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捧着一托盘的点心,魏子雍犹豫的站在袁晓蓝的房门外。
在来到这个年代以前,如果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将蓝蓝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呵护着,用心良苦的哄她开心,费尽心思的想解开她愈锁愈紧的秀眉,他一定会放声嘲笑对方。
但是,偏偏这些竟然会是真的。
尤其是此刻他居然站在她的房门前,犹豫不决的不知道该不该举手敲她的门!
蓝蓝到底是怎么啦?她现在不是不理他,而是将他当成一般人看待,就像对叶伯或阿新他们一样,她完全不将他视为魏子雍,甚至于看他的时间都比看熊家养的那几条狗更少得可怜,而且不但如此,她更过分的还有意无意的又开始将他跟小慈作对了。
他都已经很聪明的夺走了她的初吻,她竟然还有二心?蓝蓝。隔着一道门,看到房里头有个人影晃动一下,但是没有马上走过来开门,他口气不觉加重些,开门。
有什么事吗?
又是这么冷冷淡淡的几个字!魏子雍忽地在口燃起一把无名火,他有一股想狠狠的踢开门的望,没什么事就不能开门吗?
房门另一侧静了静,然后袁晓蓝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很晚了,我想睡了。
很晚了?!魏子雍没被这句话给笑死,反而是肚子的气快爆掉了,他曾几何时需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委曲求全了?!
你开不开门?他的声音开始有着威胁了。
我
魏子雍不耐烦再等她开门了,长脚一抬,朝着弱不风的门板只使出五分力气,门就应声开启,而坐在房间内的袁晓蓝却倏地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惊惶失措。
怎么子子好像愈来愈有暴力倾向了!
子子,你将门给踢坏了。袁晓蓝哑口无言的望着他,及他手中的那盘点心。
不做声的审视着她半晌,魏子雍这才轻轻的点点头,来吧,你晚餐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一定饿了。他将那盘还有余温的点心递到她眼前,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袁晓蓝垂下眼,眼睛拼命的眨啊眨的想忍住突如其来的泪水,我不太饿。她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胡说。将盘子放在桌上,魏子雍一把扯过她,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自己马上坐到她身边,来,快点吃。
袁晓蓝闪躲着他送到嘴前的食物,轻声地说:我真的不太饿。
将手停在半空中,魏子雍不肯轻易收回自己手中的食物,蓝蓝,你吃不吃?我的手已经举得很酸了。
莫可奈何的,袁晓蓝张嘴咬下他夹的那块点心,慢慢的咀嚼着。
魏子雍没有再夹第二块点心,他轻轻的将筷子放回桌上,纳闷地问:你这两天又是怎么啦?
没有啊!袁晓蓝眼神闪避着他的视。
是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袁晓蓝垂着头不吭声,但室内的静默却提醒她,坏脾气的魏子雍正在等着她的回答,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果然见他皱着眉望着她。
我听到大熊姐夫跟小娟姐提到你跟小慈的事。她小声地说。
我跟小慈!魏子雍惊讶的扬起眉来,我又跟小慈怎么啦?
他们说
灵光一闪,魏子雍马上知道蓝蓝这女人这些天来的不对劲所由何来了,敢情她是吃醋了,所以才会又对他反应不善了。
你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他这个回答并不能让袁晓蓝很满意,但是她不敢再要求他讲得更详细一些,她只是眼珠子转了转,担心地问:那个小慈呢?你预备怎么对她?
蓝蓝,她只是个妹妹,何况,她是大熊姐夫的表妹,算起来也是我们的亲戚,尤其又是我帮她动的手术
我知道她很特殊啦。袁晓蓝嘟着嘴,说出来的话充了酸味。
她知道魏子雍一向对病人都涸仆气,但她就是觉得这个小慈具威胁的。
因为,她靠山强大嘛。
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的明代,到现在也还没见到子子的亲生父母,连那个怪老头也不见踪影,如果她跟子子就这么待下来,不能回到二十世纪了,说什么也是这个李佩慈比她条件佳,尤其是大熊姐夫又那么有钱,而且他又疼小慈,若子子想在这儿落地生,选择了小慈的话,他不就可以少奋斗不止二十年?!只要一想到李佩慈,她平时失踪、隐居起来的忧患意识全都冒了出来。
蓝蓝,你的小脑袋瓜子不要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人家才没有。袁晓蓝不服气的反驳。
是吗?是谁最近又将我看成骨头了?见她又开始跟自己斗嘴,魏于雍不觉重重的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在你心里连阿新都比我受重视多了。袁晓蓝急了,谁说的,你是她又突然咬住不说了。
我是?使坏的望着她难得一见的羞怯,魏子雍不放松的逗着她,说啊,我是什么?
听见他语气中的调侃,袁晓蓝重重的哼了声,哼,你是一最不要脸的骨头。说完,她径自拿起筷子夹起盘中的点心。
很莫名其妙的,她的好胃口又跑回来了。
精神奕奕的倚着亭柱,魏子雍的魂儿却飞走了。
飞到了那天的溪边,他轻轻的吻上了蓝蓝的,见到蓝蓝那张羞红滴的俏脸,害得他一时控制不住的又狠狠的将她吻个够才松开她。
唉,看来我是完蛋了,这辈子注定栽在那小女人手里了。他感叹万分地自嘲着,但脸上的神情却是耐人寻味的神往加回味。
听到身后传来的细琐脚步声,他回过身来一脸温柔的笑。
你哟,又逛到哪里去尴尬的停住了话,他不好意思的朝李佩慈笑了笑,对不起,我还以为是蓝蓝。
蓝蓝?
磊落的给了她一个笑容,魏子雍没有一丝隐瞒的说:我还以为又是蓝蓝恶作剧想吓我。他的声音里有着绝对错不了的疼爱。
李佩慈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但是眼里却悄悄的漾起泪水,魏公子,你跟蓝蓝
她言又止的神情让魏子雍有些不知所措,小慈,你指的是什么?他问得很小心。
微抿了抿形优美的樱桃小嘴,李佩慈细声地将话说完,你跟蓝蓝不只是邻居的关系,你们是一对?
犹豫地凝视着她,魏子雍快速的思索着要怎么样回答她的问题比较妥当。
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的,因为小娟姐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私底下征询过他对小慈的感觉,虽然他很坦白的承认自己所爱的人是那个呆头呆脑而且脾气一大把的蓝蓝,但是,见眼前垂着泪的美人,他还是无法很直接的说出伤人的话。
呃他困在那里半天吭不出气来。
看见他的表情,李佩慈就知道她表嫂并没有骗她,但是,她已经陷下去的心又该如何收回呢?!
低垂着脸庞,半月形的睫眨啊眨的,一行清泪就这么令人心怜的滑了下来。
支吾了半天,魏子雍终究还是承认了,蓝蓝是我所爱的人,从很早以前她就已经霸占我的心了。
可是你对她却总是大呼小叫的,我还以为话消失在李佩慈没有血的里。
听到她的话,魏子雍也不被震慑得一时无法恢复神智。
没办法,认识她那么多年了,已经习惯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他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别的女人都可以轻声细语的温柔以对,但是对蓝蓝就是比较霸道的处处干涉她的一切。
魏公子,你真的很爱她?李佩慈心碎的开口。
爱!这一次魏子雍毫不犹豫的点头,非常爱。
如果如果我愿意为小的呢?
李佩慈细如蚊声的说着,但是听在魏子雍的耳里像声平空而起的响雷。
小慈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愿意与蓝蓝共事一夫,如果她不介意跟我分享你的爱的话。猛一扬首,李佩慈一双写爱意的盈盈明眸毫不闪躲的直视着他,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不计较自己是什么名分。
魏子雍知道一个姑娘家说出这几句话已经是快要了她的命了,见李佩慈难有的勇气,他更是一时语的说不出拒绝的话。,魏公子,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李佩慈将身子往他身前倾近了些。
你会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珍宝。魏子雍婉转的说,希望她能聪明的领会其中的含意。
我只要你。李佩慈说得果决,我只要能待在你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求。
震惊的往后退了一大步,魏子雍脸上的苦笑加深,可是我不能娶你。
李佩慈大受打击的身躯晃了晃,魏子雍连忙一把扶住她,她睁着一双泪涟涟的眼凝视着他,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我很喜欢你,你对我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魏子雍急着解释。
那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她不放弃的追问。
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魏子雍声音低沉却诚实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可是并不爱你。
你骗我。李佩慈发出一声低吼,眼泪开始大肆滑落。
对不起,小慈,是我的疏忽,我不该让你陷进来的,但是,我不能骗你,就像我不会骗我自己一样,在我心里只有一个蓝蓝。
我不计较,我只要你分一点点的爱给我。为了他,李佩慈决定抛弃女的矜持。
对不起。魏子雍很困难的说着,我心里的爱只有一份,而它们全都给了蓝蓝,况且,你值得一个男人为你付出所有的爱,不该只获得一点点。望着她眼中突然燃起的细微希望,魏子雍让自己很残忍的将它给浇熄,但是不是我,小慈,我只能说对不起。
只要蓝蓝愿意接受我,我可以不计名分的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李佩慈急切的说。
魏子雍不加思索的断然拒绝,可是我不要蓝蓝受这种委屈。
望着他脸上的执着,李佩慈死心了。
当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脸上展现出这种一切只为她的神色,那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一件事!只可惜那个幸运的女人不是她李佩慈。
轻拥着垂首轻泣的李佩慈,魏子雍柔声地说:我跟蓝蓝都是不属于这里的人,我们会回到我们的世界去,而你是如此的娇媚令人爱怜,你一定会遇见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好男人,他会好好地珍爱你的。
是吗?李佩慈神色静寂的轻声说,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忽地,她深深偎进了魏子雍温暖的怀里,将脸贴在他的前,若真是无缘,也让我知道依偎在你怀中是什么感觉。
小慈。无语的唤着她,魏子雍忍不住伸手按住她细细抖动的肩,眼光无奈的透过她的头望向一旁的
蓝蓝!
将眼前的这一幕牢牢的看进眼底、刻在心里,袁晓蓝拼命的往肚子里着口水,眼睛不断的眨啊眨,很用力的将那些不争气地想掉下来的眼泪给回眼眶里。
子子跟小慈好亲热呵,看他们相拥而立,男的俊俏不俗、女的妍丽动人,活生生一幅才子佳人的绝美画面。
接触到魏子雍的眼神,她看见他的身子很明显的震动了一下,因为他怀中的美人已经仰起脸来望着他。
她看不下去了,她必须找个地方将受了伤的自己藏起来。
但是还没有离开院子,袁晓蓝就被魏子雍给一把攫住了。
蓝蓝,事情不是像你所想像的那样。魏子雍焦急的试图解释。
袁晓蓝并没有看着他,一双泛红的眼睛四处飘移,什么都是她的注目焦点,但就是不看他,也不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掌握。
反正他不肯放手,她再怎么使尽吃的力量也是甩不开他的手。
事情真的不是像你所看见的那样,这是误会。他再一次的说。
哦,我是怎么想像的?袁晓蓝挑衅的回他一句。
重重的叹了口气,魏子雍万般无奈的望着她伤心难过的脸,我跟小慈什么事都没有。他重申着不知已经说过几百遍的话。
袁晓蓝的反应却是将脸一别,是吗?我倒不觉得你们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原本的心虚再加上袁晓蓝一副不屑口气与表情的刺,魏子雍有些控制不住的泻出些许的怒火,你为什么总爱吃醋呢?我不是已经明明白白的跟你说过了,小慈只是一个亲戚,你为什么不相信?
她跟你很配。着已然红通通的鼻子,袁晓蓝王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像是浑然天成的一幅画,好美。
老天爷,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难不成你非得要我将心整个掏出来给你看,这样你才会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吗?我可不敢奢望你魏大医师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人。袁晓蓝明明就不想再继续拨两个人的怒火了,但是想到他竟然用那双手万般爱怜的拥着李佩慈,她心里就很不舒服,我甚至连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都不确定了。
她的话像把冰刃毫不留情的刺进魏子雍的心窝,他下意识的往亭子的方向望去,李佩慈虽然不住的用手绢儿拭着泪水,但是她的神情似乎已经写着接受感情无法被认可的认命了。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小慈一样明事理?他不自觉地感叹着。
但这句话像枚最具杀伤力的炮弹一样,狠狠的将袁晓蓝惶然不安的心彻底给炸了个粉碎。
你终于说出实话了!她震惊且哀伤的表情让人觉得心疼,你毕竟还是欣赏小慈的,你毕竟是认为我比不上小慈。
努力的压制着阵阵悸动不安的心,魏子雍的脸绷得死紧,蓝蓝,我不是真的这么觉得。这话是真心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蓝蓝是这么谦卑的认为自己比不上别人。
为什么不是这么觉得呢?这是实话啊,我并不会否认。袁晓蓝低吼着,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濡了颊,我早就知道我比不上她的美丽、比不上她的温柔、比不上她的明理,我知道我在各方面都输了她一大截。
挫败的扯着自己的头发,魏子雍嘶声的吼着:蓝蓝,我不是这个意思。
沉入自己思绪里的袁晓蓝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她只是摇了摇头,你知道吗,纵使我样样输她,但是有一件事她是绝对赢不了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睁着朦胧的泪眼,她定定的说,她比不上我这么爱你,而且就算她爱你,也只是那么一段时间而已,但我却已经爱你爱了那么久了,自从见到你的那天开始,我的心里就已经全都是你了。
她的告白让魏子雍整个人僵住了,他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接近她,因为他感动得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没想到,一向开朗外向的蓝蓝竟然将这些话埋在心里那么久、那么深,深得他开始觉得愧疚了。
蓝蓝,对不起。他诚心的说着。
为了那段让蓝蓝独自一人伤心难过的日子。
但是这话听进袁晓蓝的耳朵里却像是道更响的青天霹雳,她微微的退后一步,几乎快抵不住那阵阵袭来的晕眩。
她哀戚的想,那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比不上这段日子的相处,子子最后选择的还是小慈。
那个集万般优点于一身的美人!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爱情是不能勉强的,你既然不爱我,我也不会强迫你。她着愈来愈微薄的气息,我还是会祝福你跟她的。终于无法控制的哭了出声,她猛地旋身冲出去,成行成串的泪水纷纷飞落在衣襟上。
祝福我跟她?!好半晌,魏子雍才搞明白蓝蓝口中的她是指谁!
老天爷,这只没长脑子的小鸵鸟又误会他的话了。
沮丧的猛一挫牙,他迅速的追在她的身后。
远远的看着小两口又斗嘴了,甚至又在那儿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了,巫束侧首给了皇甫毅轩一个浅浅的笑。
真甜蜜。皇甫毅轩说话的语气中浓厚的带感慨、羡慕的意味。
是吗?斜眼睨视着万分感叹的皇甫毅轩,巫束知道自己的夫婿想到了当年她初见他时意图逃离府里的那一幕,怎么,你似乎怀念的,要不要娘子我再来一次,好让你重温旧梦?
佯装惊骇的猛一气,皇甫毅轩急切的将笑得动人的子揽进自己怀里,不了,不了,想想就已经够令人心惊胆跳了,我可受不了再试一次。
怎么,你怕我真的逃了?巫束一脸甜笑的仰起俏脸。
不是怕你真的逃了,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叶伯他老人家去帮我张罗一条麻绳。握住巫束娇嗔不依气得捶过来的手,皇甫毅轩笑着轻吻了下她的额,怎么,说实话也要挨打?
你哟,铁定是太久没有被我管教了,何时变得如此油腔滑调的?
还不是连万宝干的好事。在一旁的熊靖之没好气的进话来。
本来只打算看好戏的连万宝听到这话也不甘示弱的回着:哪里,是毅轩'悟性'高,不像某些资质愚钝的顽劣分子,怎么点都是点不通的。说着,他眼光还不住的以略带轻视的味道飘向熊靖之。
眼一瞪,熊靖之就待战,但这时巫束菱却忽地惊呼一声,糟了。她急呼呼的一手一个的扯了下身旁姐妹的衣服,你们看,那个才刚闪过去的身影
视力较好的巫束娟只消瞧一眼,就已经叫了声,是马玉蒂!
望着那道身影快速消逝的方向,反应极度灵敏的皇甫毅轩倏地一僵,但他还没发出半句警告,不到一秒钟之前还在斗着嘴的熊靖之跟连万宝已经脸色大变,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不好,子雍弟弟他们
双眼写恶毒的怨恨悄声移向纠着的两人,马玉蒂握着尖刀的手愈显出浮于皮上暴凸吓人的青筋。
阿士,我今天一定要亲自动手杀了你的儿子,让你痛不生,我一定要让你后悔当年负了我。
距离那两个身影愈来愈近,她脸上狰狞的表情也愈是令人骇怕的恐怖。
几个大步早就追上逃窜的娇小身影,魏子雍将蓝蓝还盲目挣扎一心只想离的身体往后一扯,她没料到他这个动作,背部结实的撞击到他像铜墙铁壁般的,被他紧紧的给搂在怀里。
你为什么还要来追我?双手腾空的胡乱挥扬,袁晓蓝哭吼着,我都已经说过会祝福你跟她了,你可以放手了。
利用自己强壮的身体制住了她所有挥动的动作,魏子雍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去,但是他仍将贴近她的耳畔,低声轻柔地说:没有什么我跟她。
袁晓蓝没有相信他的话,她现在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好好的舐着心头又被硬剥开来泛血的伤口,但是偏偏身体又被困在他的怀中,她又急又气的用着吃的力量想拨开他的手。
你放心啦,我一定不会再怂恿我爹地去烦你们了,回到家后,我一定从此不在你的眼前出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她连声的低吼着,随着声音的激动,脑袋瓜也开始晕眩莫名,而且,那已经多没来侵袭她的头痛又出现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开我。
紧颦着眉,她徒劳无功的想回那一波又一波的痛,脸色愈显惨白铁青。
在她身后牢牢抱着她的魏子雍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见她一个劲儿的应允着让他几乎快气疯的话,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她又说要离开他了,难道她到现在还不了解吗?他的心里一向只有她一个身影而已,那些莺莺燕燕从来都不曾在他心里停驻过,甚至小慈也不曾!
从头到尾都只有她袁晓蓝!
蓝蓝,没有别的女人,一直都只有你。
袁晓蓝并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的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恍惚惘了。
只有你。魏子雍将印在她的耳畔,再自耳畔至她的际洒下细碎轻柔的吻,一直都只有你。
静静的被他圈在怀里,袁晓蓝其实并没有真的将他的话听得很仔细,她被那突如其来的细吻给慑住了。
你说什么?依在他怀里不动,半晌,袁晓蓝不由自主的转了个身回首凝视着他。
为什么他的表情纵使是紧皱着眉还是那么的波动她的心呢?为什么他那双炯亮慑人的黑眸会那么柔情似水的盯着她呢?为什么从他的里纵使是泻出会伤她心的话,她还是无法自拔的愿意就这么在他怀中永远沉沦下去不醒呢?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愈形加剧的头疼似乎已经渐渐消散而逝,取而代之的全都只有魏子雍那张神色凝重但仍旧牵动她每一条神经的脸孔。
非常、非常用力的,她努力让自己的神智冲破那层如薄纱般的茫然。
以为怀中的小人儿终于正视自己了,以为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他心中的嘶吼,魏子雍万分心酸的伸手轻抚着她异常惨白的小脸蛋,俯首将脸贴近她的眼前,低声却清晰的说: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我和你。
什么?袁晓蓝的眼中有着更多的不解与茫然。
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有那么多那么浓烈的感情呢?为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神会让她停顿住呼吸呢?他应该是在跟她说抱歉,他爱的是小慈不是她呀?但为什么他的眼眸深处却盈了让她想捕捉住不放的爱怜呢?!
她必须要听清楚子子到底在说什么,她必须!
瞪大了眼,袁晓蓝很勉强的清了清喉咙,一心想要穿破团团困住她思绪的那层空白又细蒙的纱,嘴才微启,她的眼光就注意到自魏子雍身后出的那道刺眼的刀芒,它正直直的朝着他的身后来。
来不及向他示警,她做了惟一能救他一命的事。
什么被袁晓蓝这个突然却猛力的将他推到一旁的动作给得一头雾水,魏子雍侧过身,只听到快速闪到他身后的她发出一道闷声,她的身子就已经慢慢的滑溜到地上,没有半丝血的脸孔直盯着握刀的那只手。
血,一点一滴然后迅速增多的顺着刀涌了出来。
不…
咆哮的声音直上云霄惊吓不少附近的飞鸟,魏子雍整个人就像是被空了一样,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仿佛是由天而降的这一刀。
我的天哪。
慢了一步的一群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就这么进袁晓蓝的口,而魏子雍就像只负伤的猛兽般的冲上去,红着眼一把将她滑落的身躯给搂进怀里,身体也顺着跌坐在地上。
马玉蒂,你这该死的害人。早在发现到马玉蒂不怀好意的身影跟在魏子雍他们奔走的方向时,巫束娟就已经担心得开始红着眼眶了,但是看到他们一群人竟然还是晚了一步,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淌下来了,身形一动,她朝着得意的龇牙狂笑状似疯狂的马玉蒂扑了过去。
速度之快,连熊靖之跟巫束菱都拉了个空。
小娟,不要巫束红着眼尖声叫唤着。
看见朝自己飞扑过来的身影,马玉蒂不加思索的又扬起手来,握在手中的刀芒不但深狠的向大惊失的众人,也使她自己的眼神更加涣散且狂。
来呀,来呀,我要一个一个杀光你们全家,我要让阿士后悔一辈子。她狂喊着,我要一个一个杀光你们全家。
眼看刀子就要重蹈覆辙的接近巫束娟的身体时,一道不知发自何处的利芒咻!的划破空气,就这么精准又恰当的将马玉蒂手中的刀子给打掉。
马玉蒂,你永远都无法如愿的。
自稍早在水晶球看到这一幕时,巫士跟蒲筱莉马上赶了过来,与上官昕霖险些擦身而过。
并非上官昕霖故意迟缓他的速度,实在是因为当他回到岛上时,巫士夫妇又那么刚好的离开岛上,而他总是跟他们像是猫捉老鼠的扑了个空,所以当他终于追上巫士时,巫士他们也刚好自水晶球上发现到这一切,马上启身要赶过来。
上官昕霖随后也紧跟上来,在路上他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但是三个人还是迟了一步。
他们没能阻止马玉蒂这疯狂且夺命的一刀!
阿士,你来了。狂笑一声,马玉蒂突然往巫士的方向扑了过来,但是,她眼中惊喜的热切光芒在看到巫士身边的女人时,倏地全消散不见,继而浮起的是恐怖至极的怨视。
很好,你也来了。怪声尖叫中,她倏地自怀中快速的掏出另一把尖刀,身体马上变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早有防备的蒲筱莉。
马玉蒂,你已经定了自己死罪。
说这话的是马玉蒂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上官昕霖,在马玉蒂的眼里终于浮上一抹惊骇又惶恐的神情时,上官昕霖只是可怜的轻摇着头。
不,上官岛主马玉蒂惊呼着。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见上官昕霖的咒语甫下,试图逃离的马玉蒂已然变成一缕轻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从此魂飞魄散永世无法超生。
这些过程全都没有落入魏子雍完全空的脑子里,但是马玉蒂临死前的尖声呼叫却将他的神智给拉了回来,猛一抬头,他看见了上官昕霖。
上官先生,我要回二十世纪。他提出脑子里早就打定的主意,马上。
蓝蓝的生命危在旦夕,若再晚一步他连想都不敢去想这个会令他心碎的可能。
泪眼婆娑的向坐在地上的魏子雍跨了一步,蒲筱莉的泪沾了眼,孩子!她无声的唤着。
心疼的将子搂在怀里,巫士了酸楚的鼻子,他注视着魏子雍那张虽然凝着但仍显出恢弘气势的脸庞,那张隐隐约约还带着自己影像的俊俏五官,然后他再转头环视着自己的三个宝贝女儿脸上所浮现出的那抹愧疚与后悔,他强忍住泪意,哑着喉头开口说:你已经决定了?
纵使是明知他一定得回去,巫士也还是开口问了,若这个他失去多年的孩子脸上有一丝的犹豫,他一定会用尽任何的力量以求能让他们有多一点的时间再相聚。
就算是会犯下巫婆岛的规律,他也绝不后悔。
目不转睛的望着对方,魏子雍知道眼前这一对夫妇是谁,他可以从对方的长相看出彼此的相似点。
只那么一眼,他已经完全填了心中那块空虚了多年的缺处。
是的。他毫不迟疑的点头。
可是,我还没能好好跟他说些话,我都还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蒲筱莉失声叫了起来,她挣开巫士的束缚冲到魏子雍身边,孩子,你难道真的对我们一点都没有她哭泣得讲不下去了。
阿莉。伤感的来到子身边蹲下,巫士轻抚住她的肩。
我不是不想多了解你们。魏子雍动容的望着眼前风韵犹存的亲生母亲,但是,这次能让我看见你们,甚至跟你们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抬眼望着站在身边的亲人,我已经非常感激上天了,他终于让我如愿的见到了我最亲爱的家人,但是,老天爷也早就将我的命运给推离这里,这是上天注定好的,是我们都不能推翻的。凝视着哭倒在父亲怀中的母亲,他轻声的唤着:爸!妈!还是我该说爹!娘!不管是怎么称呼,你们永远是我的父母,不管是在这个时代或是在二十世纪。
孩子!伸手按住魏子雍的肩,巫士感动的眨了眨眼,你真不愧是我巫士的好儿子。
蒲筱莉泣不成声的靠在巫士怀里直着气,透过一双泪眼,她无语的凝视着自己无缘的儿子。
感觉到怀中人儿轻了下身子,纵使理智早就驱使他作下决定,但魏子雍还是万分难舍。
望着眼前初见的父母,他将袁晓蓝昏不醒而更显娇弱的脸蛋展现在他们眼前,语气哽咽的说:这是我未来的子,你们的媳妇儿,在二十世纪时我不懂得珍惜她的感情,来到这里,我又三番两次的疏忽导致她伤心、受伤,我不求你们能了解我的决定,但是为了她,我求你们让我回去。他垂下眼望着生命似乎已经点滴飘走的蓝蓝,我只感谢老天爷让我到二十世纪,而且让我遇见蓝蓝。
像是听进了他的话,昏中一直没有睁开眼的袁晓蓝突然就在此时细微的动了动,眼眸轻眨地慢慢睁了开来,她茫然的望着眼帘中魏子雍那双带泪凝视着她的哀伤黑眸。
子子,你怎么啦?她轻声几近无语的问,纤细的手伸了上来抚上他的颊。'魏子雍的手在半空中了上去,将她的手轻抚在自己的颊畔,用微抖的大手牢牢的贴上她的手背,蓝蓝,这是爸爸、妈妈。他望着巫士夫妇。
顺着他的视线,袁晓蓝看向两个表情激动望着她的陌生人。
叫啊,叫爹、娘啊,他们也是你的爹、娘。将她无力的身子扶坐起来,用他的膛撑住她无力地不断下滑的身子,魏子雍轻咽的催促着她。
听出他话中的泪意,她想要回头再望他一眼,但是魏子雍却用颊紧贴她的颊不让她回头,她无奈的将眼光落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中年人身上。
眼前的两人虽然年纪已大,但在他们身上竟看不到一些老态,反而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来不及深思,脑子一直处于恍惚状态下的袁晓蓝只乖巧的冲着他们垂着泪的脸轻轻的唤了声:爹、娘,我叫蓝蓝。话一说完,她又昏进魏子雍一直没有松懈下来的怀里。
上官先生!心神俱丧的紧搂住心上人,魏子雍眼祈求的望着站在巫士身后的上官昕霖。
深了一口气,上官昕霖走上前来。
不行。蒲筱莉飞身阻挡在上官昕霖的身前,阿士,你不能让他将孩子再送走,我好不容易又看到他
小莉!下意识的,巫士望向上官昕霖,上官小子
上官昕霖无奈的摇了摇头,阿士,只有这个办法了,若不让他回到他们原本属于的年代,那小丫头的命就真的玩完了,况且,他们原就不属于这里。他意味深长的望着蒲筱莉,这次能让你们全家见上一面,我跟宗宸都冒了很大的风险,若他们不回去的话,连你们也会有麻烦上身。
上官昕霖的话拉回了巫士的理智,他强将子扯离魏子雍身前,长长的进一口气,然后心平气和看着魏子雍,小子,为了我们,你得好好的活着。望着儿子怀中的女人,他的声音柔了下来,还有,替我们好好的疼爱你的媳妇儿。
强将眼泪给眨回去,魏子雍坚定的点着头,我会的,你们大家也要保重。
环视着所有的家人,魏子雍的心忽地轻松起来了,自今以后,他再没有缺憾了,除了
癌首凝视着怀中纯然静寂的脸孔,我绝不会任你就这么轻易的离开我。他发着誓。
就在所有人的泪眼凝视中,两个相拥而坐的人影渐渐的透明起来,直到化为一缕烟雾消逸在这个令人不舍离开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