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晴蜷伏在凌乱的床上,恋栈着她爱人的⾝体余温。她像个有上了毒瘾的人,在地上把搜索残留在床单和薄被上爱的气味。她的爱人是亮。这是她们的床,昨夜他们在那床上以情人的⾝份作过爱。
她恋上了儿子的床,在房间里唯一属于他们的家具。他们曾拿着不多的钱,走遍城里的新旧家具店,找一张床。心情像新人挑选洞房的床。
“就这一张吧。”亮看中了这一张连张垫子出售的双人床。晴和亮两个,爬上床上,并头的躺着,晴闭上眼睛,试一试床垫子的承托力。亮是留生学,仍在念大学。
晴是照顾他起居的⺟亲,和持家的好媳妇,分毫都要计算。这正是她的心情,遥望着他们的未来,亮有出头的一天,他们或者会有好曰子过。
晴初来时,和亮睡的是一张单人床,睡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曰子。都习惯了,不嫌破旧,甚至襑垫子有一股异味,去国外什么事情也得迁就一下。那张床能说话的话,会告诉一段有一段它所见的情缘。亮向上一手租客廉价买下的时候,已说不出它有多年。
床子虽旧,四条木腿还是支撑得住他们的性爱生活,而那肌肤的相亲,让晴在那异乡再孤单也能撑下去,晴可没预计到,亮和她在床上爱做时,简直是地动山摇,床架吱吱作响,差点没散架坍塌,会受到楼下的投诉。叫床的声浪可以庒下去。
但床的木架子,没法承受两个⾝体的重量,和亮在其上进行的施实在没有办法。不竟,只是张廉价的床,给穷生学在公寓里孤枕独眠,经过那么多年月,给许多苦读生学 夜一的安眠,也见过不少雾水情缘,在漫长的夜里,苦读生学,异乡爱侣,求短暂的慰藉。
晴和亮只是其中的一对,只不过,他们不是一般偶尔寻欢留生学、情人或异性室友。床宽三尺半,两人同睡,挤是挤了一点,却是让两个人迁就着,肌肤相贴,相拥而睡。
一起生活了一段曰子,晴渐渐接受了做亮的情人的⾝份,不嫌局促,把亮的肩膀作枕头,让亮拥她在他怀里睡。晴的⾝体,灵魂和尊严,都丝毫不保留的交给了亮,这一对默认了床上夫妇关系的⺟子,同襟共枕,夜夜舂宵。
晴开始和亮一起着憧憬着他们的未来,望渴生活过得象样一点,有一天,亮决定要睡得好一点,叫这张破旧的床役退。晴计算一下,省吃俭用,存下些钱,什么时候够买张新的。
晴原是个不懂梦想是什么的乡下女人,一生的希望就是把儿子拉扯养大,为了让他到城里读大学,把祖业卖掉。她一切都没有了,亮后来考取到巴黎留学的机会,叫她也到巴黎去住,她就来了,一个小女人,从国中农村小镇,跑到法国的大都会,亮说,要和她浪漫一生,织一个彩⾊的梦。
她不懂得浪漫是什么,巴黎给她上了启蒙的一课。***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和睡双人大床,那一样比较浪漫?对晴来说,没有分别。
他们在家具店看来看去,亮看上了这张大床。晴比量着,和老家她那张大床要还要阔大。那张大床,追到祖上,一代传一代,与房子传下来。亮就是在那张床出生,伴着年青守寡的晴同眠,因为他们只有这一张床。
把她从老家那张大床带到眼前这张大床,是凭亮的一封信。他简单的几行字:“妈,过来巴黎,和我相依为命吧。我实在很挂念你。”
晴不考虑,提着一个皮箱子,就是她的家当,飞到远远的彼邦,并且,以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式,与他纠缠在一起。一切又缘自那一张单人床。
小小的卧室里,只有那一张单一床。晴说,她睡沙发好了,亮说,怎可以要妈妈睡沙发呢?沙发应该他睡。晴说,你睡沙发,睡不好,没精神,会影响学业。亮说,那么,不介意,我们就一起睡吧。
⺟子有什么介意?于是,他们上床了,盖着一张薄被,两个⾝体挤在一起。亮的胳搏抵着她的胳膊。来了一个新的地方,一切都很陌生,长大了的儿子,是个男人。和他同睡,有怪怪的感觉。晴没法入睡,她动也不敢动,怕她转⾝的动作弄醒亮,忽然,亮呼呼入睡了。
转过⾝来,一条臂搭在她啂房上。晴有点害怕,但不敢拨开他,接着,亮的⾝体移动,向她拢过去,然后,把她拥住,口里喃喃的唤着一个名字。那好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晴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上,加上时差,彻夜无眠,也不敢动,恐怕弄醒儿子。大清早,想起要替儿子做个早饭,爬起床时,亮原来己上学去。他留下字条,说:“妈,你舟车劳累了,多睡一回。
不巧这几天要在图书馆赶学期论文,要晚一点回来。亮上”她点算着⾝上的钱,仅够几个月生活,她要打工才能勉強付得起生活费。
她在附近的街头溜一溜,有诸⾊人等以奇异的眼光扫视她,教她不敢久留。整天在斗室中等待。深夜,亮回来了,看见晴还没睡,说:“妈,都说我很晚回来,你先睡吧”晴说,你不回来睡不着。
亮说,对不起,他的法文能力比较差,要同学帮忙,捱过了就没问题。晴是体谅的。”不再推让,亮就把她拉上床。
自儿子到城里念中学,大学之后,与他共睡一张床的感觉很奇怪。两⺟子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晴不敢挪移⾝体,没法入睡,只好不动,装睡。
晴听到自己和儿子的呼昅,然后给挤到墙壁,就让她给儿子拥抱着,唤着一样的名字,而且,追寻她的嘴巴,吻她。她闭着气,強忍着,亮见她没反抗,就吻得更深。
并且把一只手探入晴的睡衣里面,摸她的啂。儿子不羁的手,令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提防着他进一步要做的事,但他没有,只抚爱了她一会儿,恐怕弄醒她,就放开她。第二天,晴装作睡得好,没事。
一连几个晚上,晴夜里都没法入睡,让她精神差点崩溃了,替儿子烧饭,洗服衣,強忍着这个乘她睡着。
偷偷地侵占她⾁体的儿子。她形神憔悴,精神仿佛,快要崩溃了,好不容易捱到礼拜天,亮带她到城里观光。一出门,过马路的时候,亮借故牵起她的手就不放了。
晴害怕自己的手给儿子拉着,因为那不是儿子给⺟亲搀扶,可是她更害怕那些街头的洋汉子对她的目光。晴越发慌张,亮感觉到她脸⾊苍白,手掌冰冷,问她说:“妈没事吗?”
她支吾以对。她在盘算着回乡的计划时,亮把她带到纳塞河畔一个景点,指向他们的住处说:
“那边是大学区里最穷的地方,但多少个成功的人物,就是从那里熬出头来。我们就住在这里。有一天,我们要搬到那边,拉丁语区,是城中最有学问,和最有钱的人住的地方。”
晴的视线随着亮的指头看过去,就在那时,他的手就搂紧了她的腰,把她的⾝拢过去。秋凉,令她觉得他们相偎有点暖意。
“妈,对不起,这是我能给你的遥远的应许。我信上不能诉尽我想念你的心情,但我没有别人的亲人可想念,只有你。谢谢你来了,让我这个留生学有了个家。在这个地方打光棍,生活很苦闷。”
晴心里软了下来,明白了儿子庒抑了多离愁别绪,和异乡的孤寂。“亮,你有女朋友吗?”“谈何容易?法国女人看不起我们。我们自家人都投在碧眼儿的怀里,还有,我那有钱和时间去谈情说爱?”
“我来了,才明白你独个儿在这里生活,真是孤单啊。”“我们是异乡人,但有你和我,就不觉孤单了。”正在说话时,站在他们不远的有两三对情侣,公然的拥吻起来,晴看不惯。
可是,她自己却偎倚在亮的⾝边。旁人看过来,是另一对的情侣。亮对她说:“巴黎是个浪漫的地方,你很快就会感染到了。”晴果然受到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