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院当天，展御司由护士手中接到一张小纸条，纸条里面写着：对不起！御司，我爱你！我在我们第一次握手的地方等你。

　　纸条上并未留下姓名，但展御司的嘴角却上扬了起来，匆匆向护土代几句，便大步离开医院。

　　十分钟后他来到市立图书馆。这是当年张凯生害梅茉情被老板开除，她在这里放声大哭的地方，也是他握住她的手，直说她的手好小的地方。

　　如果他没有记错，是在这里没错。但他人一来到市立图书馆，并未看见梅茉情的身影。

　　展御司等了几分钟后，一名小男生跑向他，先是看着他好久，才说：“你就是展御司吗？”

　　“我是展御司。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叫展御司？”他笑着在小男生面前蹲下。

　　“因为你头上有个伤口，大姐姐说头上有伤的人就是展御司。”

　　“大姐姐？”她果然来了！展御司左右看了下，仍未看见半个人影。于是他又问向小男生。“小朋友，那个姐姐呢？”

　　“大姐姐很漂亮哦！我将来要娶她当我的新娘子。”小男生笑得开心，说得自大。

　　展御司的嘴角搐了下，按捺着子不跟一个小男生计较；如果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小男生争风吃醋，那就真的很难看了。

　　“小朋友，我知道大姐姐很漂亮，只是她现在人在哪里！”

　　“大姐姐要我把这张纸交给你，她不在这里啦！”小男生呵呵笑，把纸条交给他后，便直接跑去找他的玩伴，一面跑他还一面回头叫道：“将来我一定要娶大姐姐当新娘子。”

　　“你这小表别做梦了。”展御司冷哼着，摊开手中的小纸条。

　　里头同样写着一排字：御司，我爱你！我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你。

　　第一次约会？这女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心里开始抱着疑惑，展御司动身往下一个地点前进。

　　展御司来到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动物园。这里这么大，他要怎么找人？再者他有个预感，他的小茉儿一样没在这儿等他。

　　果然一分钟后又有个小男生朝他跑来，这次更绝的是小男生先是忿忿的踢他一脚，才把纸条交给他，接着转身就跑。

　　展御司一点也不意外的打开纸条，这回的内容令他会心一笑。

　　第一次接吻的地方！他知道她指的是哪里，但她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吻她时，是在电影院，当时她看电影看到睡着，他便悄悄偷走她的初吻。

　　抱着愉悦的心情，展御司这回来到市中心的街道上。这里早和十年前的街貌大不相同，但他仍然记得她的薪资袋在这儿遭抢，她在这儿向他倾诉心情，还有被路人起哄的正式亲吻。

　　独自回忆当时，展御司在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儿等小男生来找他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时，这才开始纳闷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不会是小朋友根本没认出他，把纸条给别人了吧？

　　或者是…难道是…

　　展御司蓦然睁大眼，拔腿往另一个方向跑，跑着跑着，他甚至还朗笑出声。

　　原来如此！原来他的小茉儿老早就知道他在电影院偷吻了她，她居然一次也没跟他提起，实在是太可恶了。

　　从来没有跑得这么辛苦，而且气如牛的，展御司来到电影院前停下脚步，双手撑在大腿上，汗浃背的直着气。

　　不一会儿，有个俏生生的脸蛋就这样探到他弯下直气的脸庞前，笑眯眯地说：“你累了吗？”

　　“你这个顽皮鬼！”他说着，一手用力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紧贴住他上下起伏的膛。“你这样子捉弄我，看我饶你不？”

　　“我不是在捉弄你，这里人多，你先放开我。”梅茉情羞红了脸，想推开他毫不放松的搂抱。

　　“不放，快说出你想证明什么？要不我就在这儿吻你。”

　　“你又要威胁人了？”

　　“我是在威胁你啊！”“想知道我想证明什么，你自己想，我才不告诉你。”她笑容灿烂。他能依着纸条找到她，就表示他跟她一样从未忘记他们相恋时的一点一滴。

　　这就足够了，足够她为了他去接所有挑战。

　　“小茉儿，我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一点一滴。”他如果不知道她想借此证明什么，那么也枉费他对她用情这么深了。

　　“我也是。御司，这十年来我从未忘记你，也曾回去找过你，但那时你身边已经有个更适合你的女伴，你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相配，根本没有我可以立足的地方。”她闷闷的指出，故意说得很哀怨。“小茉儿，你真的回来找过我？”他挑了挑眉，不是很相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实在很难相信你回来找我，看见我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你居然没有冲上来踢我，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嘛！”他摸着下巴，一脸纳闷。

　　“你现在还说风凉话。当我看见你和一个无论外表、穿着都那么配得上你的女人，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恨自己为什么配不上你，为什么你的家世背景要和我有这么大的悬殊差距，让我这双脚怎么也跨不过去我们之间的鸿沟。”她说着听见他喉中发出咕哝声，不由得抡拳捶向他。“你还笑得出来！”

　　“我在笑你笨嘛！在我眼中你纯真可爱，天真圣洁到每次我想亲近你，都觉得自己是在侵犯一个天使。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有许多女朋友；在你离开我之后，我更是游戏人间，你说跟你比起来，谁比较配不上谁？”他双手用力住她的脸，认真地盯着她。“你认定我的家世背景使你配不上我，我却认为你的洁净无，反而令我没资格和你在一起。你说这有多冤枉，难道我们必须因为这小小的个人想法而失去彼此？”

　　“我知道是我的想法太肤浅，可是你真的是人人眼中的…”

　　“不管我是人人眼中的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爱你的展御司，等到哪一天你又觉得自己无法跨过我们之间的鸿沟，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声，我会…”

　　“你会怎么做？”她好奇地问。

　　“我会…”展御司说着将她高高抱起，然后直接往他的肩上一放，让她倒挂在他肩上。“这么做。你瞧！这样你和我之间可是一点距离也没有了。”

　　“啊！放我下来。”梅茉情大叫。“不要闹了，御司，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她说完，身子果然被放了下来。

　　“是不是小孩子了，那你说什么时候嫁给我？”他算是替他父亲开这个口。

　　为人子嘛，总该尽点孝道。这两天他父亲可苦了，每天愁眉苦脸地直说他老糊涂，连老伴代的事也做不到，害他老伴现在都不肯跟他说话。

　　他想如果小茉儿没早点嫁给他，他父亲的苦难是没办法过去的。

　　“嫁？展伯父难道没告诉你吗？我和他约定好，把钱还清之后才会嫁给你。你不准反对，御司，这是我证明给展伯父看的惟一机会，我要得到他的肯定。御司，你也希望我能抬头嫁给你吧？”展御司了解她的骨气，一向不轻易低头的她，肯为他这么做，他已经很感动了，自然不会再为难她。

　　只好苦了他父亲。不过他已经开口求婚了，算是解救父亲的困境。

　　“你想怎么做都行，惟一的条件是你还是必须住在我为你购买的爱的小屋。”

　　“这怎么行？”她大声抗议。

　　“不行？那一切免谈，我替你还两千万，你嫁给我。”说来说去那两千万的支出者可是他。

　　“你要替我还钱，我还证明个什么？不行！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还这笔钱。”

　　“所以二选一，由你自行选择，一是我替你还钱，你嫁给我；二是你自己还钱，你必须和我一起住。”他说得十分认真。

　　梅茉情故意偏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在展御司的耐逐渐失之前，她才笑着投进他的怀里，道：“我们现在就去看你口中那间爱的小屋，你以为如何？”

　　“这样说你是不打算让我替你还钱了？”展御司尊重她的选择。

　　反正婚事自然有人比他更着急，只要佳人在怀，其他就留给别人去心了。

　　“我要自己还，我会还清那笔钱的，你放心。”她仍坚持己见。

　　“你知道还完两千万要多少年吗？”他知道她八成没去计算过时间，他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梅茉情这才估计了下，然后她的眼睛大睁，不失笑地看着他。

　　“现在还想不想我替你还钱？”他不想告诉她，其实那也是他的钱。

　　“不想！御司，我们这样也很好啊，不必急着结婚，然后又可以在一起。”她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向前走。

　　“你想过孩子吗？孩子将来跟谁姓？”

　　“当然是跟我姓喽！我是孩子的母亲，当然是跟我姓梅了。”她格格笑道。

　　“你…算了，不跟你争执这个。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当年你是为了什么理由决定离开我？”他又重提搁在心里已久，始终没有获得解答的疑问。

　　“呃？”梅茉情没料到他会重提此事，表情先是一呆，接着原本挽住他的手臂俏悄然的回，随时准备开溜。

　　她可不打算将当年离开他的原因告诉他，如果让他知道当年她不过是因为那一次的亲热吓坏了她，因为这么幼稚好笑到极点的理由离开他，他一定会气得马上把她绑进礼堂、她嫁给他，再也不会尊重她的决定。这可不行，还是先逃再说。

　　“不要想再敷衍我，快说，小茉儿。”展御司故意加重语气。

　　料不到梅茉情老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你别跑，小茉儿，就别让我捉到你。”他扬言，紧接着大步追上去。

　　梅茉情笑得开心，脚步更是轻快，朵朵笑花随着微风飘送进随后追来的展御司心坎里。

　　他的怒气霎时化为腔的柔情，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的耳畔轻轻诉说着：“我爱你，小茉儿。”

　　“我也是，御司，我会永远这么爱你。”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梅茉情踮起脚尖，主动送上亲吻。

　　金澄澄的夕阳，将这对情人相拥的影子映照在人来人往的红砖道上，像是替他们印证这场历经十年之久的爱恋，将长长久久的持续到永远。

　　“二姐，你说大姐和爹地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当众就亲吻了起来耶！”梅琪月捧着小小脸蛋，认真地盯着前方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好耶！她终于亲眼目睹大姐和爹地亲吻的一幕了。

　　“琪琪，你现在还不改口啊！他就要是你的大姐夫了。”梅蝶依也看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在她眼里一直是温柔端淑的大姐，也会主动亲吻男人，这次偷偷跟在大姐后面看个究竟，果然没有跟错。

　　真让她看到养眼画面了。

　　“这还不一定呢！二姐，你算过吧？大姐要三十年后才能嫁给爹地，看来爹地有得等了。”梅琪月颇为同情地啧啧道。

　　“你以为展御司他会等这么久吗？”梅蝶依可不这么认为。

　　“爹地会，他说会尊重大姐的选择，你不是也听见了？二姐，你想有没有办法让大姐和爹地赶紧结婚？”梅琪月把希望放在二姐身上。

　　既然爹地不是坏人，那她答应过要帮爹地的忙，她就要做到。

　　“我为什么要帮忙想办法？”梅蝶依故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因为爹地救了我，而我是你妹妹，再说你也希望大姐能得到幸福吧！”梅琪月努着嘴，开始努力想说服她加入阵容。

　　“逗你玩的，琪琪，我当然会帮忙想办法喽！好，咱们这就来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姐点头嫁给展御司。”梅蝶依笑着轻捏了小妹的脸颊一记。

　　“二姐，你觉得如果大姐有了小宝宝，她会不会为了小宝宝就不再坚持把钱还清后，才要嫁给爹地？”梅琪月提出她最先想到的办法。

　　“这也许是个好方法。就算大姐还不肯点头，我相信咱们未来的大姐夫也一定会为了孩子的姓氏问题，将大姐绑进礼堂。琪琪，你很聪明哦！”梅蝶依称赞道。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大姐有小宝宝？”梅琪月偏着头思索着。

　　“这个嘛！”梅蝶依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大叫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二姐，你快说要怎么做？”

　　“我们就这么做。”梅蝶依在妹妹耳边将方法说了出来。

　　“啊！二姐，你要我去爹地的爱的小屋把爹地的保险套找出来，然后在上面用针穿几个小，这样大姐就会怀孕了？”梅琪月的眼睛大睁了起来。

　　二姐竟然想出这种教坏小孩子的方法，这要教大姐知道…

　　“这是最直接的方法，放心，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别人知道的。”梅蝶依拍拍她的头，要她安心去执行任务。

　　“你们这两个丫头，八成是忘了我这个老爸也有跟来吧？”一直紧跟在后的梅正雄这才没好气的出声道。

　　“啊！爸！”两女一致大叫出声，接着分别被侮正雄用手给捂住嘴巴。

　　“小声点，你们要让茉情知道我们躲在这儿，偷偷看他们接吻吗？”

　　“爸，你要吓死我们啊！吧嘛一直不出声？”梅蝶依猛拍着口。

　　“我在看你这个姐姐怎么把妹妹带坏啊。”梅正雄这会儿总算逮到二女儿的小辫子了。

　　“爸，我…”

　　“算了，下不为例，这次就原谅你，不过你这方法的确可行。”梅正雄附和道。

　　“爸，你是说你赞成？”

　　“是早该把你大姐嫁出去了。”梅正雄微笑点头。

　　“耶！我就知道爸最好了。”梅琪月笑着扑进父亲怀里，逗得梅正雄呵呵笑。

　　前方仍在拥吻的两人，丝毫未觉有三个人正处心积虑的想将他们送进结婚礼堂，依然吻得难分难舍。

　　幸福，离有情人儿不远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