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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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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派来打头阵的家伙人高马大,身是汗,冲进来吆喝的声势及神情相当嚣张及紧张。

  “医生,医生呢?”

  霎时,面积不大的急诊室一阵细细的轰然騒动。

  开战了呀?

  捧着一杯刚泡好的三合一热咖啡,罗若从休息室探出头来张望。

  不只是她,循声聚来的医生护士们神情凝然,不约而同且迅速的将来人打量一番,纷纷在心里做了推断。

  嗯,胳臂双腿都安在,头没破,血没,而且得就只差没吐舌头却还能喊得这么中气十足,料想他就算有病,一时片刻也死不了,所以,患者绝对是另有他人。

  这也代表,确实有生意上门了,只是,主角还没来。

  既然主角还没来…罗若缩回休息室,不甘心的喝了一大口热咖啡,再行动。

  急诊室里,医生最大,而林医生是值班医生,他最大,也站得最近,所以,他主导发问。

  “病人呢?”

  “马上就来了,你们先准备好,他马上就来了!”

  听来伤者似乎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了。

  他不休的宣告还没说完。急诊室经验老道的职员已全部提振精神,备战。

  除了看这个前锋焦急万分的神情,罗若顺便向外瞄了一眼,哟,连先锋都开百万名车哩,当下,她悟到一件事。

  待会儿送进来的伤者,非富即贵!

  “怎么会挑中我们这间小医院?”玉珊肚子不解。“那些大医院是打烊了呀?”

  “八成是在附近受的伤吧。”站在她身边,双手叉的罗若不叹道。“有钱,真好!”“所以你别待在这里挡财神爷的路了。”恰巧走到旁边的林医生听到她的感叹,笑着揶揄。“想当有钱人?那还不简单,明天跟黄三绂笑一笑,你就等着当少了。”

  黄三绂是这家医院的小老板,有点年纪,超会赚钱的啦,唯一没赚到的就是人品;不是说他长相丑陋,基本上,他还算可以看,但不可一世及财大气的嘴脸让人看了就又憎又厌。

  罗若上班的第一天就倒霉被他相中了,然后,被纠不清,甩都甩不掉。

  “是呀,他不是说了,超级大钻戒早买好了,就只等你点头。”小莉羡慕的口气有些发酸。

  下巴一掉,罗若扮了个鬼脸。

  “你饶了我吧。”

  “如果他愿意将目光移开一步,我倒不反对接收啦。”优雅的朝众人伸手微晃,小莉忍不住又要展现她自傲的纤纤玉手。“那只大钻戒戴在我手上铁定很出色。”

  “那么大一颗钻戒炫呀炫的,还有谁会看到你的手指美不美呀?”医者父母心的林医生在几声轻笑稍歇后,提出警告。“得了,你们稍微克制一点,这里是医院,不是百货公司,笑得这么灿烂会招人怨怼的。”待会儿若让伤者或心急如焚的家属瞧见医护人员皆一脸笑意的等着,恐怕会加深病情吧,至少,那个得像狗的开路先锋已经拿眼在瞪他们了。

  三个小护士会意,齐声低喃。

  “是!”林医生又往门口走了一步。“奇怪,不是说快到了?人呢?”

  话才说完,刺眼的车灯扫过大门,随着煞车声,嚣张又迅速的停在急诊室前方。

  见状,罗若有些吃惊。

  “救护车呢?”玉珊嘴快,先开了口。

  “喏,不是还停在那儿?”

  那,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喽?派头真大,上医院,还得派喽罗先打头阵呢!

  四双眼睛微讶的望着那辆恐怕连轮胎都得上万的大宾士,车才停妥,三扇车门同时开启,下来的三个男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上一些血迹。

  只是…

  谁受伤了?

  走在前方的两个男人神情复杂,不时地拿眼觑着身后,有些担心、有些怕,还似乎拼了命的想忍住笑意;一双腿长得比人家长一小截的男人反倒走得慢,阴沉的五官漫着狂放的不羁神采,悻悻然地板着脸,血丝斑斑,三不五时地咆哮出几句脏话。

  三个男人,包括车一停就拔腿冲向他们的那位前锋;三张脸全都是一副颇受教、噤若寒蝉的闭上嘴,任凭“伤者”怒气冲冲的问候所有人的祖宗八代。

  “这就是病人?”玉珊难以置信的低喃。

  罗苦也傻了眼了。

  “看起来…八成是!”“瞧那众星拱月的样子,不是他的话,我的头剁下来给你们当球踢。”连林医生也投怒气冲天的男人一票。

  而且,他们全都看到证据。

  那男人身上的衣服脏了,出几处擦伤,额头也有擦伤,的确称得上是伤者,可是,有严重到必须送医院的程度吗?

  “老天,这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罗若的话才刚说完,小莉跟玉珊有志一同的点点头。

  几个男人已经走进电动门了,林医生叹了叹,尤其,再听过他低咽的咒骂,不由得加深叹息。

  “说实在的,这个伤者的精神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哩。”

  嗯!

  这次,三个小护士的脑袋点得更一致了。

  **

  三个只有几分凶煞相,却硬就是强扮出一脸凶煞气的男人将手葯品的罗若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像是怕她新手上路,非要她将每句吩咐听个分明。

  杏眸圆睁的罗若杀不出重围,除非她使出搏战,强力闯关!

  但是,真要她说的话,她更觉得他们像是故意拉大嗓门,要一帘之隔的大哥将他们的马听个清楚。

  终于,她大叹一声。

  “干嘛,你不耐烦呀?”

  “没,我哪敢哪。”她笑得好甜,笑得很媚,淡化了语气里的嘲讽。

  心里,暗骂了几句叉叉圈圈,她真想拿胶带将他们的嘴巴封住。好想,好想!

  “没有最好。”嗓门最的男人又开口了。“喂,替我们大哥用最好的葯,知道吗?”

  喂?

  没礼貌的大痞子,进了人家的地盘,连句护士小姐也不会喊,这么盛气凌人,他以为她领他薪水呀?

  “那当然。”她应得很和蔼可亲,可脑子里已经诅咒到林医生的第三代祖宗了。

  急诊室的工作职员又不只是她,见恶煞上门,四个怕死的自私鬼推来推去,结果,他们竟联手将她这个弱女子推进火坑!

  什么叫做她的笑容又甜又美又温婉怡人,由她出面包裹照料兼应对,大哥就算被消毒葯水痛得吱吱叫,也绝对舍不得对她喊打喊杀…啐,什么话嘛,想到就有气。

  万一这大哥偏偏是个同恋,心窄眼小,到时祸殃无辜,谁赔她这条小命呀?

  林医生他们是泯灭了良心了啦,全没听见大哥在问候人家祖宗八代的口气有多凶霸、多流利!

  “喂,发什么呆?干活呀,对了,你们医院应该没有用假葯吧?”

  又是喂?

  罗若的中指在托盘下蠢蠢动。

  不知道朝他们竖起中指,会不会变成断指小妞?

  “怎么会呢,都是合法的啦。”

  “要用最好的葯,再贵都无所谓,钱,我们有的是!”“猜得出来,呵呵。”笑容依然保持在她脸上。“看得出来。”

  “小姐,你笑得有点僵噢。”年轻的先锋站得近,且眼尖得很,瞧出了她的皮笑不笑。

  “我?有吗?呵,呵呵呵。”

  “阿盛,你别闹了,大哥受了伤,你还在跟她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

  她跟这个嘴上无的冲动小伙子?

  被指控偷情的两人四目相望,冲动小伙子气势不过人,只好摸摸鼻子,认分的闭上嘴。罗若很想翻脸,但是,瞧见这痞子高她不只一个头,而且,酷酷的薄一张,酒气冲天;醉汉的身份不点自明,便…算了。

  笑颜再展,她强迫自己忍气声。

  没关系,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就不要落到她的手里…

  “喂,你要去哪里?”

  还在喂?

  真想替他家长辈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睛的小辈!

  “病人已经等很久了。”她咬牙轻笑,提醒他们,唠叨了这么久,总该放行了吧?

  她的手端着小托盘,说重不重,可是,说不重又有分量的,她的手很酸了哩。

  “赫,对呀,大哥在等着疗伤,哼,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哗,怪她?是谁着她?

  眼角勾出一抹怨,她柔柔哼笑,拐过他们,才踏出一步,气焰高张的酒醉痞子又开口了。

  “如果不是因为阿盛说这是最近的一家医院,我们才不可能将阿海送到这种恐怕得连乌都不肯上岸的小医院呢。”

  没错,乌是不上岸,可是,讨人厌的大哥倒是来了一位,还跟了三个天怒人怨的马,哼!罗若在心里臭骂。

  “也对噢,大哥沦落到在这种小医院疗伤…”阿盛开始有了懊恼。

  沦落?

  她不服了。

  摆葯品的托盘下,指头弓了起来,小葯瓶摇摇摆摆,她想发难,眼角瞥见另三个怕死的自私鬼影子全都挤在刚进门的新病人旁边,和气亲切的争着照顾那个因为发烧而挂急诊的病人,全然任她孤立无援,见状,她服气了。

  要不能怎办?想开战,没后援,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算他们走运,否则,铁定要打掉那几排牙齿。

  “喂,小姐,你们院长花钱请你来发呆的呀?”酒醉痞子完全当她是自家菲佣似的吆喝。“快去呀,大哥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拿全家的命都不够赔!”

  难怪全世界都知道台湾钱淹脚目,经他们的恶形恶状一渲染,钱有没有淹脚目她不予置评,但口水就了不少了。

  啐,讨人厌的二佰伍!

  低哝着埋怨,她重拾任务,忽然,她想到口袋有一小瓶漆树的树,心情不向上攀升。

  没关系,小弟烦她,她将仇报在大哥身上,谁教他管教不力;哼,待会儿在纱布里洒点树死他,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憎恶的神情停留不到一秒,帘子拉得更开,她又笑得娇媚可人。

  罪魁祸首,接招喽!

  **

  咦!

  微举的手肘僵了僵,她愣住了。

  引起騒动的正角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狂放的神采依然恣意散发,但神情慵懒似猫,与进门时那副嚣霸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她不失笑,强绷的笑容添上几许真心。

  碎嘴的兄弟在外头拉杂个没完没了。独享尊荣的大哥倒像个听话的孩子,乖得让人发笑。

  她顺手拉上帘子。

  “喂,你干嘛将帘子拉上?”酒醉痞子不放心的将装的脑袋探进帘子里张望。

  乘机将你的大哥干掉!

  罗若差点口就这么嘀咕了,但是,她忍下来了,白衣天使的笑容端得辛苦极了。

  “要打针,不遮遮掩掩,你想让他青光外?”她义正辞严的低哼着不

  啊?打股?林医生耳尖的听见他们的一问一答,愕然望去。

  他是开了剂消炎针没错,可是又没说要打股!

  嘴才张,见被推入火坑的小已经身陷敌营,他若开口更正,小铁定…一抹良心难得拨云见,抗辩的话便回肚里。

  股就股,反正没差这一针;小既然想乘机揩油什么的,那就随她吧,他没近视到看不出伤者的体魄还养眼的!

  帘后,罗若跟大哥四目相视。

  “你终于记起我了。”

  他的嗓子倒悦耳的。当然,这是指在不问候人家的祖宗八代的前提下。

  “是呀,终于。”她点头附议,没开口抱怨。

  在三二双带着醉意与暴力的目光注视下,本就细心的林医生更是详详细细的检查,然后略有愧的将他交给她…全…权…处…理;她无奈的领了他,随手比了这张椅子叫他坐,结果,待她拿妥葯材、接收一堆让人气恼的指令,角落椅上的霸主安安分分的等着当她的伤者。

  当他看见她搁在桌上的小托盘,微微一缩。

  罗若眼尖的瞧见他颦眉的神情,想到肚子里的神机妙算不想拍掌叫好,可是,从头到尾也没听他问候过她的祖宗八代,她有些为难,只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针是一定得打,顶多…网开一面,不洒树了啦!

  “要打针吗?”

  “是呀。”主意既定,她笑容可掬的拿起浸了酒的棉花。“两针而已。”

  “两针!”

  “是呀。”

  一针是林医生开的消炎针,另一针嘛,是她免费奉送。大筒的营养针,她自掏包买的,够对得起他了!

  “不能吃葯就算数吗?”

  炳,还想逃?他的兄弟烦都烦死她了,他当大哥的,以为自己可以毫发无伤的躲过这一劫!

  “不行!”酒醉痞子八成将耳朵贴在帘上。

  看来,他的兄弟也是表面服他,骨子里倒是恨透了他这个大哥!

  “医生也替你开了消炎葯片。”罗若嘴角噙笑,就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将葯推进针头,画出个小瀑布,细细听,可以听见身后的气声,她笑容加深了。“打针的效果比较快。”

  不整他了,但,吓吓他总行吧。

  “对,对对对,没错,你的伤口要打针吃葯才行。喂,替他多打几支针,别替我们省钱哪。”

  毫无疑问,这声喂又是酒醉痞子给她下的命令了。

  杏眸微眯,罗若推送着葯的指头有点僵硬,眼角瞟者伸手爬头发的大哥,心里想着口袋那瓶会让他又痛又的树。该不该不由分说的将报应显现在大哥身上?毕竟,三番两次惹恼她的是外头的马,不是他呀。

  “姓李的,你给我闭嘴。”他叹口气。“美女,不能吃葯就算数吗?我又没断手断脚,再说,只不过一点小擦仿,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语气极度哀怨且埋怨。她微愕。“既然觉得无碍,为什么要来挂急诊?”她口就问,没说出口的是,大哥不是他在做吗?为何也得听令酒醉痞子呢?

  他们不是喊地大哥?

  “因为姓李的今天最大,他说什么我们都得听。”他冷哼了哼。“都一把年纪了,还念念不忘当古惑仔!”

  “咦?”大哥还有轮着做的?

  “他今天生日。”他解释得有点咬牙切齿了。“今天,他的兽大发了。”所以,姓李的坚持一定得送他来医院挂急诊,他纵使臭着脸、心不愿,还是被绑来了。

  “你说的,今天我最大了…我说什么你都听,没忘了吧?”李昆扬大着舌头提醒迭声不依的他。

  即使脑袋跌得浑浑沌沌,凌敬海也没忘记自己的承诺,所以真他妈的倒霉透了!

  噢,罗若恍然大悟。

  敝不得他怒气冲天,却又不得不依令行事,原来,已经先被人掐住七寸要害了。

  同情心涌上她蓦然心软的水眸,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他不再抗议,坐着不动,只有戒慎的目光随着她手上的特大针筒游移。

  “来,打股。”

  针筒令他心生不安,可是,她的宣告教他俊颜微展。

  “你的口气好像我的小学老师。只是,她拿的是竹条,而且她对我子里的小股没兴趣。”

  “我也是。所以你别太开放,只要出一点就行了,够了,再掀就亏本了。”她板着脸,却不争气的泛起浅浅的羞红。

  “只要一点就好吗?我很乐意让你看仔细一点。”

  哼,全世界的男人都会有的通病:病!

  她不语,美目瞪着他。

  看出她微悻的不悦,他不以为意的对她挤眉眼。松开,微出一部份极富健康美的褐色。_

  “好了啦,别再往下拉了。”才见到一点,她就急的制住他。

  真没用,明明想整他的,怎么好像被倒整一记!

  “你真的不考虑乘机占我一下便宜?”

  “敬谢不!”

  “唉,别的女人可是求都求不到噢。”

  他嘴巴调侃,但见她红了脸,他轻笑,泰若自然的微勒牢松开的头,不让她面临更尴尬的异色景致。

  他的细心,她看在眼里,心有所感。

  这年头的大哥都这么体贴吗?若是如此,难怪大哥身边永远不缺死心塌地的忠心女人!

  打针的手稳如泰山,见他不发一言的受了两针,她齿微笑,在他整妥头时,她拿过网状的弹绷带预备着。

  凌敬海微怔。

  “这又是干嘛?”

  “绷带,保护伤口的。”

  “咦!”

  “别动噢,小心扯到伤口。”她警告着,又轻又柔的将网状绷带往他脑袋网下。

  扯到伤口!

  他失声哼笑,哪来的伤口给他扯呀?

  没镜子,他也描得出额头的伤了不起就是一道血不止的擦伤罢了,而她却想用这么夸张的东西来彰显它?

  身上挂彩不稀奇,可是,受伤的原因不是跟帮派分子干架,也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因为替李昆扬庆生的那间餐厅在地板上了蜡,太滑了,害微醺的他跌个鼻青脸肿,这、这事若传出去已经够丢他的脸了,再让人瞧见他被包成木乃伊,那他还用活吗?

  她干脆补他几刀算了!

  “别动!”心里暗笑,她不由分说他扳回他逃的脸。

  “不用这么麻烦吧?”

  “不行。”她很坚持。“一定得小心地护住伤口。”

  “这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点?”她是存心想害他丢脸?

  “怎么会呢,你受伤了,我们得好好的照料你的每一处伤口。”她照本宣科。“你的兄弟们是这么警告我的。”弹绷带拉到下颔,她的力气不自觉的大了些。

  “兄弟?”他微征。

  家里谁这么神?还闻讯赶来了!

  “嗯,守在帘后的那几位呀,口口声声作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要我们一群人陪葬呢。”她才不信他没听见那堆烦人的喳呼。凌敬海当然听见了,但习惯了,便不以为意,只是…

  “一群人?”他现在只看到她杵在他身边,哪来的一群人?

  她会意。

  “你在找我的同事们吗?是这么的,他们怕情况不对,万一大哥你真的不幸英年早逝,那不就当定了陪葬物!所以先去换套体面的衣服了。”

  “换衣服?”

  “到了枉死城,全都是清一的白衣白帽,多杀风景呀!”她笑盈盈的娇颜掩不去淡淡的嘲。“我们女生哪,都嘛是‘外貌协会’的一员呀。”

  明明她在笑,语气又柔又软,十足十白衣天使的态度,偏他是越听越觉得刺耳。

  “他们只是嘴巴说说,不会这么狠的。”

  “这谁也说不定呀,所以呢,我们只能冀望大哥你长命百岁,以保我们的性命安危无虑,好,包好了。”

  拉好绷带,她退了一步,细细观赏自己的杰作,满意后,开始替他包扎腕间的擦伤。

  她看他的伤口,他看她全神贯注的神情,悄悄的加深了畔的愉悦,然后向下望着她工作的手…咦?

  “别缩好吗?你会拖累我的工作。”

  “干!”一道长宽丈量连五公分都不到,就算三岁娃儿也会视而不见的伤口,顶多了几滴血,可她的绷带扎得煞有其事?

  “这也要包?”他失声轻斥。“免了吧。”

  “不行,怎么可以呢。”她理直气壮的勒紧绷带。“你的兄弟吩咐了,每一个伤口都得包扎确实。”

  “是吗?”

  “是的!”

  静望着她移到下一处伤口,论的擦上双氧水、红葯水、紫葯水、碘酒,像替墙壁上油漆,来回抹了好几层,他连眉都没皱一下,然后她开始绷带。一层,一层,又一层…

  捺不住了,凌敬海缓缓弓起眉心,正待抗议,忽地瞧见飘忽在她红的那抹窃笑。

  他顿然领悟“你是故意的!”“我是吗?”她畔的笑容依然灿烂。

  呵呵!

  **

  帘子一掀,被“料理”妥当的凌敬海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很僵硬,但还是走出来了,复杂的目光盯着那几双也很复杂的目光。

  这…李昆扬他们先是一震,面面相觑的忍了几秒后,不约而同的狂着气,爆笑出声。

  凌敬海不是傻瓜,怎会不知道自己顶了个夸张的白脑袋绝对会被他们嘲笑,可是瞥见她正经八百的,不知怎地,她总算肯放他一马后,他却没法子顺手扯下身上那一团绷带。

  他很想捍卫自己的面子,却动不了手!

  “阿海?”

  “大哥?”

  “不准笑。”

  “是!”话才说完,他们的笑声都快冲破屋顶了。

  他的指令像是,因为连林医生他们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急诊室的气氛一下子热络了几分。

  罗若躲在帘子后窃笑。

  “你也闭嘴。”

  “遵命!”她知道他在警告她。

  而其他的人继续笑,李昆扬甚至笑得酒都醒了一大半。

  “谁再笑,我就将他碎尸万段。”

  “是!”笑声更沸腾了。

  扯扯臂碗的绷带,凌敬海没再吭气,表情复杂的领头走出急诊室,忽然,他停住脚步,隔着电动玻璃门望向里头。

  那个白衣天使已经将帘子拢向墙壁,手脚利落的将托盘上的残物整理分类,眼底眉梢都是笑意,甜美又温婉的笑花衬出她芙蓉般的娇颜更光四了。

  他的凝视持续了好一会儿。

  “阿海,你在看什么?”李昆扬借着酒意攀问。

  凌敬海没理会,直到她端起托盘走了。

  “阿海?”

  他将目光转向他们。

  “是谁说要到这间医院的?”

  三双眼睛忽然起了疑云重重的互视,然后,阿盛的肩头垮下,认罪。

  “是我啦,你身上见血,脑袋破了个,又像是昏了过去,我一慌,就只记得附近的这间小医院。”他甚至还先跑到急诊室来报讯,做好事前准备呢。

  轻哼了哼,凌敬海瞪着他,不言不语,直瞪得阿盛心惊胆跳。

  大哥虽然早几百年前就将自己漂白了,却仍是黑白两道都敬畏三分的笑面虎,他似笑非笑时,那倒也罢了;可他不笑时,那双黑炯炯的眼睛很让人心里发,被他这么闷声不吭的盯着,而且目光的焦点只锁在他身上…

  妈呀,早知道就该跑远一点,将大哥送到台大、马偕什么的;早知道,他就别蠢到开这个口!

  今晚的数个餐友中,他见识最浅、年纪最轻,又是最晚加入这个兄弟会的人,再怎样也轮不到他拿主意呀!

  是他笨啦,笨透了!

  “是你提的?”、

  “唉,就是我啦。”他无奈。“这帐,就全都算在我头上好了,要杀要剐,你呈上来就是了。”

  “算我欠你一次。”“赫!”

  跨步上前,凌敬海弓肘扣住了阿盛的脖子,不让他逃,顺便往他肚腹轻捶一记,笑眯了眼。

  “走,请你喝一杯。”“咦!”“走呀,这次,我们到哪一家去叙旧?”闻言,三双眼睛全都难以置信的瞪着凌敬海。就在不久前,是谁说今天已经喝够了,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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