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儿不停蹄拚命往前奔着，纷飞的大雪将蹄迹给掩埋，从黑夜到白，直到午时，马儿受不住了才停下。

　　四人暂时躲进猎人所搭建的木屋中息。

　　“我想，暂时应该不会有人追过来。”杨玄从外头抱了一堆干薪进来。“雪愈下愈大了，看来不到傍晚前不会停下。”他抬头对过来帮忙的完颜雍笑道：“没想到风娘娘所炼制的香那样厉害，居然能把全部的卫兵给昏了，才能这么容易困。”

　　“这都要归功依依，若不是她吸引那些笨蛋出来，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你瞧见那些家伙站在雪中发呆的蠢样吗？”

　　“少五十步笑一百步，你还不是被姑娘的舞姿给住了，差点忘记办正事。”杨玄毫不留情取笑道：“真想见见他们早上醒来发现人不见的模样？”

　　“唉！没办法，我哪知道依依的舞跳得那么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雪仙女下凡…”两人有志一同转向依依，正打算好好称赞她时，却见到她和害他们今那样辛苦奔波的罪魁祸首正忘我的凝视着。

　　“又来了。”完颜雍忍不住嘀咕，真受不了他们那种旁若无人的模样。

　　杨玄很认命地拉起完颜雍往外走。

　　“我不出去，外头正下大雪，在赶了一夜的路后，我是又累又饿，休想我会到外面吹冷风。”完颜雍马上声明。

　　杨玄松开他，两手张开。“好！你自己选择，看你是要跟他们两个还是要跟马在一起？”

　　完颜雍再看了看那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两人，闭上眼呻了一声，很认命地拿起鞍袋朝外头走去，杨玄紧跟其后。

　　随着门关上…

　　“去他的祖宗爷爷！”一声诅咒马上毫不留情地响起。

　　“呃！您跟殿下的祖宗爷爷好像是同一个，您这样骂不就是骂到自己…”

　　“闭嘴！杨玄，我发现你跟女人一样吵耶！”

　　“我…”…

　　不知道那两个喳呼个不停的烦人家伙何时离去，即使知道了也没影响，他们只是拚命用眼睛搜寻彼此，以解相思之苦。

　　“这是梦吗？”烈至今仍无法相信，当他在天牢中看到朝思暮想的她居然出现了，并且是来救他，他还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依依摇摇头，只是抓住他的手放到她的脸颊上，轻柔地摩挲。“太好了，你还活着，还活…”她的泪水再也抑不住的奔而下。

　　再也没有疑虑，用力将她搂进怀中，将腹深刻的相思进彼此。

　　“你吓死我了！”一看到他平安无恙，她整个人差点虚了。

　　“你才吓坏我，你怎么会…会这么笨，你可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他无法抑制激动地说道，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依依她居然来救他了。

　　她摇摇头。“这根本不叫危险，真正可怕的是…”她捧起他的脸。“不知道你的情况如何？不知道你正在受什么样的折磨和痛苦？不知道…”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你…是否还活着。”

　　她狂地摇头。“不了！不要再受一次这样的折磨，我宁愿陪在你的身边一起受难，也不要躲在后方担忧不已，宁死也不要！”

　　“依依…”他感动的低语。“可是这样做有多危险，若你有个万一，你教我如何活下去？”她是那样柔弱，他以为自己将一直扮演保护者的角色，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保护的一天，令他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

　　“你若有个不是，我又如何能独活？”她紧紧环住他。“答应我，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会了，我不会再回头的…”经过这些事，他已经彻底毁掉了父子、兄弟之情。在权势面前，一切都是空、虚假，他不再在意什么爵位、财富、权势，在这一刻，他清楚知道，即使拥有了全天下，都不会有像拥有怀中这项珍宝时所带来的足和快乐。

　　或许有人会笑他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但他却是因为认识她，与她一同经历了所有的一切，因而更加了解自己，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

　　“谢谢你，让你辛苦了。”他很柔很柔地说道。

　　她心一紧，也柔情万分地说道：“应该谢谢上苍，让我们都能活下来。”

　　他低下头，揽住他的另一半，两人的眸子燃着发自灵魂深处的热情，以充温柔、狂野、深情的吻攫住彼此时，他们…找到了完整…

　　风雪停了，简单的休憩后，便马上上路，他们打算先回大寨，然后再做下一步计划，可是还没到大寨，就被完颜鄂带人给拦下，后面的士兵全架好了弓，搭上箭，瞧他们井然的架式，显然已久候多时。

　　“你…”烈没想到他的动作那样迅速。

　　“很惊讶吗？”完颜鄂出得意的笑容。“别奇怪，打一开始我就派人守着大寨，果然…”虽然用意是要抓到他的女人，可却正好堵下了越狱的他，听说那女人也跟去救人了，看来可一箭双鹏，能在杀了烈之前，让他眼睁睁地看到他的女人被羞辱，这真是一件快活事呀！

　　可是当他看到依依时，整个笑容不由僵住，在烈不客气地将依依藏到身后时，他差点就跳上去把烈打跑，好让他看个分明。

　　发现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深了好几口气，让自己从痴离。“原来这就是‘仙女’救人的真相呀！三弟，你真厉害，居然可以在江南找到这么美丽的女人回来。”

　　“你要的话可以自己去找。”

　　完颜鄂扬起嘴角。“何必？只要除去你，我就可以接收她了，干么大老远的跑到宋国，自找麻烦。”

　　他的嘲之语勾起了烈凶猛的暴怒。“你…”若非依依的手及时放到他的，他早扑上去。

　　依依从他的身后缓步走出，与他并肩站着，只见她以那好久不见的冰冷的表情瞅着完颜鄂，片刻后…她摇摇头。“你想接收我，我还不想让你接收呢！”她很认真地说道。

　　烈闻言忍不住咧嘴。

　　完颜鄂没想到这位像天仙般的女子竟敢这样嘲他，顿时腔的爱慕化为恼羞成怒。“你有什么资格做选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不过是个从江南院出身的舞，凭什么嚣张？”

　　烈快气疯了，绝不容许他再继续羞辱依依，但依依的反应再一次让他惊讶。

　　“我没有嚣张，只是顺着我的心和感觉做选择，过去的，我已无法改变，但我有的…是现在和将来。”说完后，她仰头对烈柔柔一笑，那美丽的笑容让所有的人都痴了，两人之间所散发的气势更教人屏息，也让完颜鄂妒火熊烧。

　　“哼！现在和将来？我让你们看不到今晚的星空！箭！”他毫不留情地下达命令。

　　可众士兵都被依依那绝尘的美丽所，一时间都不忍下手，而烈带着依依、杨玄和完颜雍也趁他们呆然的时候，把握住机会逃进旁边的山林，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怎会这样？

　　“可恶！还不赶紧给追！”完颜鄂气急败坏地吼道：“记住，若是那女人能活捉就捉起来，她反抗的话…”既然他得不到，也不会让其它人拥有。“就一刀把她给砍了！”…

　　山上的森林有若宫，若是无人带领，很快就会失方向。

　　完颜鄂和部下在丢了烈他们的踪迹后，便再也找不到！当徒劳无功退出林外时，一计顿生。

　　“来！放火烧林，把他们出来。”

　　“可是…”他的部下面难，放火烧林可不是件小事呀。

　　“罗嗦！天塌下来，都会有我挡着，去！快去呀！”完颜鄂已经失去了理智。

　　几支带火的箭，让树木着火，再加上风势的助燃，火势很快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蔓延到整个林区，许多动物和鸟儿奔逃而出，结果他们发现，若再不走的话，也会遭祝融之殃，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退开。

　　一闻到烟味，众人便知道完颜鄂干了什么好事！

　　“老天！他居然想用火烧死我们？”杨玄惊叫道。

　　“可恶！小心！”烈抱住依依往上跳，痹篇突然冲出来的一群兔子、狐狸、鹿等。

　　“这家伙怎么没大脑，他到底知不知道放火烧林会有何后果呀！”完颜雍气急败坏地说道。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烈敏锐察觉到，兽群往两个方向奔过去，一个朝林外…完颜鄂所在地，另一个则往林中深处，当下便做了决定。

　　“走！我们马上跟那些动物走。”他指向林中深处。

　　“你疯啦，那里全是树，死得更快。”杨玄大叫。

　　“少废话，要不要来？”烈望向依依。“相信我吗？”

　　依依脸上只有对他的信任。“你在哪，我人就在哪。”

　　“走吧！”他背起依依快速地跟着那些往林中深处跑去的动物后面，杨玄和完颜雍互看一眼后，马上拔腿跟过去，口头虽不承认，他们仍是打心底信任那个奔在前头的男子。

　　跑！跑！跑！

　　强风送来了数颗火星子，他们周遭的树也烧了起来，浓烟呛进他们的鼻子中，让他们不过气来，路像是永远走不完似的，兽吼蹄奔震耳聋，简直置身在人间地狱中，直到听见那如天籁般的潺潺水声。

　　四人跌跌撞撞跑至溪边，息不已，风是往上吹的，完颜雍拔出大刀，三个男人合力将一棵如人的大树砍断，将之推到尚未结冰的溪中，坐了上去，顺势而下。

　　依依紧紧环住烈的，看他们三个男人同心协力用树枝控制着树干的飘方向，痹篇突石，可水突然变得更急了，位在最前方的完颜雍大叫了起来。

　　“是瀑布！”还没叫完，树干前端不知撞到了什么，整翘起，将他们顶到半空中，然后重重落下，他们全都掉进瀑布下的深潭中。

　　“依依！”一浮出水面，烈马上大叫被力量冲得松开他的依依。

　　“依依！”有一会儿都没见到人，他吓得心神俱裂。

　　“我…在这，咳！咳！”依依载浮载沉地说道。她不谙水性，吃了好几口水，烈马上游向她，将她紧紧抱住，暗中发誓，绝不再放开她，一道游回岸边。

　　尽管全身透，冰冷刺骨，可他们已经完全逃离火场，离危险，在这—时片刻，完颜鄂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

　　他们瞪着远方那熊熊烈焰，良久不语…

　　这场火烧了几天几夜，一发不可收拾，把夜空照得通红，可怕的浓烟遮蔽了整个天空，蔓延了好几里，直到此时，完颜鄂才陡然清醒，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竟然放火烧掉一向被族人视为圣山的林木！

　　随着几场飘雪，火渐渐熄了，林的雪地都散落了一层焦黑的灰烬，如炭的土地上，除了不时窜起的白烟和小火苗，便只残留了数百具也被烧得焦黑，却难以辨识的尸体…不知是动物或人？

　　派人到大寨探查，这才发现完颜雍和杨玄已安然无恙回去了，他赶紧率队赶了过去，那两人虽在，唯独烈和雪依依，却不见人影，据雍、杨两人的悲愤反应及指天立誓下，他不得不“相信”他两已被大火烧成灰了。

　　完颜雍冷冷地说道：“你可以不用再担心，烈不可能跟你争王位，人都已经被你活活‘烧死’，你还要怎样？难不成你那么希望他变‘鬼’回来跟你争吗？”

　　“你别得意，若王上知道是你帮他逃跑，准要你的命！”完颜鄂气急败坏地说道。

　　“是吗？你觉得王上对你的烧山之举会做何感想，将祖先辛苦守候的圣山做此糟蹋！”风娘娘站了出来。

　　看到她，完颜鄂气焰顿减，烧掉圣山，人却没抓到半个，烈生死未卜，父王绝对会怪他办事不力，对他厌烦…

　　风娘娘冷笑。“若是我再禀告王上，说我梦到一只黄鼠狼想在其背后偷袭他时，不晓得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