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能再度站在自己小窝的客厅中,卢静竹不有种历经了隔世之感。
除了家具和地板蒙上了一层灰,控诉着这半个月主人的疏忽,其他都没变。
她微微苦笑,走进厨房后面的阳台,刻意忽略旅途所带来的疲惫,她挽起袖子,把头发盘好,拿起尘器和抹布开始打扫了起来。她需要借着忙碌来让自己不要多想,打开电视机转至新闻频道,让人的声音充斥整个空间。
在过去的半个月,几乎都不知道台湾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听到几乎是不断重复上演相同的社会事件和政治批判…只是人物转换,她居然会有安心感…真的是回到家了。
专心一意做完所有打扫工作后,整个人的疲惫己到极限,空腹所发出的哀鸣,提醒了她一天己未进食,打开冰箱,许多食物都已过期,她苦笑,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拉开顶上的碗柜,拿了一碗泡面,然后开始烧热水。
正当她打开调味包时,一抹熟悉的刺疼从她的口泛开,令她不支地坐了下来。
医生代过她不可以过度劳累的,可她怎能不让自己累?
若是让她想到另一个人,她的心痛会更强烈。
浓烈的孤独感向她袭来,她趴在桌上,泪水崩堤而出,现在的她脆弱的像块玻璃,动辄流泪。
他有未婚了!他有未婚了!
想到那个美丽女子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她的心就有说不出痛。
一切都太迟了!为什么她没能早点知道?若知道的话,她就不会让自己对他抱着期待、对爱情抱着期待、甚至…对幸福…抱着期待。
但这些期待落空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掏空似,早该认命的,一个夺去人生命的凶手,有什么资格可以拥有一切呢?
她用双手紧紧环住自己,身躯则不断前后来回摇晃,泪水则是怎样也停不下。
不愿去想,可脑海中总会自动浮现在过去半个月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尤其是与他…
他的温柔、他的凝视、他那充抚慰的轻声低语和他的温热。
喔!天呀!天呀!
她更紧地抱住自己。
选择了离开,是因为发现自己的愚蠢,他允诺过要给她“幸福”的后半生,尽管告诉自己不可以完全相信,但还是不自觉的开始有了渴望,以自己的绮思为这份“幸福”下了注解。
一个男人对女人允诺幸福,除了“婚姻”以外,还有什么呢?
她相信他对她是有感情的,但这份感情是源自年少一份未能实践的爱恋,现在呢?或许是恋吧!
他的未婚是很爱、很爱他的。
在送她去坐私人飞机时,蓝羽菲拉着她的衣袖说:“我从七岁就很喜欢风哥哥了,这些年,我每天都希望自己脑旗点长大,可以当他的新娘,终于他点头答应了,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快乐吗…求求你,不要跟我抢风哥哥,不要抢走我的幸福”
不、要、抢、走、我、的、幸、福!
这几个字彻底撕碎了她所有的梦想、绮念,以及那份对他她未察觉…事实上已发芽、孳长,长得很快、很浓的爱意。
这辈子,她已经亲手杀掉一条生命,毁掉那人的未来及其家人所应享有的幸福,如今她不能,也没资格再那样做了。
哗…
炉上的水壶尖锐地响起哨音,恍若警笛一般。
她起身走过去掀开壶盖,大把水气扑到她脸上,她泪眼朦胧地望着那滚滚的水,呵!多希望,在她心中所孳生的情爱也能随着这些水气蒸发化为无形。
“风哥哥,你出来…你出来…”蓝羽菲哑着声音拍打着门板,可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蓝羽菲软软地滑坐在地上,无神地瞪着那褐色的门,她的声音已喊哑,眼睛也哭得像核桃般,可没用就是没用,门内的那个人像是铁石心肠一般,对于她的哭喊无动于衷。
又来了,罗璇风再一次把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几瓶酒,只是这回他把自己关在那个女人曾待过的房间,一步也未踏出,足足过了一天一夜,而这回,他没有再见任何人,房门也锁紧无法推开,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急坏了所有人。
不!她不甘心!她绝不容许看他这样的男子为个女人颓丧、灰心、堕落至此,而她也绝不放弃他,更不让他再把她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她重新振作,举起手正要继续叫喊时,另一只温热的手包住她的拳头。
她瞪向王威。“放开!”
他抿,不理会她的抗议,硬是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你干么?”她惊慌失措地挣扎,可当她整个人悬空,而且发现王威一点都不受影响的稳稳抱住她,这才发现他比她想像的还要强壮、有力。
她被他带到房子另一侧的大书房,还未不及回神,整个人就被扔在椅子上。
“你干什么啦?”她扯着喉咙喊道,可惜发出的声音像鸭子叫一般,一点威吓之力都没有。
王威从旁边的椅子上抱起一堆文件夹丢到她面前。“好好看。”
“这是什么?”
“你上次只有看到卢静竹的‘现在’,我现在要你看她的‘过去’!”
她别过脸,表情倔强。“我对她已经知道够多了,不用再看,”
他抓住她的肩膀,她望着他。“你必须看!这事关你们三个人,若你想做好璇风的子,就必须明了,要不!像现在的情况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你永远会被当做长不大的孩子,被他关在门外,不让你进入他的心!”
她傻住,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严重,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她瞪着那些文件夹,仿佛那些是怪兽。
一而再、再而三…她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上回也是因为她…”想到那一次,风哥哥望向窗外那孤寂、遥不可及的侧面。
“没错!”
蓝羽菲咬着下,手微颤地去打开那文件,有片刻时间,她眼前只是一片模糊,努力眨掉泪珠,开始自己读了起来。
整个房间,除了纸页翻动声外,只有时钟规律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滴…
“…我不懂。”读完后,她困惑地皱起眉。
“当初风哥哥既然是因为她而离开学校,那又为何会对她…”
“他因为她什么?”
“就只不过偷了一个橡皮擦…天!台湾的学校怎么会那样不讲理?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赶风哥哥离开学校?”在看到卢静竹过去的档案时,同时也看到了罗璇风,发现他年少所遭受到的不平等对待,很让蓝羽菲气愤。
“我怀疑是学校赶老板走的。”王威耸耸肩,跟在他身边多年,从来就只有看到他不要,也没见过他让人有机会不要,可这回…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威走到书桌后面,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木箱子。“认得这个?”
蓝羽菲蹙眉。“当然!这是风哥哥随身都会带着的东西,”
“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蓝羽菲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风哥哥一向不准人去翻动的…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动拿?”
他没有说话,只是打开木箱盖,当蓝羽菲看到里面的东西,脸色顿时变了。“…橡皮擦?”里面有快近百个橡皮擦,她不敢置信地抓起几个审视。“为什么上面的图案全都是史奴比?”
王威了口气“我跟在他身边多年,发现他有个癖好,每当他到一个国家,他会刻意去逛当地的书局,为的只是找图案是史奴比的橡皮擦。”
天!她从不知道风哥哥有这样的爱好,一个好诡异的喜好,她了口口水。“每个人都有搜集东西的习惯,风哥哥只是凑巧喜欢史奴比的橡皮擦。”
“我以前并不知道原因,如今我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他清楚,她可糊涂了。
“从他们以前的同学口中得知,当年,老板就是偷了半个卢静竹的史奴比橡皮擦,”
蓝羽菲脸色惨白,她不敢置信地膛大眼睛,然后她开始摇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令她的心更寒。“你是想告诉我,这些年风哥哥像疯子一样搜集史奴比橡皮擦,是因为她的缘故。”
“是的。”王威谨慎地点点头。“尽管这些年老板从未跟卢小姐碰头,但…卢小姐一直在他的心中,始终未曾离去。”
未曾离去…
“你…想告诉我,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想她、爱她,未曾忘怀过。”
“…恐怕是的。”
蓝羽菲视而不见地望着前方,她发现原先为自己所构筑的美好未来,正开始瓦解中,而她无力去阻挡。
“你打算去哪儿?”苏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才半个月不见,除了表情看起来有些憔悴外,没什么异样,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同,她似乎变得更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了,她突然担心了起来。“爱丽丝…”
她笑笑。“叫我静竹吧!从今以后,我不会是爱丽丝,也不会再躲在这个名字后面寻求庇佑了。”人已经被拉出来,无所遁形,想再缩回去。当做一切都没发生,回到过往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无法再对其他男人坦然以对,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强烈的道德和理智全冒出了头,真实的她是厌恶这样的事,而过去之所以会做,只是为了惩罚自己。
“静竹…”苏凝视她,这么说她打算用最真的自己面对这个社会,天!那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她是那样的弱不风,她可以面对这一切吗?
“我真不该让罗璇风带你走,我以为他可以给你幸福,这个狗男人!”苏愤愤地拍了下桌子,懊恼极了。
在不期然地听到他的名字时,卢静竹整个人有片刻失措,为了掩饰,她举起眼前的热茶喝了一口,平定了心神。“不!不怪他…这些日子他待我极好,而且很尊重我,是我自己想偏了。”说没埋怨是骗人的,但她真的不恨他,她气自己的部分比较多。“而且若不是他,恐怕我还走不出来。”她勉强自己出颜。
“我想我会到处去游历看看,不为自己设下任何的目的…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想看更多、想去更多的地方。”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远方,思绪尽是那一片蔚蓝如宝石的大海,以及略带热气的微风。
苏微愕,望着她,情绪有说不出的复杂,有心疼、有不舍,但也明了了一件事…她肯走出为自己设下的监狱了,想要去外面看看了。
伸手握住她的。“那要多保重,小心一点,钱的事…因为你临时说要把股票卖出,我手边现款有限,过些时我再把余款汇过你。”
“没关系,是我不好,匆促下了决定,让你麻烦了。”静竹歉然他说道。
“自家姐妹说这些干么?”眼眶有些红了。
“舍不得你倒是真的…不管未来如何,只要这里有我,‘枫花’随时都可以成为你的避风港。”
“苏…”再也忍不住了,静竹向前紧紧拥住这个在感化院认识,一起吃苦、打拼的好朋友,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幸运,可以碰到一群有情有义的朋友。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把自己进死胡同去了。”
她听了,眼泪掉得更凶。“…嗯!”“‘枫花’不营业,为你开个送会。”
当罗璇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面容有些憔悴外,看起来与之前无异,令王威暗暗惊讶。
他还以为出关的会是一个黑暗的魔。
他命下人准备餐点,然后坐在餐桌前,安静进食,食量出奇的好。
“小羽呢?”冷不防地问道。
“她在房间里。”这对未婚夫像是在玩轮的游戏,他出关后便轮到她闭关,当然,他承认啦!若不是他自作主张把那些资料拿给羽菲看,或许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静了一下。“她还在生气吗?”
咦?王威微讶地看向老板,本以为他会对羽菲“走”卢静竹一事大发脾气,没想到他竟会关心她的情绪?
“生气,或许…不过她应该有更多的伤心,”王威谨慎地说道,发现老板居然还会对那丫头关怀,这一点竟然奇异地令他感到刺痛。
是吗?罗璇风没再开口了,他把眼前的食物吃光后站起来。“我去看看她。”
“嗯!”蓝羽菲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也不动地注视镜中的自己,当她听到敲门声时,火大地吼道:“王威!你可不可以不要来烦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像一只火,告诉你,再吵我,我就把你丢到火炉中烤!宾开啦!”她现在最恨的人不是罗璇风,而是那个拿出“调查结果”给她看的王威。
她为什么要理会别人的“真实?”她只要在乎自己所知道的“真实”就可以了,所以她现在非常,非常气王威,干么要让她知道那么多?难道他不知道有时候无知也是福?
“小羽,是我!”
咦?是风哥哥,他肯出来了?顿时泪水蓄了眼眶,她忙不迭地跑去开门,然后想也不想地扑进他怀中。“风哥哥!”
罗璇风温柔地拥住她“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他的温柔正是她所需要的,哇地一声便大哭了起来,罗璇风不断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对不起。对不起…”他轻轻低喃。
随后而来的王威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竟有种想冲上去拉开两人的冲动,赶紧别过脸,深深呼吸后便默默地离开,他们的空间并没有他介入的余地,他苦涩的认知到这一点。
罗璇风揽着羽菲纤细的肩膀走进房间,一直等到她平静下来,才松开他的怀抱。
“风哥哥…”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抱歉!我该早点告诉你的。”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温柔让她的心燃起了希望,莫非风哥哥想通了,知道自己才是他最疼爱的?“没关系!别再说了,我知道…”她咬着下。“你是因为过去的情谊,才要救她离火坑、对她好的…所以我现在一点都不怪你,真的,”
罗璇风静静望着她,眼底有丝复杂。“谢谢…”他低声说道。
之后是一片沉默,不知怎地,气氛浮动着一丝诡异,蓝羽菲敏锐地感觉到,尤其看到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样,突然间,她不想跟他谈话。
“风哥哥,我这次出门也太久了,待会儿我就回家…”她边说边拉开两人的距离。
“小羽…”
“我爸爸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知道我回印尼而没回家去,他一定会很不高兴。”
“小羽…”
“这次我在台湾有买好多好有意思的纪念品。你也有,我拿给你看…”她蹲下去翻动行李。
“我们解除婚约吧!”
所有动作静止了。
罗璇风充歉疚地望着她,他真的不想伤害她,可这个情况继续下去,蓝羽菲跟着他,伤害只会愈大,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的。
“我不要!”蓝羽菲僵直身子站起来,背对着他。
“对不起…”他闭起眼睛,自己硬起心肠“你还年轻,绝对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更能给你幸福的男人!…
“我不要!”她霍地转过身子面对他,颊上再度布泪水。“除了跟你在一起,要不,我没有幸福可言。”
他走到她向前,伸手碰触她,可她退了一大步,让他的手悬在空中,她用控诉的眼光瞪着他。“不要说我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对!我或许有很多事都不明白,可是唯独对爱你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份感情,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他的喉咙像被一块石头梗住,他是何其幸运,这些年来有人如此真切的爱着他,而他也爱她…如自己的亲手足呀!
他深口气。“你是个好女孩,值得男人全心全意对待你…一辈子,如果我可以做得到,说什么都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任何人。”
蓝羽菲闻言往后倒退了一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的心。”
罗璇风苦笑。“我的心…早在十几年前就遗落在那个女子的身上,从没收回过,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蓝羽菲重重地跌坐到地上,这话…无疑给她宣判了死刑。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得到你的心?”她喃喃地问道。“就只因为她比我早出生…比我与你更早相遇?”
谁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人家说旧不如新,为何她是新不如旧?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是她,为什么还是抵不过?她不明白。
“若是我能解释就好…”他闭上眼睛,脑中闪过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于,无论是过去那个豆蔻少女,或是现在的成妩媚,她的每个呼吸、一颦一笑,都深深牵动了他的灵魂,让他有幸福感。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可以有那样温柔的表情?蓝羽菲咬着下,一股酸涩涌上突然之间,她希望自己还是过去那个没长大、不懂事的小女孩。
长大了,就会知道很多事,包括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
“如果…你真‘曾’把我当做女人爱上我…而不是一个妹妹的话,是不是就不能那样轻易把我放弃?”她哽着声音问道。
他睁开眼,定定望着她,眼底除了歉疚还是…歉疚。
“我将会永远爱你…如我至亲的手足。”
除此之外,就不会再多了吗?长久的静默,令她不得不正视真实。
她闭上眼睛,可这回没有泪水因为太多了。
仿佛过了一世纪,她睁开眼,直视进他的。
“我懂了…我们解除婚约,我会…让你自、由。”
怎样才叫做自由?
随时踏、戏?
什么也不做的就只是躺在草皮上看着天空的浮云?
还是…?
不知道!
她已经忘记自由的真正感觉是什么?放弃太久、太久了,久到不知该如何分…
足踏着微热的海沙,听着?寺÷”祭吹纳簦劬吹氖且黄拗咕〉幕依叮尚睦锶匆恢毙易判矶喑恋榈榈亩鳌?br>
无法开朗、无法欢笑、无法…感到自由。
当以为走出一切时,却发现只是…自以为是,人仍在那笼中。
面对着大海,她慢慢跪了下来。
有人可以来救她吗?她呐喊着!
隆隆的?松?br>
你可以再来救我吗?再出现在我的身边吗?她对心中一个未喊出的名字低语问这。
隆隆的?松?br>
她抓起一把沙,默默看着它们从指间落下,像瀑布一般,很快地,掌中只有几粒黏附在上面的沙晶,然后她又反覆同样的动作,试着想留住那沙,却发现…沙是不能用力掌握的,握的越紧,它就掉的越多、越快,用手捧着沙,是最不会掉的,可当风吹来,便有沙粒去拜访眼睛、嘴巴。
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她暮地领悟到这一点,其实她可以用很多的方式去面对自己的人生,紧握,放开,或是…捧着,都行!
但…她必须自己一个人去走、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得真正的自由。
旁人只能陪着你,却不能完全引你出来。
而她若想得到自由,她就只得去做一件事,一件早在八百年前就该做的事!
拍拍手掌,将沙粒抖落,然后直起身来,望着大海片刻,然后转过身,朝离海越远的地方走去。
她…该去做了!
“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解除婚约。”王威走到正看着大海的蓝羽菲身后,
她没有吭声,
王威在她身边的沙滩上坐下来,沉默地望着前方大海。
“嗯!一得知她的行踪,他便搭自用飞机走了。”事情都已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再瞒她了。
蓝羽菲把头搁在膝盖上,无神地望着前方,原本该是充活力的青春脸庞,却已有过于成女子的神态,让他看得心一紧。
“你为什么不跟他去?”
他耸耸肩。“这件事不需要我。”他已经做的够多了,看到她因此而憔悴、流泪,就会令他产生一种无助、自责的情感。
蓝羽菲瞥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陪,我不会想不开的。”
“我不担心这个。”
她皱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不认为你会伤害自己。”
“谁说不会的?”她指向大海“从我来这边开始,已经产生无数次往里面跳的冲动。”
“但你没做,不是吗?”
“你就那么想看我跳海吗?”她怒目瞪他。
他摇摇头“你没有理由在答应他解除婚约后跳海”
“我不会为了报复他,想让他后悔而跳海吗?”她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会!”
羽菲嘴巴张了张,随即合上,转回海面,静了半晌。
“就算…不答应,他也不会举行婚礼,有名无实,我死守有个用?”虽然字句鲁,可是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
“…”她眼神飘向远方。“你知道我为什么自小就决定要嫁给他吗?”
“因为他曾救过你?”他可以明白小女孩爱上自己的英雄心情。
她瞥了他一眼,有些愕然,没想到他竟然能明白…“…当然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抓起手中的沙子。
“那时的风哥哥,就像一匹孤狼,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虽他从不示弱,也不让人亲近,但他给我的感觉却是那样孤单寂寞,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存在,没有任何温情,也不知道快乐和欢笑是何物…除了在抱着那顶安全帽时,我才会在他身上看到一丝温柔…”所以当她向罗璇风求证。
…你最珍惜的那顶安全帽是她戴过的吗?
…是!
霎时,她已无话可说了。
“看到那样的他,总是会让我很难过,所以从小我就立誓,我要给他快乐、我要让他脸上有笑容…”说到这,她哽咽了。“我想成为跟他最亲近的人…”所以她立志要做他的新娘。
王威伸手揽住她,她没拒绝,她偎在他的肩头啜泣。
哭了一会儿,很快又平静下来,鼻子。
“所以我…愿意放他走,只要…能幸福、快乐就好。”她目光盈然低。“即使那个女人不是我。”接下来除了?伺陌渡约昂D竦拿校且黄木布拧澳阌忻挥型诠蝌郏俊崩洳环溃跬蝗晃仕庋奈侍猓酉呗湓谇胺侥骋坏闵稀?br>
她眨眨眼,好不容易才把心思转到他的问题,可恶,人家在伤心,这人竟在想别的事。“没有!”她没好气地应道。
他突然起身,住前走了几步蹲下,在左前方的沙滩上挖了起来,当她看到他举起一枚时,不睁大眼睛,
“真的挖到了?”
“是呀!要不要来?这里很多喔!”
她不住好奇的也走向前,跟着他一起挖,愈往下挖,就可以看到好几枚嵌在沙上的贝壳,顿时她忘了一切,欢呼一声,开始挖了起来,然后捧了约五、六枚的蛤蜊。
“哇!真挖到了!”她兴奋的出笑容。
果然孩子还重,他暗自欣慰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再来多挖几个,我看这个有多的。”
“好…唉呀!”可正当她要找东西盛住这些蛤蜊时,猛地它们开口朝她了一脸水。
见她那脸狼狈样,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让她又气又恼。“可恶!非把你们全煮成汤来喝!”说完后,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待笑声稍歇,王威碰了碰她。“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男人,他们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待你。”
他那认真的语气和声调令她止住了笑,愣愣看着他,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隐藏在那副金边眼镜下是双褐色充睿智的眸子,他是那样温柔且充了解地望着她,令她忍不住心颤、心酸。
泪水再度涌上,蛤蜊从她手上滑到沙地,她扑进这个了解她所有一切的男人怀中。“…再让我…哭最后一次。”她哽咽道。
“哭吧!”他低语“我会陪着你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这温暖的怀抱尽情哭着,哀悼她那未实现的梦想以及…已逝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