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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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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来访的婆婆,有那么几秒,罗若的心缩进回忆里。

  “妈?”

  “我来看看你。”

  “谢谢妈,进来坐吧。”招呼婆婆进门,她飞快的端详着她的脸,叹气。公公又动手打她了?“待会儿我拔一些三叶茀蕨让你带回去,记得将还有叶子一并捣烂,然后敷在伤口上,容易消肿。”

  “好。”“怎么今天有空呢?”

  “好久没出门了,出来散散心。”才落坐,老态尽显的黄母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激动。“东升说那天从你这里回去后,就觉得不太舒服。”

  望着她脸上的凄怆,罗若的神情放软了,不忍心三言两语就将前来探访的婆婆给打发走,但心里有数。

  没想到黄东升竟小人到将自己的母亲扯出来卖老脸皮!

  “他生病了?”

  “看他那样子又不像生病,只是一直跑厕所,应该是吃坏了肚子,问他他又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

  “嗯,他一直说什么谁又来了,什么这次绝对不放过机会,他说…小你对他下葯。”

  喝,那小人察觉了?罗若稳住情绪,恬笑未变。

  “东升还真是多心,是不是被害妄想症又犯了?”她忍不住想偷笑。

  在黄家的那段日子里,虽然被黄东升烦得想杀人,可是偶尔整整他也成了调剂身心的一项快意。

  “我知道苦了你,那时候东升常黏得你很烦心,可是他那天说的很气愤,又很得意,好像有什么心事。”

  是在算计什么吧?

  她隐忍,不在老人家面前尖酸刻薄,毕竟婆婆以前对她还不错,虽然没救她出苦海,但至少没帮着黄家的男人荼毒她。

  “小,你是不是认识了别的男人?”

  “对。”她没有隐瞒。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贞节牌坊了,更何况与她有誓约的是东文,在他生前她为他做尽了一切,在他走后她已不欠黄家任何事情。“他说你用怪里怪气的杂草打他?”

  “那不是杂草,那是咬人猫。”直接动手是她失策,但看在成效不错,它让她获得了几天安宁的份上,也就不太后悔。“我跟同事出去玩,见它漂亮,就剪了一些回来种看看。”

  “这东西长刺?”“没有呀。”

  咬人猫哪有刺呀,它只是长了纤,被纤碰到的皮肤会又痛又热,这也是她那天为什么会顺手剪下它的原因。

  拿来对付黄东升这种爱脚的小人,再恰当不过了。

  “可是他说你拿那个打了他之后,他回家就觉得不太舒服。”

  “我没有打他。”她的笑容有些复杂了。“我拿着它们时,不知道黄东升的手正好伸过来,谁叫他招呼都不打就来揽我的。他真的很难过?”

  “应该是吧,我看他脸色都变了,大半天才转好。”

  太好了!“他大概刚好皮肤过敏吧。”“但是他说…本来是好好的…”听婆婆左一句右一句都不离“他说”这两个字,罗若心中沉忖片刻然后她懂了。

  “妈,黄东升要你带什么话?”

  “你也知道,他…”她吐吐的叹道。“小,你真的不喜欢东升?”“妈!”

  “我知道以前你受了不少委屈,东文他…是他没福气,我知道东升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是因为你是他嫂子…”

  这是第一次,婆婆摆明了挑开这个始终暧昧的话题,她微愕,却也断然驳斥。

  “妈,你别提这事了。”

  “你真的不考虑?”

  “为何要?我不喜欢黄东升,这你也知道的呀。”这不是该软心肠的时候,她知道最好别给老人家一个?饬娇傻拇鸢浮?br>

  “因为他是你小叔?”

  不,因为黄东升是臭水沟的老鼠、是小人,她曾经因为黄东文而咬牙忍受他的騒扰,但是她才没蠢到平白将自己送到狼嘴中。

  若让阿海知道黄东升来这一招,他就死定了!

  磨了半天,送走了因为旧事重提及思子心切而老泪涟涟的婆婆,罗若的心情复杂得让她在家里待不住了。

  冲出家门时,她其实没想去哪儿,任由双脚拖着身子游,直到脚酸了、停住了脚,才讶然发觉自己身在电梯里。

  秉彝律师事务所就在五楼。

  “叮当!”电梯门缓缓开启,她跨出去,却杵在门口犹豫了。

  阿海这两天又开始忙昏了头,这个时候跑来找他…

  “小?”

  “呵?”猛抬头,她微松了口气。“阿盛,你还真闲,老窝在这里跑腿。“我在见习呀,你找大哥?进来呀,我先去替你通风报信再替你泡一杯咖啡。”

  啊?阻止的话还来不及说,脚底像抹了油的阿盛已经一溜烟的冲进事务所,这下子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没几秒,神情焦躁的凌敬海出现了,一见她,那双虎目跃进毫无遮掩的惊喜。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难怪我从刚刚就开始坐不住。”凌敬海搂紧她就是一个深吻。“想我了吧?你来查勤的?”

  “对,看你有没有乖乖的做事。”

  “我乖得很。”他揽紧她的便往事务所走。“进来吧,你可以在旁边当监察委员。”

  罗若有些为难,她想进去,却不能,因为他还在上班。

  “走呀?”

  “别理我,我只是顺道绕过来看看你,并没有打算坐很久。”

  听她推拒,凌敬海稍敛笑意,正待再接再厉说服她,就有人找他了。

  “阿海!”

  “志深在找你,有事晚上再说,我买点面包就回去了。”

  “好吧,我叫阿盛送你回去。”他旋身就要去找人。

  她拉住他。

  “不用了啦,他不是在见习?别麻烦他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况且她还想走一走。

  下意识竟会走到这里来已经够教她惊讶了,虽然见到阿海,她的心情好了些,但还是紊乱不休,或许找家小店坐下来喝杯咖啡什么的,顺顺情绪。

  “他?见习个鬼,嘴上无的火爆子,志愿改得比谁都还要快,他想做律师大概得等下辈子了啦。”换他拉回她“反正快下班了,我去拿车钥匙,送你回去。”

  “就说不用了嘛!”她按住电梯的钮。“我走了。”

  她很坚决,凌敬海也不疑有他,亲亲她、抱抱她,再在她的粉颊上轻捏一把,转身就走。

  电梯来了,叮当一声,门开了。

  正走进事务所大门的凌敬海听在耳里,不知怎地心中飘过一抹隐约的不安,他停住脚回身张望,罗若站在电梯里,门缓缓合上,她看似茫然的盯着楼层按钮,两颊却有泪光闪烁。

  他愣住了,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在电梯门完全关上之前将手进门中,电梯门再度缓缓开敞。

  没料到他去而复返,罗若整个人怔住了。

  “你怎么了?”他炯亮的双眼盯着她沾的泪水。

  “啊…我…没什么啦…”“说!”

  无言以对的两人四目凝望,凌敬海不打算放松催促。

  “阿海?”久等不到他,卢志深跑出来找人。“你又在搞什么鬼了?嗨,小…你们要谈情说爱以后有的是时间,麻烦你现在先…咦,怎么了?”

  凌敬海没理会他。

  “小?”他等着她坦白,也非要她坦白。

  她噙泪的杏眸瞪得极大,

  “阿海?”卢志深左瞧右望。“出了什么事?”

  “没你们的事。”冷凛又严肃的神情摄住了所有的人,他一把推开卢志深,攫住罗若的手往办公室走。

  “大哥?”阿盛也被这发展怔住了。

  神情阴沉的凌敬海眼中没有旁人,他半拖半抱地将罗若带进办公室,门一关,他紧锁着她的眼。

  “你答应过我,不再有秘密!”

  的确,她给过他承诺。偎问他早已守候的膛,她的眼眶又红了。

  **

  罗若知道有事发生了。

  两人窝在办公室不到半个小时,他连哄带套的出她的心事,她哭得心酸,搂抱着她的伟岸男子却逐渐成了黑暗撒旦。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凌敬海说出字句都带着劈哩啪啦的火光。

  “你?”

  “从这一秒起,黄东升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我保证。”

  黄东升根本什么式都不是,他只是个,罗若想这么说,但是她现在更担心凌敬海太过平静的保证。

  “你别来。”

  “来?我真怀疑他知不知道这两字要怎么写。”他冷笑。“不过我改天会找他好好谈一谈的。像这种人不给他一些教训,他大概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澳天?

  迟迟等不到去洗手间的黑面撒旦回来,罗若捺不住子的拉开门,阿盛端坐在门口附近,像个坐不住的门神。而卢志深虽然埋首公务,但眼光不时的锁住这扇门。哼,想也知道阿海上厕所上到哪儿去了。

  他会遁,她就不会呀!

  “小,你上哪儿去?”阿盛起身跟在她身后。

  看吧,她再察觉不出怪异之处,就枉费身为金牌律师的情人了!

  “上厕所,怎么?你也去?”“我…呵。对呀。”

  她不语,走到女厕门口,见阿盛神情尴尬又停住脚,她不怀好意的睨瞪着他“你不会也上女厕吧?”

  “废话!”

  一见他干笑着走进男厕,她脚跟一转,直接朝安全门冲去。

  她大概知道阿海这家伙跑到哪儿去上厕所了!

  当她赶到黄东升的办公室时,早过了下班时间,人都已经跑光了…不,还有两头扭打成一团的猛兽。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竟在体能竞技上有着天地之别,凌敬?渥帕常尤绶纾济淮吹乖奖庠剿呈郑诮诎芡说幕贫嫔阑业拇牌椭徊蠲岽疤用?br>

  “阿海!”

  “小?”像见到了救星,狼狈不堪的黄东升不假思索的奔向她。凌敬海根本不打算轻易罢手,长腿一旋,结实的踢中黄东升的脚胫,让他朝前扑跌。

  “想上哪儿?你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吗?”

  黄东升再次哀嚎。

  “阿海!”她有些慌,有些动怒了。“再打下去就死人了!”

  “那最好,像这种败类死一个算一个!”揪起倒在地上的黄东升,他恨恨的又赏了他一拳。

  鼻管淌着血,黄东升想拨开他的拳头,却徒劳无功,平时炫耀的帅劲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反而在声声哀嚎中曝了他无能又无用的窘境。张口,罗若想再喝住打到眼红的凌敬海,却出不了声,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张狂施暴,蓦然间,一股莫名的深沉感触像狂涛般汹涌漫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傻着眼、不敢动、不敢气,连眼泪也忘了

  她吓到了!

  不是因为他怒极开启,而是眼看着情人因为她的委屈而选择以暴制暴,她不悦,她担忧,她紧张,却更有着她无法否认的嗜血快像蚂蚁般啃嚼着她的情绪。

  曾因暴力所苦的她憎厌所有的肢体暴行,如今她却在凌敬海疯狂挥动的拳舞中浑身颤悸,茫了神魂,眼里心里只想着再来一拳、再来一拳、再来一拳…

  像是一种极具变态的报复心态,潜意识里,她甚至希望借由凌敬海的暴行替她平抚那两年里所深埋的伤痛;她以为早已消弭无踪的痛苦回忆!

  眼望着他们,脑海中飘着空茫的无措与紊乱,她抚住双臂,身躯哆嗦轻颤。

  “小,你还不叫他住手!”

  黄东升的求救像重雷,狠狠的霹醒恍惚的她。

  她顿然清醒。

  “小,你看到没?”在地上闪,黄东升喊得坑谙了气。

  “你给自己挑的就是这种会动手打人的暴力禽兽!”

  “你闭嘴!”

  见凌敬?淞菖茸∷那缶龋胰酚治樟似鹄矗贫渤樽牌只实纳恋剿砗螅刖鹱∈竦乃钡布疲匆蛭杈T缫逊辣冈谙鹊慕频角浇牵弈危荒芤а狼谐莸奖诔骼锼踝拧?br>

  “小,你他妈的在想什么?还不快阻止他?蠢蛋,像这种男人你还要?”

  他只来得再拨这几句话,戾气盈心的凌敬海已经又逮到他,利落的赏了他两记右勾拳。

  罗若不语,复杂的目光紧紧锁住仿佛与魔鬼幻化成同体的凌敬海。

  这个男人是她所陌生的,既暴力又凶残,总是对她粲笑温柔的虎目如今鸷深冷地教人不敢直视,浑身充了令人畏惧的磅礴气势,可是她竟不觉得恐惧与厌恶,甚至就在这一刻她更爱他了!

  阿海,她的情人,向来不屑以暴制暴且努力漂白的大哥,这了她的眼泪与委屈,他坏了自己的原则,出手打人。

  当紊乱纠的思绪完全厘清,她茫然微笑,眼泪却扑簌簌滑落。

  “小,你真要看着我被他打死!”

  死?猛然一震,罗若完全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扑上前,抱住凌敬海高举的右臂。

  “你别再打他了。”

  重拳还举在半空中,被她不怕死的飞身环抱、听她泣不成声的低喊,凌敬海僵住,狐疑且不掩幽神采的虎目狠瞪着她,再瞪向总算可以缩在角落气的黄东升。

  “你舍不得他?”

  悟到了他话中的含意,她悄颜一白,咬牙。

  “你去死啦!”凛着气,她再也不朝他望一眼的扬长而去。

  “小!”

  带着愧疚的呼唤召不回情人的斜眼睨视,凌敬海再也无心逗留,却心有不甘,狠狠的飞腿朝黄东升的肚子再端一脚,他帅气的抖抖微皱的衣角,心慌意的追在她身后。

  惨了,他说错话,气跑她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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