骂骂大半天后,宫上的火气终于稍微歇止了些,他同时也想起了他和这个女人朋友,除了为接近小小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他伸手推她一把“喂,卖笑的。”

  “嗯”

  “你身上是不是有块虎翼玉?”宫上既不拐弯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地冲着她问。“你终于问啦?”凝若笑俯首凝睇着他,笑靥如花地挨近他的身旁以指画着他的脸颊“我就知道你也跟铁骑一样是为虎翼玉而来。”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很有耐想要继续装下去,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到底有没有?”宫上没空着她卖风情,嫌恶地避开她的拨,只想知道那块该死的玉到底在不在她的身上。

  凝若笑也很爽快“有。”

  “拿出来给我。”宫家大少不客气地伸出手。

  “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凝若笑一改前态,高傲地扬着下巴等着看他要怎么求她。

  “因为俗话说朋友有通物之义。”宫上僵硬地对她笑着“对不对,好朋友?”

  她把他难看的笑脸络推了回去“不好意思,你这个卖笑的好朋友亲来就不懂朋友之间该有哪些道义。”

  “臭女人,你给不给?”宫上两眼一瞪.火气旺旺地拉高嗓门。

  凝若笑冷哼一声“怎么,翻脸啊?”他以为这招对她有效?他还搞不清楚她这个在男人堆里打滚了那么多年的花冠是怎么当的?

  “你以为我不敢?”从没把她当过女人看待的宫上,也不示弱地起了衣袖。

  “要我给也可以,除非…”凝若笑又换上了一张笑脸,笑病安“地凑到他的面前“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这块玉。”

  爆上不给面子地将她推得远远远“我的私事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赶紧把那块该死的玉出来就行了。”

  “该死的玉?”凝若笑的嗓调顿时拉得长长的,心底更是盛装了的好奇“来我这里求玉的人不计其数,我倒还是头一回听人说那块玉是『该死的』玉。喂,你到底要那块玉干嘛?”

  “我要拿那块玉差。”宫上很忍让地吐了一些口风,并且危险地病跋噶隧樱熬驼庋耍惚鹣朐俅游艺饫锒嗵滓坏慊啊!?br>

  凝若笑抚着下颔深思“如果我把玉给你的话,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九萼斋了?”

  爆上的回答果然不出她所料“我没空待在这里看你卖笑。”窝在窑子里已经够不光彩了,他才不要一直留在这里。

  不行啊,要是这么快就把玉给他的话,那她要去找谁来护窑?而且难得能出现一个讨厌她而且丝毫不受她吸引的男人,她怎么可以轻易让他跑了?他要是跑了,那她的生活将会多么地没乐趣啊!最重要的是小小又该怎么办?不行不行,那块玉还不能那么快给他。

  “那小小呢?”凝若笑不疾不徐地下了一帖猛藥“你要放弃了?”

  爆上握紧了拳,信誓旦旦“我不会放弃。”“不放弃的话你要拿小小怎么办?”凝若笑很想知道他在两难的情况下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爆上坚锵有力地开口“我要赎她。”

  他要把小小从这里带走,他不要再见到她那样亲呢地与其它男人偎在一起,他不要时时妒火中烧地想着她的心底存着哪个男人,她的一到一笑都该是属于他的,就算她曾经属于过别人,他抢也要抢过来,他要把那个存在他梦中近二十年的女子牢牢地握在手心里,再也不让逃走。

  凝若笑差点愣掉了下巴“赎…她?”

  “我不要她继续沦落烟花。”宫上愈说愈激动“我要为她赎身,她要是再多留在这儿一刻,我会把所有敢看她的男人的眼珠挖出来!”

  小小清冷到极点的声音,自他们两人的身后淡淡地传来。“你想为我赎身?”

  凝若笑掩着脸长叹“完蛋…”

  “对,我要救你出火坑!”宫上瞬地站起身,大声地把话再说一次给她听。

  “亲爱的朋友,不要说了…”凝若笑在事情还没变得更严重前,拼命拉着宫上的衣角。

  小小的指尖都因过度用力紧握而泛白了,浑身乏过阵阵颤抖。

  她咬着牙自口中迸出“宫上,你可以看轻我,但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我侮辱你?”宫上也跟她杠上了“我是哪儿看轻你、哪儿侮辱过你了?”你以为我说这话是为了谁?要不是你,我哪会闲着没事做,反而跑来青楼里做这种蠢事?”

  “朋友啊…”凝若笑简直想呻了,直想将宫上的嘴巴给堵起来。

  小小紧敛着眉,怒意阵阵地把心一横“若笑,不要拦他,他要说就让他说个痛快!”

  “小小…”凝苦笑看着小小都已经气得面无表情了,只能默默在心底祈祷。

  爆上还当着小小的面大声地剖白情衷“若不是从第一眼起就被你得晕头转向,心动得恨不能将你占为己有,我何必再三光临这座青楼窟?老实告诉你,我恋你!我被你得无法自拔!我比那些看着你的男人们都还想要你!”

  “宫上,你给我掏清耳朵听清楚。”小小怒不可抑地一手指向门口“我不需要你来为我着想,我也不用你来对我着,你走,你马上给我走!”

  “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赎你,我就不行?”宫上气红了眼,直冲上前捉住她的双肩。

  小小使劲地想挣开他的双手“谁要赎我?”

  “梁颜殊!”

  爆上一见她挣扎,更是将她捉进怀里箍紧她的纤,与她面对面地直机,让她看见他眼底不亚于她的怒火。

  小小红了眼眶地喊着“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告诉你,我要跟他一辈子!”

  “我不许你跟他一辈子!把这句话收回去,我不准你是他的!”宫上简直是气疯了,卯起子紧搂着她在她的耳边直直重复。

  “你无权对我这么说!”小小落泪纷纷地推挡着他那强力的拥抱。

  凝若笑躲在一边直哀号“老天,这下真的凄凄惨惨了…”

  “那家伙哪一点比我强?”宫上使劲地摇晃着她,妒火一寸一寸地噬掉所有的理智“是他的上功夫很行吗?还是他也花了大把的银子砸在你身上让你乐得被他作践?或者是你根本就舍不得你的神女生涯?”

  他妒、他很,这一刻他狂愤起所有曾经磁触过她的男人!而他更恼火的是她此时此刻的神情,她的模样彷佛是在嫌他多事似的,彷佛她会不得离开这个践蹋自尊出卖灵的地方…她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他?

  然而,他更恨的是自己。为什么他不能在她来到萼斋之前就遇到她?

  当她那样亲密地倚在男人的怀里时,她很快乐吗?明明她就有着与他相同的情意,为什么她要在承认后又将他甩得远远的?他到底是哪里不配?论人品、论家世论情深、论意重,他都比那个男人强,但她为什么就非那个梁颜殊不可?

  “你…”小小听得然大怒,奋力推开他的怀,然而用力过猛,使得她脚步踉跄地站不稳。

  哀着她极力推拒的口,宫上用一种陌生而冷漠的眼神看问她,愤怒难遏地拍着膛“既然你舍不得那个恩客,那你何不换个恩客试试看?你来试试我啊!我保证我可以让你从我身上得到更多乐趣!”

  话起话落间,小小拼尽全身所有的力量,狠狠地打了他一记,当巴掌声响起时,小小彷佛也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一种零零落落、鼓噪喧嚣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鼓,在她的间。她尝到了那不能负荷的泪,她急急地转身,逃离这个像尾狡蛇般咬碎她萌萌情意的男人。

  由于事情来得太快,宫上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她那跑得又急又快的身影,而他中的情意,正如她的远去一点一滴地被她带走。

  “喂。”躲完了风暴的凝若笑,叹息连连地推着像是木头人的宫上“亲爱的朋友,你被打呆啦?”

  “她…”宫上抚着脸颊颓坐在椅上“她又打我…”

  凝若笑回在他的面前问“刚才说得痛不痛快?”

  “卖笑的…”宫上缓缓地转过头来“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

  小小上一回打他的原因他都还没清楚.而她又打了他一回。连连被打了几次,他总该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挨打吧?

  “有。”凝若笑的脸上不带一丝同情“而且你犯了两个天大的错误。”

  “什么错误?”

  “胡乱说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和我一样是倚门卖笑的,这是你第一个活该被打的理由。”凝若笑说着说着也顺手敲了他一记爆粟,看他能不能因此清醒点。

  “她…”宫上瞪大了眼眸,惊讶得无以复加“她不是女?”

  “不是。”

  “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他两眼一转,转而迁怒到这名知情不报的好朋友身上。

  凝若笑摊摊两手“你在对小小发疯之前有问过我吗?”刚才她已经提示过他好几回了,不听嘛,怪谁啊?

  “那…小小她是…”如果她不是女,那她为什么会在九萼斋里?

  “小小既然没卖笑也没卖身。”凝若笑一手撑着芳颊,再度说出让他后悔莫及的话“这间九萼斋是小小的舅父开的,她的舅父在她双亲过世后就将她接来这里住,所以,小小只是住在这里的房客而已。”

  爆上忍不住拍桌站起“什…么?”

  “而你被打的第二个理由是…”凝若笑再徐徐爆出内幕“那个梁公子也不是要帮她赎身的,他是小小的未婚夫婿,他们俩半个月后就要成亲了。”

  这下误会大了!

  恍如平地一声响雷轰地打在他的身上,许久许久,宫上就只是张大了嘴直愣愣地瞪着凝若笑。

  凝若笑伸手拍着他的额际让他回神“你自己想办法去向小小忏悔吧,亲爱的朋友,这回我不帮你了。』”

  “小小!”

  热烫的珠泪不断地涌进她的眼眸,在无法积蓄之后,纷纷自眼眶中倾而出,颗颗晶亮的泪甫出眼眶,便急急地散落在面的南风里。

  冲出九萼斋的小小,不顾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一路直奔至西湖边最为偏僻的大堤上,当她弯着身媳,不肯歇止的泪点点地滴在堤上,就像她那颗碎成片片的心。

  原本一直储存在她脑海里,朦朦胧胧看不清且末成形的伤心,此刻全化成了鲜明的现实,直朝她涌来。她看着自己曾那样用力拍打他脸颊的掌心,此刻红通通的,隐隐作疼,而更令她心痛不已的不是宫上在虱之下的话语,而是他虱的原因。

  他恋她,他对她心动不已,他想将她占为己有…小小忍不住紧掩着脸庞.让她的泪进掌心里。

  为什么要让她这般痛苦又欣喜?对于那个早在多年前许下婚盟的梁颜殊,她始终无法意动也无法动情,可是这个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的宫上,即使他是个鲁男人、坏男人,她也和他一样的不能自己;就算他让她伤心也好、落泪也罢,她就是放不下啊,他说的字字句句她都拋不掉,怎么也躲不开她自己那颗正似在嘲笑着她口是心非的心。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她的泣声中飘过她的耳中。

  “苗小小?”

  小小泪眼渡地抬起头“谁?”

  一得到她的响应,一张沾着浓重气味的帕子便自身后蒙上了她的口

  鼻。

  “晤…”

  小小抬起双手想将紧附在她口鼻间的帕子拨开,身躯却沉重得似灌了铅,怎么也无法使上力。明暗错的光影在她的眼前闪动着,她再也无力动弹,沉沉地垂下眼睑,恍馆间,她彷佛看到了一条似曾相识的甬道。

  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光明两道。

  使用回魂香将小小昏的封贞观,面无表情地看着怀中已然昏的女人,而后坐在大堤上耐心地等着下一个目标的到来。

  “小小!”尾随着小小追出九萼斋的宫上,扯开了嗓门用力地嘶喊着。

  听到宫上的喊声后,封贞观马上抱起杯中的小小,走向湖堤的边缘,在估量好时间后,不留情地将她拋入湖水中,并快速地躲至暗处。

  “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了…”奔跑至大堤上的宫上着气,正打算靠着堤岸边的柳树休息一会儿时,湖中一抹载浮载沉的人影瞬间夺走了他所有的呼吸。

  他心神大骇地冲至堤边“小小!”

  在湖水中飘着的小小,在一波大打来时,快速地沉进湖里。

  爆上想也不想的就跳下水去,将她拉上了岸。他紧张地探着她的鼻息,发现她虽是沉入水里一下子,可是仍有着幽弱的气息。

  俄顷间,柳枝轻摇、湖色氤氲的西湖畔吹起了措手不及的狂风,将漫天的黑云全都卷了过来,而那总是在午后到来的西北雨,霎时笼锁住整座西湖。

  疾雨和狂风吹打得他们不停哆嗦,更是透了他们的衣衫,宫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座可以避雨的破庙。

  爆上赶忙带着犹未清醒的小小先到破庙里避雨。

  当他一踏进破庙的门槛,就灵敏地嗅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小,一手按在自己间的琅琊剑上。

  空气中忽然急速涌进了一股浓重的芳香,绵绵密密地充斥在整间庙宇里,令他不得不掩住口鼻。但这香味…为什么他会觉得曾在哪儿闻过?

  “这是…”他仔细的回想着这股香气,脑海里忽地跃出了一个时常施毒者的人名。

  他马上扬首四望“贞观,你给我出来!”那个应该在京城里当官的青梅竹马,怎么会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给他闻这种东西?

  身在暗处的封贞观翻了翻白眼,没想到已经用了回魂香的最大剂量,居然还是不倒宫上。这家伙,抗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啧,找他麻烦…宫上在放妥了小小后缓缓地站起身,两眼不停地搜寻着光线不明的庙内,对着直不肯现身的死大吼“贞观,你在搞什么鬼?”

  一张沾回魂香的帕子转眼之间马上飞掩上宫上的口鼻,但宫上却紧敛着气息不入分毫,反身一掌拍向身后朝他偷袭的封贞观;谁晓得早有准备的封贞观居然跃至小小的身边,作势要将大掌拍向她的天灵盖。

  爆上忙不迭地去拦下他的手,就在他去抢救小小之际,封贞观已成功地将帕子蒙上他的口鼻间,并用另外一手紧捉着他。可是不甘受擒的宫上仍是想挣扎,封贞观只好用剑柄朝他的后脑勺重重一击,让他不得不乖乖躺下。

  封贞观时在宫上身边,淡淡地看着他那张倔强的脸,和他那双不肯闭上的眼。

  “我只是奉命行事,因为战尧修要你好好在这儿睡一觉。”

  回魂香渐渐沁入他的身躯,宫上在痛晕合上双眼之际,阵阵炫耀夺目的光芒侵占着他的视觉,一条坦坦光亮的甬道在他的眼前敞了开来,令他再也无力抵抗,投入无边的昏茫里。

  封贞观伸手抚上他的眼睑“回去看清楚你的前世,和她一起去把你们过去的一切都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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