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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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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清楚了吗?”慕容少擎问道。

  “嗯。”风君擎点点头,‮奋兴‬的跑到他⾝前。“叔叔,我要一次给你看,如果错了,你再纠正我好不好?”

  “你全记住了?”慕容少擎有些不敢置信。

  “只有大概,可能还会有错。”风君擎笑着接过树枝,一振臂,演练起来。这套剑法可攻可守,他虽然劲道不足,但剑招却丝毫无误,只在最后一式时因真气不足而后继乏力。慕容少擎见状马上飞⾝接住他。

  “呼,好像有点困难。”风君擎顺过气,一脸不好意思的道。

  “不,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慕容少擎赞许道。

  这个小男孩悟性很⾼,只看了一遍即能将这套繁复的剑法记住.若不是他年纪尚小、內力不足,这套剑法他已可说是完全学会。“叔叔,谢谢你。”风君擎感激的朝他一拜。

  “不客气。”慕容少擎扶起他。

  一大一小正惺惺相惜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寻找的呼唤声。

  “擎儿!”

  “是我娘。”风君擎连忙回应:“娘,我在这里!”

  风欲雪飞奔而来,紧紧的抱住了他。“擎儿,你到哪儿去了,害娘好为你担心。”这里并不‮全安‬,万一擎儿被他们找到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娘,我没事,刚才我被坏人围住的时候,有一个叔叔救了我,他还教了我一套剑法。”风君擎兴匆匆的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风欲雪却是听得一⾝冷汗,为他的境况担忧不已。

  “幸好你没事。”她抱紧爱子。“擎儿,娘要你记住,以后不可以这么任性,就让他们来找娘无所谓,娘不要你受任何伤害。”擎儿是她惟一所有,若失去了擎儿,她的生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瞧⺟亲的脸⾊都白了,风君擎心中无限愧疚。“对了,是谁救了你,娘要谢谢他。”风欲雪说道,站了起来。

  “娘,就是这个叔叔。”

  啊…风欲雪几乎是在看见他的第一眼,马上呆住,而慕容少擎在见到她的面容时,同样浑⾝一震。

  四哥,我只有你了。

  四哥,你不可以丢下我,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四哥…

  一幕幕熟悉的过往纷纷自脑海浮现,慕容少擎只觉得脑中一阵剧痛!

  “你…”他走向前握住了她的手,还来不及说出什么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雪儿…

  祁连山上,一处原该是无人居住的隐蔽峰峦,却在二十年前便已有人进驻。此刻,山峰上露天的石桌两侧,正对坐了一老一少。

  “将军!”这是少年者洪亮清俊的嗓音。

  “啊?不算不算,我不走这一步!”

  “祈老,起手无回大丈夫哪。”慕容少擎凉凉的提醒道。

  祈世老叟不甘不愿的将手放了下来,眼看着自己又输了一盘棋,心里懊恼不已。“你实在一点都不懂得敬老尊贤。”他嘟嚷道。

  “君子之争,老幼皆同。”慕容少擎依然是一副悠哉的模样,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祈世老叟无奈的白了忘年之交一眼。“你实在一点都不可爱。”

  他一向以超然物外的心境自豪,但是自从认识这个少年后,他发现自己的修养真是愈来愈退步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专门生来挑战他的修养似的。

  “没关系,我又不需要祈老的疼爱。”慕容少擎一副満不在乎的调调,教祈世老叟觉得无趣到极点。想到这里,祈世老叟忍不住又要哀叹起自己的眼光。“我当初怎么会以为你很有趣呢?”“好听一点的话,这叫‘英雄相惜’。”慕容少擎点到为止,依然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沉稳模样。他太了解祈老的个性了,自视甚⾼的他绝不会说自己是“物以类聚”啦。

  “我一向没有识人之明。”祈世老叟为自己的眼光哀悼不已。

  一个时辰之內连下了十盘棋,而他也连输了十盘,他还能说什么?不是承认自己棋艺差,就只好说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奇怪,记得他退隐江湖前棋艺就算不是第一,至少也是鲜遇敌手,怎么这些光荣事迹遇到这个不可爱的少年之后会全变了样?说武功嘛,这个不可爱的少年还曾输过他一年,但第二年起,他就别想再赢眼前这个人了。

  当初见他资质⾼,不能收为徒就想结成忘年之交也不错,谁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生来打击他的信心的,才不过短短一年光景,这小子除了年纪之外,什么都赢他了。

  难道他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唉!真是令人伤心。

  “祈老,至少你还有个可爱的小徒儿,这就不是我可以比得上的了。”慕容少擎瞧着出自远处奔来的小小人影。

  祈世老叟还没意会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腰被抱住了,从他背后探出一颗小小的头颅。

  “师父又输了,对不对?”她清脆稚嫰的嗓音响起,还伴随着一脸笑意。

  祈世老叟马上垮下脸。“连你也笑师父!”呜,他好难过。

  “呃…”小女孩努力思索脑中的台词。“胜败乃兵家常事,师父要有愈挫愈勇的志气才对。”

  “嗯,你说的对。”祈世老叟一脸感动,还是他的小徒弟好。

  见师父已经被安抚好了,小女孩跳到慕容少擎的膝上。“四哥,你都只陪师父下棋,没有陪我练功。”她以哀怨的目光瞟着他。

  瞧她的模样,慕容少擎失笑。“小雪儿想练什么?”

  “可以打败师父的轻功。”

  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愣,然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同时出现,一个是放声大笑,另一个则是脸上一片愁云惨雾。

  “欲雪,连你都瞧不起师父吗?”呜,四少一定是他的克星,专门生来打击他的信心。

  风欲雪摇‮头摇‬“我没有瞧不起师父啊,师父是师父,四哥的武功归四哥的武功。”

  “那你喜欢师父多一点,还是喜欢四哥多一点?”祈世老叟接着又问。

  风欲雪偏着头,露出一种很难取舍的表情。

  “现在喜欢四哥多一点。”她老实地道。

  “什么?!”枉费他这么疼她…呜,真是令人捶心肝。

  “可是四哥不在以后,就最喜欢师父了。”她赶紧补一句。

  “怎么说?”慕容少擎含笑问道。

  “因为四哥会陪我的时间很少啊,所以四哥来的时候,欲雪就要把握时间和四哥相处,而师父,我每天都可以和他相处呀。”她一脸正经,讲得头头是道。“哎呀,总之师父和四哥欲雪都很喜欢啦!师父,你不可以问这种笨问题。”“我?”祈世老叟呆呆的指着自己。笨问题?

  “对呀。”她点点头。“因为欲雪一定是喜欢师父的,所以师父问这个根本就是多余的。师父你说过,多余的事再问就叫‘笨’。”

  慕容少擎听得又是一阵大笑,祈世老叟则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小徒儿。

  “欲雪,师父是这么教你的吗?”

  “对。”她涸葡定的点头。

  “祈老,欲雪是你从小教养大的,她的一言一行当然都来自于你的教导,她会这么说,表示你真的这么教过。”慕容少擎笑道。

  这大概就叫“现世报”吧。

  祈老一生不将世俗礼教放在眼里,自命脫俗,这下教出个这么“脫俗”的徒弟,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喽。

  他觉得很好玩,不过祈世老叟可就觉得委屈了。

  “欲雪,我是你师父耶。”她怎么可以在外人面前拆他的台呢?

  “你本来就是欲雪的师父啊。”风欲雪附和,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強调这一点。

  “那师父被人欺负了,你应该替师父出气才对呀。”怎么可以跟那个不可爱的小子一样,半点儿敬老尊贤也不会。

  “我有啊。”她眼儿灵活的溜转。“师父,我就是知道你下棋一定会输给四哥,所以才要四哥教我轻功啊!这样一来,四哥没陪师父下棋,师父自然就不会再输了。”

  “天哪!”慕容少擎再度大笑。

  只有这个小表灵精能让祈老“无言以对”了,他十分肯定,欲雪一定是上天派来要惩罚祈老的,谁教他当年行走江湖时欺负了许多善良正直的人,令大家对他正琊不分的作风头疼不已。

  不过…看祈老一脸很受伤的表情,他的笑声还是克制一点好了。

  “欲雪,我们到后山去练轻功,好吗?”他低头询问怀里的小丫头,唇边仍是忍不住笑意。

  “好啊。”她马上同意。

  “祈老,你的小徒弟我借走了。”说完,慕容少擎⾝形一晃,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为了避免祈老会捶胸顿足,他还是快点把人给带走吧。

  - - -

  他居然就这么被丢下了?!

  祈世老叟收拾着棋盘,愈想愈觉得自己很可怜。小雪儿胳臂向外弯,真是枉费他那么疼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四少一向淡漠,小雪儿能与他相处如此融洽,也算是难得的缘分,虽然现在就想这个是太早了点儿,但以四少的年纪和人品,加上雪儿又那么信任他,或许将雪儿交给他是个不错的主意。

  脑筋一转,想起最近的烦心事,祈世老叟不免有些担心。或许他真该及早安排,否则若他有了万一,小雪儿岂非无依无靠?

  才打算着,祈世居就来了不速之客。

  “师父,徒儿回来向您请安了。”伴随着一声问候,一道蓝灰⾊的⾝影自外头飞人,停在祈世老叟面前。

  祈世老叟哼了一声“堂堂震天门之主来向我请安?我这个糟老头儿可担待不起。”

  单震扬对老人嘲讽的态度不以为意,在他之后,又跟着进来几名随从。

  “一曰为师,终生为父,即使徒儿做了惹您不⾼兴的事,也请师父原谅徒儿。”

  祈世老叟对他恭敬的态度与说词根本不予理会,径自坐了下来,懒得招呼他。

  单震扬往四衷拼了看。“师父,怎么没看到小师妹?”

  “她在哪里与你无关。”

  “师父,我是真的很喜欢师妹,我想和她多相处也属正常呀。”

  “不必。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祈世居还招待不起你这个一门之主。”对他的示好,祈世老叟一点都不领情。

  单震扬表情一僵。“师父,徒儿真的只是回来探望您,关心您老人家是否安好…”“安好?”祈世老叟的态度更鄙夷了。“我看你是回来查探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到底死了没有,方便你取走我的武功剑谱吧。”

  单震扬笑了笑。“师父,您怎么这么说呢?徒儿是真的关心您,还特地带了人参要回来给您补⾝子呢。”

  说着,他一抬手,⾝后的仆从随即将手上的礼盒端至桌上放好,但祈世老叟连看也不看一眼。

  “只有这件事?”祈世老叟斜睨着他,不相信他的目的就这么单纯。

  “当然。”单震扬恭敬的一笑。“师父,若不是您,就没有现在的单震扬,徒儿对您孝顺是应该的。”

  “如果真的孝顺,就不该做会令我生气的事。”

  “师父,男儿志在四方,徒儿若不趁着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名扬四方,岂不是枉费您苦心教导我的一切?”以他的武艺、才学,如果埋没在山林里终老一生,岂不可惜?

  祈世老叟这会儿连看也不想看他。“你既然已经自立门户,就不再是我的徒弟,我只是一个糟老头儿,不是什么震天门主的师父。”

  单震扬笑了笑。“师父,您果然还在为我自立门户的事生气。”他想在江湖中扬名,所以创立了震天门,在甘肃一带称雄,但师父却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十分不⾼兴他对未来的规画。

  “我生不生气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再是我祈世居欢迎的客人。若无其他事,单大门主还是请吧。”祈世老叟直接下逐客令。

  “师父既然不⾼兴见到徒儿,徒儿也不便打搅,师父请保重,徒儿改曰再来探望您。”单震扬深深一鞠躬,转⾝准备离开。

  “等一下!”祈世老叟喊住他。“将你带来的东西也带回去,我一个山野匹夫,用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他手一挥,人参马上朝单震扬飞去,后者轻轻一接一拨,人参又回到原来的桌上。

  “这是徒儿一片心意,师父若是不⾼兴,就将它扔了吧!惹得师父不⾼兴,是徒儿的错,徒儿这就离开,不再惹师父心烦。”单震扬笑笑的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

  祈世老叟原本的好心情全被这一段揷曲给破坏了。

  其实徒弟在江湖上扬名,为人师父者怎么会不⾼兴?他其实并不介意单震扬自立门户,他气的是单震扬不够光明的行径。

  为了快速成名,单震扬的双手染上了许多无辜者的鲜血,这样的荣耀与名声要来何用?

  靶叹归感叹,但事已至此,祈世老叟也无力扭转什么,面对单震扬的野心,他只能尽量想办法保全欲雪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 - -

  即使抱了一个人,慕容少擎的脚步依然不受影响,迅疾如风的⾝影在枝头上一点一落,转眼间已越过一个山谷。

  即使⾝处悬崖峭壁,风欲雪却一点儿都不害怕,一双明眸眨呀眨的不断望着四周,眼底写満好奇。

  不一会儿,慕容少擎的⾝影在一道绝瀑前停了下来。

  “好快哦!”她赞叹着,任他放下自己,两人并肩站着。“还是四哥好,会带欲雪四处玩。”

  慕容少擎低头看着她,唇边含着一股宠溺的笑。“雪儿成天就只想着玩,不怕师父伤心吗?”

  “可是雪儿对师父所教的写字、武艺,也很认真的学,没有偷懒过啊!四哥觉得雪儿贪玩、很不乖吗?”她咬着下唇,似乎有点难过。

  “雪儿觉得自己乖吗?”他蹲下来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的评判与苛责。

  风欲雪偏着头想了想。“在四哥来的时候,雪儿就成了不太听话的徒弟,可是师父都说雪儿是他的开心果。”

  “如果雪儿知道自己的心性,并且不做出让师父伤心的事,就是个好孩子。最重要的,是不让疼爱你的师父伤心。”慕容少擎说道。

  雪儿十三岁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能自己去分辨是非。他并不想教她什么为人处世的大道理,只希望她懂得分寸,虚心学习,不骄矜自満,那就够了。

  风欲雪笑逐颜开。“四哥,雪儿明白你的意思,雪儿会听话,不让师父伤心的。”

  “雪儿真聪明。”他赞许道。

  “四哥,你可不可以答应雪儿一件事?”

  “什么事?”

  “常?纯囱┒貌缓茫俊笔Ω杆淙惶鬯桓鋈嗽谏搅掷铮允枪碌サ模幻看嗡⺟缋吹氖焙颍己酶咝耍蛭⺟缁岷苡心托牡呐闼妗⒑退狄恍┦拢豢上⺟缱苁谴蟀肽瓴爬匆淮巍6笫π炙淙怀#矗耝换崃钏醯煤ε隆?br>

  “怎么了?”他发觉她神情略显畏缩,那不像开朗又聪颖机敏的雪儿该有的表情。

  风欲雪摇‮头摇‬,没有回答。

  慕容少擎抱着她坐上树⼲,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关心的看着她。“你在怕什么吗?”

  “没什么。”她摇‮头摇‬,抱住他的腰杆。“雪儿怕寂寞。”

  她心思单纯,加上自幼没人教过她应该和男人保持距离的道理,所以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自然而然投以全部的热情;而四少一向拿她当个小孩看待,庒根儿也没想过男女之防这个问题。

  “真的吗?”他被她哀怨的语气逗笑了。

  “四哥,答应雪儿好不好?”

  “好。四哥答应你,会尽量来这里看你。”慕容少擎允诺。

  他一向淡漠,对待任何人皆构不上“亲切”的标准,和雪儿会投缘,实在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虽然雪儿生就一副令人怜爱的面容,但是在祈老的专宠下,脾气却不是那么可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骄纵与倔強;但不知道为什么,自第一天认识开始,雪儿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听话、没有丝毫任性,而他则是一点儿都淡漠不起来,就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去疼她、宠她。

  因此祈老常说,比较起来,世上真正能令雪儿听话的只有慕容四少一个,教他这为人师父的忍不住要感叹。

  “好了,你不是想练轻功吗?要追得上你师父,你就得努力一点哦。”他以轻快的语气道。

  谁叫轻功是祈老最得意的绝活呢?雪儿自从知道以后,就立下一定要打败师父的志愿。

  “嗯。”她用力的一点头,放开他从树上跃了下来,落地无尘的境界教人叹为观止。“四哥,来追我呀!”她笑着转⾝往水湿的方向冲去。

  “欲雪!”他见状马上跟了过去。

  两人像是追逐又像是较量般,在山谷与水瀑之间穿梭来去,没多久,风欲雪⾝上的‮服衣‬都湿了大半。

  “哈啾!”

  “小心!”他飞⾝接住她往下坠的⾝子。

  这么跳来跳去,她⾝上都湿了,一受寒、一咳嗽其气便运行不继,入冬时节的水气最为寒冷,偏偏她又爱戏水。

  “知道自己容易着凉还敢往水瀑里钻,这下你就等着吃苦葯吧。”慕容少擎脫下她的外袍,将自己的外衣换给她。

  “苦葯…”想到得吃葯,她的小脸全皱成一团。

  “对。”他笑着应声,悄悄运功为她祛寒。

  现场就见这一大一小,大的笑得别有深意,小的一直以愁苦的表情‮头摇‬…在这过程中,风欲言⾝上的‮服衣‬已慢慢变⼲。

  “四…少…快回…”

  风中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呼唤,慕容少擎脸⾊遽变,马上抱起风欲雪往祈世居的方向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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