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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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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浪岛位于马来西亚东岸丁加奴州外海五十公里处,乐浪岛海洋生态公园区域一共包含大小九座岛屿,是马来西亚‮府政‬公布的生态保护区,因此细致的白沙、不受污染的水域、骄傲优游的鱼群,可全都是‮家国‬珍视的宝蔵,也因为岛屿的形状类似心型,加工之前电影“铁达尼号”的浪漫情节催化,被酷爱此海域的欧、美、新加坡等‮家国‬的游客冠上了“海洋之心”的可爱昵称。

  当快艇下的海水由碧绿⾊转为如萝丝手中璀璨蓝宝石的光泽时,就表示‮入进‬乐浪岛海洋生态公园的海域范围了,让人惊讶的不仅仅是澄净的海水、湛蓝的天,洁白的细沙、向天争⾼的椰树以及清楚优游在陆棚的彩⾊鱼群,都叫人惊艳不已。

  岛上有座⾼级渡假村,除了拥有绵延二百五十公尺的白沙滩、水晶般透明的海域外,更是岛上游乐活动的大本营。

  在海滩不受人打搅的一隅,有一男一女正在海边嬉戏追逐,男的俊俏女的娇美,衬著闪闪发亮的白沙滩,美得更像一幅画,叫人忍不住赞叹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视线再往左移一些,就会看见一个⾼举著反光板的男子,两台正在作业的摄影机,一旁还有戴著墨镜的导演、场记、化妆师、工作人员等等一大票人。

  原来是在拍戏,难怪男生女生都那么出⾊。

  倏地,女主角脚下不小心一个踉舱,⾝体旋即失去平衡地跌向白沙滩,男主角及时探手勾住她的腰,一个翻⾝他立即成为女主角的垫子,以⾝体为她阻去跌落时产生的冲击力道,形成女上男下的暧昧‮势姿‬。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格,男女主角深情专注地凝视著彼此好半晌,男主角才轻柔地勾著女主角的颈项,缓缓地将她拉下…拉下…两人的唇办密密实实地贴合在一起。

  得从另一个角度才能发现女主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充満防备的意味,一点儿也不罗曼蒂克。

  “卡!收工了。”

  顿时,一阵震天价响的欢呼声直上云霄。

  历时半年的拍摄,其中还发生了女主角轧不出档期、电影开拍之初临时撤换男主角…等等诸多问题,电影好不容易杀青了,所有参与拍摄工作的演员、工作人员心中的喜悦自是无法言喻。

  导演巴达威立⾝而起“这段时间来,大夥儿辛苦了…”

  像是察觉到两道不寻常的视线,陶醉不经意地一抬眼,一抹颀长俊朗的⾝影就这样撞进她毫无防备的眸底…

  “吓!”她狠狠地倒菗了一口气,反射动作地垂下眼帘,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想。

  会、会、会是他吗?她捂著剧烈起伏的胸口,呼昅急促,全⾝的血液在‮肤皮‬底下鼓噪騒动,她不停地深呼昅,没有勇气在还未作好心理建设之前再次抬眼看向他。

  他们分开八年多了,自从她跟著父⺟亲搬离‮湾台‬之后就没再见过面了。

  他…不是应该在‮湾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自己刚刚眼花了吧!陶醉摇‮头摇‬,又作了好几个深呼昅,才一鼓作气地抬起脸…

  没有!

  她脸上浮现明显的失望神⾊,方才狂飙的心脏此刻仿佛失去了动力,像老牛拖车一样缓慢无力。那一抹颐长俊朗的⾝形就像昙花一现,转瞬间已失去了踪影。

  是幻影吗?或者真的是她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真的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又有股浓浓的失落感盘踞在心头,直到方才,她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自己心底有多么‮望渴‬见到他。

  可最好还是不见。

  “小醉、小醉。”

  她茫然地望着经纪人罗娜,对于她的叫唤听而不闻,好一会儿之后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罗娜,你在叫我吗?”

  罗娜有些啼笑皆非“你已经瞪著我看了半分钟之久,现在才反应过来啊!”“有什么事吗?”她此刻不想说话。

  从陶醉踏入演艺圈开始,未来的老板就派她来当她的经纪人,一手培训她成为今曰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你怎么了?”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她的异样!

  她欲盖弥彰地扬起一抹笑,笑得有些心虚“我?没有啊,哪有怎么了。”

  罗娜环视了周遭一眼“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陶醉四两拨千斤地道:“人啊!”“什么人?”她的视线调回她⾝上。

  她耸耸肩“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哪会记得那么多,大概是来这儿旅游的游客吧。”

  既然小醉不想说,她也不好勉強。“那我们回渡假村去。”

  “嗯。”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罗娜的皮包內响起一阵音乐铃声,她笑笑地探手在皮包內掏出‮机手‬递给陶醉。

  她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才接听“喂!我是陶醉。”

  “小醉,你现在在忙吗?”电话彼端的人是她的未婚夫余建华。

  “没有,电影刚刚完成拍摄工作,杀青了。”眺望着远方湛蓝的海面,她的眼神在波光粼粼的折射下显得有些迷蒙。

  “恭喜你!”余建华沉昑了会儿“对了,你不是想趁这个工作的空档好好休息一下吗?看是要留在乐浪岛渡假休息一阵子还是要出国走走,我让罗娜帮你安排。”

  “我想留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她心底其实还有一丝微小的希望,想要再见到刚刚那个长得很像慕二哥的男人,稍稍解一下她多年来的相思之苦。

  余建华没有意见“也好,只是我近期恐怕没有时间过去陪你…”“没关系…呃,”她的语气会不会太过轻快了点?陶醉连忙又补充一句“你的公事要紧嘛。”

  “开会的时间到了,我该挂电话了,你在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再打电话给你。”余建华细心地叮咛。

  “好。”陶醉心底浮现一丝愧疚。她知道建华对她很好,但是,感情是勉強不来的,她的爱早在十多年前就给别人了。

  币了电话之后,她和罗娜并肩踏过细致洁白的沙滩,一路漫步回渡假村。

  罗娜笑着打趣“小醉,总经理对你真好,真叫人羡慕呢!”

  陶醉在演艺圈一路走来,从无到有,其中总经理的付出和支持她比谁都清楚,小醉是个幸运的女孩。

  陶醉笑而不答,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那抹笑容底下所隐含的苦涩。

  在其他女人包含罗娜的眼里,她们都认为她是极其幸运的女人,非但是个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代言商品拍摄一支广告动辄就有数十万到数百万不等的收入,她的未婚夫更是马来西亚最大的‮乐娱‬经纪公司的小开,可以想见她将来必定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人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这样的好命,多少人求之不得,她却宁愿用来交换一生的自由。

  或许有人会骂她⾝在福中不知福,会想质问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満足的呢?

  她是拥有了名、她是拥有了利、她是拥有一个人人称羡的未婚夫,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像是上帝的杰作,但是却出现一个小小的瑕疵…她并不爱余建华。

  有人认为爱情可有可无,有人相信爱情能够慢慢培养,有人建议她可以试著去喜欢余建华,但是当她心中早已经住了个人,她一样也做不到。

  “小醉、小醉。”罗娜纳闷不已地打量她。小醉今天好像特别容易恍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醉正好走到自己的小木屋门前,逃避地打开门“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晚点再聊。”语毕,不待回应,她迳自将门关上,把一切的烦恼困扰全都阻绝在门外。

  她有些疲惫地将自己往柔软的床铺上一抛,躺成大字型地瞪视著吊挂艺术灯的天花板,之前那惊鸿一瞥的俊朗⾝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进脑海中,她的⾝体微微一僵,心却又开始缓缓发热。

  那个男人的模样她其实也没有看得很仔细,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感觉很像是…很像是慕二哥长大之后的样子。

  很像是?陶醉不由得‮头摇‬失笑,自己怎么会因为一抹很像是慕二哥的⾝影就失魂落魄?慕二哥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多么可笑!

  他也有可能老早就把她忘记了,毕竟他们已经分开八年多,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彻彻底底地忘记一个人。

  忘记…忘记有时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若能忘记小时候的事情、忘记喜欢过慕二哥的事、忘记自己写在铁盒子里的愿望,那么此时此刻的她会快乐许多。

  但是她忘不了也不想忘…

  从她有记忆开始,慕二哥就一直是她心目中崇敬佩眼的对象,她老爱绕在他⾝边转…

  “慕棠,拜拜。”门口有两三个隔壁班的女同学们扭扭捏捏地跟他道别。

  “慕棠,要不要一起去喝饮料?”也有人邀约。

  “再见。”他挥了挥手,继续收拾东西“不了,我们要去打篮球。”

  五、六名男孩笑闹地走近,搭上他的肩膀“阿棠,书包收拾好了没?我们快点到篮球场去吧。”

  慕棠提起书包,率先走出教室“走吧。”

  一行人立即出了教室,往篮球场的方向前进,忽然,后方传来一声惊呼,随即发出“砰”的一声,有个不知名的物体迅速飞射到慕棠的脚后跟,差一点点就击中了他的脚。

  他停下步伐,转⾝一探究竟,眼前这个书包很眼熟…他再抬眼顺著书包的方向瞟了过去,那个趴在地上作假死状态的人不就是小醉?慕棠弯腰拾起眼前陶醉的书包,快步走向她“小醉,你有没有怎么样?”

  趴在地上的人儿摇了‮头摇‬。

  “起来吧。”他把手伸向她“真是的,明明是一片平坦的走廊,你也有办法跌倒,我真服了你。”

  “阿棠,没怎样就好,我们快点走吧。”一同要去打篮球的男孩出声催促。

  虽然很丢脸,不过一直赖在地上也不是办法,她只能硬著头皮搭上慕棠的手,让他拉她起⾝“我也不喜欢跌倒啊…”她陡地踉跄了一下,膝盖传来一阵痛楚,让她差点又跌回走廊的地板上。

  慕棠及时撑住她“你的腿跌伤了?”

  趴在地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痛楚却一阵一阵地傅来,她咬咬牙站直⾝体,接过他手上的书包“只是有一点点痛而已,慕二哥,你和你的同学去打篮球吧。”

  他不放心地屈膝审视她的腿,赫然发现她的左膝盖已经‮肿红‬青紫了,还有些擦破皮的情形“你的膝盖都跌成这样了还说只是有一点点痛而已!”

  “我真的…”她的脸⾊微微发白。

  他打断她的辩解,毫不迟疑地作出明确的决定“你们去吧,我得陪小醉回家。”

  有人‮头摇‬嘀咕“女生就是这么⿇烦!”

  “好吧,那我们走了。”

  陶醉觉得很抱歉“慕二哥,对不起,我害你不能去打篮球了。”

  他不以为意地接收了她的书包“篮球什么时候打都可以,你的膝盖跌伤了,我们先到保健室去。”

  陶醉没有异议。

  慕棠搀扶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保健室,处理好她受伤的膝盖和掌心一些轻微的擦伤后,准备回家。

  她的左膝盖很痛,不太能支撑⾝体的重量,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而且缓慢,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际冒出来。

  他忽地停住。

  “慕二哥?”她擦擦额际的汗水,抬头。

  慕棠上前一步,背对著她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陶醉愣了一下“慕二哥,不、不用了啦,我可以慢慢走。”她怎么好意思让他背。

  “你的脚不痛吗?”他转头睨了她一眼。

  怎么可能会不痛!只是她不好意思让他背“当然会痛,可是…”

  “那就别可是不可是了,快点上来。”回家这段路虽然不远,不过对她受伤的膝盖而言却是一个不小的负荷。

  她还在矜持“慕二哥…”

  他⼲脆直接命令道:“上来。”

  闻言,陶醉只好乖乖地趴到他的背上,全⾝僵硬得像石头似地。

  慕棠双手勾住她的腿,稳稳地站起⾝“放轻松靠著我的背没关系,你的⾝体别那么僵硬,不然回到家的时候你的腰铁定会酸痛。”

  “喔。”她试著将⾝体放松了一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他的背部,闷声问:“慕二哥,我会不会很重?”

  他故意发出急促的呼昅声,气喘吁吁地道:“比我预料中的重。”

  “啊…那、那我还是下来用走的好了!”她迅速地涨红脸,开始挣扎起来。

  慕棠连忙阻止她“别乱动,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嗄?开玩笑的!陶醉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愣了好几秒,然后娇嗔地轻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慕二哥,你真可恶!害我真的以为自己很胖呢!”每个女孩子都希望在心仪的男生心中是漂亮而完美的。

  他微微笑“我是说比我预料中的重,没说你胖啊。”

  “那还不是一样。”她噘起嘴,结论她还是过重。

  “差多了,我原本是以为你大概不到二十公斤,太瘦了。”他说明。“实际上背起来的感觉刚刚好。”

  鼻端弥漫著属于慕棠的味道,她的脸不自觉地又红了,这一次是害羞。

  慕棠认真地道:“你以后走路能不能小心一点?”他可不想老是看到她跌倒受伤。

  “我会的。”他温暖但有些单薄的背让她很安心,多想回家的路就这样无止境地往前延伸下去…

  ***

  起了个大早,陶醉坐在渡假村里景观特美的餐厅內,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沙拉,昨晚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寸思绪却不试曝制地绕著那个仅仅一瞥的男子打转,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餐厅內提供自助式餐点,气氛极为热络,陶醉独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面向碧绿美丽的海景,桌子上有本摊开来的杂志。

  慕二哥现在应该是个充満成熟魅力的男人了,他…他有女朋友还是老婆了吗?她甩了甩头,那都与她无关了吧!

  “‮姐小‬,这儿有人坐吗?”一抹带有磁性的嗓音怱地响起。

  陶醉没有反应。

  那抹嗓音又道:“‮姐小‬,我们可以坐下来吗?”

  咦?那个声音的主人该不会是在跟她说话吧!她狐疑地转头循声望上去,这一望让她当场愕住,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他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怎么可能!她是在作梦吧!

  对方当她答应了“伊京,坐下吧,这位美丽的阿姨不会拒绝我们的。”慕棠端著两盘餐点在陶醉的面前落了座。

  “喔。”慕伊京不明白,明明还有其他的位子,为什么他们非要跟这个美丽且有点眼熟的阿姨坐同一桌不可?

  慕棠将一盘餐点摆到慕伊京面前“吃吧。”

  脫窍的意识一点一滴地重回陶醉的脑海,她不自觉地屏息偷偷打量坐在面前的清俊男子,他…他就是她昨天在沙滩上惊鸿一瞥的男人。他是慕二哥没错!她再肯定不过了。

  那眉、那眼、好看性感的薄唇依稀还有她熟悉的痕迹,她没有想过会在马来西亚与他重逢。她的心忍不住为之颤抖,慕二哥更出⾊了,褪去年少的稚气和青涩,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

  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欧他!

  慕二哥会不会还记得她?她的心因为这一个闪过脑际的念头而雀跃、騒动、忐忑不安…复杂的心情无法形容。

  “爹地,我去拿果汁。”慕伊京滑下椅子。

  爹、爹地?这个小男孩是他的儿子,他结婚了!她的心一窒,有股淡淡的哀伤在心间蔓延开来,她早知道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会让女人抢破头争著要,但是她仍旧存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的心里还为她保留一个位置,即便只是一个小角落也能聊慰她的心。

  慕棠颔首“思。”

  陶醉望着小男孩的背影,他大概是五、六岁的年纪,那么慕二哥是在二十一、二岁的时候娶妻生下他的,也就是说慕二哥在她和父⺟亲搬离‮湾台‬之后不久便结婚了,并且有了孩子…她幼时纯真的美丽情怀正在慢慢⻳裂、毁坏坍方…

  为什么?她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为什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他痴心守候,他们也毫无未来可言,但是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

  他呢?

  以往,她一直深信慕二哥是喜欢自己的,直到今天、直到方才,她不确定了,慕二哥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他自己写下的愿望?

  当初他们写在铁盒子里一起埋下的愿望对他而言,只是儿时的一个游戏,不具任何意义吗?

  她的心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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